从三八线到越南----忆我的两次出国作战---17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6/12 19: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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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辑安过江直插楠亭里三连受重创三团获大捷        1951年3月15日,齐装满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炮兵第六十一师奉命登车        启程,自锦州出发入朝参战。        此时师领导班子中师长政委仍未配,由参谋长王思谦和政治部主任张佩代理负        责,司令部副参谋长傅明贤、后勤处副处长李信。各团领导是:第六零一团团长未        配,政委戴英文、参谋长李家琛;第六零二团团长由傅明贤兼任、政委未配,参谋        长丁长源、政治处主任田益国;第六零三团团长政委未配,副团长葛力、副政委起        初是张平臣、入朝前换为李庆儒、参谋长肖克昌、政治处主任龚伯才。        我们司令部编有作训、军务、侦察、机要、通讯、管理六个科;作训科四五个        人,除我之外还有参谋高德义、韩庆广、李步,这三人都是当过高炮连连长、打下        过敌机的老同志。        这次我们是从辑安过江。命令要求我们:铁路输送到辑安后,改为摩托化行军,        夜间从浮桥上渡过鸭绿江。车到辑安站我们下车后,我一早去附近的电话总机打电        话请示报告,见到总机是在两座古老坟墓状的半地下掩体里,四壁都是大石块,棚        顶用厚厚的大石条搭成,里面有二三米宽窄、五六米深。一问,说这被当地人叫作        “高丽墓”,是古代高丽国一王公大臣的墓穴,因其坚固所以被当作了我军的电话        总机房。        辑安这里是鸭绿江的上游,江面比安东要窄许多,浮桥是黄昏时从江两岸四下        里隐蔽处开出铁皮舟,一只只地排列起来,上边再用钢板固定,铺上桥板,然后行        车走人。天亮前,再把桥按顺序拆回,铁舟散开藏起,一切复归原样。如此这般,        敌人的飞机根本就无法找到我们的渡江桥梁了,不仅骗过敌机,就连我们许多同志        开始也被弄糊涂了,部队开到之后,有些同志想到桥头看看以便心中留个纪念,可        去了一看,只见一江春水向西南流,哪有什么桥呢?直到黄昏过江时,坐在慢慢行        驶的车上才又借着星光和车尾灯光见识了这种颇为新奇的桥。        过江之后,再看公路上雪已经化得差不多快没了,路旁沟里、山坡背阴处还可        看到残雪在月亮下幽幽反着白光。我们车队依旧是按上级要求不开大灯行进,但是        我发现在各个桥头、路口和路边山上都有了正规的防空哨兵,他们头顶伪装、臂戴        袖章、手握小旗、身背步枪,紧张地在一片黑暗之中指挥着来往车辆。一问才知道,        他们也是刚从国内上来不久,专门负责从鸭绿江至前方沿途道路的防空警戒。        全师过江时,我同傅明贤副参谋长带着六零二团作为全师第一梯队前行,负责        按照地图选择道路。当时上级命令中主要明确目的地和到达时间,至于走哪条道路        只有大概指示,因为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谁也不敢说哪条路是可靠的。我一路上顺        着山间公路行车,明显感到比前次由河口入朝时的山要高路要险。我们每天昼伏夜        行,一连走了几天,途中路过龟城和一处有温泉的地方,大家还抓紧时间跳到露天        的水坑里洗了个温泉澡,最后到达楠亭里下公路向东,拐到立桂洞、桂申洞等几个        小山村停下来待命,师司、政、后机关就分头驻在这几个被称作“洞”的村里。过        了几天,接到命令要全师去前面分散执行任务,参加第五次战役,于是王参谋长和        张主任、傅副参谋长分头率各团前行,只留下师后勤处李副处长在这里留守。        此次入朝前,上级便通报我们说,敌人已经开始实行大规模的“空中绞杀战”,        妄图凭借其空中优势来打击我军。上级要求我们入朝后特别注意隐蔽防空。果然,        一路行军中每天都见敌机在空中连续不断地盘旋侦察、扫射轰炸,夜间也是如此,        公路的重要地段上照明弹不断,象在空中挂起一连串儿大灯笼。同时我们的防空哨        也不远一个,来了敌机就打枪报警,气氛明显比第一次入朝时要紧张得多。对此,        我们要求部队行军宿营要严密伪装,丝毫不敢大意。        一天夜行军,六零一团卫生队谢德丰队长带着药材车,他挤在驾驶室里,车上        是几十个药材箱子和司药孔繁若、调剂员林惠智,林惠智因为发烧躺在药箱子上面。        走在一个山脚拐弯处时遇上了敌机打照明弹,司机有些慌了,方向盘未打好,        车冲出路面翻在了路边稻田地边的水沟里。孔司药被甩出车厢,爬起来听见水沟里        水哗哗响,倒扣在水沟上面的车厢底下还听到吭哧吭哧的呻吟声,便立即用手扒水        沟两侧的堤岸,不大会儿,队长和司机也从驾驶室爬出来,三人一起扒,终于将小        林救了出来。然后打开车后厢板往外拽药箱子,这时他们才发现,小林之所以未被        压死砸伤,多亏了车厢尾部装着的那个汽油桶,这桶汽油不仅在车翻时刚巧压在水        沟堤上顶住了车厢,而且挤住了那些药箱子使之未动。当时备用汽油桶一般都是最        后装上车,在车厢尾部,这样万一被敌机打着火以后可以一脚踹下车去。        2000年夏天林惠智从石家庄来到沈阳,同孔繁若见面后还感谢道:“那次        要不是你们赶快救我,我就没命了。”        “该谢那个油桶,真没想到这个油桶还救了你一条命。”当年的孔司药笑着这        么说。        六零三团因为是步兵改编过来的,又是初次入朝,有些干部战士对此既不够重        视又缺乏经验,所以吃了一次大亏,有一个连的车炮俱毁。        那是该团三连的事,三连是由原步兵四二五团一营三连整个编过来的,全连干        部战士除2名司机是高一团调入的,其余都是步兵出身。在过江后的夜行军中他们        还象步兵一样,连长带着先头车,走一段停下等后续车上来编好队再走,结果就比        较慢,没到预定目的地时天已亮了,于是便就近下公路到一片小松林里,一看林中        已有一支骡马炮兵部队在此休息,便又转到附近小山后几户破房子那里隐蔽。他们        把炮推进马棚里,因为炮身较高较长放不下,还把它拆卸了下来;牵引车停靠在房        檐下墙边,上面蒙上稻草盖住以作伪装;然后组织全连人员分头疏散到附近山坡上,        炊事班把压缩干粮全都分给了大家。这时那个原高一团的司机班长李管存提出不同        意见,说应该把车上的汽油、炮弹等物资卸下来,空车开到山坡路沟处伪装隐蔽。        他的这个意见没有被采纳,带名青年干事随该连行军的团政治处龚伯才主任,        此时也未提出异议。李管存班长见状说了句“这弄不好要有热闹看了”,便率司机        们上山坡找地方隐蔽去了。        敌机来后首先发现路边小松林冒烟,一扫射又发现有惊了的骡马跑出来,于是        疯狂的敌机就招来大批同伙,团团围在此地上空扫射投弹,破房子马棚自然也是目        标,结果扫射的枪弹打中汽车上油桶使车着火、弹药爆炸,连带着旁边的马棚燃起        大火,炮也烧毁。当时就有连队干部战士冒着敌机扫射轰炸冲上去抢救,可无济于        事,还伤亡了不少,团里的青年干事也牺牲。这一下全连损失惨重,连长指导员害        怕受到处罚,便趁混乱带着两名通信员和连里的两千元朝鲜币伙食费跑了,当时龚        伯才主任到处找他俩也未找到。连长他们向后方安东跑,半道上指导员朱东生经过        思想斗争,决定还是要回团报告,于是便趁睡觉时拿了其它三人的枪和所有朝鲜币,        离开连长他们返回前线向团里报到。这一事件性质很严重,后来师团对此事作了处        理,又选派了马俊臣和王庆成去任连长政指,重新组织装备该连,而且也没再让龚        伯才主任回到该团。        六零三团尽管出师不利,但血的教训往往更能激发起勇气和信心,他们到底不        愧为经过战火考验的步兵“老大哥”,认真总结整顿之后,很快便打出了载入军史        的优异战绩。        他们带着剩下的三个连作战,第一仗是参加第五次战役,上去占领阵地只一夜        就奉命撤下来了。4月26日,又奉命进到新溪一带执行游击作战任务,打了一次        敌侦察机,没有战果,这是第二仗。这一仗中副团长葛力还被我们自己的炮弹炸伤        了。28日晚转移到增永里,这里地跨新溪郡与平壤的市边区,一条公路南北向穿        过,东西为丘陵地,距三登的“五大站”不远。三登位于平壤和桧仓之间,是当时        由后方来前方的铁路终端,建有我志愿军东线部队物资兵站,我们叫它五大站,是        我后勤极其重要的物资集散地,也是敌机重点轰炸封锁的目标。前不久的4月8日        一次被炸,即烧毁部队急待换装的40万套单衣,以至于我军在5月份还身穿棉衣,        天热捂得慌只好掏出棉花。六零三团一到这里便立即感到了敌机的猖狂:白天晚上        几乎不断,尤其是侦察机整天在头顶上嗡嗡;B型轰炸机和F型战斗轰炸机也基本        上是每日都来扫射轰炸,夜间的照明弹把车站和周围公路照得像白天一样,就如同        安装着路灯;敌机一般飞行高度在2000米上下、航速每分钟2千至4千米,行        水平方式投弹即“地毯式轰炸”。        这次在三登是洪学智副司令员亲自交待的任务。他对前去受领任务的团参谋长        肖克昌和作训股长朱光远说:“这里的敌机很猖狂,你们打击它一下子,争取打下        它一架来。”        肖参谋长当即保证说:“我们争取打它两架下来。”        洪副司令笑了,接着说:“先别说打下两架,你打下一架来就不错。”        29日10时,敌飞来3架F-4U进行侦察骚扰,高度只有1000米,当        其经四连阵地上空时,四连、二连开火射击,敌机发现了阵地便投下6枚炸弹后飞        走。这时一连还未来得及开火,二连也才打出了3发炮弹,当晚,团里分析第二天        敌人肯定要来轰炸,便准备一面布置四连转移炮阵地,一面派车去五大站请领补充        弹药。结果,弹药没有领来。人家说是因库存有限,要供应前线部队,暂还不能给        你们。话是这样说,实际上是看团里还没打下飞机,怕给了也是浪费炮弹。看到这        样,团里同志们心里都蹩了一口气咽不下去,发誓定要在战斗中争出这口气。肖参        谋长对朱股长说:“我步兵出身没打过几次敌机,你有经验,要大胆干,明天你负        责指挥。”朱点头称是。        朱股长原是高一团四连连长,虽说第一次入朝时未进朝鲜,但他们连在长甸河        口执行护桥任务时,经历了11月8日开始的敌“空中战役”大轰炸,在一个多月        时间里同敌机作战几十次,打下过美军最先进的F-84战斗轰炸机。回国整编时,        他也随同我一道在沈阳防空学校接受了一个多月的系统教育,因此无论从实战经验        还是专业技能上讲,他都是有一套的。此时见肖参谋长把重担放在了自己肩上,他        决心周密部署,打一个好仗。        次日9时左右,敌3架F-51战斗轰炸机果然编队而来,在高度2500米        空中盘旋寻找目标。起初团里担心弹药不足,要求各连注意伪装自己,听团指挥所        统一号令,绝不可轻易开火,以免暴露自己遭致损失。敌机盘旋搜索越飞越低,全        团12门炮的炮口紧紧咬住敌机转动着,当其从二、四连阵地间上空通过时,朱光        远见高度不到2000米,便下令:“速度120、距离两千。齐射。”话音刚落        炮声便响了,原来这时也不知是哪一门炮实在忍受不了敌机这等嚣张气焰,率先开        了炮,一时间各连各炮几乎是一齐开火,阵地上空爆烟一片,低飞的敌机顿时便有        中弹受伤的。敌机见我开火,迅速一齐上升至3500米继续盘旋,9时30分,        又飞来9架F-51助战。原来敌人也采取了“诱攻”的策略:先以小股兵力引我        暴露火力,尔后大部队再来攻击我阵地。此时朱光远在团指挥所里尽管下令开打,        但仍担心弹药不够用、要求部队“保持集火、节省弹药,二、四连打俯冲段,一连        打逃走段”。可是,随着阵地和空中烟雾弥漫、能见度差,实在不可能各连各炮同        时瞄住一个目标。敌机也是猖狂惯了,这时又十分恋战,加上它有已被击中受伤脱        离正常编队的,所以也不讲什么攻击队形,完全是两架或一架分头俯冲扫射投弹。        整个阵地上空敌机来回乱窜,向我俯冲扫射时掀起的气流甚至刮掉炮筒上伪装        树枝。        我们则是炮自为战、瞄上就打,干部战士们都红着眼、豁出来打光弹药同敌人        拼了!        这第一批12架敌机一下被我打掉3架,抓了2个俘虏。几小时后,第二批敌        机4架又来了,一开始就被打中1架,驾驶员跳伞,跑掉2架,剩下1架还盘旋扫        射跳伞在空中的驾驶员。这架后来也被我打掉,驾驶员跳伞就落到了团指挥所附近        被我俘虏。团指挥所无法有效统一号令指挥,不断从电话里收到各连击落击伤敌机        的战报,共计有18架之多,这里面难免有误报的。经过40分钟的紧张战斗,仗        打完了,弹药也所剩无几,团里和各连派出去找残骸捉俘虏的搜索队,最终核实统        计结果是击落5架、击伤6架,生俘敌驾驶员4名。当抓上来那个最后被击落的少        校飞行员时,肖参谋长问他:“为什么开枪打你的同伙?”他说:“我这是奉命行        事。”        这个俘虏少校最后被我们交给了三登兵站。检查俘虏随身带的物品,竟然还有        钓鱼杆、橡皮船和一些鸡毛,这鸡毛据说是用来作鱼饵的。还有没抓到的敌驾驶员        是因为飞得低,不是空中当场毙命就是来不及跳伞便栽落下地葬身于火中。搜索队        捡回的战利品中有手枪,都被摔得扭曲变形、烧得没个样子了。        六零三团这第三仗一下子打掉5架,创造了志愿军当时一仗歼灭敌机的最高纪        录,真是个大胜仗!        这对付第二批次敌机的仗刚刚打完,团指挥所里的电话响了,肖参谋长去接,        原来是三登兵站打来的。兵站同志在电话里说:“我们打电话,一是对你们的胜利        表示祝贺!二是通知你们可速来车领弹药,另外再来个车,拉罐头。”肖参谋长赶        快同朱股长研究,是去个道吉好还是去个杰姆西好?这两种车都比较长、大,他们        想算计一下哪一种车去,能多拉一些弹药和罐头回来。        这一仗使六零三团上下着实出了一口恶气。当天夜里,当弹药和罐头分发到连        队之后,干部战士们边吃边打趣说:“咱们还是得打掉飞机,这才有炮弹打,也才        能吃上牛肉罐头。”        的确,一个部队如果打不出漂亮仗,拿不出过硬的战绩,甚至完不成任务,那        他就只能低着头被人看不起,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下一章 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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