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月刊2007/12/10 第17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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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12/10 第17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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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月專輯 --遊內蒙古見聞：從士兵村到昭君墳 (三)
□ 縱橫時空 --蘇東坡肖像承傳記 (上)
--重燃「五四」之火的民八福州事件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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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輯
■ 遊內蒙古見聞：從士兵村到昭君墳 (三)
【文／袁勁梅】
蒙古遊牧文化的衰落
漢族的農耕文化如同汪洋大海，連高速公路從「大海」裡通過，還得看「大海」的臉色和興致。有一點事情不如意，那些以農耕方式生活了幾千年的農民，就能把高速公路的交通規則給改了。那麼，當農耕文化湧進蒙族人的草原──即由於漢族人口過多而造成的大批漢族農民的「走西口」；它對蒙古族的遊牧文化一定有著巨大的負面影響。多少年來，得不到土地保證的漢人遷徙到蒙族人的草原，擴張農耕土地、破壞了草原的生態、改變了許多蒙族人的生活習慣。這樣的遷徙和擴張雖和平卻具破壞性，其破壞程度，不亞於戰爭。
按我理解，過了雁門關，就算是到了大漠草原了。崔顥的〈雁門胡人歌〉裡不是說「雁門胡人家近邊……能將代馬獵秋田」嗎？可那險峻的雁門關其實早已不是中原和大漠草原的界線了。一節一節古長城，像一條一條斷了線的竹簡，斷斷續續散落在起伏綿延的山梁上，無人問津；幾隻山羊立在古長城上，目光漠然，一會兒看著關內，一會兒看著關外；關內關外全是一樣的農田。
出了雁門關，一直往北，一路也沒有見到「風吹草底見牛羊」的景象。直到了陰山下，滿眼看到的依然全是農田。陰山下的「刺勒川」沒有了，只有一塊一塊漢人和農耕蒙族人種的油菜田，上面開著黃燦燦的油菜花。陰山在農田後面蜿蜒，高而黑，像黑色剪紙。山上山下都是為了反抗汙染和水土流失而新種下的小樹，空氣是有顏色的，灰不灰，黃不黃；燃煤、風沙、化工造成的汙染在內蒙很嚴重。若古人到了這裡，他們那種「天似穹廬，籠罩四野」的感覺，恐怕應該改寫成「天似帽子，直壓腦門」。好在一路上的油菜花都還開得很好，黃得像農民的發財夢。遠遠一看，一片金光閃閃的漢字，一般大小，密密麻麻寫在田字格裡。風一吹，頭向一邊倒。黃黃的花瓣一律小嘴張圓，唱著「大同歌」。
後來，我們總算在希拉穆仁草原見識到了蒙古族文化。遺憾的是，那是一種演戲給人看的文化，是我們住的這個「草原度假村」的幾場表演。這場戲的大導演是蒙族牧民卓仁（化名）。卓仁從北京民族大學畢業，穿著漢裝。我跟他談話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蒙古族人，我以為他就是我們住的這個度假村的漢族老闆。後來，他在喝酒的時候，告訴我：他是蒙族。我就問了他一個問題，我說：「美國人拿走印地安人土地，逼著印地安人放棄了遊牧生活方式，結果，印地安人住進保留區，不知所措，文化行將毀滅。在蒙族遊牧文化和漢人農耕文化的衝突中，你們蒙古人有沒有同樣的擔心？」
卓仁沒說話，繼續喝酒，和他一起喝酒的幾個漢族朋友替他說：「那樣的事在中國不會發生，蒙漢是兄弟朋友，從古代就搞和親。蒙族人現在生活好得很。」
卓仁在吃完飯後，突然來找我，說要跟我談談印地安文化的喪失。他說：「你說的那段歷史，我看過。有些話兒，我不好說。但你既然問起，我就想告訴你：從來沒有人跟我談過這個問題，漢人都認為讓蒙族人定居是幫助我們發展。但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漢人不懂在藍天下、在自己的土地上策馬飛奔是多麼幸福的事。蒙族人最愛的不是房子，是自由。」
接著，卓仁跟我講了他為什麼會開這個「草原渡假村」的故事：
有一個走西口的漢族農民包工頭兜裡揣了錢，要說服卓仁一家把在牧民圈養牛羊後，國家劃分給他家的幾公頃牧場改為油菜地，再在山坡子那裡建一個度假村。包工頭說：他可以幫卓仁家僱人來種地，他自己的包工隊還要來幫卓仁建上一溜磚搭起來的蒙古包。還要圈起一小塊場地，養上幾匹馬。這些馬都得是蒙古馬，但不是放牧用，給度假村裡的客人照相用。按照包工頭的設計：卓仁爸爸和卓仁當然還是要住在原來的牧場上，他們可以穿上蒙族衣服，給來渡假的客人燒「烤全羊」。這樣，這個渡假村可就有特色啦：漢人的井田，遍野都是吉利的黃金顏色；蒙族的全羊，在渡假村裡香氣四溢。晚上再燒一把篝火，喝酒、吃肉、唱卡拉OK。這日子過的，太現代啦﹗至於卓仁家的兩個如花似玉的妹妹，則都應該嫁到美國去，讓美國人嘗嘗那種「明妃一日西入胡，胡中美女多羞死」的失落感。
包工頭說：「『和協社會』是什麼？就是油菜地：根根莖兒是小康，朵朵黃花是發財。地球叫什麼？『地球村』。我家的山牆對著你家的豬圈，你家的槐樹，伸到我家來開花。這樣好呀，天下皆兄弟啦。王昭君遠嫁戈壁灘，落到現在看，就跟上趟北京西直門。陽春面換成了烤羊肉串兒，用不著哭哭啼啼的，把那些匈奴同化了不就是進化論？我們村上華家的閨女還嫁到美國去哩。美國不比『胡』國遠？電視一開，電話一通，管你是『美國』還是『胡國』都搬進你家堂屋裡來了。你怕啥你？說不定再過個二、三百年，我們中國把美國都給同化了。你那點胡人留下的牛羊草地還不定能進商品經濟呢。」
卓仁不說話，只管喝著奶茶，他家這片牧場是遲早要沒了的，這點他們都知道。大躍進的時候，有漢人來，說服卓仁爺爺別再放牧，在牧場上建小高爐煉鋼。煉鋼多來勁，趕美國超英國，還可以給他兒子──卓仁爸爸娶個工人階級媳婦；全國學大寨的時候，有漢人來，說服卓仁爸爸把羊殺了，墾荒種水稻，有了水稻多好，他們這裡就是塞外江南啦，卓仁爸爸還可以給卓仁物色一個吳越西施；現在，漢人又一窩蜂地湧進進了市場經濟，有漢人來勸他們把牧場改為「渡假村」掙錢，這個計劃沒什麼可吃驚的。好歹，漢人包工頭還許了卓仁家：「兩個閨女嫁到美國去」的光明前途。
卓仁爸爸老了，他對卓仁說：「小高爐我見過，水稻田我種過，那『渡假村』不過又是漢族人放的一個鞭炮。我們沒有什麼可說的，該建就建吧。」卓仁知道牧場已經沙化的厲害。漢人來得越來越多，在草原上墾荒、種糧、建村莊。現在黃沙成了沙塵暴，上面就不准牧民再遊牧，牛羊也要圈養，叫「退牧還草」。有的地方的牛羊得戴嘴套，嘴套裡裝一點精飼料，因為沒有草可吃了，牧民已經不是原來意義上的牧民了，只好幹點別的。與其讓包工頭從中插手，不如自己幹。～未完，詳見《歷史月刊238期》～
．遊內蒙古見聞：從士兵村到昭君墳 (一)．遊內蒙古見聞：從士兵村到昭君墳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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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時空
■ 蘇東坡肖像承傳記 (上)
【文／王琳祥】
提起蘇東坡，讀書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他那膾炙人口的千古絕唱赤壁二賦一詞，不熟悉者恐怕不是太多。然而，蘇東坡的長相如何？是相貌奇偉，還是面目平庸，古今人因未能目睹其面，以致每個人的心目中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蘇東坡。
九百多年前的蘇東坡是什麼樣子，如果你稍微留意一下歷史的記載，就可看到有幾十種版本絕不相同的蘇東坡。就是在當今國內與蘇東坡相關的風景名勝區裡，我們也不難發現，其雕塑的形象各異，無一相似。也就是說，四川眉山的蘇東坡與惠州的蘇東坡絕不相同，儋州的蘇東坡與黃州的蘇東坡絕不相似……蘇東坡究竟是何形象？這是一個很值得考證的事情。...～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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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燃「五四」之火的民八福州事件 (上)
【文／劉廣定】
民國8年五四運動之後，各地學生、民眾的請願、遊行、罷市等活動，雖曾絡繹不絕。唯自7月蔡元培允回任北大校長，勖學生安心向學。學生運動多已有漸趨平淡之勢。但11月16日福州發生日人毆傷學生致死，破壞民居之暴行。消息傳到北京後，《晨報》將之宣揚，隨即天津、上海等地愛國學生民眾皆知事態嚴重，抵制日貨、抗議暴行、斥責政府之風潮再起。漸熄的五四運動之火又重新燃起。翌年初，天津、北京學生多人先後被捕，且遭起訴求刑。雖因先祖劉崇佑律師（以下敬諱略）挺身為學生義務辯護，兩地學生多得獲釋，但有識者因而認清北洋政府之腐敗無能。只知爭權奪利，不顧國計民生，導致了許多人走上「革命」之途。然而，此一「福州事件」的重要性少人言及，《晨報》所發揮的關鍵性作用也乏人注意，本文將介紹此福州事件及隨後發生的學生案件，以補史籍之缺。...～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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