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相逢在天涯（十一） - 新华博客 - News Blog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20 22:58:02
相逢在天涯
（小 说）
十一
古田勇治叙述到这里，用凄然的眼光望了我一下，继续说：“爸爸故世以后，我继续每年给叔叔写信，但一直都没有接到回信。我们想，还是等到了中国再说吧，真没想到在这天涯海角和叔叔见面。这也算了却爸爸的心愿，完成了老人家临终前的嘱咐。我想，爸爸如果知道今天我们和叔叔相会，定会含笑于九泉的。现在，我要立刻把这个喜讯告诉妈妈。……”
古田勇治讲完了，我却仍然浸沉在往事的回忆里。我彷佛看到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形象，他为中日人民友谊竭尽全力，贡献了余生。想到他精诚所至的深情，不觉潸然泪下。
李工程师在一旁也不禁唏嘘长叹起来。
一时间，沉闷的气氛充满了这个会客厅。倒是勇治和春子这两个年青人劝慰了我们一番，才又活跃起来。勇治和春子临走前同我们相约：星期天到他们家里去叙一叙“家庭团聚”的欢乐。
经过请示以后，得到批准，我高兴地准备赴约。
离星期天还有三天，我想选购一点礼物送给勇治和春子。李工程师也帮我出主意买这买那。这可以说是我多年来最振奋、最愉快的时刻了，象是看到久别的爱子那样的心情。
可是，我却万万没有料到，就在这时候，不祥的阴云却突然飞到我的头上。这一天，使馆的领导同志通知我，国内来了电报，要我即刻回国。
我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立刻回国？”
他答道：“不知道。电报上没有说，只是要求很急，很急……”
从他平静的表情上，我摸不到什么征兆，但他的语调是严肃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显得那么深沉。我听说，自从周总理逝世以后，国内又开展了所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是不是这个运动又波及到我？又听说国内正在追查“谣言”，禁止人们交头接耳，是不是又有了我的什么“传闻”？或者是我的“旧案”复发？我反复思考，想不出为什么此时突然叫我回国的原因，我说：
“现在我们的工作正在紧张阶段，我怎么能走呢？当地的朋友对我们的工作寄与很大希望，如果功亏一篑，怎么向所在国的政府交待呢？”
他十分同意我的观点，说：“是啊，是啊，不应当走。使馆也向国内如实作了报告，说明了情况，可是……”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向窗前，背着我向外眺望。
我明白了，不能让使馆为难。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愿意去承担。我才要说出我的想法，他突然转身望着我。在这一刹那间，我看见象剣一样的眼光表达了愤怒和不满。他用洪亮的声音说：
“什么事情都让这帮人搞坏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事业，都到了绝境，连国外的工作也给搅乱了，痛心啊，同志！我们能让他们这样搞下去么？不！……”
这位老同志的话让我看见了希望。我突然感到，在我们的队伍中，有骨气、有胆量、有远见的人还是存在的，尽管出现了危机，但未来是光明的。想到这里，我下了决心：立即回国！
我向勇治和春子通了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在我启程的那天，古田勇治和春子赶到卢萨卡机场给我送行。
我非常遗憾地告诉他们：“真没想到会这样！我所以没有收到你们的信，就是中国的这种情况所致，明白了吧？星期天不能如约了，虽然我多么想同你们在一起，多么想同你们多谈一谈啊！但这一次是不行了!”
春子泪水汪汪地说：“叔叔，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是叔叔又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啊？”
勇治代我答道：“会再见的，用不着多久就会再见的，而且在中国，在北京再见。叔叔，你说是么？”
我怎么回答呢？作肯定的答复么？但我此去吉凶未卜，不知前面等待我的是什么，在国内接待外国客人，我实在不敢想象。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吧？想到我只能在天涯异国同他们公开地重叙旧情，心中不免激起了一阵悲痛。望着勇治充满期望的眼睛，我言不由衷地说：“对！对！”
春子高兴地拍起手来：“呀，在北京！”
我苦笑着说：“在北京，在北京……”
飞机快要起飞了，我同前来送行的人一一握手告别。我嘱告李工程师，工作的担子交给他了；我感谢使馆的同志热情关注，特别向那位给了我力量的领导同志致意；我紧紧地、久久地握住勇治和春子的手，悲怆地告别：“再见了！”
我登上舷梯，回过头来看见他们站在候机大楼的阳台上向我招手。勇治的浅蓝色西服和春子的白色衣裙显得特别醒目。
在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刹那，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力量，一种信念。我想起了使馆的那位老同志的如剣目光和他那洪钟般的声音，想起了勇治的话：“会再见的，用不着多久就会再见的，而且在中国，在北京相见！'
当飞机冲上蔚蓝的天空，飞向我的祖国的时候，我越来越充满了信心：勇治和春子的愿望是会实现的！
我等待着这一天……
（全文完）
（小 说）
十一
古田勇治叙述到这里，用凄然的眼光望了我一下，继续说：“爸爸故世以后，我继续每年给叔叔写信，但一直都没有接到回信。我们想，还是等到了中国再说吧，真没想到在这天涯海角和叔叔见面。这也算了却爸爸的心愿，完成了老人家临终前的嘱咐。我想，爸爸如果知道今天我们和叔叔相会，定会含笑于九泉的。现在，我要立刻把这个喜讯告诉妈妈。……”
古田勇治讲完了，我却仍然浸沉在往事的回忆里。我彷佛看到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形象，他为中日人民友谊竭尽全力，贡献了余生。想到他精诚所至的深情，不觉潸然泪下。
李工程师在一旁也不禁唏嘘长叹起来。
一时间，沉闷的气氛充满了这个会客厅。倒是勇治和春子这两个年青人劝慰了我们一番，才又活跃起来。勇治和春子临走前同我们相约：星期天到他们家里去叙一叙“家庭团聚”的欢乐。
经过请示以后，得到批准，我高兴地准备赴约。
离星期天还有三天，我想选购一点礼物送给勇治和春子。李工程师也帮我出主意买这买那。这可以说是我多年来最振奋、最愉快的时刻了，象是看到久别的爱子那样的心情。
可是，我却万万没有料到，就在这时候，不祥的阴云却突然飞到我的头上。这一天，使馆的领导同志通知我，国内来了电报，要我即刻回国。
我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立刻回国？”
他答道：“不知道。电报上没有说，只是要求很急，很急……”
从他平静的表情上，我摸不到什么征兆，但他的语调是严肃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显得那么深沉。我听说，自从周总理逝世以后，国内又开展了所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是不是这个运动又波及到我？又听说国内正在追查“谣言”，禁止人们交头接耳，是不是又有了我的什么“传闻”？或者是我的“旧案”复发？我反复思考，想不出为什么此时突然叫我回国的原因，我说：
“现在我们的工作正在紧张阶段，我怎么能走呢？当地的朋友对我们的工作寄与很大希望，如果功亏一篑，怎么向所在国的政府交待呢？”
他十分同意我的观点，说：“是啊，是啊，不应当走。使馆也向国内如实作了报告，说明了情况，可是……”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向窗前，背着我向外眺望。
我明白了，不能让使馆为难。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愿意去承担。我才要说出我的想法，他突然转身望着我。在这一刹那间，我看见象剣一样的眼光表达了愤怒和不满。他用洪亮的声音说：
“什么事情都让这帮人搞坏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事业，都到了绝境，连国外的工作也给搅乱了，痛心啊，同志！我们能让他们这样搞下去么？不！……”
这位老同志的话让我看见了希望。我突然感到，在我们的队伍中，有骨气、有胆量、有远见的人还是存在的，尽管出现了危机，但未来是光明的。想到这里，我下了决心：立即回国！
我向勇治和春子通了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在我启程的那天，古田勇治和春子赶到卢萨卡机场给我送行。
我非常遗憾地告诉他们：“真没想到会这样！我所以没有收到你们的信，就是中国的这种情况所致，明白了吧？星期天不能如约了，虽然我多么想同你们在一起，多么想同你们多谈一谈啊！但这一次是不行了!”
春子泪水汪汪地说：“叔叔，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是叔叔又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啊？”
勇治代我答道：“会再见的，用不着多久就会再见的，而且在中国，在北京再见。叔叔，你说是么？”
我怎么回答呢？作肯定的答复么？但我此去吉凶未卜，不知前面等待我的是什么，在国内接待外国客人，我实在不敢想象。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吧？想到我只能在天涯异国同他们公开地重叙旧情，心中不免激起了一阵悲痛。望着勇治充满期望的眼睛，我言不由衷地说：“对！对！”
春子高兴地拍起手来：“呀，在北京！”
我苦笑着说：“在北京，在北京……”
飞机快要起飞了，我同前来送行的人一一握手告别。我嘱告李工程师，工作的担子交给他了；我感谢使馆的同志热情关注，特别向那位给了我力量的领导同志致意；我紧紧地、久久地握住勇治和春子的手，悲怆地告别：“再见了！”
我登上舷梯，回过头来看见他们站在候机大楼的阳台上向我招手。勇治的浅蓝色西服和春子的白色衣裙显得特别醒目。
在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刹那，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力量，一种信念。我想起了使馆的那位老同志的如剣目光和他那洪钟般的声音，想起了勇治的话：“会再见的，用不着多久就会再见的，而且在中国，在北京相见！'
当飞机冲上蔚蓝的天空，飞向我的祖国的时候，我越来越充满了信心：勇治和春子的愿望是会实现的！
我等待着这一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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