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为何物——俗夫“侃”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2 16:31:17
诗为何物
——俗夫“侃”诗(为强国诗社成立急就)
--------------------------------------------------------------------------------诗为何物?文学家说它是“体裁”,社会学家说它是“语言”,心理学家说它是“情感思维表达机制的产物”。
刚会说话,老母亲让我背诗、对“对子”;刚会认字,老母亲让我“作诗”。别的功课不管,只看“诗”有没长进。憋出几句吧,又说“翻了韵”。从此,提起诗“律”,就想起纪律、法律,再没有“诗兴”啦!
有一次写命题为《绿叶》的作文,其中一段文字被老师圈点,说是“诗的语言”。虽岁月流逝,那段文字却还没能忘怀:“初上枝头时,你是稚嫩的绿,给人以希望;催动花事时,你是青春的绿,给人以活力;孕育果实时,你是成熟的绿,给人以充实……”我奇怪,“诗”在哪里?
工作以后,有一段爱诗的时间,也因此做上了“管理”工作。没想到一晃四十年,写公文的“理性”让我成就了一副“包公”面孔,昔日的“才情”早已无处可觅。现今人身“解放”,在强国博客里拾回几分雅兴,得感谢博友们。乘着兴致办此诗社,并无谈诗的资格,只想以衰迈的肩膀,支起一个小舞台,为“雅人”的高兴而高兴!这算是我的初衷吧。
到了我这个年纪,虽不“工诗”,大概也能说说诗了。
诗其实是人类对自然、对物、对人的一种“应激”情感的抒发,是语言的表情。有律动、有声韵,所以打动人。古有《诗三百》,汉有《乐府》,都是俗人的“雅”。曹操“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感慨,曹植“句头压句尾”的低诉,“建安七子”的沉浑,正是雅人的“俗”。早先的“楚辞”、以后的“骈文”,也应该算作诗了。真正的“雅人之雅”,出现在陈子昂之后。一部“唐诗”,显示了中华文化的“泱泱”气度,诗也从此走上了“律”的圈套。与“古风”对应,律诗被称为“近体诗”。后来的“宋词”,更只剩下“填”之一途。元人的不甘心,有了“散曲”,可惜逐步钻进了“戏曲”角尖。近代以后,特别是“新文化”之革命,西方诗被引进,与律诗相对,被称为“自由诗”。初期,正如“土老冒吃西餐”没滋没味。上百年的沧桑,“西诗”有了东方神韵,自由的节奏结合了传统的韵律,可让许多人尽情放歌。
什么语言才算诗?我首推情感。没有情感,为“工”而填,文字游戏而已。有了情感,光是个人的悲切,不足以“共鸣”,许多诗友写“玉树”,那是大情感。为什么爱国诗人千古传诵?正是大情感!次说节奏和韵律。没有韵律,那是散文。节奏是诗的魂,声调或叫平仄,是“乐句”的节奏;几句一回环,形成小的段落,是“乐段”的节奏;几段的大回环,是“乐章”的节奏。诗有了“氛围”,真正感染了读者,那叫“意境”。意境是诗的最高追求。网友仝肃的《诗贵意境》,分析的很贴切,本诗社以予置顶,请年轻诗友多看看。
班门弄斧,我的归结:旧诗致学,新诗致用。无律诗、词的磨砺,难得诗的语言;新诗的随意性,又能更好地“容纳”诗人的激情。长可成书,短可一联。快可“一字一板”,慢可蔓绕藤缠。
愿强国诗社兴旺。还是那句话,我愿看着为“强国”吟诗的雅人们高兴而高兴!
漫说“诗情”
——俗夫再侃诗
--------------------------------------------------------------------------------兰介民先生说得好,“无情则非诗”。见到雨后斜阳复照,唐人说:天干百草枯,喜见珍珠落;宋人说:点点是离人泪;元人说:王母娘娘打翻了金钗奁;今人说:啊,甘霖,是你……“俗夫”说:呀,太湿了!物同情不同,这大概就是诗的魅力。
诗情不是方程式,没有同解。同是情,诗人因先天气质和后天经历不同,“诗情”也有不同的特色。同样,诗读者也因先天气质和后天经历的不同而形成不同感受,算是读诗人的“诗情”特色。是李白好还是杜甫好?那是无终果的讨论。因为你本人就不同于别人,你只能是你。我读杜甫,只赞赏他的思想和品德,并不喜欢他之于“屋破”、“被裂”、“堂前扑枣”之类的琐碎和絮叨。杜诗最引我“共鸣”的,独数《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因“安史之乱”饱受流离之苦正流寓四川梓州的他,突然听得可能回家的消息,于是“泪湿衣裳”,于是“漫卷诗书”,于是“纵酒”“放歌”,一句“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大有时空隧道般的狂纵!相较杜甫,我更喜欢李白“三千丈”的“缘愁”,“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气势。至于张愈的“归来泪满巾”,心地虽好,总有些矫情。这是我读诗的“情感”特色,厌烦了“公文”的字斟句酌,更喜欢脱缰的自由。
大诗人纵情的妙处,还在于诗体和语言的选择。正如飚车寻大路,散步找公园。李清照处于一个愁字不能了得寂寞苦闷时,选择了“声声慢”,字字叠加,婉婉转转,营造烘托了一个“愁”得不得了的氛围;对朝廷偏安江南发泄内心激愤而称赞项羽不肯过江东时,则用了快节奏的五言绝句。同是陆放翁诗情,在“家祭无忘告乃翁”这等绝望式的呼喊时,他用的是诗;表达在黑暗中“无意苦争春”、以保气节“只有香如故”时,他用的是词。同样的以景抒情,讲述工农革命气势时,有“山下山下,风卷红旗如画”;表达与爱妻离情时,有“今朝霜重东门路,照横塘,半边残月”。这是毛泽东的诗句。
诗词歌联,无论什么体、牌、调、名,只是“诗情”的一种外壳,是诗人思绪驰骋的马场。当情感狂放时,外壳再也无法包容了,必然有格律上的“泄露”。前人有“不害意”的宽松,我更有“大概齐”的张狂——能扣动“心弦”就算有诗情。当然,如果格律上太离谱,就不要堂而皇之冠以某律、某调,当顺口溜、长短句给人看也不错。我在强国诗社首页上有幅对联:
诗词歌联 大凡押韵 管他新体旧体自由体 篇篇要
褒贬扬抑 旨在创新 随你品诗论诗考证诗 统统收
这联儿本身就不“工”,俗夫太“俗”,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闲话“诗才”
——俗夫三“侃”诗
--------------------------------------------------------------------------------读诗,常为诗的意境和诗人的诗才掩卷沉思。想的多了,竟对“诗才”有了一些别样的“认同”。
有一稚童,出口成章,家人以为不祥,以狗血灌之。孩子委屈,边做事边辩解:“洒扫堂前地,开笼放小鸡。本来是说话,偏说我吟诗!”秦国上卿甘罗幼时骑父亲“脖脖”外出,有行人叹曰:子将父当马。甘罗接口:“父望子成龙”。传说虽有杜撰,但大体有其据。诗人的传记,也多有“少聪,某岁能诗”的介绍。这些是俗夫对诗才具有先天性的认同。
许多年前,我们一行人游漓江。那黛黛的景色予人浓浓的情意,惹得一群俗人迎风题起诗来。其间一位管签约的同事,向来缺少诗才,这回也抱着笔记本躲到船角写诗去了。午饭时,大伙都有了诗,唯独他没有。在讥笑声中,他突然嚷道:“漓江游,山水秀,午饭有鱼却无酒,回首瞅老头(我们头儿)”,一众讶然。由此让我想起《世说新语》记载的魏文帝令曹植七步作诗的故事,情急之下吟出了千古绝唱。这是俗夫对“急才”的认同。
大凡诗才过人的,其性也必有与人相左之处,往往造成“材”与“用”的矛盾。李白自认天生我材必有用,然而终不能成“庙廊器”,只能借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柳永“奉旨填词”,终身混迹青楼。天纵奇才的李贺,更是屡遭攻讦,“阖扇未开逢猰犬,那知坚都相草草”,二十七岁早夭。真正“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诗才、文才、仕才、人际都好的,可能也只有欧阳修等寥寥极少数。太多的“大材”,或对案不能食,或高处不胜寒。这种“才不成材”的症结,应该是两方面人的天性使然。
《红楼梦》的宝、钗、黛,黛玉最具诗才,认为花开固然好,花落更添悲凉,所以还是不开的好;宝玉次之,希望花儿常开不败;宝钗最是庸,认为花开花落是常情,开时抓紧观赏,败了就败了。俗夫最赞赏曹雪芹的喻示,很“科学”地揭示了“才”与“庸”的辩证关系。现实的人,怎样看花儿或宁可不开或常开不败?这些可能又是俗夫对“庸才”的认同了。
古时如有“心理学”研究,这种“材”与“用”的对立可能就不那么尖锐,诗人们也少一点“愁”和“恨”。当真那样,今天也没有那么多的好诗可读了。
俗夫的归结:“才”者并非都是“恃才傲物”,“庸”者并非都是“妒才嫉能”,物虽一,观点不同。
浅说“对仗”
——俗夫四侃诗
--------------------------------------------------------------------------------既然是“侃”,一定与你手上的“韵律”之类的书有所不同。既然“不同”,一定不对——非也!俗夫早有言:会读不会写。读的多了,有些格外的体会赠予新诗友,像一张梯子,对你攀登诗山可能有助益。
汉语这玩意儿魅力就是强,除了声韵的抑扬顿挫,还有些人们不很注意、然而很重要的东西,简直是汉语活的灵魂。比方说,“家”字,平声、名词;“长”字,平声、形容词。合起来是个名词+形容词的主谓式词组“家长”。一个邻里的“里”字,仄声、名词;“短”字,仄声、形容词。合起来是个名词+形容词的主谓式词组“里短”。把这两个一样结构的词组再合起来,成为一个联合式的高级词组“家长里短”。词性名形名形、声调平平仄仄、结构主谓主谓,一分析,有意思!再看,“说三道四”:动数动数、平平仄仄、动宾动宾;“破釜沉舟”:动名动名、仄仄平平、动宾动宾。“柳暗花明”、“朝秦暮楚”、等等等等,这就是汉语修辞格的“对仗”了。它凝炼了语言,增强了表达力。
上面说的是词组,再说句式。句式是由词、词组和高级词组混合组成,有它自身的结构。比如:“野旷天低树”,“野”,野外,名词;“旷”,开阔,形容词;“野旷”,主谓结构,仄仄。“天”,名词,“低”,形容词用作动词,意动用法,“树”,名词。“天低树”,主谓宾,平平仄。“野旷天低树”,旷野开阔显得天低近树了,主谓主谓宾,仄仄平平仄。“江清月近人”,“江清”,名形,主谓结构,平平。“江清”对“野旷”,词性、结构、平仄三佳。“近”,形容词用作动词,意动用法,“月近人”,主谓宾结构,仄仄平。“江清月近人”,江水清澈显得月亮离人更近了。主谓主谓宾,平平仄仄平。由此看出句子的结构也是对应的。把“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调个个儿也能读,“江清月近人,野旷天低树”。
古汉语的词和现代汉语有很大区别,一般为单音词(踟蹰、葡萄等连绵词除外)。现在说“妻子”是一个词根加后缀的词,指夫人,古汉语是个词组,指夫人和孩子。甚至“所以”也是所和以的词组。这一点是万万要注意的。词和词相对是对仗的基础,律书讲得很明细,毋须赘述。
总结一下:词性相对是第一层,词组结构相对是第二层,高级词组结构相对是第三层,句式结构相对是第四层。有的词牌还有“句群”结构相对的,不多见。几个层次都对严了,称为“工对”,大概齐的称为“宽对”。
宽对如何宽?书上有的说法不能让俗夫苟同。我认为,原则是宽词不宽结构。把握住“层次越高越严”的原则,大概没有错。曾经有个相声段子说对子,五对三、月对星、黄对白、梅对兰、天对地,词对得没问题。合起来“五月黄梅天”对“三星白兰地”。从句子结构上就不通了。五月“是”黄梅天,主谓结构;三星(牌)“的”白兰地,偏正结构。所以,这不算对仗。
诗的对仗有很多“对法”,你书中都有。
一首近体诗,写得再“工”,如果没有对仗,只能算“打油诗”。并非夸张,问问高手就知道。比方“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再比方“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都是极严格的对仗。就律诗而言,最好三、四句和五、六句分别各为一联,最少五、六句必须对仗。绝句也有“截前”“截后”对。
得见诗友们才华横溢,各展所长,让诗社“老门子”眼热心热。特别是大家谈诗论诗、互教互学、取长补短的风气更让人高兴!进入很多诗友的门户,学习的热浪逼人。为帮助新手学诗、写诗,日前转发了Tib老大姐的文章。大姐在文章中提到了“对仗”,可惜没有展开论述。我发现这正是一些新手们不够重视的地方,有必要做些说明。
单聊诗词的“起兴”
——俗夫五侃诗
--------------------------------------------------------------------------------“赋、比、兴”被誉为诗之“三义”。简言之,“赋”即铺陈其事,叙物以言情,大多用于叙事;“比”即以甲物比乙事,借物以托情也;“兴”即触物寄情,以某事物触发诗情。很多书将“赋”、“比”、“兴”作为诗的修辞手法或表现手法一并加以解释。俗夫以为,“兴”在诗词中的作用不仅仅是技巧,乃诗情之“总阀门”。所以想专门谈谈诗词“起兴”。
古人云,兴者,但借物以起兴,不必与正意相关也。由此可知,先言他物以引“起咏”之词,并非“比”之可比。我们读先贤圣哲的诗词作品,经常会注意到诗人总喜欢先言古、说人、说事,或登临,或探幽,或用典,总不免说说与主旨关系不大的事情,这便是“起兴”。它象音乐里的“1(哆)=?”,定调也。一首诗或词,作者要抒发什么情感,或涓涓细流,或江河奔放,或大海之巨浪汹涌,皆由起兴而定。
起兴起源于“诗经”,历来为诗人所注重,应用最多处大约是宋词了。因为很多的词牌格式是分上下片的,这就为起兴创造了极好的空间载体。所以有很多词作出现了上片说事、下片抒情,或上片先说“兴”事、再抒“兴”情,下片先说“正”事、再抒“正”情的情况。
既然是“定调”,首先必须选择好“调号”。心有情结,打算寄“兴”诗词,就要仔细斟酌“寄托物”。是“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凄迷?是“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的感慨?是“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的孤独?是“梧桐细雨”的幽怨?抑或是“大江东去”的豪情奔放?一旦起咏,任胸中情感自然释放,一咏到底,然后在“不害意”的前提下,再调平仄,不是好诗也是好诗了。
一旦“定了调”,最怕的是“跑调”,情到中途变了味道。“跑调”与古人“取险”、“异峰突起”完全是两回事。前人有许多好作品在结尾处突然有感情变化,一句成为千古绝唱。这种变化,无论是嘎然而止还是火山迸发,都是同一情感的跳跃,绝非“调号”的变换。比如陆游的卜算子咏梅,以一株独自开放的梅花起兴,诗人反复用“断桥”、“寂寞”、“无主”、“黄昏”、“风雨”来烘托一个“孤独”,到“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还是表达的一种苦涩的孤独情怀。最后突然“异峰突起”,以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结束,将孤独升华到“清高”、“自洁”、不与浊世同流合污的境界。这种情感升华,是对“兴”最好的诠释。
兴和比最易混淆,因二者都是一种“晦涩”的以此言彼。不同处主要在于是否起“定调”作用。陆游咏梅花,既是兴,也是比。兴定调,比喻己。比强调“借”的用途,兴注重“触”的感觉。
        兴比的过度追求,会造成诗的晦涩,不易让读者理解。如诗鬼李贺,用典起兴过多,句最难懂。最直白的还是“赋”。白居易“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纯是平铺直叙,一样有极好的艺术效果。汉乐府之《孔雀东南飞》,除开头一句“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用于起兴外,全篇平铺直叙,也是著名诗章。
俗夫说了起兴在诗词中的作用,却并不提倡兴的滥用。是否“寄兴”,关键看诗人兴之所由也。
我说诗词的“声韵”
——俗夫六侃诗
--------------------------------------------------------------------------------习诗之人,第一道关是声韵;做诗之大家,始终受困扰的也是声韵。
所谓“声”,即是指汉字字音的声调。古有“平上去入”,今为“阴阳上去”,古之“入”声已分别并入“阴”、“阳”和“上”、“去”。所谓“韵”,有三个含义,一是对声调的分类,古韵将“平”声归“平”韵,将“上去入”声归“仄”韵;今韵则将“阴阳”声归“平”韵,将“上去”声归“仄”韵,这样,原本为“仄”的入声字,却有许多成“平声”了。二是对韵母的归类,根据韵头、韵腹、韵尾的不同,将韵归为若干“韵部”。三是指“押韵”,所有韵文,无论诗词歌赋,新体旧体,凡在“有韵”的句末一字使用同一韵部(或相邻韵部)的字,称为“押韵”,一首诗词中的押韵字称为“韵脚”。旧体诗词对“韵脚”要求很严,新诗歌虽然可以随意换韵,但只要“押”,也有一定限度。
俗夫为什么说声韵最困扰诗人?原因在“用韵的依据是什么”这个问题上。
中国的诗文化历史悠久,而语音却有时代和地域的差别,做诗、赏诗有语音上的困难。所以,一千多年前就开始有了旨在统一“声韵”的规范性文献出现,后在文化比较繁荣的各朝各代都有官方性质的韵书。现在很多用旧韵的诗人,所依多为“平水韵”(当然不只是)。
就如“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对立统一,语音发展是渐进的,韵书是阶段性的,这种矛盾表现为,一方面要求韵书的“改革”要适应语音变化,另一方面要求诗人对韵书规定的遵循。自从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国推广“汉语拼音方案”以后,语音变化对新的韵书有了改革的要求。这样,“十三辙”、“中华新韵”应运而生。而中华新韵并不排斥旧韵的存在,出现了“新旧并行”的局面。正如当时“平水韵”的出现一样,也不能排斥“古韵”的存在,是一种“旧、古并行”现象。
既有“并行”,难免出现“讲究”上的不一致,这就是诗人的“困扰”。有赞成新韵的,有坚持旧韵的。“官方”权威性的原则是“倡今知古,双轨并行;今不妨古,宽不碍严。”
俗夫本人是“倡今知古”的积极拥护者。小时候,母亲教我旧韵,我感觉十分枯燥,因而反感学诗,这大概是我一辈子没学好的主要原因。上小学时正值推广“汉语拼音方案”,一位老师本是“老古董”,可他也激赏新韵。他私下与我说,为推广拼音,他刻苦学习,发现新韵好学好记。老师的话,一直影响着我对诗韵的看法。以后,偶有小诗,均从新韵。
我原本不是说普通话的,我讲的方言有七个声调,按旧韵容易归类。但我“闯荡江湖”之后,改说普通话了。嘿!真的,只要说普通话,新韵太好了!只需记住“同身同韵”,不用韵书在手,你也是用韵行家。因此,我建议学诗新手,还是从新韵吧!现在最好的新韵书,就是国家规范的《中华新韵》。新韵比旧韵要简单、宽泛,且容量大,这对于学诗、写诗,特别是你的工作决定你不可能时时携带韵书的人,是大有好处的。用新韵也不存在“水平不高”让人瞧不起的问题。只要你注明是新韵就可以了。诗社里,大宇龙诗友的诗词作品水平很高,但他明言“我的诗词用的是《中华新韵》”。“倡今”,就是提倡新韵;“知古”,就是要知道、懂得旧韵。就像汉字,使用简化字,同时最好也认识繁体字。
新韵规范提倡用新韵写旧体诗词,但在“韵脚”上不要新旧混用,这也算“今不妨古”。宋词却偏有押“入”声韵的,虽不多见,确实存在。按新韵规范,可改“上”、“去”韵,但读起来没有“入”声韵的味道。全词用新韵写,而将韵脚严格押“入”声韵,并注明用韵方法,也是符合“宽不碍严”原则的。
简言之,声韵是为了保证诗词的音乐节奏感,读起来上口。所以,写诗不光要注意句末字平仄声调区别,也不能忽视“韵”的区别,防止出现“同韵”现象。例如韵脚用“江”、“阳”等平声字,非韵脚处就不能用“桨”、“降”等同韵仄声字,而是越“远”越好。
俗夫写诗不多,一些“认识”多是读诗所获,可能谬之千里,写下这些文字旨在引起讨论。而声韵历来就有争议,大可求同存异,恰又符合“双轨并行”原则。
  浅说对联
——俗夫七侃诗
--------------------------------------------------------------------------------“联”与“诗”是姻亲,都是“对偶”的后代。学诗先习“对”,这是老一代的传统。
先说一个笑话:有一个较富足的农人,送子入塾,不几天,其子便在家朗读“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其实这是一句启蒙的“神童诗”。农夫没有读过书,但知道当地有个风俗,孩子写第一篇作文为“启蒙”,必须请客。见孩子言及“文章”,以为开始作文了。便责怪老师为何不通知。穷先生顺水推舟,说是“不算什么”。农夫便下帖遍请当地文人名绅于某月某日赴宴。老师为敷衍,特意将学生招致屋里临阵磨枪:“我说‘黄花’,你说‘青菜’;我说‘菩萨’,你说‘精怪’;我说‘黑漆门’,你说‘粉壁墙’,可记住了?”筵日,果有人凑趣,让先生考“对”。先生说:“黄花”……对得不错,一片喝彩。当先生说:“黑漆门”,学生忘了,先生用嘴撇向粉壁墙,学生会错意,说:“先生嘴。”其父也知不对,骂一声:“妈的X!”全场轰然,倒是“绝对”。虽是笑话,说明“对对子”是从“词对”开始。
从“词对”到“诗对”、“散对”、“骈对”,有着很长的历史。现在常用的体裁,主要是春联和楹联。春联即常说的对联,是以“诗对”为主的。而楹联多出现在古建筑物门前楹柱上,往往以“骈对”为主。“诗对”和“骈对”有什么不同呢?
“诗对”来源于诗的对偶句,如毛泽东的“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诗对多为四、五、七字,句式与四言古风、五言、七言诗类似。一首好的近体诗,其第三联(五、六句)往往是一幅对联。一般家庭门户受高度所限,贴春联多选用七字、五字诗对。
“骈对”来源于骈文的对偶句。什么叫“骈文”?应该说是古代一种有韵的文章,俗称“四六句”,是古人写信、写文章常用文体,今天的“半文半白”,还有“骈”意。甚至所谓“散文诗”,也常见骈句。骈文大概与楚辞有承继关系。今天不讨论骈文,如可能,俗夫再专门讨论。骈者,诗、散之间也。举例:落霞与孤鹜齐飞,不是诗句,算作散句。对句: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偏正词组,名词;“秋水”,同。“孤鹜”,偏正词组,名词;“长天”,同。“齐飞”与“一色”、“共”与“与”,词性基本相同。这是骈文的对仗(出自《滕王阁序》)。还有:“金弹丸打鸟,百发百中”对句“玉石桥观鱼,半浮半沉”(出自《宝莲灯》)。大家熟悉的《岳阳楼记》,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都是骈文对仗。
诗词的对仗可以稍微“宽”一点,如俗夫的满江红“赠两江”,有两处对仗,一是“世事言来多感慨,沧桑历尽余真谛”,二是“八斗才高堪作胆,五车学富添为翼”,并不是绝对“工”。同样,骈文如上述的“一色”与“齐飞”也不“工”。而对联的要求更严,否则它不会作为一种“体裁”单独出现。
对联的发展,有许多学问上的讲究,如顶针对、回文对、流水对等等。有词对(基本的词和词组,并非诗词的词)、诗对(有人叫律对)、骈对,更有文章对文章的,联学界称为“长联”。也举一例:“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赴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这是一篇好文章。将它当作上联,对上一篇字、词、句皆“工”的文章为下联,便有:“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许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美吗?俗夫第一次到昆明,什么也不管,直奔滇池,为的是一睹这最著名的长联。
俗夫读书最忌“死”,俗夫写文最忌“抄”。以上所言,毫无根据,不能作“依据”。有一点是“真理”,练好对偶,于诗、于联、于文(特别是散文、古文),你将受益终身。提醒朋友,近几年,地摊卖联儿的,多如T炉V锅式的炒作,将“富贵”、“财宝”、“运气”堆积如山,少有“对”之一说,万不可称作“对联”。
再谈声韵
——俗夫八侃诗
--------------------------------------------------------------------------------声韵说穿了,无非是人们说话的音节高低变化。早年,文人发现字音组合不同,会有“悦耳”与 “噪耳”之别,就如音乐家发现声音有“乐音”与“噪音”的不同。于是,音乐家定下音阶,像五度的工尺谱和七度的五线谱。声韵家(早年没有这个“职称”)定下了诗词谱。只不过音乐家是宫商角徵羽,声韵家是平平仄仄平。
老外学汉语,懂了“抑扬顿挫”,发现汉语竟然这么美,像唱歌。汉语有“几度”音阶?当然普通话分“阴阳上去”,不是普通话的“汉语”呢?恐怕无解!起码我老家的土话有七度。古人为便于诗词的写作和阅读,定下了相对统一的声调,但不是一成不变的。至宋代有“平水韵”,后又根据语音变化屡有修改,今流行版本已是清代的了。近现代汉语发音的变化更快,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标准汉语——“普通话”得以确立,于是有了“中华新韵”。那么,做诗是依据“平水韵”还是“中华新韵”?
“平水韵”使用的历史相当长,如将它之前的旧韵使用时间加起来,历史更悠久。各地口音不同,为遵统一韵律,自有“教书先生”们将所在地不同的声调找出规律来,分别归于“平上去入”。如俗夫老家,七个声调如何归四?同调的如何归“部”?我的外祖父(小有名气的塾师)给我讲得头头是道。我当时还小,大有不服气。某日,我问老人:“诗曰:‘不如归去梦中看’,此诗是平韵,‘看’是仄声,对吗?”老人说:“此字可读kàn,也可读kān的。”我说:“这里是看见的意思,为什么读平声?”老人说:“你没见字角上有红圈吗?”我说:“我将来写诗,‘翻韵’的地方圈一下平仄不就不‘翻韵’了?”老人吹胡子瞪眼了。童言无忌,实际上道出了用“圈破”读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从这一点而言,任何韵书,从来就没有真正统一过汉字的读音,只是“约定俗成”而已。
除了读音,古今读“法”也有很大区别。学古汉语的人都知道古汉字“一字多读”现象,比如“衣”,读平声表示“衣服”,读仄声表示“穿衣服”;“冠”,平声表示“帽子”,仄声表示“戴帽子”;形容词“强”,平声表示“强大”,仄声(jiàng)表示“使其强大”。现代汉语中这类读法少见了,即使存在也“变了味儿”。像上面几个字,“衣”的仄声没有了;“冠”的仄声只保留了“盖了帽了”的含义如比赛“冠”军;“强”现在无论形容还是使动用法,都读平声。如果古人见到“强国博客”,他会读“‘犟’国博客”的,因为这里是“使国强”的意思。
时代发展没有过这几十年的速度,特别是语音。现在去俗夫老家,可能闺阁之人也会与你讲普通话了。人们终于在普通话上找到了声韵的共同点。同一首诗词,用普通话写、用普通话读,“共鸣”立刻便有。诗有何用?就是用她优美的声韵和凝练的词句传达诗人思想情感的。写诗填词,离了谱不行,而“谱子”就是创、读两者的同一性。同谱不同韵,该是差异性了。
 “氵”是什么?篆字的“水”。“水”是什么?印篆还是“水”。如不认识这样的字,你不能真正读“古文”,也别去玩儿书法金石。反之,你现在写文章,满篇象形字,恐怕文章无读者。于是,文字学家必须“识古用今”。一个用韵的里手呢?不“知古”便不成器,不“用今”便失去许多读者的共鸣。当然,你如果是与其他诗人互赠,“古僻”一点另有情趣。朱自清的散文以语言优美著称,但是,他与另一个文豪俞平伯作为笔会,都写了《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两篇文章难懂极啦!
俗夫在声韵上还是那句话,“倡今知古,双轨并行;今不妨古,宽不碍严。”——当然,这话不是俗夫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