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面劳动”与“更有尊严”——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

张宏良

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是劳动人民自己的节日。世界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庆贺第一个“五一”国际劳动节，距今已有120年的历史，中国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庆贺第一个“五一”国际劳动节，距今已有90年的历史。从那时以来，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特别是中国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的地位，更是如同过山车一样经历了天堂地狱般的巨大历史落差。中国的“五一劳动节”也一度变成了“五一老板节”，站在人民大会堂领奖台上的不再是满面风尘的工人，而是白白胖胖的老板。因为胡耀邦讲了：只有老板的事业才是光彩事业；其改革教理论更是直言：只有老板才是先进生产力和先进生产关系的代表。

所以，今天我们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可以说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不知心里是啥滋味。

一方面，胡锦涛主席“五一讲话”提出的“人民伟大，劳动神圣”的口号，在消失30多年之后再次回响在中国上空，特别是“劳动神圣”这个90年前中国工人阶级就喊出的口号，成为了今天中国共产党总书记的呼吁，表明中国共产党原有的阶级性质正在回归，胡锦涛主席郑重宣布的“我国工人阶级是我国先进生产力和先进关系的代表，是我们党最坚实最可靠的阶级基础”，第一次反驳了流行30多年的所谓“知识分子和管理人员是先进生产力和先进生产关系的代表”的荒谬理论，第一次明确回答了三个代表中什么是先进生产力的问题。30多年来首次恢复了“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的概念，用你追我赶的社会主义劳动竞赛，代替弱肉强食的资本主义市场竞争，绝不仅仅是一个理论概念上的差别，而是人类社会的管理法则与兽类社会的丛林法则之间的差别，是人与兽之间的差别。

针对“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这样一个流氓强盗都适用的典型精英口号，胡锦涛主席在前面特意加上“尊重劳动”四个大字，从而确定了这个口号的伦理性质。并明确强调“劳动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源泉，劳动创造世界”，要让整个社会都“懂得并践行劳动最光荣、劳动者最伟大的真理”。特别是胡锦涛主席提出的要“使通过诚实劳动创造美好生活成为亿万人民的共同追求”，是对“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抢劫式改革的理论批判和否定。总之，如此浓墨重彩地反复强调劳动神圣、劳动光荣、劳动者最伟大，可以说是30多年来第一次，如果不是从胡锦涛主席嘴里说出来，肯定又会被主流媒体认为是极左言论。胡锦涛主席“五一讲话”中有关劳动的论述，如果去掉名字放到任何一家左翼网站（30多年的严酷镇压，已把左翼报刊消灭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有网站），都不会引起任何歧异，这反映了中国走党群一体化的道路，已经初步具备了理论基础。

不过，胡锦涛主席“五一讲话”最引人瞩目的精彩地方，还不是再次高举劳动神圣的红色大旗，而是提出了要“让广大劳动群众实现体面劳动”的创新口号。党的总书记提出要“实现体面劳动”，绝不是一般性的政治套话，而是反映了我们党对目前中国劳动群众的基本状况还是比较清醒的，提出“体面劳动”，就说明现在的劳动还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不是一件让人自豪踏实的事情，不是一件能够让劳动者挺起胸抬起头来的事情，而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是一件让人感到羞辱和折磨的事情，如同马克思所描述的那样，劳动者一有机会就像逃避瘟疫一样地逃避劳动。中国劳动者落到如此悲惨地步，完全是推行笑贫不笑娼的猫论，推崇能人和明白人，实行“有本事的吃肉，没本事的喝风”等丛林法则的结果。所以，总书记代表中国共产党把“实现劳动者体面劳动”，作为今后的工作目标，才会有十分重大的现实意义。并且，要“实现劳动者体面劳动”的目标，就不仅仅是一个物质条件和劳动条件的改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价值观和社会意识形态的根本改变问题，特别是包括经济发展方式在内的整个社会发展方式的根本转变问题。

单就这一点来讲，胡锦涛主席的“五一讲话”，的确让中国工人阶级和劳动群众再次看到了希望的起点，今年的“五一”也的确能够成为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的一个节日，至少在党的理论纲领上重新恢复了中国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和劳动的神圣性质。并且总书记发誓“一定要在全社会大力弘扬劳模精神”，恢复改革开放之前那种“崇尚劳模、学习劳模、争当劳模、关爱劳模的良好氛围”。这些，都是今年“五一”国际劳动节，胡锦涛主席代表中国共产党献给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群众的节日礼物。

但是，来自于另一方面的政治誓言，却让广大中国劳动群众绝望恐惧、毛骨悚然，就是发誓说要让人们生活得“更加幸福和更有尊严”。这里让老百姓感到绝望恐惧的地方，就在于这个“更”字。生活“更加”幸福和“更有”尊严”的前提，是生活已经十分幸福和已经拥有了尊严，所要做的只是更上一层楼而已。显然，这个前提把还没有获得生活幸福和尊严的绝大多数劳动群众，排除在了目标之外。

可见，虽然“体面劳动”与“更有尊严”这两个概念表面看上去仿佛差不多，实则却反映了不同的阶级立场和不同的政治目标。两个概念的政治含义都十分明确具体，没有任何理解上的歧义。“体面劳动”的主体是指劳动群众，针对问题是目前劳动不体面，目标是要实现体面劳动；“更有尊严”的主体是指已经生活幸福和拥有尊严的那部分人，针对问题是不满足于已有的幸福和尊严，目标就是要更加幸福和更有尊严。显然，“更有尊严”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升级版，在当今中国，什么人才拥有幸福生活和做人尊严？只有已经富起来的极少数人。对于广大劳动人民来讲，连“体面劳动”这个文明社会最基本的要求，都需要通过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呼吁，才能变成奋斗目标，又如何能够谈得上生活幸福和做人尊严！对于那些正在争取能够“体面劳动”的广大劳动群众而言，所谓生活更加幸福和更有尊严，简直比天堂还要更加虚无缥缈和更加遥远。

本来，在阶级社会里，不同阶级的不同利益诉求是正常的。但是具体到当今中国，“体面劳动”与“更加幸福和更有尊严”之间，却是无法共存的不共戴天关系。由权贵、富豪和专家组成的中国精英集团，已经是古今中外最幸福最有尊严的集团了，他们占据社会财富的比重之大，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他们不仅占有了劳动者创造的全部社会财富，而且把劳动者工资的一大部分，劳动者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障的绝大部分，都变成了他们私人占有或任意挥霍的财富，甚至连劳动者最基本的安保设施，连猪马牛羊鸡鸭狗兔都享有的安保设施，都被剥夺成为富人的财富。在贫富两级分化已经远远突破人类文明底线的极端情况下，在富人对穷人的掠夺已经达到丧尽天良的极端情况下，在中国富豪一顿饭的挥霍就超过美国首富巴菲特一年消费的情况下，还要让他们更上一层楼地生活更加幸福和更有尊严，那中国绝对多数老百姓还活不活了？所谓更加幸福和更有尊严，就是要赚更多的钱和发更大的财，更加残酷地剥夺广大劳动群众，更加彻底地牺牲劳动者的安全保障，更加不把劳动者当人看，甚至不把劳动者当牲口看（连牲口都是珍惜的财产），如此一来，劳动者又如何“实现体面劳动”！可见，“体面劳动”与“更有尊严”之间，是根本对立的此消彼长关系：广大劳动群众不能实现体面劳动，是因为极少数人为“更有尊严”而残酷掠夺的结果；要实现体面劳动，就肯定会妨碍极少数人对“更加幸福和更有尊严”的追求，二者之间不可能两全。那些主流经济学家说得很准确：要有我们这些人的幸福，就只能牺牲一到两代人的工人农民。

价格改革、住房改革、医疗改革、教育改革、产权改革、股权分置改革等，已经使中国的权贵富豪拥有了世所罕见的生活幸福和尊严，现在他们又要更上一层楼地更加幸福和更有尊严，这就不可避免地形成了房价暴涨、食品价格蹿升、股指期货、转基因食品等一系列新一轮的财富掠夺。广大劳动人民必将面临更加没有体面的劳动。当然，要实现“更加幸福”的生活，只需要加强对广大劳动群众的财富剥夺就已经足够，而要实现“更有尊严”的生活，只在经济上剥夺老百姓的财富还不够，还需要在政治上剥夺共产党的领导，这是“更有尊严”的基本含义。只是这不属于今天“五一”国际劳动节讨论的问题。

总之，“体面劳动”让中国广大劳动人民看到了希望，“更有尊严”则让中国少数富人更加鼓起了勇气，来自这两个方面的不同政治信息，就是今年“五一”国际劳动节的独有特点。不过无论怎样，在世界庆祝“五一”劳动节120年之后，在中国庆祝“五一”劳动节90年之后，中国共产党总书记能够再次喊出“劳动神圣”这一所有真理中最伟大的真理，这一所有口号中最伟大的口号，本身就是劳动人民的一个伟大胜利！

人民伟大，劳动神圣——就是今后中国社会历史转变的政治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