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与人性论

共产主义与人性论

 

    　这也许不是当下最流行的话题。但是，这对于所有像我一样喜欢做白日梦，追求自由和平等的人来说，都至关重要。因为，如果人的本性真的是贪婪而卑鄙的，那不要说共产主义，就连最低程度上的自由也不应该奢望。     　实事果真如此吗？这就是今天我试图解决的问题。
     　传统的人性善恶说，从孟、荀、到洛克、霍布斯、卢梭都曾谈过，这里不浪费时间探讨。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从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来思考人性的问题。      　亚里士多德曾说过，人是政治动物。而马克思注重经济，认为经济主导人的行为甚至思考方式。两人似乎都很接近现实，而政治和经济本来也是不可分割的。人是政治动物，也是经济动物，这两种观点在这里，为了方便，暂时可以合二为一，统称之为历史唯物主义的人性观。     　具体怎样理解这个人性观呢？我们可以理解为，人的“本性”是随社会体制、经济体制的改变而一同变化的。人在不同的社会，就会有不同的观念。观念影响人的贪欲。所以体在过去的不同社会中，人的贪欲并非一成不变，而是贪婪不同时期所崇尚的。也就是说，不同时代、不同社会，人贪婪的东西也不一样，远非仅仅被限制在贪婪财产。     　比如说，在封建社会，人的最大愿望是进入上层社会，成为贵族。在中国，人们不是希望“一刀一枪搏得个封妻荫子”就是“千里迢迢求得个金榜题名”。中国古代对商人是蔑视的。因为私有财产不受保护，所以人总是富不过三代。钱财不但不能保证后代的繁荣，它甚至不能保证商人本人受到尊重。只有提升人的社会地位，一个人才能保证自己和后代的生存。     　在中世纪西方，也有相似之处。借贷者，也就是今天的银行家，在当时社会倍受歧视。基督徒禁止参与银行业，所以后来它只能让犹太人来做，尽管犹太教也禁止借贷盈利。（这在伊斯兰国家也一样。）贵族地位是富有商人所无法比拟的，因为钱财买不到“优良血统”。直到近代，欧洲的资产阶级仍然竭力模仿贵族的一举一动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而贵族对这些暴发户总是不屑一顾。     　除了社会地位，欧洲人还把目光转向了追求“永生”，也就是梦想死后进入基督教天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惜倾家荡产购买罗马教廷发行的“救赎券”，企望这样做能抵消他们所犯下的“罪恶”。跟获得永生相比，世间的财产不值一提。由此我们也可以联想到中国的道士、和尚和他们众多的信徒。他们中很多人宁愿放弃现世的物质享受来追求得道成仙、脱离轮回。这种欲望难道不也是贪欲吗？     　由此可见，人的贪欲是多样化的，而非完全贪恋物质。     　资本主义的来临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这一切，一切都变成了用钱来衡量的了。无限制的繁殖资产（这个韦伯所说的“新教品德”）变成了人生存的唯一高尚的目标，人的贪欲自然也随之集中在金钱上。在资本主义社会，唯一保障自己生存的办法就是繁殖资产、囤积财富。财富囤积得越多，你生存的可能性就越大，小日子过得也就越滋润。所以从个人角度上讲，囤积财富是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理性的、也是必须的。（当然从整个社会、整个地球来看，资本主义下人们对财产的变态迷恋的后果是毁灭性的。）     　如果你在思考的话，就会发现，历史唯物主义人性观这个理论从根本上否定了人“本性”的存在。     　人和动物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人的思考能力可以使人在不同社会环境下有不同的反应。猫遇到危险，总会毛发直竖，弓起腰，并发起“唏”声。而人类对待事务的反应，远没有那么简单能够预料。因为人的环境和人的思想在这里经常能战胜人作为一个动物的本性。     　同样，人不像大家普遍认为的那样永远都会贪恋物质。今天，人对财产变态的贪婪是被阶级社会，特别是资本主义无限扩大了。如果有共产主义呢？人类还会囤积资源、贪图财产吗？     　前面提到，在资本主义里囤积财产是理智的。在它的统治下，生存和生存质量驱使人们无限繁殖资产、囤积资源，因为没有点底子的话，你的生存得不到保障。人们的贪婪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理智的反应。     　但在共产主义社会，一个生存成为权力、一个私人财产不再被视为社会地位的象征的社会，囤积还会是理智的吗？答案是否定的。
    　美国有一个基督教分支，叫做摩门教。其信徒跟基督教早期信徒一样，认为世界末日随时都可能来临。为即将到来的灾难作准备，他们都在自己地下室储存够吃一年的罐头，然后安心等待上帝的审判日。     　这种危机感驱使的囤积在我们看来是可笑的、不理智的。但本质上这根资本主义制度下敛财是一个性质的：都是危机感驱使的。而在共产主义、衣食无忧的状况下，资本主义驱使的贪婪和囤积是跟摩门教徒藏罐头一样可笑的。（不可否认，共产主义社会里会有少数变态、不靠谱的人大量囤积某种资源。相信大多数时候，人们会一笑了之。但当社会急需他所囤积的资源时，公社或者其他形式的人民团体有权利要求他把多余的、不需要的资源交出来。）     　但这不代表人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没有欲望。如果人们没有可以追求的东西，社会是不可想象的。所以人的欲望不仅仅对共产主义没有威胁，而且还是共产主义社会所必需的。只不过共产主义社会里的欲望是与资本主义社会的欲望不同的。在资本主义社会，财富象征地位、象征生活的富足，所以人们贪婪名牌鞋、珍贵首饰等等。     　共产主义社会里，人们追求些什么呢？这个没人敢肯定，因为共产主义尚未被实现。但可以设想一个追求人的内涵、追求美、还有追求成就的社会，代替一个追求名贵首饰和财产的社会。去掉徒有其表的地位象征，人们才能把精力转移到这个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和人的自我修养，人的生活才会更加灿烂。 

    　人总是有追求的，总是有所图的。但这个模糊的概念本身不能称为“人性”或者人的“本质”，更不能说因此人性就是贪婪的、卑污的。因为人在不同情况下所贪图的也不一样。对共产主义的追求不也是一种贪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