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钩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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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钩子的世界

我把核心的钩子线人信息,提供给各家媒体,然后关注着它们,像倾听所掷炸弹的回声

作者:谢海涛       发布时间:2009-10-28 
摘要:和郝劲松等一起去闵行张军的公司。路上车子出了事,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我像一个钩子一样“扬招”,却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南都周刊记者 谢海涛

    和郝劲松等一起去闵行张军的公司。路上车子出了事,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我像一个钩子一样“扬招”,却没有一辆车停下来。那一刻,我在心里开玩笑说:我有一个梦想,让上海没有钩子,让我可以自由地搭车,甚至是“黑车”。这话有些反动。

    也许是坐过太多黑车,听了太多被钩的故事。张军事件发生后,我一度比较麻木;而孙中界的断指,则让我震醒:也许,明天被钩的就是你和我。

    接着是又听了交通部门太多的谎言,受了刺激:难道血案都是假的?难道某些部门真的已经修炼到了“嘴上无钩,心中有钩”的境界。想起一个被钓司机周洋的话:“老百姓中有傻子,难道全是傻子吗?我倒要看看,到底邪气能不能压正?”

    而怎样揭开“钩子江湖”的黑幕呢?去年,由于对奉贤黑车命案的调查,我第一次接触到了钩子,这个在老百姓眼里神出鬼没而又可怕的灰色群体。此前,还没有记者深入调查到那个层面。这似乎是一笔随时可做独家新闻的私人财产。

    而事情的急剧发展,有关方面对钩子现象的一再否认,让我觉得,现在不是做独家新闻的时候,而是公开真相,推动事情发展的时刻。感谢南都周刊领导的理解,在独家新闻和公众知情权之间,我们选择了后者。

    10月21日,我应邀去了CCTV12《大家看法》,参与一档关于“钓鱼式执法合不合法”的节目录制。人近中年之后,名利心渐淡,一向不大抛头露面;又一直以为,在中国做个调查类记者,就像做杀手一样,平时最好隐名埋姓,别让人记得。但有时为了公布真相,也就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像祥林嫂一样,面对镜头,反复说。

    赴京前后,接到不少同行的电话。我把核心的钩子线人信息,先后提供给C C T V新闻节目中心、经济半小时、南方都市报、望东方、财经,他们有的去采访了钩子,有的没有。

    接着,我就像一个严肃的顽童,关注着那些我提供信息的媒体,像倾听所掷炸弹的回声。看到中央电视台播出了钩子的音频后,网上有消息称,CCT V为人民做了事情,我一脸坏笑。

    而随着钩子真相的披露,我想做的,还是到乡下去,去收集曾经被钩子所害的人,讲出他们沉默的故事。

    我在上海的住处,是浦东某镇,从沪南公路往南,那一个个的小镇,康桥、周浦、航头,一直西行到闵行的北桥、马桥,南行至奉贤的奉城、南桥、柘林……那些钩子出没的地方。

    我的名片,撒在那些黑车司机间,普通市民间,他们都是我的线人。而电话时常此起彼伏,打得我唇干舌燥。他们被钩的遭遇,时常让我觉得很是悲哀:

    钩子为什么存在?因为有黑车;而黑车又为什么存在呢?无疑,这是一个庞杂的社会问题,涉及出租资源的垄断体制,底层群众的就业问题、郊区交通线路建设问题等,不是简单打黑车,就能解决问题。我斗胆建议城市的管理者,欲治理黑车,先去坐一坐黑车。

    想起星爷的电影《武状元苏乞儿》里,皇帝对丐帮的壮大无比担忧:你丐帮弟子几千万,一天不解散,叫朕怎么安心?星爷说:丐帮有多少弟子不是由我决定,而是由你决定。如果你真的英明神武,使得国泰民安,鬼才愿意当乞丐呢?

    而黑车现象是否也可做此类比呢?这话似乎有些反动,有把黑车的存在一概推到政府身上的嫌疑,但又似乎是一种理想境界。我希望是后者。

    很多时候,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路漫漫。只是希望那个没有钩子横行,“黑车”脱“黑”,合法运行或在市场机制之下自行消失的世界,离我们别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