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欲为谁而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2 16:51:01

                          人欲为谁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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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有欲望的高等动物,人所组成的社会使人欲的实现方式更为复杂。因而,如何面对人欲的问题是一切学说都无法回避的大问题。

人欲对于权贵来说是获得幸福的的工具,而对于衣食不保的人来说则是痛苦的根源。同为人,为什么要经受完全不一样的命运?

儒者为了摆脱其不幸的命运,自甘堕落地依附于权贵,并为等级制度唱起了赞歌;墨者深刻洞悉人民不幸与社会动乱的原因,但由于其文化上的不自觉,只是幻想着权贵们能够做到“节用”,试图把他们的贪欲降低到最低限度。

然而,墨子的幻想在中国历史上有实现的可能吗?

墨子揭露了王权专制主义社会的种种丑恶现象,体现了当时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尖锐对立。他同情平民生活之艰,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中国历史上最为杰出的“平民哲学家”,他的言论不可能为日后的皇权专制主义者所能容忍,这一点也许正是墨学湮灭的历史根源。

 在墨子看来,人欲是无止境的,人的欲望永远也不会有完全得到满足的时候。“吾闻之曰:‘非无安居也,我无安心也;非无足财也,我无足心也’”(《墨子·亲士》)。我听说这样的话:“并不是没有安定的居处,而是自己没有一颗安定的心;并不是没有足够的钱财,而是自己没有一颗满足的心。

既然人欲无法得到完全的满足,人们只有节用、节欲才是正确的选择。“是故古者圣王制为节用之法,曰:‘凡天下群百工,轮、车、鞼、匏、陶、冶、梓匠,使各从事其所能。曰:凡足以奉给民用,则止。’诸加费不加于民利者,圣王弗为”(《墨子·节用中》)。所以,古代圣王所规定的制作器物的节用方法是:“所有天下百工,造车轮的,造车子的,制皮革的,烧陶器的,铸金属的,当木匠的,让他们各尽所能,各种器物足够人民使用就行了”。至于各种费用增加而人民得不到实惠的事,圣王是绝不会做的。

墨子认为,只要坚持节用的原则治理国家,社会财富自然会增长一倍。“圣人为政一国,一国可倍也;大之为政天下,天下可倍也。其倍之,非外取地也,因其国家去其无用之费,足以倍之”(《墨子·节用上》)。圣人治理一个国家,可以使国家财富成倍增加;再扩大来说,如果让圣人治理天下,那么整个天下的财富也可成倍增加。其财富加倍的原因,不是靠向外扩张、掠夺土地,而是由于他减掉了那些不必要的开支,相应就使财力足足增加了一倍。

儒家文化主张以等级制度的方式,即人们以不平等方式占有社会财富,实现各自的欲望;而墨子从全社会的角度,主张所有的人都要坚持节用的原则,人们的生活水平维持在较低的限度内,不必去占有多余的财富,也不必去创造多余的没有用处的财富。这种思想是以墨子兼爱论为基础的,带有原始共产主义和极端平均主义的影子,与毛泽东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推行的经济政策颇为相似。这种思想在人类生产力水平相对落后的历史时期,显然是合理的,是人类文化史上关于节欲行为的更为具体化的选择。

那么,人们怎样才能做到节用与节欲呢?

  以实用主义为原则

 墨子以为人类之欲望当以维持生命所必需的最低限度为标准。“其为衣裘何以为?冬以圉寒,夏以圉暑。凡为衣裳之道,冬加温、夏加清者,芊<鱼且>;不加者,去之。其为宫室何以为?冬以圉风寒,夏以圉暑雨。有盗贼加固者,芊<鱼且>;不加者,去之”(《墨子·节用上》)。制造衣服是为什么呢?是为了冬天用来御寒,夏天用来防暑的。缝制衣服的原则是:冬天能增加温度,夏天能感到凉爽,这就够了。如果是超过了这种原则的其他功用,就不需要了。建筑宫室是为什么呢?冬天可以抵御风寒,夏天可防御炎热和雨水,有盗贼时,再加固一点,这就足够了。如果超过了这种原则,就不需要了。

衣服、宫室如此,如果其他如“甲盾五兵”、舟车均是如此,财富就不会被浪费,人民得到的好处自然就会多起来。

墨子对如何本着实用主义的原则去推行社会化的“节用”行为,进行了大量细致的描述。这样就可以通过“节用”来增加社会财富,从而满足更多人的生活需求。

这种行为只有上升为一个社会的制度文明,才能从实质上改变一个民族的文化。也就是说,少数人的自发“节用”行为是毫无意义的,只有全社会的人都能坚持“节用”的原则,形成一个人人讲“节用”的社会,墨子的“节用”理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无所谓如何“节用”的问题,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可以用来浪费的财产。而对于极少数权贵来说,他们的财富多到了无法用尽的程度,如何让他们去“节用”呢?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放弃浪费而走“节用”之路呢?在这个方面,墨子并没有告诉人们具体的办法。

 反对贵族的特殊利益

 在《辞过》一篇中,墨子反对贵族无休止的贪欲,提出了君主要从五个方面实行节制。一是不要建造豪华宫室;二是不要穿着华丽衣服;三是不要享用奢侈饮食;四是不要乘坐高档车船;五是不要过多地蓄养姬妾。

“当今之主,其为宫室则与此异矣。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宫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黄刻镂之饰。为宫室若此,故左右皆法象之。是以其财不足以待凶饥,振孤寡,故国贫而民难治也。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也,当为宫室不可不节。”(《墨子·辞过》)。当今的君主,修建宫室却与以往不同:他们一定要向百姓横征暴敛,连百姓穿衣吃饭的钱财也被剥夺用来修建富丽堂皇的宫殿台榭,而且还要讲究亭台楼阁重叠,雕梁画栋。国君像这样建造宫室,身边的大臣也都效法这种做法,所以国家财力不足以应付凶年饥馑,救济贫穷的人。国家穷困,人民就会难以治理。如果君主确实希望天下得到治理,而不至于出现社会动乱,那么建造宫室时,就不能没有节制。

“当今之君,其蓄私也,大国拘女累千,小国累百,是以天下之男多寡无妻,女多拘无夫,男女失时,故民少。君实欲民之众而恶其寡,当蓄私不可不节”(《墨子·辞过》)。现在的君主私养姬妾,大国拘禁女子上千,小国拘禁女子数百,所以天下男子很多人都没有妻子,女子很多被拘禁而没有丈夫。男女错失婚嫁的时机,因而百姓人口减少。君主如果想让人民增多而不愿减少,那么,蓄养姬妄就不可以没有节制。

此外,墨子还反对贵族的“高消费”。“有去大人之好聚珠玉、鸟兽、犬马,以益衣裳、宫室、甲盾、五兵、舟车之数,于数倍乎?若则不难”(《墨子·节用上》)。如果去掉王公大人们用来集聚珠玉、鸟兽、犬马的费用,用它来增加衣服、宫室、甲盾、舟车的数量,使社会财富增加一倍,这件事不难做到。

 以改善民生为目标

 墨子认为,超过限度的享乐,便是侵害别人的生存权,就是“亏夺民衣食之财”。如果组成社会的人们不能平均地享受财富,就必然存在种种不平等的社会现象。墨子将贵族的奢华享乐与人民的贫困生活作了鲜明的对比,对贵族的贪欲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对广大百姓的悲惨命运寄予了无限的同情。“今则不然,厚作敛于百姓,以为美食刍豢,蒸炙鱼鳖。大国累百器,小国累十器,前方丈,目不能遍视,手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冬则冻冰,夏则饰饐。人君为饮食如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富贵者奢侈,孤寡者冻馁,虽欲无乱,不可得也”。(《墨子·辞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国君向老百姓厚敛钱财,用以享受牛羊猪肉之美味,蒸烤鱼鳖以为佳肴。大国之君摆了上百样的菜,小国之君摆了十多样的菜,美味食品摆在前面有一丈见方,眼睛不能全看到,筷子不能全夹到,嘴不能全尝到,(吃不完的食物)到了冬天就上冻,夏天就会腐败,君主这样讲究饮食,左右大臣也都效伤他,因而富贵的人家更加奢侈,孤苦穷困的人家就会挨冻受饿,如此想让国家不乱,是不可能的。

春秋战国时代,由于战乱等原因,人口大量减少,墨子提出以节用为原则来增加人口。“今天下为政者,其所以寡人之道多。其使民劳,其籍敛厚,民财不足、冻饿死者不可胜数也。且大人惟毋兴师以攻伐邻国,久者终年,速者数月,男女久不相见,此所以寡人之道也。与居处不安,饮食不时,作疾病死者,有与侵就(亻爰)橐、攻城野战死者,不可胜数。此不令为政者所以寡人之道数术而起与?圣人为政特无此。不圣人为政,其所以众人之道亦数术而起与?故子墨子曰:去无用之费,圣王之道,天下之大利也”(《墨子·节用上》)。现在天下为政的人,他们用来减少人民数量的办法倒是多的是。他们使用人民过于劳累,搜刮聚敛过重,以致人民财用不足而挨冻受饿而死的,数不胜数。而且王公大人兴兵攻打邻国,久的经年累月,短的也有好几个月,男女夫妇久不见面,这就是减少人口的一大原因。再加上生活不安定,饮食不定时,生病而死的,以及遭敌入侵,遇上伏击,以及攻城野战而死的,也是不计其数。这些不都是不善于当权的人所造成人口减少的原因吗?圣人为政,绝对没有这些情况。圣人为政者,用以使人口增加的办法也很多呀?所以墨子说:“去掉那些不必要的开支推行圣王的大道,是大大有利于天下的事情啊。”

此外还有节葬等措施用以减少支出,增加相应的民生开支,以保障人民得到实利。

墨子揭露了王权专制主义社会的种种丑恶现象,体现了当时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尖锐对立。他同情平民生活之艰,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中国历史上最为杰出的“平民哲学家”,他的言论不可能为日后的皇权专制主义者所能容忍,这一点也许正是墨学湮灭的历史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