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评论]你有信仰吗?——寻找信仰分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7 11:44:11
要不要信仰?人们永远在提出这样的问题,也永远在对它进行回答。对于人类来说,无论信仰多么千姿百态,参差不一,人似乎总得“信”点儿什么,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天性和本能。对于信仰的根源与本质,宗教学家、人类学家、哲学家等不同的人会提出各种不同的解释。近年来,神经生物学家和认知学家们通过研究证明,人类之所以会相信超自然的存在,是人们拥有的一种特别的能力使然,这种能力并非来自上天,而恰恰来自人的大脑。他们通过最新的脑成像技术发现,人脑的构造使人们很容易接受所谓的“神明”这一概念。可以说,人是注定了要有信仰的。更令科学家们欣喜的是,支配这种神秘机能的大脑活动机制已开始渐渐透露它的秘密,他们非常意外地发现有一种微小的分子在信仰中起着关键作用。
  
  发展中的神经神学
    这项发现要归功于一群神经生物学家。5年来,他们一直致力于揭开16世纪阿维拉的圣特蕾莎最早描述过的那种“神灵附体(Unio mystica)”的体验。“那是一种晕眩感,令人渐渐无法呼吸、全身乏力。那一刻我们无法言语,完全丧失了组织句子的能力;即使还能造句,也无力发出声来。一切外在的力量都终止了,而内心的力量却在增长,那种状态就像是两个原本分开的事物合而为一……”事实上,这种与神灵合一的忘我状态并非基督教徒所独有的享受,佛教僧侣们在参禅入定时以及伊斯兰教中神秘的苏非派教徒们在进行通灵仪式时也都有同样的体验。由此看来,这种貌似极端的“神灵附体”现象还是相当普遍的,因此它和其他人类现象一样受到了学术界的关注。在十几年前,一些学者将此类现象纳入人类宗教情感研究的范围中加以调查,并由此开拓了通向一门新学科的道路,这便是所谓的“神经神学”,“目的是探索那些支配人类信仰的认知机制”,神经生物学家安德鲁·纽伯格(Andrew Newberg)指出。他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核医学中心主任,也是这一新兴学科的先锋派代表。“当然,我们这里所使用的神的概念与神学家们的并不相同,我们指的是一个更高级的实体, 超越日常的感知,与世界的起源密切相联。”
  
  惊人的结论
    神经神学家们通过研究得出了一些初步的结论。诚然,这些结论仍需进行深入论证,但它们目前所披露的情况已经非常惊人了。大脑中负责神经元之间信息传递的物质(即神经递质)血清素(5-羟色胺)不仅关系到人对饥饿、口渴、困倦等感觉,而且在人的信仰倾向中可能也起着某种作用。这一重大发现源于2000年初神经神学家们的直觉判断。当时,神经神学家们接触到一项与他们的学科看似毫无关系的研究,一些生物学家在上世纪90年代关于致幻剂毒品[如麦角酰二乙胺(LSD)等]对大脑影响的研究。这项研究表明,血清素能够造成类似于此类毒品的效果,如感知错乱、出现幻觉以及感觉与周遭世界融为一体等,而这与那些狂热信徒所声称的在忘我状态中的体验毫无二致。“这也许能够说明大脑对LSD分子及羟基二甲色胺分子(又称脱磷酸裸盖菇素,存在于某种致幻蘑菇中)的反应与它对血清素的反应是一样的,因为前两者的分子结构与后者非常相近,”生物学家奥利维埃·卡兹(Olivier Cases,法国国家健康与医学研究院U106,巴黎硝石库慈善医院)解释说,“由于这种相似性,这些毒品便能人为地诱发谷氨酸盐的大量释放,这是一种负责感觉信息传递的神经递质,与血清素的作用相同。”总之,它会引起感知错乱……因此,神经神学家们推测,信徒们那种“自然的”(即非毒品影响的)神秘体验可能是由血清素引起的。
    当然这一论断仍需进一步证明! 2003年来,他们朝这个方向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在神经生物学家雅克琳·博格(Jacqueline Borg)及其研究组(瑞典斯德哥尔摩卡罗林斯卡大学)的推动下,一项有15位志愿者参与的实验证实,个人对神灵存在的相信程度——即科学家所称的“宗教性”,的确取决于其血清素含量。
  ----------------------(未完待续)摘自科学人文杂志《新发现》

信仰是克服焦虑的良方
  似乎是个悖论——信仰天上的神灵可以延长人在凡尘中的寿命!十余年来科学界开展的一系列研究工作得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结论:相信神灵存在的人比那些不信这一存在的人长寿得多!2002年,美国北卡罗来纳州杜克大学的精神病理学教授大卫·B.拉尔森证明,信徒的平均寿命比非信徒长29%。他是在对1977年~1999年间的42项医学研究进行了综合分析后得出的这个结论。而这些研究涉及的调查对象总计超过12.6万人。如此庞大的数字让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信仰会对人的寿命有影响?答案的关键词就是——抗焦虑。如果说宗教对人有什么实际益处的话,就在于它是一剂抗焦虑的良方,而焦虑对健康是非常有害的……
  信仰真的具有抗焦虑的效力吗?2001年美国世贸大厦的惨剧为这一观点提供了明证。在“9·11”惨案之后的几个月中,美国卫生局统计发现美国民众的焦虑感显著增加;而在同一时期,许多原本不信教的美国人纷纷决定参加各类宗教活动……

心灵的慰藉
  还有一个更确凿的证据。2005年初,华盛顿大学的一些心理学家公布了对当时453位拥有不同信仰的大学生所进行的调查结果。该研究结果表明,那些求助于祈祷等宗教活动的大学生比其他人更有效地克服了这一巨大的心灵创伤。该结果与其他同类研究的结果是一致的。比如,2002年,美国印第安那州普杜大学的心理学家维克多·G.希西莱利对388位年龄在60~100岁之间的老人做了一项“死亡恐惧综合指标”测试——老年学学者们经常用这一心理测试来分析病人对死亡的焦虑度。结果显示:在测试中,信徒们表现出的焦虑度比非信徒要低。
  因此,我们可以从科学上确认:信仰能够减少焦虑感。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因为所有的宗教都直接针对人生中最具根本性的问题,比如人生意义、世界起源及对死亡的恐惧等。尽管不同的宗教都有各自信仰的神灵,它们描绘的世界起源以及它们向信徒承诺的天堂都有所不同,但无论是哪一种宗教,都竭尽全力以自己的方式为困扰着人类生存的重大问题作出解答,从而为人们提供心灵的庇护。

“控制幻觉”
  换言之,当人们产生信仰的时候,就能打破自身有限性对自己造成的束缚感。这极大地缓解了人的焦虑!事实上,这种现象在实际生活中非常普遍,社会心理学研究者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就对此进行了探索。“一旦个体置身于一个随时可能出现超出其控制力的消极事件的情境之中,他在心理上便会采用一种被称为‘控制幻觉’的策略,”法国尚贝里萨瓦大学和格勒诺布尔第三大学社会心理实验室的奥利维耶·戴里夏解释说,“这种机制使人相信自己对周遭环境具有某种控制力,可以使自己免遭此类消极事件的伤害。”何以见得呢?在2002年,尼斯大学的伊莎贝尔·米拉贝与奥利维耶·戴里夏合作进行的一项研究就很好地描绘了这一机制的运行:“我们对一群大学生做了一项调查以了解他们对于艾滋病传播的认识,结果发现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感染艾滋病毒的风险比别人要低。”这位学者指出。既然每个人都以同样的方式来看待这个问题,那就说明这里必然存在一个逻辑上的问题!那就是“控制幻觉”。这种心理机制导致了人的很多奇怪的行为,比如在1998年世界杯足球赛场上,法国队的布兰科在每场比赛开始前都要亲吻守门员巴特斯的光头。而从这个角度来看,宗教信仰也是诸多控制幻觉中的一种……

“对生理的影响”
  人类使用“控制幻觉”这种认知伎俩到底想要避免什么呢?毫无疑问,是为了避免生理危机。因为,“长时间地置身于危险境地(如自然灾害、疾病、战争等),而且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改变这种危险无能为力时,人就会进入一种‘抑制行动’状态,而这种状态对于人体器官组织是极具伤害力的。”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受伤性、适应性与心理病理学”课题小组组长、生物学家乔治·夏普提耶解释说。在这种情况下,“器官组织就会进入一种生理警戒状态,人体会大量分泌诸如肾上腺素或皮质激素之类的荷尔蒙(其中包括著名的“紧张荷尔蒙”可的松),造成心律加速、动脉增压。这种反应在短期内是有益的,因为它能直接调动器官组织应对危险以确保个体的生存。但如果这种警戒状态持续下去,人体器官便会迅速衰竭。这恰是许多疾病,比如胃溃疡甚至某些癌症的病根所在。”由此可见,生理上的要求也促使我们一定要尽力避免陷入焦虑……
  信仰不仅可以抚平多种焦虑,它还拥有另一张王牌——帮助信徒产生依附于某种群体的归属感。事实上,对社会组织的归属感也能给人带来安慰,降低人的焦虑。只需一项证据就足以说明这一点:2000年,美国阿拉巴马大学的一位精神病理学家对236名处于戒毒和戒酒过程中的志愿者进行了调查,发现其中的信徒因为拥有更多的社会支持而能够将自身的焦虑感降至最低。这位精神病理学家通过对志愿者进行的一项专门心理问卷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为什么社会归属感对人类如此重要呢?答案要到人类的原始时代去寻找。确切地说,要到更新世(公元前180万年~公元前1万年)去寻找。当时的智人都生活在由十几个个体组成的小群体之中,个体如果离群索居,那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因为,在这个时期,人只有通过与同类合作才能生存下来,”法国土伦大学人类学教授鲍里斯·西鲁尔尼克指出,“这说明了为什么只有在群体中,个人才能感到安心。”直到今天,任何归属于某一社会组织的个人仍能体会到这种安心的感觉。诚然,社会归属感带来的抗焦虑作用只不过是宗教信仰的一个间接结果,但这也足以使人们趋之若鹜了。
不论是从心理学、生理学,还是从社会学的角度去考察,我们都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信仰的存在并不是毫无理由的。正如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核医学中心主任、神经生物学家、宗教认知学专家安德鲁·纽伯格所指出的那样,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人类对于死亡的焦虑将是永恒的,信仰可以有效地降低这种焦虑感,所以宗教不会轻易消亡。”
---------------------摘自科学人文杂志《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