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屈尊骑毛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10/01 10:47:02

阎锡山屈尊骑毛驴

 

    “看风者”很快就破译出了电码,并上报给阎锡山。
    老阎捏着方本仁的电报,在屋里走了两步,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在这份电报内容中,方本仁请求老蒋派便衣宪兵的时间是“10月2日”,老阎就提起笔来,把那个“2”改成了“5”,然后让电务处照发不误。
    2日变5日,足足推后3天,等到石家庄的便衣宪兵赶到太原晋祠时,早就人去楼空了。
    在此之前,阎锡山已将冯玉祥紧急转移到西汇。这个地方距太原有120公里(依山西五台县最新数据),而且离阎的老家河边村也很近,对外人来说比较偏僻,对老阎来说却利于掌控。
    为了让老冯对自己放心,在这趟搬家过程中,老阎不仅亲自陪同,还在路上很动了点心思。
    民间就流传着一个阎老西屈尊骑毛驴的故事。
    说是到乡下后,两人下了汽车,改换坐骑。老冯高大威猛,自然要胯一匹大马。他骑上去后,下意识地一回头,没看到老阎。四处寻找,才惊疑地发现老阎就在他下首,原来对方骑的竟然是一头驴——老冯的身高本来就比老阎要高出一头,再加上马与驴的高度差距,不低头的话,还真找不着他。
    老冯很奇怪,你有好马不骑,坐在这么一头畏畏缩缩的小毛驴身上干什么?
    老阎的回答非常出人意料:既然冯大哥骑马了,我就只能骑驴,这是规矩嘛,怎么着我也得比大哥你矮上一头不是。
    感动啊。
    老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好了。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让人爽呢,老冯自韩石反叛后积累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其实老阎也就是嘴巴子利索,反应快,见人会说话而已。老冯那是不知情,他不知道这个阎老西平时一般是不骑马的,就爱骑驴,而且骑驴连缰绳都不用拉——前面有人牵,两边护卫着,眯着眼睛,晃晃悠悠,那叫一个舒坦。
    反正这一路上,老阎就是变着法地哄老冯高兴,像牵驴一样地把老冯牵到了自己想要他去的地方。
    西汇有一个老阎花钱买下并营建的别墅区,自然是个好所在,可老冯住在那里面觉得很不适应。
    太高档了,容易磨灭革命意志。
    第二天,他就跟老阎打了个招呼,搬到别墅东边的窑洞里去了。老阎自个儿则住到离此不远的建安村——他老丈人呆的地方。
    过了几天,被哄得五迷三倒的老冯不堪寂寞,索性也搬建安村去,好跟自己哥们住一块,以便共同商讨“反蒋大计”。
    但这时候阎锡山却听到了一个对他极为不利的消息。
    原来自从冯玉祥出走太原后,他丢下的那一大家子就乱了套。

 

引蛇出洞和暗渡陈仓

 

    老冯在的时候还能压得住点阵脚。毕竟他是西北军的祖师爷,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人物,但等到他一走,下面就失去了中心,变得乱糟糟的,基本上是下级不服上级,新的不服旧的,少的不服老的,没有一点起码的组织纪律性可言。
    偏偏这时候西北军的经济状况十分糟糕,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有的西北军将领就把这笔帐算到了阎老西头上,认为就是他把冯先生(冯玉祥)拐过去,弄得兄弟们群龙无首,陷入绝境,因此极力主张跟老蒋合作,一方面可以保证给养,另一方面还可以把冯玉祥救出“虎口”。
    老阎听到这一消息后着实心惊,连忙鼓动冯玉祥尽快对老蒋动手。
    他还当即献上一计,叫做“引蛇出洞”。
    就是让西北军先打,把中央军引出来,然后时机一到,再由他的晋绥军从津浦路南下,抄其后路,直取京师,如此,可打得老蒋稀里哗啦,顾头不顾腚,到时绝无不胜之理。
    老冯听得入神,没想到这老阎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挺有军事才能嘛。于是连连点头称是。
    老阎的智囊库还没完,接下来,他又献上一计,唤做“暗渡陈仓”。
    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按照老阎提供的独家解释,就是要迷惑和麻痹老蒋,让他认为阎冯貌合神离,根本不会走到一起,而这次发动讨蒋战争的,也仅西北军一家而已——甚至于你老冯都可以暂时留在山西,那样就可以使得老蒋彻底摸不着咱们的动向和底细了。
    到时我老阎再从后面摸过去,偷偷地兜头给他一棒子,准保打得他连北在哪都找不着。
    老冯乐了,好你个老阎,真是一肚子坏水,鬼主意简直是一个接一个啊。
    不过主意倒是不错,可我不回去的话,那西北军由谁来指挥呢?
    老阎说,这个好办。
    你可以先指定一个人代行指挥,反正就是发动一下的事嘛,到我们晋绥军这边也起事的时候,你再回军中统领全局不迟。
    老冯有些犹豫,因为他这时候也听到人报告西北军内部不稳,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回陕西老家整顿一下再说。
    这么一个活神仙,可不能就这么让他轻易从自己手中溜掉。老阎连忙劝导他,早点回去当然是有必要的,不过——可能,万一,也许,被老蒋识破的话,那就前功尽弃了。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非常非常阴险狡诈的坏人呵。
    老冯一听有理,这才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为了再给老冯吃颗定心丸子,老阎又当着他的面,拍胸脯,打包票,表示西北军一旦起事,粮饷可全部由他负责供应,西北军一到河南洛阳,太原方面马上就会通电表态支持,而晋绥军也最迟在11月初就会从山西出发。
    这番话入情入理,老冯真没得什么话说了。
    随后,在西北军代表来见老冯时,他便写了一封给宋哲元的亲笔信,任命宋哲元为代理总司令,孙良诚为前敌总指挥,统领西北军官兵讨蒋。
    收到冯玉祥从山西发出的指令,西北军内部的乱说乱动暂时消停了。

 

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

 

    民国十八年(1929年)10月10日,宋哲元以西北军代理总司令的身份,和其他将领一起通电讨蒋,蒋冯战争开始。
    听到前线动静,蒋介石也随即发布讨伐令,命令唐生智等部全力反击。
    宋哲元、孙良诚率兵杀出潼关后,连战连捷,很快占领洛阳,之后又准备兵分两路,继续向东发起进攻。
    按照原先的协约,西北军进洛阳,晋绥军就要出山西。可是西北军早就开进入了洛阳城,原先答应配合的阎老西却还在家里拨拉他的小算盘。发表通电,起兵响应,一个也没有做。
    不过他至少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老冯给请进了太原,说是要商谈军务。
    老冯正纳闷呢,去了就问晋绥军配合作战的事,说我们西北军早就打起来了,你们怎么还没动静呢。
    老阎二话不说,扯着他就去了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一看,成捆成箱的枪弹火药正被装上车厢,一列列军车整装待发。
    老阎告诉他,看见没,这就是我要运到前线去的,这么多铁家伙,足够老蒋好好喝上一壶的了。
    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杆绿色小旗,一本正经地塞老冯手里:大哥,你下命令吧。
    老冯将手中的旗子来回一摇晃,列车立刻隆隆启动。
    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
    此情此景,由不得老冯不激动,不心跳,不要大喊三声万岁。
    不过看上去老阎甚至比他还激动,送走军车,他还不让老冯走,拉着他就去吃饭。
    酒席宴前,两人边吃边聊,他们为兄弟情谊而欢歌,为痛扁老蒋而鼓舞,为即将到来的胜利频频举杯。
    可是正高兴着呢,突然乐极生悲,前方发来电报,说是路上的铁路桥梁被炸断了,军车过不去,部队请示应该怎么办。
    这才多大一会儿啊,怎么出了这种事,而且还是在山西境内。老冯把电报要过来,前前后后看了两遍,不由起了疑心。
    老阎把杯子往桌子一顿:怎么搞的,还不快去抢修桥梁,请示什么请示。
    老冯脸色不好看,老阎也看得出。
    这么着吧,大哥,我亲自去一趟,就不信炸个桥还能挡住我运兵不成。
    说完,他就把老冯请进汽车,让后者回建安村去静候佳音。
    这么一候着,老冯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什么“佳音”,不仅如此,从此以后,他连老阎本人也“候”不着了。
    所谓满载弹药出征,所谓铁路桥梁被炸,当然都是老阎编来骗骗老冯的。
    从内心来说,他就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老冯,他的如意算盘是让蒋冯两家撒破脸皮,重新回到要拉拢依靠他的轨道上来,以便从中渔利。
    宁蒋冯失和,不能蒋冯联合,你们不和了,我才有戏可唱。
    况且,老阎也很清楚,西北军的那些骄兵悍将,几时曾把他的晋绥军放在眼里过。跟这帮人合作,得有的气受。所以就算要联手合作,最好也要等到西北军先败上一阵,吃点苦头再说。
    不用等了,因为大礼到了。

 

冯玉祥从座上客变成了阶下囚

 

    老蒋再启杨永泰“以政御阎”的计策,而且一次性管饱给足——任命阎锡山为海陆空军副总司令!
    老阎的喉头一下子就给堵住了。
    海陆空军总司令是老蒋自己,下面就轮到他了,这岂是那个内政部长可比的。这种诱惑谁也挡不住啊,何况是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分花的阎老西。
    一边是丰厚的现钞,一边是飘绿的股市,老阎用“投资需谨慎,入市有风险”这句话教育了自己,决定不再遵守原来“冯军先动,阎军响应”的约定,转而保持中立。
    蒋冯之战爆发一个月后,阎锡山宣布就任海陆空军副总司令,并表示服从蒋介石和南京中央政府。
    独木难支的西北军很快就撑不下去了,部队士气大受影响。同时孙良诚和宋哲元也闹起了不和,姓孙的不服姓宋的,两人大吵一顿,孙良诚一怒之下,将前线部队又拉了回去。这样,整个战线随之动摇,部队仓皇西撤,中央军却仍然跟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
    危急时刻,幸得吉鸿昌从宁夏带了两千生力军过来,星夜赶到潼关,在前线挡杀一阵,阻住敌军进攻势头,才勉强保得西北军一家大小平安。
    蒋冯战争,倒霉的老冯又输了一局,更惨的是还被人暗中摆了一道。
    老阎现在已经不会再去看老冯了,就忙一件事:开庆祝大会,庆祝自己加官进爵。
从来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郁闷啊。所有的感动现在都变成了冲动。情知上当的老冯真想一把揪住那个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阎老西的衣服领口,狠狠地揍他一顿。
    但是他现在连村口都出不去,更别说碰着阎锡山的面了。后者的政策是不见也不放,实际上是把他当成了手中奇货可居的一枚棋子——既可用来勒索老蒋,也可用来做挡箭牌,防止西北军对他进行报复。
    老冯的感觉,座上客已经变成了阶下囚。
    在建安村他的住所附近,房前屋后,村前村尾,每一个肉眼都看到的地方,都有警卫部队在持枪把守。只要他的车子一动,马上就有一大群山西兵围过来,也不硬拦,只是往车前一跪,眼泪鼻涕一起流,让你进退维谷,无计可施。
    打骂都不怕,就怕关。老冯一生气,开始绝食了。绝食无效,因为没人理他,苦的还是自个。老冯只好放弃。
    在实在计无所出的情况下,他甚至一度打算扮成与自己相貌有些相似的私人医生混出去。
    幸亏他没真这么做,否则就比较狼狈和难看了。虽然大多数西北军的人看上去都差不多,但看守眼力再不济,也不至于把整天呆在屋里的两个毛人看走眼。

 


阎锡山故居前的阎氏语录,颇能反映他精于计算的性格特点

 


 冯玉祥最擅练兵,民国第一


 蒋冯大战前集结在陕西潼关准备东征的西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