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立凡:两头可真,中间奈何?(南方日报 2007-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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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可真,中间奈何?
2007-01-29 10:04:28  来源: 南方日报   作者:
南方论坛·之二
文/章立凡
“有禾入口,人皆能言”,方谓之“和谐”。讲真话的权利并无官民之别。目前真话仍属稀缺资源,诚信的社会必然和谐,人人讲真话并一直讲下去的制度氛围不可或缺
温家宝总理在中国作协大会上提倡:“文学艺术要追求和弘扬真善美”,“在文艺界要提倡讲真话,反映真实的社会情况,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理。”这种没有讲稿的谈心式讲话,平易近人,毫无官气,已经久违多年了。一个国家的总理亲自提倡讲真话,确实发人深省。
记得一位新华社老记者曾提出一个“两头真”的概念,来形容一些敢于讲真话的老同志。据说这概念的第一个原型是李普同志。后来,张劲夫发表了《我也是个“两头真”》一文,他是我所尊敬的革命前辈,读后感慨良多。近年一些年届退休或刚刚退休的领导干部,也开始讲真话了:去年教育部副部长张保庆,在退休前夕痛批“教育产业化”;今年原中央组织部部长张全景,直指“现在中国政治上的一大弊端是‘官多为患’”。
“两头真”远比一生作伪可敬,但我仍为这些老同志的生命感叹:早年投身革命,为理想而奋斗;中年本是有所作为的年龄,却沉浮宦海失去自我;晚年“脱却乌纱真面目,拈来直笔向黄昏”。生命诚可贵,有效的生命更可贵,为什么两头可真,中间却失真了呢?
这些前辈曾是有理想的一代,为了追求理想不惜流血牺牲艰苦奋斗,却在当政后逐渐形成的官场“潜规则”前败下阵来。在位能洁身自好,退下能说出真话,已属难能可贵。因为经济学中“劣币驱逐良币”的“逆向淘汰”法则,同样适用于官场学。小说《镜花缘》中有个“两面国”,我接触的一些在位官员,私下交谈时不是不讲真话,忧国忧民的大有人在;但一坐进办公室,为了待遇、升迁、老婆、子女,就不得不在另一套语境中生存,甚至说违心话,做违心事。
当“权钱交易”成为一种社会常态,教育官员就比教育人民更重要。反观今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公务员职位的现象,我不敢说所有的年轻人都没有理想,但这理想中有多少是官场利禄的诱惑?又有多少是“为人民服务”?
“官身不由己”,位高权重不便说,位卑言轻不能说,内外有别不可说。卸下权力,讲出真话,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无奈。在位不敢说,甚至不许别人说,到自己退位欲说时,能说到什么尺度,也得审时度势;有些在过去还能批评的历史,如今却不可评说矣。在位不说者也难免作茧自缚。
“有禾入口,人皆能言”,方谓之“和谐”。“经济工作为中心”不可忽视分配公正,讲真话的权利并无官民之别。目前真话仍属稀缺资源,诚信的社会必然和谐,人人讲真话并一直讲下去的制度氛围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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