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艺圈:半是婢女,半是妓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6/03 13:20:22
 

文/江上小堂
  
   对于今日演艺界的乱象与低劣的产出,稍有批判能力和审美情趣之国民无不痛心疾首。然而,欲要问演艺界何至于此,其来龙去脉如何?却是一个耐人寻思的问题。我以为,演艺界落得今天这样一个地步,是由于它在当今中国社会中被逼扮演着双重的角色,一为集权政治之“婢女”,一为愚乐大众之“妓女”。
  
  今日之演艺人士,,与过去的“优伶”或戏子有天壤之别。在传统社会中,“优伶”的社会地位非常低下,属于社会的末流,与娼并称,其共同的一点均是以姿色与技艺给人。从业人员绝大多数来自于贫寒家庭,或幼失父母无依无靠,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卖身为奴而沦陷于戏班。生活稍有着落,是绝不会走这条路的。传统社会人们对“优伶”的态度是非常复杂和矛盾的。一方面,人们普遍认为“倡优” 是轻贱之人,这是因为“优伶”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奴身和他们的职业决定了他们居无定所,没有惯常的家庭生活而易于导致性关系上的随意性所致。况且,“优伶”虽是以卖艺为业,但有时也免不了卖身,或是被迫或是被诱或是逐利。所以,即使是普通人家,也是不会与戏子通婚的。而另一方面,传统社会无论官府还是百姓又非赏需要“优伶”的存在。“优伶”担负着为整个社会提供审美、娱乐、教化与感化的功能。通过“优伶”的口头传唱和巡回表演,中国人在观看诸如“西厢记”,“铡美案”等戏曲,还有曲艺节目中,加强与深化了对以儒家思想为主体的价值体系的认同,并同时得到了审美与娱乐的体验。“优伶”的这种作用在传统社会中无疑是不可缺少的,按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满足了“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潜移默化地将主流价值灌进民众的头脑里。总的说来,在传统社会中,“优伶”虽然为社会所必须,但却处于社会的底层和边缘,颠沛流离,受到官府、地方恶势力的欺压,亦为体面职业者所轻贱。
  
   然而,共和国成立之后,“优伶”的社会地位迅速窜升,在称谓上也发生了变化,叫做演员,表演艺术家、最高荣誉称号为“人民艺术家”。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呢?我认为来自于政治需要与表演艺术形式的进步这两大因素。京剧的出现与电影的引进大大扩大了表演者的影响范围,特别是电影这种立体再现人生与社会和可以反复放映的艺术形式大大地增强了明星对观众的影响力,对明星的追捧成为许多观众的一种内心需要。我们也能在其它国家看到电影艺术对增强导演与演员社会地位的现象,这是一种普遍的趋势。然而,在中国,对于演员社会地位的上升,政治的需要是比表演艺术形式的进步更重要的因素。太祖一道金牌御令,就将奔波在社会边缘的流浪“优伶”,通通纳为集权政治的婢女,要求她们“为工农兵服务”,要她们去发动和鼓舞劳苦大众参与革命斗争,向他们宣传革命道理,通过艺术的力量感染劳苦大众自觉自愿地加入到革命队伍中来,像<白毛女>,<张老三>之类就是“从良“后的”优伶”搞出来的代表作品。说实话,“优伶”们对于共产党取得胜利,也是功不可没的。就这样,出于革命斗争的需要,“优伶”就从“处江湖之远”而上升至“居庙堂之侧”了,成了集权政治的“通房丫环”。
  
   在太祖治下的近30年里,演艺界几经风雨,百花凋零,只剩得“无产阶级文艺”一花独放。所谓“我花开放百花杀”。在对传统社会遗留下来的“优伶”全部整编完毕之后,整个演艺界就成为了集权政治的吹鼓手和后花园。集权政治剥夺了民众对美的追求,屏闭了民众的娱乐需要,迫使演艺界只能向大众提供驱使他们无私奉献和彻底放弃自我的精神原子弹。在中国人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不良的情形下,演艺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奉旨表演,就那些少得可怜的类同节目,翻来覆去,向人民大众提供抵抗饥饿与艰险的强大兴奋剂。在她们表演的伴随下,在高亢的歌声和赞礼下,无数生灵被洗脑被催眠,走向集权政治所营造的没有一丝人性气息的黑洞,而被吞噬。相对于传统社会中的“优伶”,太祖治下的演艺界有了成就和维护集权政治的贡献,从而有了体面的身份,但同时也丧失了可浪荡江湖的些许自由。
  
   在中国放弃以意识形态为中心转向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初期,演艺界曾被短暂地放飞出来,批判过去的政策和推行现行政策。借着这股东风,演艺界曾有过一段褒扬人性,批判现实、意气风华的时期。可惜好景不长,当集权政治稳固了以经济发展的“主旋律”后,对现实的反思与批判就是多余和有害的了。然而,要再将放飞出去的“优伶”再圈养起来已不可能了,一是圈养的成本太高,二是也不好强逼“优伶”们再回来。于是,除了要继续弘扬“主旋律”之外,让“优伶”们在商业化的环境中为民众提供低俗的、色欲的、令人沉醉麻痹、令人忘却和感觉不到内心痛苦,而仅仅停留在感官的刺激和愉快之上的眼花缭乱的表演就成了集权政治开放给演艺界的一个相互倾轧竞相出卖的圈子。一方面,继续让演艺界扮演政治婢女的角色,弘扬“主旋律”,另一方面又让演艺界去愚乐大众,自己觅食,惠而不费,实乃一石二鸟之举,何乐而不为呢?当张艺谋从《我的父亲母亲》过渡到《英雄》,就标明了演艺界从对现实的关怀完全撤出,而转向制造愚乐大众的快乐泡沫,屈从与迎合集权政治划定的圈界。
  
   无论是甘心或不甘心、乐于或不乐于观看现今演艺圈在银幕上下表演的中国观众,都没有选择上的太大差异,唯一的差异可能只是在观看中或观看后能否有一丝的清醒。当整个社会都没有自由的时候,我们逃避痛苦的唯一方式就是用感官的愉快来麻醉自己。面对演艺界的种种丑闻和制造出的大量快乐泡沫,我们只好一边地痛骂,一边又不得不迅速地接受好来敷衍我们失去意义的人生。虽然演艺界是如此的堕落,但我们却无时不刻地需要她。对于能从中国的影视作品中感悟出生命的价值、获得审美的体验和不仅仅是、不完全是感官的愉快,对于出现能让我们感动流泪、真实反映现实的影视作品,我们还要等待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