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好汉为何不近女色

http://book.QQ.com2007年08月24日09:40 　 Tegic博客评论0条


水浒人物图谱 戴敦邦 绘
按说水浒写情也是一绝，后人尚可以从中敷衍出一部金瓶梅来。但说到梁山好汉，除了林冲等寥寥数人，当真都是无情之辈，杀老婆杀情人屠人妻女不胜枚举，有些杀戮甚至只为“不要坏了兄弟情分”。Tegic说了，梁山好汉前世本来就是一群妖魔，不能用人性去要求。这是戏说，我觉得还可以找出历史原因来。
梁山泊那是北宋晚期，而北宋这个朝代，疆域促狭，经济发达，人口攀升到历史新高，据考证峰值超过1亿。今天看来，1亿人口不算什么，但是我们应该知道，土地所能供养的人口是有一定限度的，而这个限度又跟生产效率有关。唐朝的人口峰值是6000万，而疆域远远超过北宋。当然，与北宋相比，唐朝的江南开发并不充分（到了北宋，已经有“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而且稻种未有改良，因此唐朝能够供养的人口也就那么多。到了北宋，一个是南方开发得比较好了，再一个是引进了占城稻等优良稻种，农业生产力上了一个台阶，因此能够承载的人口也超过1亿。我们知道，1亿这个人口峰值在中国历史上几乎又保持了600年，直到清朝初年才一举超越，同样是两个原因，一是更多的开垦土地兴修水利，再一个是玉米、红薯等高产作物的引进。传统作物单产有限，小麦亩产两三百斤那是常态，新中国以后由于农业革命才陆续超过亩产400斤，当代可以稳定在800－1000斤。由此也可以看出新中国人口飞涨的根本原因所在。
言归正传，我们已经知道北宋人口峰值曾经超过1亿，应该说，这个数量已经达到当时生产力所能够保障的上限。我们中学的历史课本讲到北宋，一是说当时农民存在严重的人身依附关系，这个在水浒里边也屡有体现，比如佃户或者庄客这种身份，自己没有土地，只好寄人篱下，生活相当清苦。再一个是北宋流民多，流民起义也是一个特色，早期的李顺王小波，晚期的代表人物就是宋江他们了。历史上的宋江起义，根本没有水浒传写得那么炫，据考证人数从来没有超过几百人，几条大船就装走了，因此一个胆子大些的太守（张叔掖）临时招募了一批民兵就把他们全搞掂。宋江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们的高度流动性，而当时这种规模的武装团伙，中原大地上不可胜数。
人口压力巨大，节育就成为关键任务。那个时代没有避孕药没有人流，如何节育？当然要从思想观念下功夫，于是就发育出一种禁欲主义的意识形态。这种禁欲主义的意识形态，我认为最终造成了北宋理学的发达——呵呵，这可是我独家发明，前人未有论述的。说起北宋的理学，我们都知道“存天理灭人欲”这句话，那么人欲是什么，说到底就是性欲，是大量繁衍后代的生物冲动。因此，理学就是要压抑这种最本质的生物冲动。行之具体，从北宋起，寡妇被提倡不可改嫁，大批贞洁牌坊也开始树立起来。再一个，女性的性欲开始被认为是淫，是万恶之源，这个在水浒传里从潘金莲到阎婆惜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么，为什么不允许寡妇改嫁，为什么要拼命压抑女性的性生理需求，是不是男人们吃饱了撑的非要跟女性过不去？恰恰不是吃饱了撑的，恰恰是人口太多面临吃不饱的现实危险性，既然男人们不愿意给自己立那么多清规戒律，那就欺负弱者吧。总之，北宋理学从根本上讲，其实是一种应对人口压力的意识形态，至于用先贤今圣的学问给包装起来，不过是满足形式形态的抽象化需要，如果不抽象化，那还不如干脆立法，问题是当时的社会组织还不够严密，法律无法顺利推行，更依赖意识形态也就是理学的作用。
可能读者要问，梁山好汉那是造反派，恰恰是反对这套意识形态的，如何能够跟当时普遍的禁欲主义挂钩？浅层讲，他们“只反贪官不反皇帝”，造反本来就不彻底。深层讲，意识形态往往是根深蒂固的，并不是说你拉起大旗就能从你脑子里清除干净。梁山好汉或许不读论语孟子，可能更不晓得程灏程颐张载何许人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受禁欲主义的影响，因为这种禁欲主义很可能本身就来自民间，相比大儒们，民间更能感受到人口压力，并产生朴素的禁欲主义倾向。
除了卢俊义一心练武不近女色，“打煞气力”，我不太了解梁山好汉们如何解决性需求，但总体来说，他们用的应该是扭曲的做法，把性欲转化为杀人放火的欲望，或者说“革命的动力”。说句题外话，阿Q造反，同样也是想释放被压抑的性欲的力比多。同时，这些造反派也创造了一种号称江湖义气的意识形态，来替代理学，其本质仍然是禁欲主义。性生活，能免就免了罢；老婆，能杀就杀了罢；女人少不够分的，索性杀了，“不要坏了兄弟情分”。如果没有这种基于江湖义气的意识形态，我不相信王英侏儒能看得住他的漂亮太太。
于是，一部水浒传，就成了男人杀人放火，特别是欺凌女性的天堂。其实细想想，这些男人也够可怜，他们可以造反，但不能无视人口压力，不能说搞到最后人口太多大家都没饭吃，他们终于逃不脱禁欲主义的枷锁，而且是用一种更扭曲更变态的方式表现出来。
中国没有绅士，大儒们不是，梁山好汉们更不是。所有这些人面对的，无非都是巨大的生存压力。而禁欲主义，要么是极端扭曲，要么就是极端放纵。
（本文作者博客地址：http://qzone.blog.qq.com/51145/blog/28.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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