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冷眼:赫鲁晓夫看中国造神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6/07 07:55:00
 最后的冷眼:赫鲁晓夫看中国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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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冷眼:赫鲁晓夫看中国造神 


     造神世纪所有这些最温馨的故事,都与您——赫鲁晓夫无可争辩的开拓性相联系。既然如此,那么同样一些与您有关又举世所瞩目的细节,比如联合国敲打皮鞋啦、或生前与您的黑白墓碑雕刻家戏剧性的龃龉啦……就轻若鸿毛了。
    ——当然,绝不应包括你出兵匈牙利之类的邪恶。
    历史人物的定位,本质上就是普世价值判断。即便作为权势家的赫鲁晓夫,大清洗的囚徒、冤魂与他们的后裔,乃至在关注中思考自身未来命运的整个现代人类,都该会感念他曾在巅峰上这样运用自己的权力:一边戳穿神格人的极权与暴虐,一边以苦难群落为守护底线,表现出对个体生命的珍视、对人民的自由和人格一定的尊重:这也就是赫鲁晓夫揭露斯大林的“胆略、勇气、果断和逆潮流而上的决心(戈尔巴乔夫语)”对于20世纪文明人类的意义。
    ——至少,戈尔巴乔夫如斯观。
    合上您最后的冷眼吧,赫鲁晓夫!

    整个二十世纪上半叶,还有比极权的斯大林更大、螯刺更锋利、更巨硕、更嗜血的螃蟹吗?
    而赫鲁晓夫是第一个敢面对世界吃这类螃蟹的人!
    然而,英明、慈祥、正义、胜利的父亲与导师——斯大林怎会是螃蟹?老赫明明是在“抹黑又捣毁”全世界无产阶级的上帝!——虽然彼上帝稍逊于林彪尖声长啸“万万岁”的此上帝:“全世界几百年,中国几千年才出一个”的毛泽东!

    时光荏苒而无情,而寂静的莫斯科郊外,一位孤老头依然嘟哝着——录音中甚至还夹杂着犬吠、鸟鸣、孩子玩笑乃至飞机起降声——差不多四年了:那是风光不再的赫鲁晓夫依然执意“面对造神世界”仅存的方式了。
    是的,赫鲁晓夫老迈孤独得已经啃不动螃蟹了,却何妨他为历史留下当年大口朵颐——毁神的豪迈与慈悲?更何妨他对蟹子蟹孙依然投以冷眼?——
    冷看勃烈日涅夫之流整肃索尔仁尼琴、萨哈罗夫们……
    也冷看那个在他几亿个名字上打满大叉的中国,那个比斯大林还上帝的中国上帝,那些横行在上帝中国的大小螃蟹们……
    ——他依然在渎神,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
   《最后的遗言》:一种禀性,一种情结,一种本真的悲悯,也是一个造神世纪的刻录?!

    安然合上您最后的冷眼吧,完成了最后生命冲刺的渎神老人——
    如果您知道“什么四个伟大,讨嫌!”——林彪如此恼火毛泽东对斯诺口出此言并形成红头文件,以致这个五一之夜的天安门城楼,记者还没来得及摄下“亲密”,林彪就人不见影了;
    如果您知道:与您生命最后一个月同步的,竟然也就是毛泽东最后一次南巡(8.14—9.13)——巡行在造神者之子密谋着的神的“死亡圈”里;
    如果您9.11弥留返照的回光里,能遥遥感知恰恰彼时彼刻、王维国虎视着的上海虹桥专用线上、毛泽东对汪东兴低吼的那一声:
   “我们走,谁都不通知!”

    那么,您——赫鲁晓夫最后的冷眼中,安然合上之前,会不会倏然燃起一片暖暖的亮色?
    ——为中国神殿的轰然倒塌?!


     毛泽东——上帝——巫医和怪诞偶像

    渎神者的冷眼是人之为人的凛然。且看赫鲁晓夫关于中国《最后的遗言》中,哪几篇哪几字,不在亵渎着中国的神格人——中国的上帝?!
    “'文化革命’究竟是什么意思?……很显然,毛早就希望他的人民不仅把他看成是一位领导人,而且把他看成是上帝。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在把这种个人崇拜强加在他自己国家的头上,的确获得了成功。”
    “毛自认为是上帝派来执行上帝命令的人。实际上,毛还可能认为上帝是在执行毛自己的命令——他永远不会有错(P417)”
     “当然,我们在自己的国家里也看到过同样的事情:当斯大林活着的时候,每当他的名字在公共集会上或党的会议上被提及时,人们立刻就会猛一下地站起来,然后再坐下——这是我们大家都参加过的一种'体育活动’。”
    “在向我们祝贺了二十大上做出的决定,并且他自己也对斯大林进行了一大通批判之后,毛后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竟开始颂扬起斯大林来了。他认识到对我们搞阿谀奉承那一套不管用。我想,他内心压根儿就不同意我们谴责斯大林的罪行。我为什么这么想?因为我相信毛一生也象斯大林那样,害着权迷心窍的自大狂。(P391)”

    “毛是怎么搞的呢?他把这一套简化了。他出版了自己的言论摘录并且把它们宣布为人人都必须牢牢记住的戒律。我在电视上看过中国人自己摄制的一部影片,里面的人象一群白痴一样以枯燥无味的调门一遍又一遍地念诵着毛泽东的语录。看到人类尊严被践踏到如此地步,我简直要呕吐。
    “我在收音机里曾听到有个外科医生如何在作手术之前被迫念一些愚蠢的毛的语录。在20世纪的今天,人类的足迹已经踏上了月球表面,怎么可能一个国家还会相信巫医和不可思议的怪诞偶像呢?中国人真的相信毛具有超自然的力量,外科医生只要记住毛的话就能治好病人吗?
    “依我看,毛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他把整个国家搞得天翻地覆。”


     上帝的慈悲可是对于全人类的!
     所以对于赫鲁晓夫乃至世界,最细节而永恒的凝记,也许非1958年毛泽东的石破天惊莫属——
    “当出席会议的80多个代表团谈到热核战争的可能性时,毛发表了一次演说,其要点如下:'我们不应该害怕战争。我们不应该害怕原子弹和导弹,不管爆发什么样的战争——常规战争还是热核战争——我们都将取得胜利。至于中国,如果帝国主义对我们发动战争,我们也许会损失三亿多人。那又怎么样呢?打仗嘛!时间将会过去,我们会比从前生出更多的孩子!’
    “他讲的最后那句话比我这里复述的要粗鲁。他用了一个猥亵的说法,但我记不清究竟是怎么说的了。我坐在孙逸仙的遗孀旁边。她听了毛的这种挑逗性的话,失声大笑起来。毛也笑了…….但是毛讲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可笑的地方。……整个会场一直是死沉沉地一片寂静——对于这样一个演说,谁也没有精神准备。”
    “有一次,在会议休息期间,哥穆尔卡同志毫不掩饰地表示了愤慨。诺沃提尼同志说:'毛泽东说他的六亿人口准备损失掉三亿。我们怎么办呢?我们捷克斯洛伐克只有1200万人,打起仗来都得死光,谁还能留下来重新开张?’(P394)”
    以后在与毛的游泳池旁的对话中,“他比我过去听到的走得更远了。”“让我们来想象一下未来的战争,”他讲起话来跟斯大林一样:斯大林也喜欢提出这种假设性的问题。“美国有多少个师呢?……英法……那么我们能够动员多少个师呢?想一想中国、苏联和其它社会主义国家的人口,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在说:'你瞧,力量的对比对我们是多么有利?!’”
   “现代的士兵再也不是按'子弹是傻瓜,刺刀才是可靠的朋友’这一格言过日子了。”“大家都对毛的讲话感到莫名其妙,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的观点。……——一个我们已经觉察到想当世界共产主义运动领袖的人——在战争问题上怎么会持如此幼稚的观点。(P401—403)”
    会为毛泽东拒绝赫鲁晓夫提议在华设立长波电台的断然绝然而喝彩,那只是出于同一种蔑视:蔑视用被蔑视的亿万生灵堆砌的乌托邦与权欲!为乌托邦的权欲,还是为权欲的乌托邦?从古代中国到现代世界,毛谁堪与俦?!
    一位以全世界天翻地覆为“慈悲”的中国上帝!

    天翻地覆过吗?
    可是直到非典时期,我才得暇在宋庆龄祭日拜谒她的北海故居:没齿难忘沉疴中的孙夫人对我的申诉批转督办之恩啊——也是代惨死的李九莲、钟海源特来谢恩的。
    可当在陈列室里,看到如此雍容娴雅的孙夫人居然也痛詈江青为“婊子”,那一瞬,我不禁悲哀地想起“国母”在莫斯科的那次失声大笑,想起赫鲁晓夫对孙夫人院子里的土高炉的惊诧不已,也想起那次失声大笑,那个土高炉,与她在这王府深宫里一次次绝望的抗争又一次次幽泣之间,那种内在而可悲的联系!更想起七亿“尧舜”——从显赫的刘邓,到卑微的我、李九莲、钟海源们被吞噬了自由、青春乃至生命的漫漫十年!……
    一个民族、一代代人被权欲与反乌托邦的乌托邦堆砌的生命与岁月!
    最最可悲的是:所有的代价,都会有也疯狂也受难的一代代为自己付出的部分!包括孙夫人,包括把卞仲耘定为四类的刘邓的工作组,用带钉的木棒剥夺了卞的生存权的毛的(宋彬彬麾下)红卫兵,也包括把青春与坤表都献给太行山的卞仲耘自己——“我们”谁没有参与过20世纪最大的造神运动——伴随着对赫鲁晓夫气贯长虹的讨伐?!


    此刻,就是怀着这样的忏疚,我为畏过神、毁过神又至死渎着神的赫鲁晓夫老人肃然又遗憾:
    只要再活仅仅不几天,与之同步“癌变”的另一种天翻地覆——“的确获得了成功”的东方神国的标志性倾覆:神与造神者——统帅与付统帅的不共载天,就昭然于全世界了。那怎能不会是老人最后的冷眼中的欣然与安然——为神的中国的人性的解放与尊严?!

    不,这怎是遗憾呢?!
    ——既然冥冥之中,恰恰其时,东方神殿以轰然倒塌慰祭着造神世纪最勇敢的叛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