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亮:一闪即逝的东方慧星——赫鲁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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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南俄民间歌女的儿子、顿涅茨矿区的盲流工匠、——个乡村牧童,然而他却依靠目己玩弄权术、见风驶舵的本领爬上了苏联的最高领导职位,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他是斯大林的继承人,却力图改革斯大林模式。他虽冲破了铁幕,却没有打破旧的冷战格局。他倡导和平共处,却不断与美国发生危机。他是一个连俄语都讲不好的蹩脚政治家,却使美国总统仿透了脑筋。他是一个谜,他的垮台更是一个谜。


  1 漫步街头的退休老翁


  1964年10月14日下午,阳光灿烂,白云悠悠。莫斯科的秋天是金色的。街道两旁的树叶开始发黄,一些衰老的叶子零散地落在地上。


  在莫斯科的大街上有两位男人并肩走着。其中一位个子低矮、身体肥胖,身着西装,秃顶下一圈白发,他滚圆的脸庞、厚厚的嘴唇、狮子鼻、高颧骨,口里衔着一支俄国大雪前,手里拄着银手杖,看来已年过花甲。另一位中年人个子较高,西装革履。两人低着头郁郁不乐地漫步。看上去像似儿子陪着年老多病的老人在散步,因为俩人总有些相似的地方。旁边一条德国牧羊犬懒洋洋地跟着小步跑着。不错,他们确是父子关系,年老的是苏联共产党第一书记赫鲁晓夫,中年人是他的儿子谢尔盖。上午他刚刚被解除了一切职务,所以他此刻的心情特别沉重,他的儿子陪他出来散步。这条德国牧羊大名叫阿尔巴特,是赫鲁晓夫的大女儿、谢尔盖的姐姐列娜的。据谢尔盖卧亿说,“以前它对父亲漠不关心,对他没有表露出什么特别的注意。有时走到身边呆一下,就又摇着尾巴径自跑开了。而今天却一步都不离开。”


  两个人默默地、无精打采地走着。走了一段,谢尔盖受不了这种沉默,提出了问题:“他们任命谁呢?……”赫鲁晓夫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若有所思地回答:“第一书记将会是勃列日涅夫,而部长会议主席将是柯西金。柯西金是个合适的候选人。”赫鲁晓夫衡量某个人适合不适合担任某个职务时,他评价候选人的老习惯又照旧冒了出来,“还在解除布尔加宁职务的时候,我就建议他担任这个职务。他很了解国民经济,并且能胜任这个工作。至于勃列日涅夫,还很难说,他的性格过分软弱,并且太容易受别人的影响……我不知道,他是否有足够的力量来执行一条正确的路线。咳,这已与我无关了。我现在只是一个领退休金的人,我的事情是靠边站。”他的嘴角露出一些痛苦的皱褶。


  谢尔盖看到父亲痛苦的表情,很快把话题引开,谈别的事。


  晚上7点多钟,赫鲁晓夫一家刚吃完晚饭。


  “当啷啷当嘟!?传来了门铃声。


  “看谁来了,快去开门!”赫鲁晓夫一边抽烟,一边看报,头也不抬地说。赫鲁晓夫的妻子尼娜去开门。进来的是米高扬。因为赫鲁晓夫没有参加午饭后召开的中央委员会主席团会议,主席团会议派米高扬作为代表来通知赫鲁晓夫会议作出的最后决定。


  赫鲁晓夫忙给米高扬让座,让家人端上茶来。他喜欢喝茶,还喜欢用精致、透明的带把的杯子喝茶,就像现在他手上拿的这种小茶杯。这一套茶具是他从芬兰带回来的。他非常喜欢这一套不同寻常的茶杯,而且他经常要在客人面前夸耀它们,表演怎样用这种茶杯喝热茶而不烫手。而今天他却没有这个心思。


  茶送来了。


  “他们让我来向你转告这样一些事,”阿纳斯塔斯·伊万诺维奇·米高扬迟迟疑疑地说,“现在你住的别墅和城里的房子(列宁山上的住宅)归你终身使用。”


  “好吧。”


  赫鲁晓夫含糊地回答。很难说,这是他感谢的表示还是仅仅说明,他听清楚了所说的话。他稍微想了一下,又重复了一次他已经准备好的话:“我准备住在他们指定的任何地方。”


  “警卫和服务人员仍然保留,但要另外换人。”


  赫鲁晓夫明了似地哼了一声。


  “确定每个月退休金为500卢布,保留专车。”米高扬有些踌躇地说,“决定保留你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委员的职务,的确,这还没有最后确定。我还建议为你设立个中央委员会主席团顾问的职务,但我的建议被否决了。”


  “你这是白费劲,”赫鲁晓夫抬起头来坚决地说,“他们永远不会同意这个的。在发生了所有这些以后,他们干嘛要我?


  我的建议和不可避免的干预必定会束缚他们的手脚。何况,和我见面也会给他们带来不愉快的……当然,最好还是有点儿事干。我不知道,我怎么能够无所事事地过这种领退休金的生活。但是你这是白费心去提什么建议。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你的。很高兴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个朋友。”


  谈话结束了。赫鲁晓夫把客人送到楼前的小院子里。阿纳斯塔斯·伊万诺维奇拥抱了赫鲁晓夫,热烈地吻了他好几下。当时在领导层还不兴亲吻,因此,这个告别的场面激动了所有在场的人。


  米高扬快步朝大门走去,他那不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后面,赫鲁晓夫一直目送着他离去。他们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


  在退休的头几个星期里,赫鲁晓夫一直处于震惊不已的状态之中。尽管年事已高,他依然是精力旺盛、体魄健壮。近11年来,他拼命工作,胜过以往,通常每日工作长达15个小时之久。他出访过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主要国家,走遍了全国各地,过问了政府所有部门的工作。然而此刻他被不久前还对自己俯首贴耳、百依百顺的僚属撵下了台,严然一名骑手骤然之间摔下了一匹驰骋的飞马。他百感交集,心潮难平,根本不想掩饰自己的沮丧心情。他在圈椅上一坐便是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热泪盈眶。赫鲁晓夫的一个孙子在莫斯科一家小学读书,一天校长出于好奇向这个小家伙打听:“你爷爷赫鲁晓夫整天在家干什么呢?”孩子回答道:“爷爷在哭呀。”


  确实,下台后的赫鲁晓夫在反思。他一坐在椅子上,他下台前两天的一幕幕情景又仿佛回到了他的眼前。


  2 沉船前的疑云


  那是1964年10月12日上午,一个暖和的晴天。悬在半空的太阳晒得人微微发热。外高加索黑海边上的苏呼米疗养地的皮松达海角别墅周围的栅栏石柱上盛开着鲜艳的天竺牡丹花,还有那鲜红的美人蕉。这是已经过去了的夏季的最后的花。


  吃过早餐,按摩以后,赫鲁晓夫和他的儿子谢尔盖就惬意地坐在紧靠海边修建的游泳池的露天阳台上的圈椅里。紧靠他放着一张藤编小桌,桌上装有一台高频电话。海风吹来,使人感到凉爽。大海吸引着父子两人的目光。波光粼粼,带着轻微的沙沙声涌向空旷的海滨浴场。这儿离海滨浴场只有10米左右。


  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东方”号宇宙飞船载着3名字航员将在早晨发射进入轨道。赫鲁晓夫焦急地倾听了有关10月12日发射宇宙飞船的广播报道,船上载有3名宇航员。赫鲁晓夫始终与飞行指挥中心保持着联系,当飞船成功地围绕地球飞行三圈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兴奋地和米高扬用无线电话同宇航员们通了话,并向他们表示祝贺。


  赫鲁晓夫在海角别墅里优哉游哉,沉浸在苏联太空飞行又一次成功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刻在遥远的莫斯科,准备推翻他的行动正在紧锣密鼓的策划之中。


  主要策划者是苏斯洛夫和谢列平,然而没有中央委员会第二书记勃列日涅夫和国防部长马利诺夫斯基的全力支持,他们也不会贸然行事;在1964年10月12日,大多数主席团委员和中央委员已聚集在首都克里姆林宫召开会议。议程只有一项,马上撤销赫鲁晓夫的一切职务。


  赫鲁晓夫从1953年9月开始,当了10年苏共中央第一书记。从1958年3月开始,当了5年苏联部长会议主席。集苏联党政大权于一身。不须数年,整个苏联已经被拖入到穷途末路的沼泽泥淖之地。


  赫鲁晓夫在攫取最高权力以后,他完全放弃了1938年他担任莫斯科市委书记时所占有的在高尔基大街上的那所宽敞的住宅,经过修复,那座住宅留给他的女儿拉达和爱婿阿朱别依夫妇了。


  赫鲁晓夫上台以后,他一扫斯大林时期国家领导人住宅简朴的那种贫气,他亲自监督,在莫斯科风景秀丽的列宁山的山顶上,建造了豪华、设备齐全、宽敞明亮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公寓。赫鲁晓夫当然分配到了最中心最漂亮的一套。此外,在克里姆林宫内,理所当然地为赫鲁晓夫安排了他的办公处和家属住宅楼。斯大林时期,斯大林实行这样一种待遇标准:国家领导人,可以在莫斯科市内有一处办公和居住的寓所,在莫斯科郊外,可以有一所用来休息的乡村别墅。赫鲁晓夫掌权以后,这样的待遇提高了一倍,国家领导人拥有的住处和别墅,都增加了一处,变成了4处。1958年,赫鲁晓夫曾经想占用斯大林在1932年以前占用过的,从1934年以后又由莫洛托夫占用的莫斯科郊外的波芜基诺别墅,赫鲁晓夫亲自带领他的儿女们去踏勘过这处别墅,他的儿女们都嫌此处过分寒沧,因此没有占用,在附近又建了一座更为现代化,占地面积更宽阔、更排场的别墅。除了这三处寓所住宅、别墅之外,赫鲁晓夫还带头在风景秀丽的黑海疗养胜地,修筑了个人专用的度假疗养别墅。这个别墅应该说也在疗养胜地索契的范围之内,濒临海滨,座落在一片原始松林中,四周筑起了总长有10多公里的水泥墙,显得十分壮观和宽敞。


  赫鲁晓夫是10月初来到这里,开始为期4个星期的疗养和度假的。他来到这里开始度假的不多几天,阿·伊·米高扬,即在这一年的7月里,刚刚接任已经当选为党的第二书记的勃列日涅夫空缺出来职位的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也来到了此处度假。他的私人别墅也就在赫鲁晓夫别墅的附近。


  随着米高扬的到来,在赫鲁晓夫和米高扬别墅濒临的黑海海面上,出现了一艘巨大的黑乎乎的军舰,带领着一群小鬼儿似的巡逻艇,在别墅濒临的海面上游戈。赫鲁晓夫和他的儿子谢尔盖,很快就发现了这些不同寻常的武装舰艇。谢尔盖反应不安,但是赫鲁晓夫却骄傲地认为,这是忠诚的克格勃主席谢米恰斯特内为了确保赫鲁晓夫的安全,专门派来增强警戒的。


  事实上,在一定意义上,当然也正是这样的。濒临海面的舰艇,确实是克格勃主席谢米恰斯特内奉命派遣来此加强对赫鲁晓夫的警卫任务的。而且,与此同时,实际上,苏共中央还派出了另外一艘舰艇,实质上也是负责来监视赫鲁晓夫来了,这艘舰艇并非钢甲之躯,而是血肉之躯,名字就叫阿·伊·米高扬。


  米高扬这位身历列宁、斯大林、马林科夫、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时代的老资格有影响的政治家,当年斯大林的亲密助手和朋友,后来成为赫鲁晓夫最信赖最忠诚的助手和挚友。


  赫鲁晓夫使他走上了毕生政治风云生活的顶峰,但是到了1964年10月这个时期,他却变成了一艘不载重炮的坚船兵舰,也奉绝对秘密使命,前来苏呼米负责警卫——实际上是监视赫鲁晓夫来了。


  阿·伊·米高扬来到苏呼米,来到皮松达,负责监视赫鲁晓夫、麻痹赫鲁晓夫,而在远方的莫斯科,苏斯洛夫、谢列平等已经在加紧调兵遣将,把全国的苏共中央委员,都调集到了莫斯科。


  夜幕降临了。又度过了欢乐的一天。


  赫鲁晓夫同米高扬不慌不忙地沿着海边的林荫小道在散步。走过去是900米,折回来还是900米。警卫员跟在身后,竭力不让首长看见。天完全黑了。天空上飘着的乌云的缝隙中闪烁着星星。


  值班军官跑来打断了他们的散步。报告说:“尼基塔·谢尔盖那维奇,苏斯洛夫同志请您接电话。”


  他们返回别墅,赫鲁晓夫同米高扬走进放着高频电话的小办公室。谢尔盖跟在他们后边,警卫人员留在花园里。


  赫鲁晓夫走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苏斯洛夫同志,我是赫鲁晓夫,请讲。”电话里的声音外人听不清楚,只听到赫鲁晓夫在说话。


  “我不明白,都是些什么问题?你们决定吧,没有我也行。”


  赫鲁晓夫说。


  好长一段时间的停顿。


  “我正在休假,什么事情这样急?我两周后回去,那时候我们再讨论吧。”


  赫鲁晓夫显得焦急起来。


  “我一点也不明白!


  农业问题我们将在11月份的全会上讨论。那时我们将有时间来研究这个问题。”


  苏斯洛夫继续坚持他的要求。


  “好吧,”赫鲁晓夫最后妥协了。“如果事情这么急,那我明天就乘飞机回来。只是我要了解一下,有没有飞机。再见!”


  他放下了听筒。


  “苏斯洛夫打来电话,”他对米高扬说。“似乎所有主席团委员都已到齐,而且他们在农业上产生了某些紧急问题,应当在全会前讨论。他们坚持要我明天坐飞机回莫斯科。你听见了吧,我想推迟到休假结束时回去,但他们却没有同意。只有回去了,你也回去吗?”


  “那当然。”


  “那好吧。需要决定明天的会见该怎么办,还要让他们准备飞机……利托夫钦科!”赫鲁晓夫朝着凉台敞开的门喊着。


  卫队长来了。


  “我们明天飞回莫斯科。阿纳斯塔斯·伊万诺维奇也回去。请和齐宾(尼·伊·齐宾是赫鲁晓夫的个人驾驶员)联系一下,让他准备一架飞机。接见法国客人的事改在上午。我同他交谈半个多小时,共进午餐取消。会谈结束后,我们稍微吃点东西就起飞。如果飞行员来得及的话,起飞时间最好安排在12点左右。就这些。”


  利托夫钦科转过身,消失在树丛中。


  10月13日上午,赫鲁晓夫“光辉的10年”的最后一个上午,是个暖和而静谧的上午。太阳穿过薄雾柔和地照耀着大地,大海温柔地拍击着海岸,花坛里盛开着各色鲜花。


  每日的作息时间没有打乱。从外表上看,赫鲁晓夫绝对平静。吃早饭的时候他同往常一样,同正上菜的女服务员开玩笑,抱怨自己的节制饮食。然后就同助手们商量当天的工作。


  早饭后赫鲁晓夫去看文件,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利托夫钦科报告,飞机已准备好了,起飞时间定在中午1点钟。赫鲁晓夫仅仅点了点头。


  这时,在游泳池边的露天凉台上,放了些藤椅,摆上了水果和矿泉水,接见客人的事已准备就绪。


  在小道上终于出现了一批外国人。法国国务部长加斯顿·帕莱夫斯基来了。赫鲁晓夫看到他们,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拿起搭在旁边一张藤椅背上的西装上衣,面带热情的微笑着走上前去迎接。


  谈话时间很短。不到半个小时客人们就离开了。赫鲁晓夫一生中最后一次正式接见结束了。该准备起程回莫斯科了,东西已经运到飞机场去。


  中午吃了一顿便餐:蔬菜汤、蒸鱼。遵照医生的建议,赫鲁晓夫近来一直在节制饮食,中午饭没敢多吃。


  这是一顿告别的午餐。同赫鲁晓夫一起吃饭的除赫鲁晓夫一家人外,还有他的随身医生弗拉基米尔·格里戈里那维奇·别兹祖比克。


  象往常一样,午饭后,别墅的女主人捧着一大束秋天的鲜花站在门厅里等待着。她经常这样欢迎和欢送自己尊贵的客人。


  “再见。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很遗憾,您这次休假太短。欢迎您再来。”她说着每次都说的话,并递上花束。


  赫鲁晓夫感谢她的热情好客,把花束递给站在旁边的利托夫钦科,坐进了吉尔牌小轿车的前座。


  汽车开动了。一下子就到了大门口。一个卫兵在左面的一扇门边挺立着。


  这时,大门外边有一个人朝汽车跑来。


  “停车!”赫鲁晓夫命令说。


  利托夫钦科打开了汽车后座的门。


  “外高加索军区司令,”跑得气喘吁吁的将军自我介绍。“尼基塔·谢尔盖那维奇,请允许我来送您好吗?”


  “‘请坐进来吧,”赫鲁晓夫心平气和地回答说。他哪里知道这位肩章上有4颗星的大将,是奉命而来的。他的任务是亲自把赫鲁晓夫和米高扬送上飞机,以免赫鲁晓夫警觉溜掉,以确保万无一失。


  “请原谅,尼基塔·谢尔盖那维奇,姆扎瓦纳德泽在莫斯科,在巴尔维赫休息,而贾瓦希什维利到各区视察去了。我们没有料到您要走,也无法提前通知他。”将军开始道歉。


  “那是对的,让他去工作吧。而您也不必来,”赫鲁晓夫不高兴地嘟嚷着说。“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留在这儿吧。”汽车开动了。


  通常都是格鲁吉亚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姆扎瓦纳德泽和部长会议主席贾瓦希什维利迎送来此休假的赫鲁晓夫。赫鲁晓夫常开玩笑似地说:“我是来休息的,而你们白白浪费工作时间。应该给你们记上旷工。”姆扎瓦纳德泽经常用一句笑话来回答:“我们会加班补上的!”所以这个迎送的传统一直保持了下来。


  可这一次他们没来,这同走得急没有关系,而解释看起来也是令人信服的。实际上,这两个人早已提前去莫斯科参加要赫鲁晓夫下台的中央主席团会议会了,此刻正在克里姆林宫的会议室等着赫鲁晓夫。


  路上将军给客人汇报了格鲁吉亚的农业状况。赫鲁晓夫沉默着。他大概已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终于到了机场,吉尔牌轿车急驶到飞机跟前,机组人员在舷梯旁列队等候。赫鲁晓夫的私人驾驶员齐宾将军照例报告说:“已作好起飞准备!没有故障。航线上天气很好。”


  他那宽阔的脸上泛出了笑容。赫鲁晓夫同他握了握手,轻快地走上舷梯。米高扬跟在后面。


  他们两个人走到飞机尾舱。这里是飞机最安静的地方。那里摆着一张小桌子,一个沙发和两把圈椅。


  赫鲁晓夫通常不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在飞行过程中他总是把同行的人都聚到“尾巴”上来:他同助手们讨论问题,或改正自己讲话的速记记录,要么就纯粹是聊天。


  这次完全不同。


  “让我们俩单独呆着吧。”赫鲁晓夫简短地命令说。


  飞机徐徐升空,在机舱中坐着两位国家领导人以及助手们、卫队和女速记员。工作认真的烈别杰夫打开他那硕大的黄色皮色,在无数的文件夹中翻寻着。应该说,要在这么一大堆文件中不迷糊,可得要有超群的记忆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