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一百个灵异故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23 19:53:32
阿三100
有一次,我和几个朋友在大排档喝酒.吹牛皮,玩色子,地上很快摆满了酒瓶.有位老兄长得奇高奇瘦,不大爱讲话,平时酒量也很少.这一次却大发神勇,猜色子本来输一杯,他二话没说,骨碌骨碌肚子下去就是一瓶,说话也是天南地北,上天入地,说到兴起,语调都不大像平常,到后来甚至之乎者也起来,自称"小生",唤我们则是"尔等",整一个古装剧的秀才德性.我们以为他喝醉了,也不大在意,难得他今天这么放得开,猜想是不是什么狗屎运砸到他头上了,高兴成这样.
来来回回,地上酒瓶又多了一圈,我们见喝得都差不多了,结帐后就往公车站上猫步而行,准备散人.一路上那位老兄还在喋喋不休,一副余兴未了的样子.一哥们见了烦,平常也没见这丫这么好表现,以往喝个酒扭扭捏捏的,今儿咋整的,像换了个人似,乘着酒劲一跳而起,使劲往那老兄肩上拍了一下.大声说:"你这家伙是不是金屋藏娇了?"那老兄吓了一大跳,身子像一滩泥一样软在地上.
我们一看不得了,七手八脚,扶的扶,按捏的按捏,往脸上泼水的泼水.过了好一会,那老兄才悠悠醒转.
我们一见松了口大气,就往他身上拳脚招呼,看被这家伙吓的.
那老兄大叫:"先不忙打,谢天谢地,总算回来了,刚才我刚喝了几杯酒,脑袋就昏了,眼睛眯了会,再睁开,发觉你们全都不见了,天变得迷迷蒙蒙的,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发现自个一个人在一条青石街上,周围的建筑也换了,都是古时候的瓦房,里面也不着灯,往远处看,倒是有几个亮光在摇来晃去,像是有人打着灯笼.我被吓着了,以为喝晕了.这时候有个人从我身后走过,一身长袍,长发披散在肩上,头低着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我.我一个人呆在那里也害怕,只有跟着他走,那家伙走路像飘的一样,跑都跟不上.走了一段路,后面越来越多的人从我后面走过,都是像先头那人一样的打扮.大家好像都约好了往那几盏灯笼跑.
过了一会,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我前后左右都挤满了人,我跟旁边的人打招呼想问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到哪里去,没人理我.
觉得走了好长一段路,离那灯笼越来越近了,突然有人在我后面阴声鬼气的说:"你不是这里的人!"所有赶路的人听到他的话都停了下来,掉转头慢慢围了过来.我转个身看了看后面说话的人,那家伙也是一头长发盖住脸,就剩两眼珠闪着绿光.那人又说:"啊三逃了,你就留下吧."说完,围着我的人就动手来抓我,我拼了命挣扎,突然肩膀上一痛,晕了过去.醒来就见到你们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我们一听面面相觑,一哥们说"兄弟啊,感情你是给那个叫啊三的鬼上身了,好在我们拍了拍你肩膀把你救回来了.不然那阿三就变成你,你就变成阿三,怕再也回不来了"
又有人把刚才喝酒时他的表现到刚才晕倒的事都跟他说了.
那老兄一脸的后怕,大汗淋漓,脸像纸一样白.
考试鬼99
朋友中有一个叫阿宾,三十出头,经营茶庄生意,空闲的时候也帮人做做法事赚点外快。我有空的时候就去他那里噌茶喝,一来他泡的茶着实好喝,二来也是希望逗他讲一些灵异的事来解解闷。这不,我刚说起这段时间要忙着考试,他就给我扯出一个故事来。
"做我们这行的,见识过很多平常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但这些事又都是我亲身经历过或是同行的人身边的真事。"
"你也知道,现在的家长对小孩的考试特紧张,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过来,考试能否考个好成绩,那可是决定孩子一辈子的事。很多家长为这下了很多功夫,补习、请家庭教师、给孩子加营养等等,别家给孩子吃好的我家就算穷也得跟上,别家给孩子补三课我家就不能补两课,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有的家长懂得一点门道,为了小孩考试,就请我们这些懂术数的人出主意,你肯定以为这种事我们怎么帮得上忙?可你别说,还真有办法,那就是养小鬼。怎么养呢?去找个刚死去小孩的骨灰,把要入魂的小孩的血滴进骨灰里,再把混了血的骨灰给孩子吃进肚子里去,最后做个法事就成了。我说着简单,其实那法事门道很多,程序很复杂,诸如每天拿血去喂小鬼,烧纸钱什么的那自然更是免不了的事。养的小鬼附在小孩身上后.因为通了灵,考试自然是如有鬼助,过关斩将,名列前茅。后面的事情也简单,考完试再做场法事把小鬼请回去就算完了.家长小孩如愿进了好的学校,法师做法事拿大钱,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但毕竟这是旁门左道,意外的事当然也有发生过,有个家长也是听别人说请小鬼怎么怎么一个神奇,就请了个法师为小孩养小鬼,刚开始也挺好,请了小鬼后,小孩考试那几天表现特好,估计进重点学校那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考完试,法师把小鬼请回去后,家长高兴得不得了了,对那法师是千恩万谢,付了一大笔钱给别人。”
“过得几天,孩子除了头脑还有点不清楚,也没什么大碍了,家长就天天等着那入学通知单了,怎知道,有一天小孩早上出去玩,就再也没回过家里.那家人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可哪里又能找得到,家长想起原来的法师,想求他用法术帮忙把孩子找回来,可怎么也联系不上.一打听,那法师跟孩子同一天失踪了。其实他们想不到的是,那法师用来通灵的小鬼正是自己夭折不久的孩子,一开始便盘算让自家的小鬼附在那家小孩身上,根本就没打算让小鬼的魂魄回归本位。”
“这一招借尸还魂干得可真漂亮,等于死去的孩子又给弄活回来了,不过如果那家人不是主动配合的话,法师法术再高超也是白搭。”
阿宾讲完惬意地嗒着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插了句:“阿宾你也才三十出头吧,刚才看你的儿子二十来岁的小伙,你结婚生孩子可也真早啊!”
降头术98
阿宾经常跟我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你能相信的还是只是自己,如果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你迟早都是会吃苦头的。”
他每次自言自语的时候,我即使不以为然,也忙着点头称是,因为我知道,马上就会有一个很奇妙的故事从他口中出来。
“你听过降头术吗,南洋最流行、最厉害的邪术,降头师通过下药、下蛊、下符,甚至通过意念就能害人。在大陆很少听说过吧?非常巧,我就曾经被人下过降头,而且是一个很熟悉的人。”
“我以前有个很好的朋友,他也是我事业上的好伙伴,这个茶庄本来就是我们一起经营的,当然他也是个很出色的法师,他不像我一味走纯正的路子,他精通很多种法术,而且运用自如。我说到这里,你一定猜到了这一定是个兄弟反目成仇的故事吧,没错,但我对我们的关系是否断裂并不太在意,我感兴趣的是他给我下的降,因为这是我一生中遇到过的最邪门的法术。”
“五年前,有段时间我老是觉得自己的头很沉很痛,一点精神都没有,一到天黑就想着上床睡觉。有天晚上刚算好茶庄的帐目,实在撑不住了,上床倒头就睡,半夜睡得晕乎乎的时候,听到一阵铃响,一扎醒,发现自己已站在一个走廊上了。走廊很长很长,有一个人在走廊尽头向我招手,很奇怪,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只是一步步地走过去,我走近了,他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一行行写着很多名字和数字(后来我寻思应该就是人的八字吧),我用手指沿着一行行名字指下去,直到翻到一页指到一个名字,那人才点了下头,意思就是找对了,接着他又把一辆推车交到我手里,示意我打开他身后的门进去里头."
"我推门进去才发现是一个停尸的太平间,很暗很冷,里面是一排排一列列的停尸柜,每个柜子上都有一个刻着名字和数字的铭牌,我照着名册的名字按图索骥,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那个对应的柜子。打开柜子,里面躺着一具全身裹着白布的尸体,我把那具尸体搬起放在推车上出了太平间,门口那人又往走廊的另一头指了指,我便又推着车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推开走廊的门,外面是一个很空旷的墓地,那个墓地很黑很大,一眼望过去,到处都是一排排树着的十字架,我推着车在墓地里穿行,直到找到了一个刚挖好的四周都是土的墓坑。我把尸体搬下放进坑里,开始把四周的土往坑里填。填着填着,我发现尸体在动,我赶紧停下,扑上去就猛掐那尸体的脖子,尸体拼命地挣扎,我往他脸上就是几拳,也许挣扎得太厉害了,那裹尸的布露出了半边脸,那张脸我很熟悉但一时却想不出是谁,我松开他的脖子一下子掀开白布,发现那张脸正是我的脸!”
“我给吓醒了,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了,我还是躺在床上,脖子和脸很痛,我赶紧爬起来照镜子,脖子有一圈勒痕,脸上也有几处青瘀,我一下子醒悟过来,可能是中了降头。我又仔细地盯着镜子看,镜子里的眼睛眼白中部有一条黑线正逐渐褪去,我知道人中了降头的话,眼白中部会有一条竖着的黑线,黑线褪去,那是证明给我下的降已经失效了。可以想象,如果在梦里我亲手把自己埋掉,那在现实中,我就是死了,而且死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从那天起,我的那位朋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过,降头术虽然厉害,但有个缺点,那就是如果下降的人作法失败,法术就会反冲自身,降头师非死即伤,辛苦修来的功力也会一朝丧失。我的那位朋友在法术反冲的时候或者已经死了,或者现在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养着伤,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下降害我,可能是在修降头术冲关的时候要立一个杀死自己朋友的契约吧。”
“可你知道为什么他给我下的降会失败吗?他曾经问过我的生辰八字,出于信任我告诉他真实的年月,出于不信任我没告诉他准确的时辰。正如我开头所说的,我从不相信别人,即使是我的兄弟,我的信任也只有一半。”
鬼的士97
阿宾曾经对我说过,在这个城市里有很多像他一样懂法术的人,也有很多不懂法术而又经常跟鬼打交道的人,他们这些懂行的人唤那些人叫“边缘人”。
有个晚上,我和阿宾去酒吧买醉,好不容易出得来,两个人已经昏天暗地,脚踏七彩祥云了。
我扶着他在路边等的士,天上又不合时宜地下起雨来。
阿宾即兴作起诗来,“开始,天上所有的雨都潇洒地在霓红灯下飘舞,结果,他们全都要滚到臭水沟里。哈哈哈。”
晚上的的士很多,不一会我们就上了一辆。
车往前开了,阿宾还在车里胡言乱语,“的士大哥啊,你看我俩哪地方长得像坏人了,你为什么偏要我坐后排。”的士司机还没作声,我赶紧插话了:“阿宾啊,人家是见你喝醉了,前座开了窗户风大。”
阿宾今天喝得真不少,我话刚说完,他已经斜倒在车背上睡过去了。
车子开得很快,我看着路边的街景,雨夜的行人很少,午夜的风夹着雨吹得人心旷神怡。
不知是不是风吹大了,观后镜挂着的铃铛一时玎玲玎玲地直响。
司机对我说道:“大哥,前排的车门好像没关紧,我停个车关下门。”
司机在路边停下,把门开了又用力关紧。
随着车门关起的一刹那,袭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一下子冻入骨髓,想不到,五月的南方竟然也有这种鬼天气。
车子开动了,阿宾又醒了过来,慢悠悠地说道:“师傅啊,你这车放的是啥音乐啊,成心作弄人的是吧?”我仔细听了下,只是首普通的流行曲,以为他又酒醉发作了,刚想开口,阿宾使了个眼色制止了我。
“你瞒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普通人不懂呢以为你是在放流行音乐,我呢,嘿嘿,正好不是普通人,你这表面放的虽然是普通音乐,里面可掺杂着其他声音,我听出来是超度亡灵的梵音,你把两种声音混录在一起了,没错吧?”
“其实我上车不久就知道你车里有古怪,车里一股的檀香味,估计车里车外都洒了法水,前排客座椅子后面的广告画藏着阵图,车前镜贴的路费单也是符咒伪装的,整一个布置就是个给鬼坐的阴车。”
“刚才你停车开门其实是让一个鬼上了车吧,我不知道你要打什么坏主意,想请鬼劫财,还是想借鬼吸人精气?你最好别乱来,因为你后排坐着一个跟你一样的行家,我可以立刻做法收了那鬼的魂魄。”
那的士司机听了阿宾的话吃了一惊,身子颤了一下。这时前排的车门突然猛的一开,一阵阴风从车里刮起而去,车前的铃铛又哐啷啷狂响个不停。司机一个急刹,车子“吱”的一声长响在寂静的路上停住。司机全身发抖,大汗淋漓,双手合十嘴里呢喃个不停,“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不是成心的,我不是成心的,不要再来找我…”阿宾好象看出来了什么,对司机说:“你有心的话就烧几个纸钱给他吧,他不会怪你的。”司机听了阿宾的话,镇静了许多,拿出叠纸钱下车烧了起来。
我问阿宾:“刚才是怎么回事?”阿宾说:“刚才那个鬼下车去了,这个司机好象不懂法术,被那鬼吓住了。”
司机烧完纸钱,上得车来,身子兀自还在抖个不停。
阿宾说道:“你好像不大懂法术,请个鬼上车干嘛呢?”
司机答道:“对不住啊,两位大哥,我可不是成心害你们啊,见你们是行家,我就老实说了吧。其实,我也是混口饭吃啊,城里的士太多了,竞争太厉害,我听人说把车改成鬼车能赚大钱,所以就…”
“我们载的鬼大多都是些出了车祸死的人,他们死的时候都很突然,魂魄一下子就出了壳,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还以为自己是个人,他们的魂魄大多不会飘荡,自个又走不远,就靠我们这些鬼的士把他们运去他们想要去的地方。这种人都是外地人多,大多没人作法超度,其实他们就想回去原来的住所看一眼自己想见人才走得安稳。”
“我们这种车本来是搭人的时候不载鬼,搭鬼的时候就不载人的,今天晚上生意不好,就迷了心窍想省点油费,载了你们也让个鬼上了车。哎,也不知道刚才那个鬼怨不怨我。”
“我不懂法术其实是见不到鬼的,全靠车上挂的铃铛,这铃铛作了法,有鬼在路上要车,铃铛就大响,到鬼要下车的时候,铃铛也会响个不停。我车里还准备了张施了法的阴地图,平常人看起来就是一张白纸,只有鬼才瞅得见,他要去哪,纸上的点就变黑色,我再把纸覆在平常的地图上就知道他要去哪里了。鬼跟人一样也懂报恩的,我载他到了点,他也会作法给我弄点钱来。”
阿宾说:“像这种载鬼的的士,全城有几台啊?”
“也就二三十辆吧,做鬼生意毕竟也不大上得了台面,车子怎样布置成阴车,怎样招鬼上车,都是熟人私下相传的。”
“开始就求多赚点钱吧,到后来也委实觉得他们可怜,你说吧,就算他们是个鬼,在街上孤苦仃伶的四处游荡,就是想回到自己原先住的地方,去看一眼舍不得的人才心安,再怎么说也让人揪心啊。”
你还不知道吗96
马琳是一家外贸公司的白领,这天晚上临时要加班,等处理完业务,发现全公司就只剩她一个人了,马琳匆匆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又迅速地关好公司门,听说前几天大厦里头有个女孩自杀死了,整栋大厦这几天都在风传到了晚上这个女孩的鬼魂就会出现四处游荡,马琳是留过洋的硕士,虽然不信这个,但大家都讲得有板有眼的,自己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还留在大厦里,心里毕竟也是秫秫的。
大厦是市里的地标,足足有四十多层,马琳在电梯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指示灯慢慢地跳换着楼层。到了十四层,电梯“叮”的一声停住了,门打开了,外面却没见有人进来,马琳看着电梯外过道惨暗惨暗的灯光,心底有点害怕,拼命按了几下关门键,当门快关紧的时候,又一下子打开了。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孩走了进来,那女孩冲马琳笑了笑:“对不起啊,刚才在外面看杂志没留神电梯,你这么晚才走啊?加班?。”见那女孩长得清秀,又挺有礼貌的,马琳心安了许多,答道“是啊,你也是加班啊?”
两人在电梯里有说有笑,一说起,原来那个女孩就住在自己家附近,便相约好 一起打车回去。
两人并肩出了电梯到了大门口,接待处的保安叫住了她们,“小姐,登个记吧!”
马琳心想管理越来越严了,已经也没见登记的。
马琳写完,回头想招呼那白衣女孩也过来登记,才发现那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
保安说:“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已经登记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马琳说:“我在等刚才那个女孩,她还没登记呢,先前还在的啊,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管理员狐疑地看着她:“什么女孩啊,刚才就你一个人啊。”
“你没看到?怎么可能啊,她就站我身旁,穿着一身白衣服。”
管理员又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诧异地看着她。
马琳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孩自杀的传闻,一股寒意浸遍了全身,她头也不敢回了,往门口就一路小跑,刚出了大门,慌慌张张地又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制服也是这栋大厦的保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急急忙忙的,你是哪个公司的呀?你的证件呢?”
马琳不想多说:“我刚才在接待处已经登记了啊,你去问刚才那个保安好了,我…我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去。”
那保安惊讶地说:“小姐,我刚刚才换岗上班,里面没有我的同事啊,我们这栋大厦也从来没有过出大厦要登记的规定,你见鬼了吧,我听人说前几年有个管理员死于非命,一到晚上他的鬼魂就出现在岗位上,小姐,你还记得住他长什么样吗?”
马琳给他这么一吓,慢慢扭头去看,接待处空荡荡的,哪里又有什么人.她魂早已惊出了窍,结结巴巴地说,“里面灯光很暗,我当时也没怎么注意看。”
面前的保安慢慢把帽子摘掉,阴深深地说:“是不是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啊?”
马琳“啊”的一声惊叫,什么也不顾了,疯了一样往街上就跑,跑出去一段路,见有家麦当劳还在营业,马琳像见了观音菩萨一样就往店里冲.店里面坐了很多人,见她披头散发地闯进来都惊奇地看着她,马琳喘着粗气,哭呛着说“我刚才真见到鬼了,还不止一个。”
里面的人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一个人说道:“见到鬼又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都是鬼啊,这里是阴间,你前几天已经自杀死了,你还不知道吗?”
厕所(号外)
酒会上,一个人内急走进了一个厕所,他方便完才发现有三个人在厕所里席地而坐,他问道:“怎么回事呢?”
当中一人说:“等会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从现在开始,你将出不了这个厕所,你打开门出去,会发现门外面不再是现实世界,取而代之的将会是又一个厕所,里面的场景跟你现在看到的一模一样,当然,我们三人也会在那个厕所里面坐着。”
上厕所的人当然不信,拉开厕所门一看,看到的果然跟那个人说的一样。
那个人又喊道:“别白费劲了,进来坐下吧,无论你进来还是退回去,无论你打开门多少次,你所见到的东西和所处的环境不会产生任何的变化。”
上厕所的人依言坐下:“这真是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你们跟我一样也是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吗?”
刚才那人说道:“按照进来的先后顺序,姑且叫我丙吧,他是乙,另外一位是甲,你就叫丁吧。我曾经出去过两次,这次是我第三次进来,离开这里的关键是你脑海里面的念头,譬如说你想到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是出去的钥匙,上次我突然想到咖啡,然后我就回到了现实,而这次我进来是在外面的世界突然间闪到了香蕉的念头。”
丁说:“假设一个前提,大家都想逃脱这个厕所,是不是要不停地想世界上各式各样的东西呢?”
丙说:“你错了,你要想出去,你必须放弃逃脱的念头,要让你的思想变得自然,当你不经意间想到某件事物的时候,你就能逃脱这里,但你又不能丝毫没有想出去的念头,总之,你的思想要达成某种约定的平衡。”
丁说:“这真是匪夷所思,这个厕所会有什么样的特别呢?”
丙说:“在这个厕所里没有时间,你不会感到饥渴,也不会感到疲惫,这里的时间甚至跟外面的时间不是连接在一起的,假设你能从这里出去,你将会回到你进来前的一瞬间,你来之前的时间也将会从那一瞬间起才继续向前流动。”
丁说:“那另外两位也是跟你一样的遭遇吗?”
乙说:“我进来后就没出去过,我也没打算出去,外面的世界需要花费很多心血去做很多无谓的事情,这里反而变得实在,我宁愿呆在这里,就等我厌倦这里再说吧,如果真的像丙说的一样,反正外面的时间不会因为我在这里的存在而消失。”
丁继续说:“乙是第二个,丙是第三个,我是第四个,那么说甲是第一个在这个厕所里的人了。”
甲说:“我已经忘记了进来之前的任何事,又或者我从存在的一天起就是在这个厕所里,你们说的外面的世界,我一点意识都没有,在我之前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人来过。”
丁说:“这一切真另人难以接受,如果我想出去似乎只能像丙所说的,在意识不经意间闪到某件事物才能出去了。在这里我觉得很难受,我们是否应该去干点什么,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空想,这真是一种折磨。”
乙说:“你不能适应这里只是因为你还不能习惯在这里存在,你总是认为人必须干点什么才能感觉到是活着,这只是你的认为而已,事实上你形成生命的那刻起就在不停地进行思维活动,无论是在行动的时候、思考的时候、或是在睡眠的时候。在这个厕所里,除了我们几个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和事,再也不需要进行其他无谓的活动,因而思维就单纯地突显起来了,所以你觉得你是在不断地空想,事实上,在厕所外面你干着跟这里一样的事情,就是无休无止地空想。”
厕所里的时间是停顿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丁突然说道:“在这里我似乎能很清晰地感应到自己,厕所里的自己是连续而立体的,我有种似乎是跳出了自己的身体再去观摩原来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奇妙,这在平常世界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外面世界里有需要去感觉自己的时候无论是实时的感觉或是记忆的感觉都是残缺而断续的,但这里的感觉和记忆却是完整的。的确像乙所说的一样,在这里存在的确比在外面世界要真实得多。”
丙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但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大家都有这样的感觉的话,我有理由怀疑我们几个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这个厕所也许是某个人思维的结界,我们只是那个人思维里残存的影象罢了。”
丁说:“这样说的话,那个人死了,我们也会随之消失吗?”
丙说:“存在这种可能,或者那个人的思维突然间让我们消失了,我们也会消失。”
丁说:“照你所说,我们的存在似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丙说:“在厕所外面,人类认为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自我的满足及对社会提供满足,根据这个前提,整个人类的存在是否有意义的呢?事实上人类除了满足自我并没有对任何事物提供过满足,人类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既然人类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那么单个人的存在当然也是可有可无的,如果我们只是某个人思想的一部分,你也可以想象得到我们的存在是否具有意义。”
丁说:“虽然你说的我不能反驳,但我宁愿相信我们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丙说:“甲是唯一一个不是从厕所外面进来的人,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厕所是甲建立的世界,我们只是甲思维的一个片段,我们在厕所外面生活过的记忆当然也是甲创造的,而我们却把厕所外的世界当成了真实的世界,可想而知,前三次我进出厕所也是甲的安排,因而我们逃脱这里的唯一办法就是甲让我们出去。”
甲说:“或者真的跟丙说的一样,但你们的到来我是无意识的,我可能也是某个人思维的片段,但如果你们想出去的话,我愿意试试。”
丁说:“那就试试看吧,不管怎么样,我反正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
乙说:“我不打算出去,我觉得呆在厕所里暂时比外面的世界好。”
丙说:“等等,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是甲思维的产物,那么我们是不能独立思考和行动的,我们现在说的话,做的一切都是甲思维下的安排,那就无所谓想不想出去,能不能出去了,因为我们的命运其实并不由我们做主。”
众人无言,继续安坐。
这里的时间是停顿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厕所的门突然打开了,又一个人走了进来……
偶然的电话95
“医生,她现在精神状态还可以吗?”
“警察先生,你们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该问的东西都问过了吧?我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到现在为止,她现在的状态还很不稳定,根本不可能接受你们三番两次的问讯,你要对案件负责,我也要对我的病人负责,请回吧!”
李帆新接了一个案子,准确的说是从同事那里转手接过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这是个灭门惨案,唯一的线索就是还躺在病房里的十七岁的马静静。
病房里很整洁也很安静,病床边柜上的花瓶新插着一支白色的水仙花,洁白的床单上躺着一个跟她的名字一样安静的女孩。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李帆端详着床上的女孩,“这花你喜欢吗?”
马静静把注视着天花板的眼珠慢慢转到李帆身上,“如果你眼里看到的只是这花枯萎的样子,你还会喜欢它吗?”
“会的,我会想象它曾经很美丽。”
“你不是医生吧?”
“我不是!”
“医生不会带花给我的,你是警察吗?”
“你很聪明。”李帆笑了笑,“能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吗?关于你的家人。”
马静静说:“你们问过我很多次了,但是却没有人信我。我直白点说吧,我记得我那时候是出了车祸,当时很痛很痛,然后就睡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叫我,我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人,他说我死了,要我跟他走,我那时候想,原来我是死了啊,既然我死了,我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的了,于是我就乖乖地跟着他走。
走了好久好长的路,我跟着那个人来到一栋又黑又高的大楼里面,一层是个大厅,里面摆了一台很大很大的电视,电视旁有一个小茶具,上面放着一部样式很古老的电话。电视前放着几排椅子,已经坐满了人,他们都盯看电视看。带我来的人帮我找了个位置坐下让我看电视,电视上不停地放着各式各样的因灾难死去或是病逝的人离开人世那一刻的场景,刚开始我以为是在放记录片,但很快我就发现人世间根本不可能拍出这样的片子,而且电视画面上不停滚动的字幕表示这是发生在几天、几年后的事。”
“很快,在电视上我见到了我的家里人,就一会,他们全都死了,爆炸的火很大,他们全都烧死了。这时候电视上打出的时间正是隔日下午!”马静静说到这,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我很害怕,很惊慌,我摸了摸身上,手机早不见了,我于是跑到电视旁那部电话机前给他们一个个打电话,我要告诉他们千万别呆在家里,赶紧逃!我在电话这头拼命地喊,可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却听不到我的声音。”
李帆悄悄递过去了一杯水。
马静静接过,又继续说道:“后来,带我来的那个人又过来了,说我的身份搞错了,还没到时辰,又带着我回来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已经昏迷三天了,警察告诉我,我家里人全死了,煤气爆炸死的,就跟我在那电视上看到的一样。”
“今天我们就到这吧,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李帆小心地安慰她。
李帆不愿意去设想这个像水仙花一样的女孩是在编谎话骗他,也不忍心告诉她如果她真的打了电话会有怎样的后果。
李帆低着头耷着肩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正站着李帆的拍档大刚,还没走到跟前,大刚远远就喊了:“查得怎么样了?我的李大侦探!”
李帆走过去当胸就给他一拳:“别在这里瞎嚷嚷。哎!很奇怪的案子,很棘手的案子!”
“先别忙说我,你那边怎么样了?”李帆反问大刚。
“局里刚打电话过来,已经确定的确是有电话打进来引起煤气爆炸的,现场死者遗留的手机有通话的记录,不过爆炸的时候电话已经损坏了,手机上没有那个电话的来电显示。”
李帆说:“走,我们去移动电话公司。”
到了移动公司,负责人答着官腔回答他们:“你们提供的这几个手机号的确都是在同一时间点跟外界通过话,但跟他们通话的电话号码在我们这里没有任何记录,我们尝试过用各种技术手段去分析,不过到现时为止还是没法做出合理解释,当然,我们最终不排除是通讯设备偶然故障的原因。”
李帆问道:“你说不只一个电话,现场所有死者的手机都在同一时间接到过电话吗?”
负责人说:“我们只能相信记录,公司上的设备的确是这样记录的。”
李帆继续问道:“还有,“同时”是指每部电话接入的时间都分秒不差吗?”
负责人答到:“的确是分秒不差,按常理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们分析,设备故障的可能性比较大。”
出了移动公司,李帆和大刚开着车返回警局。
在车里,李帆这才给大刚说起她见到马静静时的情况,“刚才在医院,马静静承认她给家里人都打过电话,这个也跟移动公司的记录吻合,但奇怪的是,根据医院方面的说法,她家里人出事的时候她因为出了车祸正处于深度昏迷中,根本没有知觉,更别谈行动能力了。”
“她说是在阴间见到她家里人快死了,所以才在那里打电话警告他们的。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真的有阴间这么一回事,但恰恰也是这通救命的电话成了杀人的电话,煤气泄漏,她打来的这通电话正好压跨了最后一根稻草。”
“真是见鬼了,现场五个死者,同一时间分别接到一个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最后引起煤气爆炸,你真的要我相信马静静的话吗?这些电话都是她在阴间打过来的?然后我们把她抓起来,罪名是她在昏迷的时候跑到阴间去打了一通电话,犯了过失杀人罪!”
大刚说:“老李啊,你第一天当警察?我们接过的那么多宗案子哪一件不是千头万绪的?别心浮气躁的。这件案子虽然错综复杂,但总会有个切入点,关键是我们开头的方向就不能弄错。我看马静静呢,根本就是家里人死了她一时接受不了,又有人偷偷告诉她他们都死于煤气爆炸,她精神失常了才会给出这样的供词。我怀疑这个案子的罪魁祸首就是移动公司,它们的狗屁设备出了故障胡乱给用户拨电话引起了爆炸。我看我们要向厅里申请给移动公司做个技术鉴定,看到底是不是他们搞的鬼?”
李帆叹了口气:“看来,也只有这样子了。”
又过了几天,案子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厅里对移动公司的排查暂时也没有结论,李帆于是给局里告了几天假。这天,刚好有个朋友在家里设了个牌局,李帆也想放松一下自己,开上车就往朋友家赶。
刚上路不久,在街边见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熟人阿才,李帆偷偷停好车,悄悄从阿才身后摸了过去,阿才刚醒觉后面有人,双手已经让李帆的大手给反扣在身后了。
“又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哎哟,是李大哥您呢!没有,没干啥啊,不就在街上等个朋友吗!”
“你还瞒得了我啊,你说我抓你几回了,你屁股一颠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走,跟我回警局一趟。”李帆就是想吓唬吓唬这小子,也没想抓他回去。阿才虽说干的尽不是什么好勾当,不过也是自己重要的线人,以前破的几宗大案这小子也出过很大的力气。
李帆刚想教训他一顿就放他走,这时电话却响了,一定是开牌局的那几个小子等不及了。掏出手机一看,却没来电显示,李帆没多想,拿起电话就放在耳边,“喂,哪位?”电话那头却没有人吭声,只是听到“吱—吱吱—吱”一阵低沉的电流声。
李帆又喂了几句,还是没人应声,突然小腹感到一阵剧痛,原来李帆接电话的时候,抓阿才的手少了一只,阿才不知什么时候脱了身,从怀里抽出一把刀插了进来。
“李大哥,别怪我?我也是讨饭吃,可也不想这么快挨枪子。你对我算不错了,你安心走吧,我会烧点穿的用的给你的。”阿才使劲抽出刀子,用力又是一刀猛扎下去。
李帆全身没了力气,身子慢慢瘫软下去,他倒下去的时候手拽了一下阿才的衣服,几包白粉从阿才身上跌落下来…
“你为什么不安排我也去看电视?”李帆问道。
那领路人惊讶地说:“你也知道电视的事?”
“我知道的,在阳间,我听一个女孩说过,我一直以为不是真的,直到走过那个大厅看到那部电视我才知道她没有对我撒谎。"
“这是我活着的时候正在调查的一个案子,我想如果我没有死这个案子是怎么样也破不了的。”李帆无奈地笑笑。
“你说的是马静静那家人吧?按你们的逻辑案子当然查不来,因为整件事都是我们安排的。”领路人说道。
“你们安排的?”
“至于安不安排你去看电视当然也是出于我们的考虑。”
领路人继续说道:“这样说吧,一个人的死是必然的也是偶然的,如果必然的条件不够我们会尽量安排一些偶然,那部电话我们也叫它偶然的电话。就以你为例吧,你在那个时候的死是必然的,但你如果不在那个时候接电话也许就不会死了,这就是偶然。所以我们安排了你前几年刚死去的父亲来看你几年后被人杀死的场景,他肯定担心你,就会想着给你打电话提醒你,但恰恰就是这个电话让你送了死。这样,有了你父亲这个偶然的电话就能满足你那时候死去的必然条件了。"
"你当然认为很不可思议,但对不起,这正是我们的逻辑。”
选择(号外)
周末的超市里,刘亚美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穿梭着,最近有太多太多的烦心事了,老板说要把她从总公司调到分公司去任职,虽说工资不会少,离家却比以前远了一大截,天天挤车也没什么,儿子放学回家可要饿肚子了。可恨丈夫又汹酒成癖,真怕他在外面喝酒闹出什么事来,为这事她跟他说了不知多少回,但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婚前那个只会哄她开心的男人了。儿子呢,调皮成性,学习总缺了那根筋,这几天在学校又惹了祸,也不求他将来能出息,只要好好听话,做个安份人也就是了。虽说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头的事,但这几天却好像所有的烦心事都一股脑子涌进了心头,上班重复做着做不完的杂事,下班重复做着做不完的家务,好不容易做完家务活,就又开始了与丈夫的骂仗,辅导完儿子做完作业,就又该上床睡觉了。日日如此,天天如是,所谓人生难道就是这样子的吗?柴米油盐,要精打细算,人情世故,要面面俱到。刘亚美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可恨,一件件商品就像脑里清扫不净的烦恼、怨恨,她在货架里拿起件件商品就像抓住了件件烦心事,重重地解气地摔进购物篮里,旁边的人好奇地看着她,她又觉得每个人都面目可憎,似乎所有人都在敌视她,取笑她。
刘亚美刚取下一包儿子喜欢吃的薯片,手机铃声这时却响起了,刘亚美拿起电话,耳朵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淡然冰冷的声音:“你是刘亚美!你仔细听好,你会有三次选择的机会,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你的选择将决定你的命运。”刘亚美郁闷正在头上,大声恐道“你谁啊?什么命运?什么选择?神经病!我警告你啊,不要再打来啦!”电话重重的一关。
接了个恶作剧电话,刘亚美更是烦燥莫名,手里的薯片又是重重地往篮子里一摔。不知何故,刘亚美还是神经质地瞄了瞄服务台上挂着的大钟,时间刚好五时十四分。
“你就不能手脚放麻利点,要客人等那么久,这超市也真是,怎么培训的员工?”周末人多,排队付帐就等了二十多分钟,刘亚美一肚子怨气正好没处发作。
收银的小姑娘笑容僵硬连连对刘亚美说着抱歉。
刘亚美拎着大包小包出了门口,天色已灰蒙蒙的一片,超市离家还有两个站,刘亚美舍不得花钱坐公交,紧了紧手心,提腿就往家里赶。
大街上的人们也是行色匆匆,虽是在周末,好像谁也不大愿意放慢自己的脚步,刘亚美低着头,数着地上的白瓷砖,一个,两个,三个……人生就是这样糊里糊涂一个瓷砖一个瓷砖地走了过来。
前面一家新商铺正在装修,几个工人们正在铁架子上焊着广告牌,看来是一家新开的大型婚纱店。走过橱窗,看着里面那漂亮的新娘服,刘亚美不自禁停下了脚步,嘴角挂着轻轻的微笑,回忆起那天,她也像橱窗里的模特一样美。
这时,大街上的人们突然同声惊呼,铁架上的工人大声喊叫着,刘亚美往上一抬头,那块铁做的广告牌正不偏不倚地往头顶砸落下来……
刘亚美摸摸头顶,完好无缺,再看看周围,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刚才那家超市里,提着的大袋小袋早没了影,手上正抓着刚才那包薯片。
怎么了?刘亚美赶紧抬头看了看那面大钟——“五时四十分”。又回到了一个小时前吗?她想起了刚才那个恶作剧电话,她连忙翻看手机的通话记录,刚才的那通电话却没有任何的记录显示。
汗水在眼睛前化成了迷雾,手脚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脑海里只是一片空白,怎么回事?做梦?不像,刚才砸的那一下是撕心裂肺的痛。那个电话是谋杀前的警告?但怎么现在又回到了一个小时前。
难道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选择错了就会死么?应该怎么选择?世界上还有这样荒谬的事情,又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怎么办?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该怎么办?刘亚美的脸揉成了一团,眼前的灯光似乎一下子变得灰暗。三次选择!这是第一次?还有两次机会?她开始打电话,但每个人都在安慰她,叮咛她别胡思乱想,她一定是压力太大了。她打给丈夫,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照顾好儿子。”“怎么了?快回来吧,我一定把酒戒掉”,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低沉厚重的哽咽。
她丢下手中的推车,她甩开腿就往出口跑,儿子今天在学校补习,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见儿子一面……
选择!上次是左脚先下的台阶呢?还是右脚先下的台阶呢?
选择!上一次出大门是拐左,这次得向右走。
选择!上次是步行,刘亚美这次拦了一部出租车。
选择!上次走的方向,这次绝对不能走了。
“能快点吗,师傅!”
“前面堵车呢,小姐!”
“六时五分”,“六时十一分”,“六时二十三分”……她双眼直直地盯着车上的时间,离六时四十分越来越近,到得后来她都不敢去看了,任由泪水无声地涌出……
车子终于到了学校,刘亚美鼓起勇气抬起头,“六时四十六分”。
没事了!选对了!得救了!刘亚美心底一阵狂喜,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司机惊讶地看着她,说道:“小姐你别看这时间啊,这表有点毛病,都快了好几分钟了。”
车外,一辆货车突然失去了控制,向出租车飞快地直冲过来……
刘亚美茫然地看着手上的那包薯片,她低下头,知道又选错了。
先前的惶恐、惊怕、无措已经毫无意义,她在反复的一个小时里经历了两次死亡,她没法不坦然地面对这人生的最后期限。她醒悟到无论作出怎样的选择,她都只剩下一个小时的生命,她不再愿意再做无谓的反抗,她斗不过命运对她的选择,如果最后一刻真的要来,就像所有人将来都会面对的一样,没有人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也没有谁都逃脱得掉死神的召唤。
刘亚美摩挲着手中的那包薯片,最终抬起头来,她要好好看看这最后的世界,她头一次发觉货架上每一件商品都是如此的精致,商场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亲切,她仿佛一下子抛掉了身上所有的羁绊,忘记了世上所有的琐事,从头皮到脚底像通了一阵电流,精神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安静平和,任由时间平滑地在身上流淌而过,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活着啊!
刘亚美终于明白了电话里所说的有三次选择的机会是什么意思,无论喜乐、哀愁、惊怕、平静,她都只能活一个小时,选择不能决定怎样逃脱死亡,选择却能决定自己怎样活着。她毕竟后悔人生的虚度,以前的活着是违背自己内心的,她没有活出真我,她把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生命出卖给了许许多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凄美地看着走过身边的男女老少,竟然有点悲悯他们,人生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但没人愿意去明白。
通过学校里的老师找到了儿子,再给丈夫打过电话,时间已经快接近一个小时。她觉得一切都无所牵挂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她知道,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毕竟她度过了人生最明明白白最平平静静的一小时。
她选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下,痴痴地看着墙上的大钟,心脏随着指针一秒秒地跳动……
六时四十分!
再见,警察!94
椅子上的刘威前倾着身子,用目光柔柔地抚摸着床上熟睡的妻子,他的脸早已揉成了一团,想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却早已没有了眼泪,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叨着“对不起啊,秀娥!对不起!”
睡梦中的女人紧憋着脸,美丽的腮边挂着一道清晰的泪痕,梦中喃喃的低吟着:“是你吗?刘威!你回来看我了?”
女人从梦中扎醒,椅子上依然是自己临睡前搁在上面那件丈夫的皮夹克,空荡荡的房子里仍旧是自己孤单单的一个人,一想到一晃眼三年就过去了,泪水不禁又从双眼中无声地涌出……
夜晚的雨在悲鸣,警局里的局长室漆黑着灯,头发斑白的刘步瞻局长对着窗外像个铁塔般良久地矗立着,他举起右手庄重地行了个警礼,任由窗外喷洒而至的雨水沾湿了全身。
刑警大队作战室里灯火通明,一百多名警察荷枪实弹,紧张肃静地盯着墙上的指挥图。大队长朗声作着动员:“三年前,警察部策划了一次绝密的卧底行动,目标人物就是横行我市六年之久,作恶多端,犯案累累的陆林港。经过卧底探员三年的努力,今晚,已经到了收网的最后时刻,而战场,就是我们警局!”
城市一栋废弃待拆的建筑里,黑暗的角落里只听见杯筹相碰的声音。
“我们活得比那些大人物潇洒多了,来去自如,享尽人间富贵。如果今晚大功告成,以后你就是我的接班人!”陆林港端起一杯酒递到刘威跟前。
“大哥,您别说这话,我何德何能,就算论资历也比不上帮里的老兄弟。三年来,跟着您喝香的吃辣的,没有您,我哪有今天。能跟着大哥是小的福气,以后还听大哥的,大哥指东我不往西,我甘愿当个马前卒。”刘威骨碌一声喝下面前那杯血红色的酒。
陆林港叹了口气:“自从那次做了件大的把十几个警察一锅端了以后,三年来,我们没过上一天好日子,那些警察好象比以前聪明了许多,我们的命脉他们也越来越清楚,帮里的兄弟因故已少了一大半。刘步瞻和他那帮黑狗欺我太甚,我足足忍了整整三年,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出这口恶气。你处事冷静,做事干净利落,很合我口味,这次没有你,我们也搞不到杀入警察局的密道地图。这几年东奔西走,劳碌奔命,我也该退休了,要享享清福,帮里的事交给你我放心,我们一众三十余兄弟能不能继续过好日子,以后就全靠你了。”
陆林港说完又转向帮众,郎声说道:“从今天晚上起,这个城市不会再有警察局,也不会再有警察!而我,就坐在局长室里发号施令,我要让全城的人排着队跪着来求我。”
陆林港狰狞着脸,手向前方用力地一挥,对着众帮徒怪喊一声:“杀!”
众帮徒一起站立响应,齐声呐喊:“杀!”
三十多条鬼魅般黑影从警察局不远处的下水道口鱼贯而入,当先领头的刘威脸色坚毅,领着帮众在弯曲的管道里飞速前行。
“大哥,图纸没错,前面转弯处就是出口。”刘威停下脚步,手指了指漆黑的前方。
“小心为妙,我跟刘步瞻交手多年,这人狡猾如狐,留心着了他圈套。大伙先停一停,小六子,你先过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情况。”
一帮徒领令,身影一晃,从队伍中窜出……
不一会,那小六子闪身回来,脸上满是惊慌可怖之色:“大哥,前面的出口已被封死了,我用尽办法也打不开,而且前面有个小口已经开始在注水了,这恐怕,恐怕是个圈套啊。”
陆林港一惊,低头一看,水不知不觉间已漫上脚踝。
这时在入口留守的几个帮众也惊惶地追了上来:“大哥,不好了,入口已被警察包围了,我们被赶了下来,入口也被警察封死了。”
陆林港这时才醒悟过来,双眼圆睁:“刘威!你要怎样解释?”
刘威半倚着墙,微微地一笑:“有什么可解释的?这么多年了,你们也该到你们该去的地方了,要解释也是你去跟我那十几个兄弟解释。”
陆林港大叫一声,双手成爪向刘威扑了过去。
这时,水流越冲越大,骤然间已灌到了半胸,一阵高压电流随即而至,众人凄惨的叫喊声霎时响彻了整个下水道……
警察妻子秀娥又一次穿上了三年前的黑纱裙,胸前别着白花,憔悴的眼睛里已没有了剩余的泪水。
刘步瞻警长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厚重的档案沉重地递了过去。
秀娥颤悠着双手接过,轻轻地翻开。
“刑事警察编号PC1832 ,姓名刘威,卧底探员,三年前打入陆林港犯罪集团。陆林港集团成员均为恶鬼邪灵组成,依靠人类手段无法有效侦破歼灭,警方一度无计可施,治安力量名存实亡,城市处于无序状态。刘威为维护警察尊严,请命以自杀方式变为鬼魂打入陆林港集团,经过三年努力成功取得陆林港信任,X年X月X日设计引诱陆林港帮众潜入警察局下水道,警方通过符法封死密道两端出口,以注水加高强压电流通电方式一举歼灭该团伙成员。此役,警员刘威为达成任务隐秘性以身赴险,终未能全身而退,与众恶鬼同归于尽,魂魄终至烟灭……”
无题(号外)
狭小的出租屋内杂乱无章的布局,蒙尘的日光灯是越照越暗。我两眼发涨地对着对面椅子上发牢骚的男人。
“我早说这栋房子有问题,阴气沉沉的,我每天醒来是四肢乏力,两眼冒星,一整天跑业务就是提不来劲,见到客户脑袋就成浆糊,再这样下去,吃饭都成问题。”
“这几天我也是睡得不好,我是刚搬进来住不习惯,你呢,恐怕是想媳妇了.这栋房子是布局不好,空气不大流通,城中村嘛,你以为是小区别墅.”我不以为然.
“去去去,什么想媳妇,你年纪轻不懂,我祖上出了个风水大师,据说做到钦天监,所以多少还是懂一点,你看此宅窗前 “天斩煞”“隔角煞”“探头煞”“千只眼”,室内“穿心煞”“横梁煞”,门前有“路冲”“对冲”“反弓水”。。。。。。”
“得了得了,你懂看风水,为啥还搬进来.”
“为什么?还不是穷呗,此屋这一带最便宜,你可能不知道,晚上三点一过,隔壁屋就会听到婴儿哭叫声,然后一男一女低声说话,先是细声细语,先是女的责骂男人,中途是互相责骂,到后来就是家具杂物落地声音,最后听到重物击打身体的声音,嘭嘭,然后一下子寂静无声.我连续听了几晚都是这些声音,一先一后,就像放CD一样,都是如此.你说怪不怪.,他说话顿了顿,一个晚上还可以,可如果是每个晚上.那就。。。。。。”
“我知道你白天为什么没精神了,你看你晚上都成窃听器了,我也告诉你件奇怪的事,有天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天刚灰亮,我突然间扎醒了,听见门外咝索声音,我以为是小偷,把灯一亮,摸起一把小刀,猛的把门打开,你猜我看到什么?隔壁屋门前站着个老和尚,那和尚脸上比常人多了几两肉,尤其是那双耳,一看就知道是得道高僧,可身上却穿了件破布袍,油迹涔涔的,你说这年代凡事讲包装,我神经早就习惯了,一看这打扮,神经力马就不接受了,是个贼和尚.我也不说话,刀早举起来对着他了,老和尚右手扬了扬张黄纸,左手指了一下门楣,我靠,只见两张符纸帖在上面风吹着扑拉扑拉的.我正想发火,老和尚合了个十, ‘贫僧前日路过此地,发觉此地怪异,此屋尤以此间为甚.前日就帖了三张符纸,第二日再查看,纸早不见了,我仔细观看,此墙是石灰粉刷,如果是人为撕开,应该留有痕迹,但奇怪的是,墙上有三道细细的灰烬,那就是说符是被烧掉的了,如果是这样,那真是法力高强啊,贫僧道行不够,只恐怕,只恐怕……’我越听越不靠谱,以为遭了个神经病,不想听他罗嗦,砰,门就关上了。”我故事说完,才发现我的听众已跑到了我床上,身子牢牢地挨着我,眼睛瞪得像牛眼。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是说隔壁有脏东西?”
“我什么也没说,那老和尚也没说什么。”
“那不是明摆着嘛,这样吧,今晚我搬过来跟你睡。”
“哎,免了吧,没这艳福,不早了,早点休息。”说完,我几乎是连夹带送把他撵出房去。
他叫陈明仁,我管他叫仁哥,陕西人,刚结婚,跑业务,跟我同住一层,个子高大,胆子却小,我听说陕西古墓多,故事也多,他在陕西耳濡目染,倒真不能怪他。老和尚的事我也没骗他,不过想到今晚他准又睡不塌实,就后悔跟他扯这些了。
出租屋刚搬进来不久,上个租客的东西还有些留在屋里,书桌的墙上挂着面旧镜子,躺在床上就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是憔悴,麻木,双眼无神。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有找到工作,每天都是穿梭在城市里的大小公司间,不停地碰着运气,不停地消磨着斗志。想想生活如此空虚无聊,如果隔壁真住的是鬼一家,倒变得十分有趣了。上帝在人出生时都会交给每个人一张白纸,到死时再收回,人生的经历就是尽情涂鸦的过程,有的人画得很漂亮,有的人一塌糊涂,有的人怕弄脏了不敢下笔,我不想交白卷,哪怕只有一笔也好啊。慢慢悃意渐浓,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听到砰砰的响,原来是有人在砸门。我一看时间五点二十,一定又是那个脏和尚,就算真的是降妖伏魔也得挑个好时间,还让不让人睡啊,这次得逮住他来好好臭骂一顿。
打开门,却发现是仁哥,没等我开口,他已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又慌不迭的从我手中把门抢过迅猛的一关。
“真的见鬼了,”仁哥头发蓬松,两眼布满红丝,嘴唇发干,膀子上搭拉着条长裤子,穿着短裤,汲着半只拖鞋。
“怎么了?”,心想我才是见鬼了。
“你没听到吗?吓死我了。”
我倒了杯水给他,安抚他坐下。
“我回屋后,我怕又听到隔壁屋两口子吵架的声音,这次我学乖了,我耳朵塞上MP3,蒙上被子就睡,过不了一会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一阵吱,吱,吱,像猫爪抓墙的声音,嘶,嘶,嘶,又像是有人被人掐着脖子喉咙漏气的声音。"(未完待续)
传销术93
宽大的培训室里黑漆一片,一群男女闭着双眼牵着手围坐在一起。人圈当中是点放着一支支在地上排列成巨大六星形的白蜡烛,每根蜡烛又都由一条血红色的漆线连在一起。六星形中部树着一面菱形立体大镜子,点点烛光摇曳着把一张张年轻的脸镶嵌在镜子里。
人圈外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戴着副很时髦的红色框边近视镜,看着围坐的人嘴角不时泛起一丝浅笑。
教室里适时播起了一曲悠扬而静谧,摄人心神的古曲,众人脸上一副醉然入仙模样,自己的灵魂好象是在穿梭古今.
坐在地上的林芳这时却偷偷睁开眼打了个呵欠,看着四周的人低头冥思,脸上时阴时晴的样子,只觉得暗暗的好笑。
音乐停止了,那个高挑的女人拿着麦克风柔声道:“同学们,现在可以睁开你们的眼睛了。刚才我要你们想象自己正置身在一片大草原里,你在茫茫的草原中没有目的地走着,这时一位慈祥的老者向你走来,于是,你把自己生活中的烦恼一一向他倾吐。”
“那么我想问你们,现在你们的心情有没有舒缓下来?”
坐在地上的学员纷纷回答。“我刚才想象的那个老人好逼真哦,就像真人一样”,“真的好神奇,好像仙境一样!”,“是啊,心境一下子平静了好多”,“赵导,我们继续吧,我还有很多话来不及跟那老人说呢!”
赵导又轻轻地笑了笑,那种娇媚而典雅的神态估计只有在古书画里的淑女像身上才能找得到。
众人中的林芳似乎是一个另类,她伸了伸懒腰,心想这种基于商业目的的所谓心灵培训很是无聊,组织者隐瞒自己的意图让大家接受所谓的培训,最后还不是要大家加入他们的营销组织。可能是觉得这种培训有欺骗的成份吧,自己无论如何也代不进老师所说的氛围里去,更不用说和什么糟老头来一场穿越时空的世纪大对话,不过想想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跟着朋友进来无聊瞎混,心里也就一副坦然无所谓的样子了。
终于熬到下课,到了大街上朋友阿青还是一脸沉醉的样子:“刚才的课真带劲,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现在我的人生充满了力量,感觉未来有了新方向。林芳,让二十一岁的我们一起向着明天冲刺。”
林芳盯着那个只一个晚上就可以由梦想找个好人家当个好太太转变成要成就大事业做个女强人的女伴看了又看,最后苦笑着摇摇头:“你明天还来吗?”
阿青睁大眼睛:“你不打算再来了啊,你不觉得这种培训很有意义吗?”
林芳说:“明天可是要签约加盟了啊,我感觉像是在搞传销。”
“是直销!麻烦你搞清楚两者概念再说好不好。”
“好好好,是直销,我反正明天不会来了,我可先警告你啊,你加盟后不要给我推销化妆品。”
“这家公司的化妆品不错啊,你看赵老师今年四十多了吧,可看起来比我们还年轻,脸上的皮肤细皮嫩肉、白里透红的,我要是个男人我都想过去咬一口。”
林芳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这小妮子还有这种爱好,以后可要离你远点,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兴致起了也咬我一口 … 哎… 别闹了…投降…投降… 我昨天试了一条裙子,自己很满意,但是觉得有点贵,一起去看看给我出个主意吧。”
阿青停了手:“好啊,我今晚陪你,你明晚也要陪我,先勾个手指,不许反悔。”
到了第二天晚上,林芳如约和阿青又来到了昨晚那家公司。见阿青忙着向工作人员询问着加盟后的各种问题,譬如一个月要完成多少销售额才能晋级啊,什么黄金、钻石等级有什么待遇啊…林芳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就打算自己到处去看看逛逛。
这家公司很大,占了大厦整整一层楼,而大大小小的培训室又占了整层楼的一半,剩下的半层是一间间小小的像蜂窝一样的办公室。
林芳随心地逛着,走到走廊尽头发现有一间门口设计得很大的办公室很是特别,古色古香的榆木门又正好虚掩着半边,林芳忍不住走了过去往里瞄了瞄。
房间布置得很典雅,里面摆设着很多古董玩物,墙上挂着一幅幅泛黄的字画,字画旁则吊挂着一些看起来很古老的乐器和兵器。
林芳对这些东西也不大兴趣,刚想要离开,这时候门里面却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只听见一个老人的声音说道:“今天来了多少人要定契约?”
“今晚有八个。”一个女声毕恭毕敬地回答,声音听起来像是昨天给自己上培训课的赵导。
“最近要加盟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现在传销和直销的模式人们都了解得很清楚,入盟都很谨慎,对于传销官府更是抓得紧,看来我们要换一种模式了。”赵导继续说道。
“恩。从清朝的小刀会到民国的商会,再到现在这种模式,套句现在的话来说我们也是“与时俱进”。好在人是凑团的动物,有了这种特性,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阿紫,你今年多大岁数了?跟着我也有很多个年头了吧?”
赵导回答道:“托您鸿福,妾身明年腊月该整八十了,受您老教诲也有六十余年了吧”
林芳听到这心里面吃了一惊,想不到赵导已经快八十了,可看起来怎么还像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为什么又骗大家说自己才四十多岁呢?林芳暗暗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经意间却联想起了昨晚培训时的景象,那些蜡烛、漆线、镜子为什么布置得那样古怪,林芳突然间觉得这里到处充满了诡异的气氛,一股寒意不知不觉从心头涌遍了全身。
这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林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阿青。
阿青说道:“刚才怎么也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呢,我…”
林芳连忙嘘了一声,拖着阿青赶紧离开了那扇门口直到拐过了过道才敢停下来。
阿青问道:“怎么吓成这样?”
林芳把刚才偷听到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阿青听完不惊反笑:“你啊,不想让我加盟也用不着遍出这样的鬼话吧,我刚才正想告诉你我已经签约了呢。”
林芳急道:“你相信我啊,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劲,你跟他们说你还没考虑清楚,这就退出了吧。”
阿青摇了摇头:“才不,等我赚了钱你可别到时候妒忌我,你个爱瞎想的小气鬼!”
林芳还想分辨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了一把声音,是赵导。
“你们在聊什么呢?阿青签好合同了吧?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阿青憨憨地笑了笑。
林芳低着头不敢作声,拉着阿青的衣角低声说:“你处理好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阿青不情愿地应了声,转头对赵导说:“赵导,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了,我们明天再见。”
“恩,也好,林芳今天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啊,阿青要照顾好她,回去注意安全!”反光的镜片里看不到赵导美丽的眼睛。
三天过去了,林芳虽然反复劝了多次,阿青还是每天晚上准时去作培训.阿青也叫唤过林芳一起去参加培训,林芳也依旧像平常一样到了晚上就无聊地在家看着电视。
这天晚上,林芳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阿青。
阿青低着头,满脸愁容,心里好象藏了件极为难的事。
林芳好奇地问:“怎么不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出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林芳觉得她今天很奇怪,但还是依言换上衣服随她下了楼。
到了楼下,阿青沉吟了半饷才说道:“赵导说要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到公司去参加个很重要的培训。”
林芳使劲摇摇头:“不去,我真的觉得那里很古怪,每次想起赵导跟那个老人的对话我就混身发抖。”
阿青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下,好象不大敢面对着林芳。
林芳也没有说话,她仔细地端详着自己亲密的朋友,想去解读这个善良的女孩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透过路灯才发觉阿青的面容苍老了许多,年轻乌黑的头发上也点缀了几根银丝。
林芳刚想发问,右手臂感觉被虫子叮咬了一下发疼,再过得一会,整个人变得晕沉沉的,眼睛里阿青的影象也变得扭曲模糊起来。
“你醒了?”
林芳微微张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那个培训室里,教室点着无数根蜡烛,说话的正是赵导。
“阿青请不到你来,所以我们用了点麻药。”赵导轻轻笑着,脸上泛起了迷人的酒窝,烛光辉映下的面庞更觉娇俏。
林芳试着动了动,发现药性还没有过,手脚还是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本来我们是不用强的,以往都是靠阵法给学员催眠,你也上过课应该也是知道的,可你很不乖哦,敢偷听我们的讲话。”
林芳这时已经醒觉自己正处于极大的危险当中,慌不迭地说:"我是无意中听到的,我不是有心的,你,你到底要怎样?”
“别急哦,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赵导说完,使了个眼色。
站在赵导身旁的阿青和另一个女孩过去使劲按住了林芳的手,赵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把看起来很古老的银色小刀,轻轻柔地对林芳说道:“有点痛,不过很快就没事了。”
随着林芳“啊”的一声叫惊叫,赵导已经把她的拇指割破,鲜血从伤口中渗出,赵导拿起林芳的手就往一张写满字符的纸上按去。
赵导收起小刀又掏出一块手绢在额头上轻轻砸着汗水:“好累哦,不过终于完成了。恭喜你啊,林芳,你已经算签了约了,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我们青藤会的成员了,不过家有家法,行有行规,现在我来告诉你我们的规矩吧。你嘛,刚入会,所以还是普通会员,等一下我们会抽取你五年的寿命作为加盟费,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就是拼命发展下线入会,你发展的下线越多,你的等级越高,这样你很快就可以从你的下线中收回你失去的五年寿命,慢慢地你的下线队伍膨大了,你就可以从下线中抽取寿命来增加自己的生命,或者把一部分寿命转换成青春,前提是你要努力学习各种不同用途的阵法才行。你说女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不就是永保青春嘛…”
“别罗嗦了,快开始吧,阿紫”,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赵导的话,林芳听出这个声音正是那天跟赵导对话的那个老人。
“是的,主子!”赵导恭敬地回了一声,接着对阿青和另一个女孩做了个手势。
阿青和那个女孩夹着像死狗般的林芳向教室中央走去。
那是个跟林芳那天参加培训时一样的由人围起来的圆阵,人圈内依然点着六星型的蜡烛,而六星形中部却没有了镜子,代替那面菱镜的是一位穿着唐装端坐着的年轻男子。
那个男子面容俊俏,皮肤光滑得是像涂了一层蜡,浓眉薄唇间透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威严冷峻.这时,男子一直闭着的双眼猛地一下睁开,郎声说道:“阿紫,吉时已到,起乐吧!”
赏金猎人92
夜幕初降,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在荒野高速公路上飞快地奔驰。
“今天我们会有个幸运的夜晚,是吗,约翰?”马龙握着方向盘, 嘴里吹着愉快的口哨。
“是的,主人。”坐在副驾驶座上答话的是马龙年轻的仆人约翰。
高速路笔直地穿个万星点缀下的荒原,夜色下已可以依稀见到天边那个遗弃小镇的轮廓。
马龙把车子停在离镇子不远的一处地方,下了车从后车箱里搬出了个银色的金属箱子,打开箱子又陆续取出了一些宝贝,其中包括一套头脚连体的服装、一支可伸缩的金属杆、一个连着小型氧气筒的面具、一支装有宽大喷嘴的射枪,一个睡袋大小半透明的大胶囊、一副镜面前凸得很厉害的夜视眼镜。
马龙费了好一阵工夫才把全套装备穿戴齐整。他甩了甩脖子,活动活动四肢,继而兴奋地说道:“约翰,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这就出发吧。”
黑夜给遗弃的小镇铺上了一层黑纱,穿过镇子的路两旁都是低矮的带院子的房子,它们像一个个怪物蹲伏在一旁,注视着这两个要打破这里宁静的不速之客。
轻踩着青石板铺就的路,马龙向前平端着金属杆,如果探测到猎物金属杆很快就会将讯号传送到眼镜里的内置显示屏。
废弃的路灯和久失剪修的树木在月光的辉映下拖出一道道狰狞的黑影。院子里疯长的草丛里突然会蹿出一只硕大的虫子,唧唧地叫唤了几下又很快蹦过路面闪进了另一簇草丛里。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马龙沮丧地摇了摇头:“约翰,探测杆完全没信号!看来他们已察觉到危险,一早都跑光躲起来了,这次要麻烦你了。”
约翰点了点头,身影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马龙脱下氧气面具从口袋里摸出盒烟背靠着一面墙惬意地吸了起来。
快吸完了半包烟,约翰才回转来。
“主人,前面有座建筑物,里面好象有猎物。”
“哦!还有漏网的小鱼儿呀?快带我去吧!”
约翰找到的建筑物是一座小镇的图书馆,大门早已被锁死,马龙沿着建筑物绕了一圈才总算找到一个坏窗户,马龙往里头仔细瞧了瞧,确定没有危险了,这才从窗户挤了进去。
里面还是漆黑一片,通过探测器确定了猎物就在三楼,马龙轻轻缓缓地上到三楼,三楼是个藏书室,一排排的书架整齐地排列着,看来这个小镇的人撤离得很匆忙,书架里还是原封不动地摆满了书。
过道上厚厚积了一层灰,上方则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蜘蛛网,马龙小心拨开那些要缠上眼镜的网丝,蹑着脚慢慢地向前移动着步子。
眼镜里的光标显示离目标越来越接近了,马龙把探测器换了个手,又从背上悄悄取下了那支射枪。
绕进一排书架,终于找了,一个瘦矮的黑影正蹲坐在地上,面前堆满了书。马龙只听见扑拉扑拉的翻页声,看来那个家伙看书看得入迷了,根本不知道后面正慢慢逼近的危险。
“对不起,打扰了!”马龙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黑影一呆,刚想站起往前蹿,却发现另一头也被人堵住了,那个人当然是约翰。
马龙迅速按下了射枪的按钮,一团白色的冰雾从枪口瞬间喷出,转眼间就把那团黑影凝冻住了。
“哈哈!跑不了了吧,你可真是个勤奋的书呆子!”
马龙大笑着上前去把那个家伙揉成了一团,把他装进了那个大胶囊里。
马龙离开了图书馆,背着大胶囊穿个小镇又回到了车子里。
马龙把大胶囊放在后排安置好,约翰则代替马龙坐在驾驶座发动车子迅速驶离了小镇。
“伙计,你现在可以说话了”,马龙打开胶囊上的对讲机,对着胶囊喊。
“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吗?”猎物说道。
从声音听得出冻剂的分量调得刚刚好,猎物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马龙很满意,随口答道:“今年是2042年了。”
猎物想了想继续说:“你的车子很不错,到了这个年代应该是用核动力做发动机了吧?”
马龙见有人夸他的车子,很得意地笑了笑:“很漂亮很安静是吧,不仅如此,而且动力非常强劲。”
“不过现在的车子早就不用核能源做动力了,用什么?用鬼魂啊!想不到吧,发动机箱里正有四个可爱的鬼辛勤地工作着呢,不但汽车,大部分设备的动力现在都是靠鬼魂产生的力量推动,所以现在鬼魂的需求量很大,也这样才会产生了赏金猎人这个行业。”
“忘了介绍了,我是马龙,这个是约翰,他也是你的同类,是个鬼魂,现在则是我得力的助手.。你叫什么名字?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哦,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教科书里有你的名字,你以前好像是个出名的科学家吧?也难怪,别的鬼魂早就被吓跑了,你还有功夫在地上翻书本。”
“我生前有个关于统一场的问题没有解决,到现在还一直困扰着我。”
“我想到怎样安置你了,上个月刚好有家研究院给我下了委托单,那帮家伙懒惰着呢,正到处找像你这样死去的科学家来帮助他们做研究。这样你就可以呆在那里继续干你喜欢的工作,当然你也可以继续攻克那个折磨你的难题。”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定会为你给我出个好价钱。”
“今天真是个幸运的晚上,是吗,约翰!”马龙对着顶窗上高挂的月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胸前别着的赏金猎人徽章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完)
另类法术91
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烟就是最好的调味剂,无须多说话,静静抽支烟,两人的距离就会拉近很多。阿宾的烟瘾很大,而且抽烟的时候眼里总带着一丝忧伤,我从不问他以前的事,但我猜得出他以前的世界一定是丰富多彩而又历尽坎坷的.
阿宾吐出一圈烟雾,斜着眼盯着我,说道:”你说在这店里除了我俩还有谁?”
我愕然,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除了我和你,店里又没有客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如果告诉你,这里除里我和你,还有两个家伙,你会不会很吃惊.”
“你说是鬼吗?”我惊问。
“没错,你背后就站了一只,我俩之间地上也蹲着一只.”
“你都看到了?你什么时候打开阴阳眼的?”
阿宾摇摇头,“不用开眼,这是因为我对店里的环境很熟悉,加上我混这一行饭的,有鬼出现的话,我皮肤就会自然有股寒意起疙瘩。不要以为你见不到鬼就代表鬼不存在,鬼其实是无处不在的,譬如说你晚上在家看电视,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实际上,屋子里从天花板到地板到处都爬满了鬼。这些都是生前喜欢看电视的,死后听到电视的声音就要来凑热闹。而我们面前的这两只,估计生前就是烟鬼吧.”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玩笑话,不过想到每次抽烟的时候都会引来一只两只鬼站在你后面使劲地吸着你吐出来的烟雾,也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阿宾哈哈大笑:”吓着你了,其实你把生活在你身边的鬼当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好像太阳、空气一样平常,就不会担惊受怕了,你又不是我,反正你也看不到,感觉不到。”
我不愿意在他面前显露出胆小的样子:“有什么好怕的,你什么时候抓鬼带上我。”
“哦!正好今天上午刚好有个客户打电话给我说他房子闹鬼,晚上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我犹豫了一会,“会不会有危险?”
“跟我在一起,怎么会有危险,尽管放心。”
吃过晚饭,看看电视聊聊天,喝喝功夫茶抽抽烟,时间过得很快。阿宾站了起来伸伸懒腰,”“时间到了, 你在这等着,我先去后房准备一下, 过会我们就出发。”
听到阿宾真的说要走了,我才开始紧张起来,鬼片我看得实在太多了,我脑海里不停地转着这样一些画面.万一不小心给个怨鬼上了身,绑架了我的身子再从楼上跳下去,然后扎实地砰”的一声自由落地,又或者是遇到了个厉鬼,伸出爪子掐住我的脖子,张开血盘大口露出尖尖的獠牙,在我脖子来上那么一小口。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阿宾提了个公文包转了出来,他好象看出了我的紧张,嘿嘿干笑了一声:“不用那样害怕,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就把他们当成阳光空气一样稀松平常就行了。”
出了门打了个的,从城东就往城南赶,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下了车,他拨了客户的电话约在小区门口等。过会,出来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一身纱裙,自称姓张。张女士看起来还算镇静,但憔悴的面容还是难掩惊惶,她着急地想马上带我们去她家里,赶快把这桩倒霉的事做个了结,阿宾却说不忙,找个咖啡厅我们再聊聊。
就近找了间咖啡厅坐下,不过阿宾对抓鬼的事情只字不提,好象这次来纯粹是和客户拉家常来了,而且对张女士个人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包括婚姻状况、小时候的成长经历、生活习惯、工作情况、平时遇到烦恼的事怎样调节等等通通问了一遭。
张女士显得很不耐烦,好几次想转回正题,又被阿宾东一句西一句地扯出了老远。
趁张女士上洗手间的空隙,我赶紧问阿宾:“你先前跟我说是来抓鬼的吧,怎么感觉你好象在相亲啊?”
阿宾嘿嘿地笑:“这聊天也是抓鬼的一部分内容,下面就该开始动真格的了。
等张女士回来,阿宾站起身,“好了,情况都了解清楚了,你这就领我们去闹鬼的房子吧。”
进到小区,离住的那栋楼还老远,张女士已经不敢靠前了,远远指着自己住的房子,告诉我们房号把钥匙塞到阿宾手上。
我们上了楼,找到张女士的房子,只见铁门及四周墙上已经贴满了符纸,阿宾笑着把它们都撕了个干净,“看来张女士是病急乱投医了,随随便便乱贴几张符只能适得其反。”说完插进钥匙,扭开门锁,领着我进了屋子。
屋内客厅的灯还亮着,阿宾带上门,站在门后却不动弹,四处打量着整间屋子。
我轻声问:“是有问题吗?”
阿宾答道:“恩,我要把灯关上,才能确定鬼的位置,你跟在我后头,不要到处走,也不要作声!”
阿宾把灯关了,屋内顿时漆黑一团,我跟着他摸索着慢慢地向前走,刚走到客厅的中部,这时,客厅里刚才还关着的电视突然啪的一声打开了,跟着厨房里、洗手间里的水龙头也相继打开了,传来哗哗作响的水声。
阿宾对这一切好象充耳不闻,径直向主人房走去,进了主人房,阿宾打开房间灯,里面摆着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
阿宾用手指了指床,我往床上一看,只见弹簧床中间凹下去了一大块。
难道那鬼正躺在床上?我吓得退后了几步,盘算着阿宾抓鬼的时候我是该赶紧往外闪呢还是该过去帮忙。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阿宾要拿出个什么法器符咒来,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张床。
我虽然很紧张很害怕,这时候也只能随着他,牢记他先前吩咐我的话,气也不敢喘上半口。
床上凹下去的地方慢慢弹起回复了原状,看来那个鬼已经起身了,可阿宾这边还是没有动静。
阿宾回过头对我轻声说道:“我们退回到客厅去,房间的门不要关上。”
回到客厅,先前客厅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又打开了,刚才一直响着的电视已经关上,厨房、洗手间里的水流也停止了作声。
我俩就在客厅里站着,我看着阿宾,而阿宾两眼又开始四处打量着。
再过得一会,电视又莫名其妙地打开了,水流声又响了起来,随着阿宾的眼望去,主人房里的那张大床又慢慢凹了下去。
在约莫半个小时里,我俩就静静地看着那各个鬼恶作剧般地把灯开了关,电视响了熄,水龙头拧松拧紧,床睡凹下去又弹回来,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折腾着。
“你出房去,想办法把电源水源的总闸关了,不要再进来了 。”阿宾轻声对我说。
我总算等到阿宾这句话了,再在这间屋子里呆一两分钟我没准会疯掉。
我轻轻打开门退了出去,到楼下找到保安依阿宾的吩咐把水电的总闸关了。
远远地离开那栋楼,我找了个地方坐下两眼直盯着那黑了灯的房子,想像着阿宾怎样大发神威,怎样把那个鬼打得永不超生。
过了快一个小时,才见阿宾下楼出来,我迎了过去,问道:“搞定了吧?怎么样?那鬼呢?你是不是把他装进坛子里用个符把他封住了?”
阿宾笑了笑:“什么坛子,什么符?你鬼电影看多了吧?我不用这个,我自有我的方法。”
“到底怎么回事?那你用什么来抓鬼?”
“我们边走边说。”
走着走着,阿宾从公文包里掏出了本书来,“你不是问我用什么法器吗?这就是我用的法器。”
我接过来一看,封面写着《心理学临床研究》。
“抓鬼用心理学?”我诧异地问道。
“没错!抓鬼就是要用到心理学。刚才我跟委托人见面时长时间的拉家常,你觉得很奇怪,我说过了,这其实是工作的一部分。因为在抓鬼以前,我要确认委托人现阶段是否有心理疾病,以前有没有精神病史。因为很多说见鬼的人其实都是心理作祟,尤其是那些患有焦虑症、恐惧症、抑郁症等神经症状的。这些人由于长期处于精神的高压状态,正常的心理体系已经崩溃,失去了对外界作出正常判断的能力,所以经常会对一些普通的自然的现象过度解读,以为自己见鬼了或给鬼上身了。因此我通常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确认客户到底是不是因为精神的原因产生了幻觉,换句话说,首先就是要确定客户心里面是不是有鬼,要抓的就是客户内心的鬼。”
“当第一步证实委托人没有问题的时候就要对付真正的鬼了,刚才你在房间里也见到了,那间房的确是闹鬼。我今天下午跟你说过,鬼的世界跟人的世界有时候是重叠在一起的。而鬼都是人死去而变成的,所以鬼不可能不带着人的特性,就像我说的爱看电视的鬼,爱抽烟的鬼,他生前喜欢做什么,他死后的习惯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死前有心理疾病的,死后大致也会有,变成鬼之后这种毛病还会不自觉地放大。”
“当时我在现场观察了很久,判断这间屋子可能跟那个鬼身前住过的环境很相似,他以为自己还活着,就把这当成他的家了,这个鬼生前估计还患有强迫症,他倒不是故意要吓人,他想躺下睡觉,但老是睡不踏实,以为没把灯、电视和水龙头关严实,所以反复做着开开关关的动作。”
“刚才我叫你先出去,并不是我要施法抓鬼,而是我想和鬼单独做一个交流。在通灵之后,我跟那个鬼聊了很久,我告诉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首先他必须要接纳自己已经是鬼的事实,他已经不可能过回原来在人间的生活了,不要去做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接着我告诉他可能患了强迫症,尽量疏导他不要跟自己的想法对抗,要把注意力放在应该去做的事情上,要让症状自然而然地消失,要他记住“顺其自然,为所当为”,这是治疗强迫症的“森田疗法”。其实人死后还带着这种症状,做鬼也不会很舒服,那个鬼很感激我,也同意离开那间房子以后不再闹事了。”
“说白了抓鬼就是疏导鬼的精神状态和治疗心理疾病的过程,非到万不得以,我不会采取用强的方法,要知道做人不容易,做鬼也不容易啊。”
我今天真是大开了眼界,想不到抓鬼的阿宾竟然还是个心理医生,“我实在想不到抓鬼的学问还那么大。”
阿宾得意地笑了笑:“懂法术的人从来都是最好学的一群人,就拿我来说吧,现代的科学知识是一定要不断关注和学习的。”
转世90
几天前,我因事回了趟老家, 不久前父亲去世,老家的房子就一直空着,我工作的地方又离老家很远,家具什物还是原封不动地留在了旧房子里,环境仍然依旧,只是顿感物是人非罢了。
每次回老家,我都喜欢打开抽屉,翻出一些旧的信件照片细细重温一遍,看着这些伴随我一路成长的印记再勾起往昔岁月的点点回忆。
摩挲间,我突然有种想法和冲动,也许父亲也保留着一些照片和信件吧,里面是不是藏有一些我未知的秘密呢?
一时间找不到父亲桌子的钥匙,我索性撬开了抽屉,开了抽屉,里面果然有一扎绑好的书信稿纸,是父亲以前写的心得日志和朋友给父亲寄来的信件。没有预期的惊喜,却平添了几分惆怅。
压底的是一封看起来有点年代的信,其他的信件都是打开的,唯有这封沿口封得严实,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打开了。
信封里装了一张黄纸、一张红纸、一个刻着“乾隆通宝”的铜币、一条细长的红线。
红纸上密密麻麻地用毛笔写满了一个个名字,上面各种姓氏都有,看来不大像是族谱之类的东西。
黄纸上只写了一行字,“世情幻亦假,人事皆忧苦,红线穿方孔,环项套红线,转世挪乾坤,苦海入极乐”
转世?进到另一个世界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回到古代?去到未来?进到四维空间?下到阴间?
虽然满脑的疑惑,我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拿起红线穿过了铜钱的方孔,在准备把红线往脖子上套的一刻我却犹豫了,我想我正在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我准备好了吗?我是不是该郑重地考虑一下?这个世界的确没什么可留恋了吗?
三十岁,没事业,没老婆, 穷困潦倒,前途渺茫,现实生活早已没有了梦想与激情。为什么不试一下呢?什么状况也比现在的好,最好是回到过去,我愿意重新来过,把以前的遗憾都弥补上。
我把那串红线套进了脖子,霎时间天旋地转,我的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进而飘浮起来……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名字并躺在那张红纸里了,我睁大眼往外望去,外面站着另外一个我,外面的我看起来很愕然,似乎没有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只见“我”慢慢解下红线,脱去铜钱,把一切又回复了原状。
我想大声叫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眼前突然一黑,我已随着那张红纸塞入了信封, 跟着“砰”的一声,抽屉随即也关上了。(完)
僵尸的自白89
我是一个僵尸。
做僵尸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别看电视电影上演得风光,那都是骗人的东西.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比普通人活得更不自在。
我要工作,因为我需要钱去黑市换回鲜血。
我要租房子,你不能想像我会住在棺材里。
我需要爱情,想想吧,世界上还有比僵尸更孤独的物种吗?
瞧瞧别人活得多光明磊落,而我却要时刻提醒自己不是个普通人。
我不能开怀地笑,因为不想别人看到我口里那两颗长长的牙齿。
我不能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我生怕阳光照耀下我苍白的脸会吓走周糟的人。
这就是僵尸的生活,我不知道谁发明了”行尸走肉”这个词,嗯,看看我,就是我,世上还有谁比我更适合把这个词套在身上吗?
我活了好久,而且还会一直地活下去,然而,并不是活得越久就越有本事,唐朝的瓷器到现在可以价值连城,因为它有价值,而唐朝的一坨泥巴到现在能卖多少钱?因为它没价值。
每一天,当我看着太阳升起,太阳下山,我都异常苦恼茫然, 时间对我没有意义, 我常常责问自己无穷无尽地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全身乏力,我失去了重心。
我有压力,而且是双重的压力,我既是人又是僵尸.人的痛苦我要承受,僵尸的痛苦我也要承受。
不过最近,我突然醒悟过来,要么是我心态有问题,要么是世界亏欠我太多。
我只是个僵尸,凭什么要我承担人和僵尸双重的压力?
我只是个僵尸,凭什么要我去思考”价值”这个近乎神经质的命题?
蟑螂很幸福,因为它知道自己是蟑螂,它过着属于蟑螂自己的生活,它什么时候思考过做个蟑螂有什么价值?
老鼠也很幸福,蚂蚁也很幸福!
我不能接受蟑螂、老鼠、蚂蚁比我幸福,
所以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做回一个僵尸,堂堂正正地做,人的世界不再适合我。
可我早已忘记僵尸应该是怎样个活法了,
不过,这不是个问题,
人拍的僵尸电视电影不是多去了吗?(完)
谋杀87
初冬的月,洒下冰凉阴郁的光。
今晚,我要杀死一个人!
没有人能阻止我的计划!
当你厌恶憎恨一个人,当这个人阻挡了你迈向成功的步伐,你就有一万个理由杀了他。
我知道,时间永远不在我这边,所以对不起,我要杀人了,那就在今晚吧。
我要早睡,我调了闹钟。
我的心中早已没了世俗道义无谓无聊的羁绊,我早想明白了,我的不成功是因为我不够狠辣,我的不自在是因为我背了一身道德的枷锁。
我带着笑进入了梦乡,毫无疑问,一切都可以从今晚得到改变。
凌晨三点,闹钟响了,我爬起身子。
我从衣柜里拿换了西装,因为杀人是一种优雅。
我到厨房拿起了一把菜刀,因为我要杀的人不配享受这种优雅。
转回卧室,那个人还在熟睡。
想想吧,我半夜还要劳作,他却睡得酣甜,又怎怪我要杀他。
我没有犹豫,我手起刀落,我斩瓜切菜。
“唰”,我的手感应到了菜刀从皮肤到经络再到骨头的穿越。
我全身都在颤抖,嗯,十分惬意的感觉。
床上有尸体,没关系,我帮他分解了就是。
被枕上有血迹,没关系,我换了再烧掉就是。
我把一块块的骨头、碎肉塞进旅行袋,明天我就会找个荒岭把它埋掉。
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杀一个人真是件容易的事。
我还要到洗手间好好洗干净菜刀的血迹,明天还要靠它做饭煮菜呢。
打开门,里面是一个光溜溜的人,他的样子和我一模一样。
我很震惊:“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现在应该躺在旅行袋里才是?”
“你个傻瓜,你以为这个世界能产生两个“你”,就不能再产生第三个吗?你把你所憎恨的“你”杀死的那一刻 ,另一个“你”—我就复活了。”
那个人说完,狞笑着过来抢我手中的菜刀,我拚了命反抗,但不幸的是,邪恶的人的力气总要比善良的人力气要大,我手中的刀已经被夺去,那个人把刀架上了我的脖子,我的脖子感应到了菜刀从皮肤到经络再到骨头的穿越。
见我不甘心似的的垂死挣扎,那个人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不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存在,你就别挣扎了,大家省点力气,我还要费力把你的尸体分解了装进旅行袋里,留点时间让我睡一会,明天我还要顶替你们去上班呢。”(完)
使命86
小时候的某一天晚上,我父亲帮我沐浴穿戴整齐,牵着我的小手一路走到院子,皎洁的月光下,他在地上堆起了一坯土,郑重地插上三根香,然后吩咐我跪在地上,他宽大的手掌按住我的额头,神色庄重地对我说“我们家族有个秘密,不,有一个使命,在你活着的一生里,你必须去等待一个人,他在你生命中的某一天会来造访你,而你要听他的吩咐无条件地去完成一件事,等到了这个人,做完了这件事,我们家族的使命才算完结。如果那个人一直没有来,你的儿子出生懂事了,你必须把我现在对你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他,别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你爷爷也是这样吩咐我的,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必须要等待这个人,这个人又要我们去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我照样也无法回答你,爷爷的父亲也是这样对他说的,这个使命早不知是从哪一代起传延至今了。儿子这就是命,是我们家世代的命。”
我始终认为孩童时代是人生中最浪漫,最单纯得接近神圣的时光,我那时候曾经为自己小小年纪就能承担家族的使命而感到无尚的骄傲,我甚至认为我比同龄人要远远来得成熟,毕竟我的内心竟藏有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
可惜任何美好的东西从来都是短暂而最终只能在回忆中体现其价值,我渐渐地长大了,可我的心却越发变得小了,我越来越藏不住这个使命,我无时无刻不被这个使命缠绕压迫着,我觉得我的人生正被它慢慢地吞噬而变得千疮百孔,在那个人找到我之前我永远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他要吩咐我做的又到底是件怎样可怕的事,我只能无止境地等待,从那时候起,我就懂得了“等待”其实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我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我不能允许把我的人生交给所谓的使命,我已经厌恶了无休无止折磨人的等待,我的躯体要为我而活,我要呼吸属于我的自由空气。我不能再像祖父辈那样选择等待,我对自己说,我宁愿主动去寻找那个宿命的人,把这个使命痛快地做个了结,然后再开始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我也不想让我的儿孙们再背上这个沉甸甸的包袱,就让我来结束我们家世代的魔咒吧。
我高中一毕业就告别父亲背上了行囊,我能读懂父亲怜悯的眼神,他年轻时必定像我一样无助过,我欣慰我的举动不再是为了自私的自己。
我踏上了一条艰难而看不到止境的路,我靠着一本残缺的族谱沿着祖先迁徙的路线一路寻访,每到一个地方落脚就开始拜访当地的住民,向他们介绍我的身份,委婉地要求他们回忆有没有家族沿袭下来的传说,直到彻底绝望后又再踏上新的征途。
一眨眼二十八年过去了,我从没有过任何固定的职业,没有谈过一场正经的恋爱,没有一次能静下心来抬头观赏过天上的明月,我没有享受过人生任何美好的东西,我的脚步从不停息,我永远奔跑在路途中。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条乡村小路上遇上了一个人。
他像我一样也背着背包,满脸的倦容,呆滞死灰一样的眼神。
我们迎面走近又同时放慢了脚步,我们互望着对方,沉默了许久,两人几乎同时问了句:“是你吗?”
我终于找到了他,完成了家族的使命,可我的心早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早已经忘记了如何去表达情绪,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一切又来得如此平静,我瘫软在地,看着背上行囊重新上路的他。
“等一等,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情吗?你不觉得这是件十分无稽的事,我们家族传衍下来的使命就是在等待你吩咐我把这根破绳子套在脖子上又立即取下来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家世代为了这个无聊的使命而煎熬,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个使命耗费了大半辈?我的青春,我最美好的年华就是为了等来这个神经质似的套绳取绳游戏吗?”
那个人回过头来:“你不必感到不忿,其实我和你一样,我父亲在我小时候也跟我说过,我们家族有一个世代相传的使命,子子孙孙必须去寻找一个人,把这个绳套交到他手中,然后吩咐他把绳子套在脖子上。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四处寻找你,也想把这件传延了几代人的使命在我的手中做个了结。也许我们的祖先当年的确是有特殊的因由而要求后辈去遵守这个约定吧,不过时过境迁,几代人的时光过去了,也早已不是我们能想象解读得出这其中特殊的含义了。”
“彻底忘记这件事吧,让我们开始新的生活,你认为我们的时间还会有很多吗?”
白孩子85
“阿姨,窗台上坐着个穿白衣服的小朋友。”
幼儿园琳琳老师扭头看了看窗外,“宁静,小孩子别说谎话。”
“真的,老师,他的脸好白呢,我叫您的时候,他爬到外面去了。”
“别说了,去和小朋友们玩去!”
窗外这时吹来一阵冷风,琳琳打了个颤,却不敢去关那扇窗户。
她吩咐了孩子们几句,出了门,进了隔壁班的教室。
琳琳的同事林素正在埋头看书,不时抬起头往玩耍的孩子堆里扫上一眼。
琳琳走过去,低声说道“又有小朋友看到了。”
林素抬起头,“看到什么了?”
“脏东西!那个白孩子!”
林素合起书本,拉着琳琳出了门,“真的!”
“我好像也看到了,白衣服,一闪就不见了。”
林素推了推眼镜,“陈浩今天来接你吗?呆会下班,我跟你们一道回去吧,我也害怕得紧。”
“他今天要加班,不过我已经给过他电话让他无论如何一定来接我。”
林素叹了口气:“唉,最近整个幼儿园都在传那个死了的孩子又回来了,现在好多老师都不敢上夜班了。”
琳琳:“你别说了,说起来我都起鸡皮疙瘩,谁叫我们是新来的,值夜班都算我们俩头上了。”
林素看了看表:“快下课了,你先回教室吧,院长看到了不好。”
“院长?早走了,看门的老孙头也不知道又跑哪喝酒去了,整个幼儿园就剩我们俩了。”
“你还是回去看着孩子吧,有事你喊我。”
林素回到教室,刚拿起书翻了几页,琳琳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林素,我班里的孩子全不见了”,琳琳急得都哭了。
“先别急,你们班有几个淘气鬼,兴许他们藏起来吓唬你呢,我们到院子里去找找看。”
“我听人说,死去的小鬼在阴间很寂寞,会跑到阳间害死其他小朋友陪他下阴间去玩”,琳琳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像面前就真的站着那个白色的小鬼。
“别瞎说,小心小朋友们听到了。”
林素看了看底下的孩子,幸好他们正玩得欢,没人理会这两个惊慌失措的老师。
“走吧,我们先去找找看。”
林素搂着惊魂未定的琳琳出了教室,想了想又锁上了班上的门。
两个人先去了院子,没见到人。
林素说:“别着急,上顶楼的艺术室再找找,上面的教室都没锁。”
上到五楼,林素逐个推开教室的门,亮上灯,琳琳则躲在林素背后,等灯亮了才敢睁开眼偷看几眼。
很快楼层的教室都找遍了,只剩最里头的琴房了。
“林素,快看,墙上!快看!”琳琳指着走廊尽头的墙大声的叫唤着。
从窗边到琴房的墙上印着一排绯红色的小脚印和小手印,湿漉漉的,像是有人刚从窗外沿着墙垂直地爬进琴房里。
这时,琴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咚咚杂乱无章的钢琴声,中间似乎夹杂着小孩子放肆的笑声。
“林素,真的有鬼,是那个白孩子回来了,我们快下楼去吧,我好害怕,你快扶我下去,赶紧走,我的腿软得都走不动了”,琳琳的指甲深深掐在林素的胳膊上都快渗出血来。
林素慢慢掰开琳琳的手:“说什么傻话,家长马上要来接孩子放学了,不见了孩子你怎么交代?别怕,我们进去看一眼,没人我们就下楼去。”
林素扶着快瘫软的琳琳慢慢像门口挪去,过了好一会,林素才鼓足了勇气,猛的推开门。
借着走廊的余光,林素往里面迅速的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人。
没有人,那刚才的琴声和笑声是怎么回事呢?
开了房灯,林素连拉带拽把闭着眼睛的琳琳拖进了琴房。
林素四处打量着,突然“丝”的一声响,赶紧抬头一看,只见琴房角落的储物柜上露出的一片衣角霎时缩进了柜子里。
林素盯着储物柜仔细端看了一会,很快又移开了另外视线。一旁的琳琳已在耳边低喃开了:“白孩子,不关我们的事,你放过我们,放过孩子们,你早日投胎,到阳间再好好玩,别再吓唬我们了。”
“啊!有鬼,在窗外。”林素惊叫一声甩开身旁的琳琳,扭身就往外跑。
“林素,别丢下我一个”,琳琳大骇,睁开眼一看,窗外垂下一根绳子,一个穿白衣服的孩子吊在绳上随着风身子不住地摇晃,那白漆漆的脸上两颗死鱼一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随着“啊!”的一声大叫,琳琳的身子轰然倒在地板上。
过了好一会,琴房的门推开了,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又飞快地蹿下楼去。
躲在角落的林素这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走上前去轻轻掩上房门,紧跟着下了楼。
下课了,幼儿园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们。
人群中林素认出了那个魁梧身躯的青年男子琳琳的男朋友陈浩。
“琳琳呢?”陈浩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着急。
“没见到她呀,刚才听她说有个以前的男同学今晚约了她,可能已经走了吧?”
“既然是这样,干嘛还要打电话催着我来接她呢”,林浩气愤地说。
“你担心的话,还是给她个电话吧。”
“不用了,林素,我送你回去吧,反正顺路,我去取车。”
“嗯!”林素眼波荡漾,柔柔地应了句。
第二天早上的幼儿园。
小朋友宁静正在跟身边的男孩子咬耳朵。
“我刚才在教师休息室偷听到了,琳琳老师昨天晚上吓疯了,我们这个星期晚上的课全部取消了。”
“真的呀,今天晚上我们终于可以在家看那部动画片了。”
“宁静,你那水彩和那个布娃娃可真是管用。”
宁静得意地笑出声来,突然发觉有人正盯着自己,抬头一看,代课老师林素的眼神正冷冷地射过来,宁静赶紧收起笑容,低下头去。(完)
地狱行84
世上有种通行证是可以通往地狱的。
这个传说在我们这个城市算是经久流传的那种,至少在我念大学的时候就听人这么说过。我那时候还很年轻,我的想象力还很丰富,但这个传说连我胸怀宽广的想象力都容纳不下。
现在,我不得不去相信这个传说。
因为我手上拿着的正好是一本去往地狱的通行证。
我向来是个爱探究问题的人,既然,这本通行证的目的地是地狱,那地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好比去旅游,出发之前,你总归要上网参考一下旅游攻略,仔细考量的东西有很多,譬如,坐什么交通工具才能又省钱又舒服?挑假期去的话人会不会挤了点?先去哪个景点后到哪处名圣?走那条路线会玩得更好?带多大的行囊?里面要装上什么行李?总之,出一趟门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对地狱最深刻的体会不是来自什么灵异小说、神鬼电影,而是港产警匪片《无间道》。梁朝伟和刘德华在片里互相煎熬、自我煎熬、顺带煎熬一下身边的人,所以我对地狱的感觉就是不断的煎和熬。刚开始,我尝试上网摆渡,可任谁都知道,网络就永远没有个标准答案。有朋友或者会说,你可以去图书馆或者书店弄本书来好好研究一下啊。哦!我才不信那些压扁了头的作者再晕了头编出来的书呢。
我觉得有必要说详细描述一下这本通行证,保不准大伙以后也有机会碰上。
枣黑硬纸封胶皮,銮金勾龙正楷字,上方烫印“地狱”两字,下方烫印“往来地狱通行证”七字,两行字间夹着个身子扭成麻花样的小鬼,像是扑克牌大王里的小丑。胶皮内是二十多张印有“签注”字样的染黄空白页。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跟“港澳通行证”,“护照”类的证照也没什么两样,不觉得有什么新鲜。
我准备的行囊重得差点背不动,里面有羽绒服有T恤(不知道天气是冷还是热),有快译通(不知道会说什么语言),有即食面(不知道吃的合不合口味),有市面上各式各样的冥币(不知道流行哪种货币),手机准备两部,分别装联通、移动的卡(不知道网络是GPRS还是CDMA)。
请了年假,准备妥当,我要出发了,我把名字填入通行证,相片贴上。
晚上八点,有人敲我的门。
“你是XXX吗?”。
我答是。
“通行证呢?”
我连忙递上。
他拿着我的通行证仔细比对了一下本人,拿出个印章往证件上盖了个戳。
“我是地狱的接待官,这几天你的行程将由我来安排,我的公务编号是6232,你可以直接称呼我6232,如果你对我的服务不满意,可以打XXXXXXX这个电话投诉,如果没有问题,现在就拿着行李随我走吧。”
6232的样子很模糊,我只能说我根本无法形容他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样子,我看他的时候就像隔着层磨沙玻璃,又像是在梦中梦到的某个人形,模糊不清没有棱角。
他领我到停车场,上了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在路上飞快地奔驰,在城里七拐八弯,穿街过巷,驶过一个很长很长我估算起来有十几公里的隧道后,车子又转上了一架离地近百米的高架桥。
奇怪,这座城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长的隧道这么高的高架桥。
我于是知道我已经到了地狱。我探出头往桥下看,十几条绯红色的河流蜿蜒交汇,分割出无数块大大小小的陆地,紫色的大小山峰藏在迷雾中,袅袅青烟直插云霄。一栋栋大大小暗灰色的建筑物在陆地上星罗棋布,如果不是开车的6232看起来依然模糊得像团糨糊,我肯定会认为这是和朋友出了城在去往郊区的路上。
摩托车终于下了匝道,停稳在一条街道前的广场上。
我往前看了看这条长长窄窄的街道,我说:“这里就是地狱了啊?”
6232说:“是的。”
我说:“我刚才在路上看到的地方可比这个地方要大。”
6232:“不会有错,地狱就是由一个个街道组成的。”
走在街道上很凉爽,空气也很清新,不过雾气很大,我很难看清五米以外的东西,走了一段路,发现像我这样背着背囊四处闲逛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时还能见到几个外国面孔,有几个老外就围着一根奇形怪状的柱子字四周不停地拍照嬉笑着。
我提出能不能到其他的街道上去看看,6232说按规定不能到其他地方去,就算去了也会发现跟这里的景色毫无二致,我顿时很后悔到地狱来,白白浪费了宝贵的假期。
6232安排我住进了宾馆,宾馆没提供膳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饿,但我还是习惯性冲了碗杯面。
我在宾馆住了两天,无聊的时候就只有到街上去走走,街上的游人很多,刚开始我很热情地和他们攀谈,不过我很快发现大部分人多少都有点神经质,到后来我就宁愿一个人闲逛。
我带的行李都用不上,衣服?这里不冷也不热;快译通?这里无论说什么语言别人都会听懂;即食面?不会很饿也不会很饱;冥币?用不上,没有商品,没有服务;手机?这里信号没有覆盖。
地狱好象没有白天晚上的分别,什么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雾气天,有时候天空会匆匆忙忙飘来几块乌云,任务式的降下一阵黑得像石油的雨又贼一样偷偷溜走。
有时候6232会过来看我,我跟他说我想提前回去,他说他会尽快安排。
第三天晚上,6232来找我,说要带我去顶楼玩游戏去,我听了很兴奋。
我们玩的游戏跟现在的网游好象差不多,首先要创造角色,每人一千个点值,然后按“智力”、“体力”、“相貌”、“运气”等分项分配,我数了数一共有七十二项那么多。设置了一会,我发现点值太少,选项太多,怎么分配也不够,如果平均分了的话,就没法突出优势,突出了优势,其它项的值就只能降低。
这类游戏我玩得多了,我问6232有没有VIP礼品包卖,能不能给角色充点值,6232摇摇头。这样也好,玩家都很公平,我花了很长时间,很大的工夫才把角色特性设置好。我给角色取了个英文名叫CHARLIE。
正要开始游戏,6232说时间到了,下次再来玩。我最恨玩游戏的时候别人这样对我,我嚷嚷着要投诉他,6232耸起肩膀把编号亮在我眼前。
又住了一宿,6232说要送我回去,我很高兴,这里住得实在太郁闷了。
摩托车上了高速路,6232扭尽了油门,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很好听,过弯道时,我的膝盖差点碰到了地面。
迎面开来一部大货车,6232好像看不到,车子被货车撞得在空中连翻跟斗,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刚开始觉得身子很重,过了一会又觉得全身飘飘然,再过一会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很黑,我好像在一个很小的山洞里,我发现身体不大容易动弹。
慢慢,山洞口逐渐有了点光亮,我很吃力的向前爬。
钻出洞口,我看到一男一女很甜蜜地笑着,他们长着一头金发,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那个男人把我抱起来放在女人的怀里,她的脸摩挲着我的脸,呢喃着:“。。。查理,。。。查理!”
奇怪,我好象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过这个名字我倒好象在哪里听过?(完)
八月二十三日82
我连续喝完了摆在桌子上的五杯水,然后又满满地倒上。
我很渴,不自觉地感到坐立不安,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片刻不得安宁。
桌子上有一大摞日记本,我手里拿的是一本XXXX年八月号的日记本。
我有记日记的习惯,从识字开始整整二十五年,没有一天停过,有时候想,如果没有日记,我不都觉得以前的日子我曾经活过。
XXXX年八月二十二日,阴,今天我一个人去登山,昨天刚下了场大雨,山路滑得像踩在泥鳅背上,我不知为什么今天非要去爬山不可,或者是想证明我还有年轻的冲动吧。。。
XXXX年八月二十四日,晴,下班后有同事请我去吃饭,我把感情酝酿了很久也没有陪他的心情,借口家里的猫已经几天没喂口粮了,担心它会把我的袜子当鱼吃掉,说改天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日记里没有二十三日,翻遍了所有的日记本都没有这一天,这不能不使我感到惶恐,事实上我完全记不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日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由二十二日跳到了二十四日,尽管二十三日这个日子算起来还是在前天。
我丢了八月二十三日!
我开始打电话给所有认识的人,没有人承认和我在一起,或者远远近近见过我,或者在网上跟我聊过天,或者电话联系过我,我找看门永远在看报纸的阿伯,菜市场一直卖猪肉的大姐,我甚至跟踪一个乞丐直到他家里鼓起勇气追问那天我到底有没有给过他钱,结果很糟糕,一切答案都是否定的,没有人见过我,没有人跟我有过一丝半点的联系。
这一天我被世界遗弃了,甚至被自己遗弃了,那一天没有人包括我自己知道我到底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
我突然想最大的可能是我在家里晕晕乎乎地睡了一整天。
那我一定在家里留下了什么痕迹。
我开始寻找八月二十三日。家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那天的电话记录,翻每天订阅的报纸,没有八月二十三日的刊号,上网登陆所有的网站,竟然全部没有八月二十三日的帖子。
这都没什么,更恐怖的是,我眼睛擦了又擦,滴了满满一瓶眼药水,揉烂了手指,但不管怎样做我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日历上面竟然没有八月十三日。手机上也没有,文曲星上也没有,一切有日历的东西都没有那一天。
我开始崩溃,我的魂魄已经流离失所。
我大叫一声冲出门去,在街上我揪着一个疑似白领青年的白衣领,“告诉我,你记不记得八月二十三日。”
“八月二十三日,好象没有这个日子啊。”
“怎么可能?每年都有八月二十三日,为什么今年就没有,而且二十二怎么可以漏掉二十三就直接跳到二十四?”
“这一天很重要吗?没有应该也没所谓吧。”
“怎么能没所谓,三百六十多个日子才是完整的一年,缺一天都不行,你能想象你的身体没有眼睛吗?”
青年露出衣袖里的纹身,“你再不放手,我会让你也没有今天。”
我放开他,又开始揪其他人的衣领,所有人都回答说没有那一天,他们奇怪我为什么那么紧张,开始有人怀疑我发了疯,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已经在拨电话报警了,我迅速地隐入人群。
晚上,有人来敲我的门,我打开门一看,外面是五六个荷枪实掸的警察,胸口标着“国际刑警”,旁边站着几个穿戴得严严实实像外星人的医护人员,其中一个还端着救护床。
“听说你在寻找八月二十三日”,一个警察对我说。
“没错,你们查清楚了吗?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危害了社会安全,你知道吗?”
“我怎么危害社会安全了?”
“这一天不存在,你不应该寻找。”
“为什么就不存在?就算我要寻找那也是我个人的事,为什么不行?。”
“第一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第二个问题,你造成了不应有的恐慌,开始有人听信了你的话,也在寻找八月二十三日,这种思想蔓延得很快,现在全世界都有人寻找这子虚乌有的一天,这些人开始集会游行冲击商铺,要求政府出面解释,各国政府私下里通过了协议,要把这批失去理智的人隔离起来,直到动乱结束。”
五天后我被放了出来,我仍然无法让自己接受八月二十三日的失去,但我明白了我做了件与世界为敌的事情,是我扰乱了大家的生活秩序,我是罪魁祸首。
看着大街上一如既往忧乐悲愁的人们,再没人在意这一天是否存在,我的头脑开始混乱起来,这一天有没有到底是不是那么重要,或者从刚开始就是我错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八月二十三日这一天。(完)
我突然间很想吐(82)
我突然间想吐,很想吐。
不把一切吐出来,我不会感觉到舒服。
坐我旁边的一个人一直盯着我。
我把伸出窗户的头扭过来,看着他的眼珠,我说:“你感觉到不舒服吗?”
他没有说话,眼里是直直的冷漠。
我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来,抵着他的头,扣动了板机。
“砰”的一声,那个人身子像条死狗一样斜着躺了下去。
我想是发动机淹没了我的枪声,因为车厢里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往这边张望。
我感觉好了很多,呕吐是很私隐的事,是告别过去的升华,是踏入神圣的洗礼,但有的人,总是有人,令人憎恶地亵渎这个仪式。
神圣的境界已经被破灭,我不得不又回到庸俗。
不过,我很清醒,不曾记得以前是否有过这样的清醒。
清醒当然是指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不管你是醉酒、晕车、病痛或者睡眠不足,与这些都没有关系。
不过清醒的时间往往足够短,你不趁此机会去做点什么似乎都是种罪恶。
我拎着枪,从过道一直走到车头,然后干脆利落地坐在方向盘前的仪表台上。
我看着司机。
他冷漠地开着车,不带丝毫感情地开着车。
我看到的似乎不是个人,只是个黑暗世界里爬出来的怪东西。
“你要带我们到哪里去?”我大声质问。
但我根本不想听他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他吐出来的的声音会有多恶心。
我手里的枪划了个漂亮的弧线,“砰”,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
我把他从驾驶座里拖出来,远远地扔到一边。
我愉快地掌起了方向盘,外面的天色灰灰蒙蒙,外面的车流熙熙攘攘。
我很有感情地唱着歌,我很有感情地开着车。
是的,我很有感情,我比刚才被我杀掉的两个怪东西都有感情。
有个女人走到我的身旁,对我说:“我认识你,你平常看起来虽然不怎么起眼,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要带我们到哪里去?”
我又被人从愉快的心情中赶了出来,我看着她,哦,她的确认识我,正如我也恰好认识她,一个一岁零三个月男孩的母亲。
我从她的话中听到了道理。这个道理就是我不应该这样做,如果这样做就是没有道理。
我没有理会她的道理,我头脑发烫,满脸通红,我正努力地想把刚才愉快的心情给阻挡住,不让它们轻易地从我的身上泄跑掉。
就好像刚买了个气球却被人无意地戳了个洞,而你却不能生气,还要满脸堆笑。但是,现在,不,我不打算再表现出老好人的一幕。
我让她很快地闭上了嘴,整个过程我都很客气,我尊重一个母亲,但她对于孩子来说才是个母亲,在我面前她不完全是,在我眼中她只不过是披上皮的另一种怪物。我不接受冷漠的“道理”,她应该早知道的“道理”只不过是件美丽的外套,里面套着的是赤裸裸的虚假和自私。她也应该早知道她的“道理感”不是什么根深蒂固,以生俱来,只不过是突如其来,因势而作而已。
车厢里比刚才要安静多了,因为左轮手枪里还有三发子弹。
我回过头去,没有人因为我杀掉一个怪物而欢呼雀跃,拍手鼓庆,根本就不会有这么一个人。所有的眼睛里都布满了恐惧,目光所至,都是乞怜、憎恶,躁动、不安的表情,似乎在他们眼里我才是个怪物。
我不想让他们恐惧,这不是我的目的,我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我并不神圣,没有丝毫想拯救他们的意思。我只想拯救我自己,我只是顺手撕掉他们脸皮,别让他们在所谓虚假的神圣中一次又一次地自我感觉良好直到有一天可怜巴巴地死去,他们以为是个人,其实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怪物而已,我只不过是善意地提醒他们。
但我很快就发现我所有的企图都不可能实现,我的情绪已经被无可救药地感染,我的头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我回过头去开着车,但我不再愉快,我不再有感情,我开始逐渐变得冷漠。
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我把枪顶上下颚,把我的头扬得高高,然后扣动了板机……
我从驾驶座里锒呛地爬了出来,扶起先前那个司机,把他安坐在方向盘前,我又把那个母亲拖回了原来的位置。
回到我的座位,我轻轻拍醒了旁边位置上那个东歪西倒的人,很有礼貌地说:“先生,我能更你换个位置吗?外面的风吹得我好不舒服。”
车子在灰蒙蒙的城市废气里继续穿行,我树起衣领,安静地睡去。(完)
斑马线(80)
因为无聊的缘故,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能每月交上房租,我找了份7-11便利店的夜班工作。
凌晨两点,我交完班,跟同事寒暄了几句,打了几个呵欠,骑上店外的破自行车,就像个牛仔骑上烈马,往家里一路颠簸而去。
路上要穿过条马路,还没到跟前,老远就看到一个人低着头在那条斑马线上来来回回地走着,我心里暗笑,心想,这人恐怕是过马路过上瘾了吧。
骑车赶上他的时候,刚好过了路对面,我转过头去问他,“大哥,干啥呢?”
那个人看着我一脸肃穆,“你数一下这斑马线一共有几条?”
他这一问,可问倒了我,我过这条斑马线没上千回也有几百回了,斑马线有几条我可真没认真数过,其实正常人哪会做这等无聊的事,斑马线是多是少也不至于影响大家过马路吧?
他没等我回答,自顾说道,“昨天晚上是二十二条,今天晚上是二十一条,怎么会少了一条?”我听了他的话着实惊讶,但我没有好奇到马上回过头去数那几条斑马线,如果我那样去做了,我岂非跟他一样的不正常,所以这个当坚决不能上。
“大哥,您喝酒了吧?要喝酒了别在马路上散步,晚上这车虽不多,但哪个司机大爷恰好跟您一样也喝了点小酒,恐怕就要跟您在路上碰杯子了,你看这风也起了,快回家去吧,屋里虽然没这宽敞,但散散步还凑合。”
“你不信我!到明天你就知道了,为什么非要到死了人,你们才肯信我?”他怒目圆睁,双手握拳,好像我不信他的话,他就会立即冲过来把我当场掐死,那可就真应了他这句话了。
犯不着跟这个酒鬼纠缠不清,我摇了摇头,跨上车径自走了,回头偷望一眼,那人不再过马路了,而是站在马路边上低着头一直发呆。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疯子”,我低声偷骂了一句。
上夜班真的是个累,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无聊去网吧折腾了一下午的魔兽,又顺便在网吧里把中饭晚饭给一块凑合了,正头昏脑胀间,看看时间,又到了快换班的时候了。
到了店里已经晚了快十分钟了,值班店长正在整理货架,见我低头进来,头也不回,挥挥手示意我过来。
“你回家要经过新月广场吧?”值班店长姓金,是个瘦高个的已婚人士,满脸严肃,除了应付客人,对着我的时候话绝不多半句,本来排夜班就是个苦差事,碰见这号领导还真会闷出个鸟来。
“是啊,店长,那里人很多,骑车不大顺当。”
“今天出事了知道吗?货车撞死了个人,血流了满大街都是。”
我舒了口气,见不是在责备我,忙接过他的手,把货物摆上货架,“撞死人啦?我来的时候没见着什么啊?”
“都处理完了,以后过马路的时候你可要当心点,骑车别耍疯。”
“谢谢店长关心,以后我一定注意。”
话说完,我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店长,出事那地方是不是就是兴茂超市门口的那条斑马线上?”
“是,那个地方经常出车祸。”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想昨晚那个人可真是个活神仙啊,我还以为是个酒鬼呢,还真想不到给他说中了。
"店长,我昨晚回家碰到了一件怪事。"
“哦?说来听听。”
我把昨晚碰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店长,你说那人是喝醉酒瞎蒙中的呢,还是这世上真有神人?”
我说话的时候,手里的活也没有停当,但话说完好一会也没见他接上话头,扭头一看,只见他的脸已铁青一块,手脚也顿住了。
“怎么了,店长,我说错什么了?”
“你晚上过马路的时候,别跟陌生人搭话,路上别生事,早点回家。”
“我没生事啊,店长,你说昨天那个人也太奇怪了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准的事啊?”店长掉转身去,看来已经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的意思了。
“真是个胆小鬼,中年男人就是忌讳多,”我心里嘀咕了一句,心想跟这个木头人般的店长还真聊不到一块去。
很快又到了下班的时候,刚踏出店门,店长的声音又从我背后传了过来,“记住我先前跟你说的话。”
我一呆,茫然回过头去,这时店长已然低下头去跟换班的同事忙着清点结数了。
骑上车,虽说店长反复交代,也许是心里有个疙瘩吧,反而很是盼望又碰上昨晚那个男人,就算不跟他搭话,再看上他一眼也能尽可能地满足我的好奇心。
很快又到了那条斑马线,斑马线上正好有人低着头在斑马线上来回穿行着,然而这次这个人却不是昨晚我遇见的男人,而是个不认识的妇女。
我在路口停下车来,等那个女人走到这一侧,忍不住问道:“大姐,这么晚在干什么呢?”那女人抬起头来木然地看着我,“我在数斑马线,昨天晚上是二十一条,今天晚上是二十二条,怎么会多了一条呢?”说完又转过身去,拖着脚步又缓缓地穿过那条斑马线。
我听了吃一惊,又是昨天男人样的回答,只不过是二十一条变成了二十二条,难道斑马线真的会每天不一样,我随着那个妇女的步子一个步子一条地数了起来。
那妇女从对面转回我跟前的时候我已然数了两遍,还真的是二十二条,一条不少。
“大姐,帮您数过了,是二十二条,别数了,回家吧。”
那女人停下身子,“昨天晚上是二十一条,今天晚上是二十二条,那多了一条该怎么办呢?”
这个女的难道也是个先知先觉?我忍不住问:“大姐,明天会死人吗?”
女人听了一顿,脸色惨然,“对,对,会死人的!会死人的!”
我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不禁害怕,我安慰了她一句,也算在安慰自己,“我随便说说而已,大姐,您别当真,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她没在理我,只是嘴里反复念叨着那一句“会死人的,会死人的。。。。。。”
我骑上车,头也不回地飞一般冲过那条斑马线,这次可是连头也不敢回了。
第二天下午,刚进店门,店长就在收银台里死盯着我看,开口就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别提了,昨晚回去做了一个晚上的恶梦。”
“你昨晚是不是没听我的话,又去搭理那些人了?”
“唉,店长,早知道听您话了,以后再不也会搭理那些神经病了。”
店长见我这么一说,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不是你眼中的神经病,他们都是些可怜的人。”
说完,递过来一份今天的日报。
“第四版底下有篇昨天交通事故的报道,里面附着一幅人像,你看看有印象么?”
我接过来,打开报纸,版面的交通报道栏里果然有一幅模糊的人像,想是死者生前的遗照。
再仔细一辨认,依稀便是前天晚上那个数斑马线的男人。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心里疑惑至极,“店长?”
店长挥挥手制止继续我说下去,“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碰到的那个人就是报纸上那个人,是么?其实你还应该问我为什么就住在你附近,却从没见过我走过那条路,你难道从来都不觉得奇怪么?”
“店长,我还以为是你因为下班下得晚所以都去朋友家那过夜呢。”
店长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其实你昨晚说的事我老早就遇到过了,所以我每次下班都宁可选择去兜远路回家,我也才提醒你别去搭理那些人,这都只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所遇到的都是那些第二天就要死的人。”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仿佛遇到了平生最古怪的事,想起这两晚的人和事,原来都是在和亡灵在打交道么?但是心里还是存了疑问,继续问道:“可是亡灵不是死了的人才会出现的吗,为什么人没死却会提早出现在出事的现场呢?”
“他们不是亡灵。我为了这事也特地请教了
“他们不是亡灵。我为了这事也特地请教了一些老人家,他们对我说,人什么时候死,自己是不会知道的,但是他的魂魄却会感知得到,魂魄感觉到大难来临了,会暂时脱离人的身体,我们见到的都是些离体的魂魄。而我自己的想法则是,这也许是人作为生物的一种原始本能,牛将要被人宰杀的时候,会早早地感觉得到而痛苦地流下眼泪吗?其实这就是生物预知生死的一种本能。人其实也一样,只不过这种原始本能已经退化了而已,但总会有极少数本能未完全退化的人,他们临死前就会不自觉地去看看自己将要丧命的地方。”
“那数斑马线呢?这又怎么解释?为什么我这两个晚上碰到的一男一女都在数斑马线呢,这纯粹是巧合?还是每个将死的人都要去数斑马线?还有那斑马线真的会每天都在变化吗?到底是二十一条还是二十二条呢?我也认真数过了,的确是二十二条。”
“我试着这样解释吧?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合理不合理。那些出体的魂魄或者按我的说法那些有预知本能的人可能都带有强大的改变磁场或脑电波的力量,而我们每天都是凌晨时分才下班,那时候人的脑袋已经不是很清晰了,很容易就被这种力量而影响。你如果不信,也可以下班再去数一下,看到底会是多少条斑马线。而为什么你碰到的那两个人都在数斑马线呢,这个或许更好解释,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夫妻,你昨晚碰到的那个女人今天早上也出了车祸死了,就在前天他丈夫死去的同一个地方。”。。。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每天晚上我都跟着店长兜着远路回家,至于那条斑马线我至今没有去数,因为我永远也不想知道它们是多了一条还是少了一条。(完)
为故事找一个结尾(79)
当我灌下整瓶止咳糖水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这种感觉突如其来,我甚至没有准备好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种无来由的颓败感。
不过我很快明白了,这完全是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在我身上发生。
我爬上桌子把墙上的挂钟里的秒针往左狠狠地扭了一圈,然后像条狗一样爬回沙发。
我喘着粗气,闭上眼睛,数着心跳。
“嘭!嘭!嘭”外面似乎有人在大力地敲门。
我欣喜若狂,心如鹿撞。
我顺手搭起一支烟,屋里到处是拆开包装散落于地的烟。
“啪嗒”一声,打火机敲醒房里的黑暗,指间的红点如焕发生命的萤火。
我没有开门,而是继续蜷伏在沙发上,那个人会自己想办法进来。
我转过头,果然,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就站在沙发的后头。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我甚至没有抬起头去看清这个人的脸,一切的动作都是多余的,他知道怎么跟我继续下去。
他伸出手来使劲按下我的头,力气很大,是股厚重的蛮力,而我头上的触觉是如此的温柔,我甚至有种错觉,是回到了婴儿时,在母亲的怀抱里,被轻柔地摩挲着。
我想我要死了,我的头被深深地埋在沙发里,我感觉到沙发越来越厚实的味道,熟悉的烟味儿正逐渐离我而去。
我眼前出现了一片七彩的森林,一群闪着鳞光的梅花鹿像海里的鱼在我身旁游动而过。
我闭上眼,昂起头,张开双手,拥抱鹿群飞跃时留在我身上的青草味道。
“这一切很虚无。”那个人突然说。
那群梅花鹿无端受到了惊吓,颗颗清澄如水滴的眼睛回过头来惊觉地望着我,又转瞬四散奔逃而去。这时天上下起了无边的灰烬,如遇上了无焰的天火,森林里茂绿的枝叶像是喷洒了硫酸,逐渐变得灰白,萎缩,再慢慢枯黑死去。
我挣开了按在我头上的手,喘着粗气,恼怒地说:“你实在不应该说这种话!”
“但是我感觉的确如此。”
“你应该有个目的,你的目标就是我,你有很多事可以去做,杀死我,带走我,然后来个完美的结局。”
“但这样做很虚无。”
我很生气,我很无助,我在地上四处摸索着烟,等抬起头来,那个人却已经不见了。
我再望望四周,我正站在一扇门的门口,四周寂静无声,但我能听门里面传来的时钟指针飞快拨动的声音,我使劲地敲门,但我很快发现能穿门而进。
我看到有人躺在沙发上,他的躯体如潮水退去被大海抛弃横躺于沙滩上已知天命,连下一个呼吸都在犹豫着的鱼虾。
我很生气,我想就这样杀死他,就像轻堆一层海沙,去掩盖逐渐散发出恶臭的生命。
我使劲按下他的头,指间却注满了对垂死者的怜悯和温柔。
这时我眼前出现了一片七彩的森林,一群闪着鳞光的梅花鹿在我身边悠然地吃着草,我抚摸着它们柔软透明看得到筋络血肉的背脊。
夏日的微风拂过脸庞,我沉醉超然如在云端。
这时我听到一阵轰鸣,天的尽头如奔马般遮天闭月地卷来一团灰烬,我惊恐地赶着鹿群逃进了森林。
不过我很快明白我眼前所有美好的一切马上就会变成乌有。
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失败感像毒蛇一样慢慢地袭上心头。
“这一切很虚无。”
我对那个人说。(完)
猴篇——回忆(78)
猴是个有抱负的人,他从小就知道他的一生注定过得不平凡。
他的头发永远像原野蓬发的野草。
他挽起衣袖,会让你看到手臂上纵横像田壑的疤痕。
他买衣服,同样的款式他会买上七套,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从不用洗澡。
他的确是个不平凡的人。
他开始收拾包裹,他说要离开这个城市,到远方去流浪。
一旁坐着的猫眼神直勾勾。
猫见猴往包里塞了个瓶子,瓶子里装满了水?
猴说:“不要问是什么?”
猫说:“我不会问的。”
猴说:“你还是问吧,不然我觉得怪怪的。”
猫:“哦,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回忆!”
猫不说话了。
猫和猴在一起两年了,从没有多余的半句话。
猴把瓶子拿了出来,递到猫的手上。
猴说:“我一年后回来,瓶子你帮我保管吧。”
“不过,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跟瓶子说话。”
猫点点头。
猴终于走了。
猴留下了“回忆”,猫只能每天对着“回忆”。
猫信守猴的承诺,从没有跟瓶子说个话。
一年过去了,猴还是没回来。
猫这一年过得很不得意,她一直盼着猴回来,她只想看看他,哪怕只能说上一句话。
每天晚上,她还是出神地看着瓶子,瓶子越来越像猴。
有一天,瓶子突然说话了:“猴不会回来了,他已经死了。”
猫说:“不会的,他说一年后回来的,他从不食言。”
瓶子说:“他留下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
猫:“那为什么要让我等一年呢?”
“怕你挂心吧!抱歉,我只是个瓶子,我不能为你做什么?”
猫每天都对着瓶子说话,她又变得开心起来,只是瓶子里的水也一天一圈地瘦下去。
猫说:“你也会死吗?水没有了,你就会死吧?”
瓶子笑笑:“任何东西都会死的,你还是知道了。本来不打算跟你说的。”
“怕我挂心吗,你真像猴。”
猫开始每天往瓶子里加血,她不希望瓶子像猴一样离去。
不过,从此瓶子再也没有说过话。
猫不知道加血有没有用,但她相信瓶子像猴。
十年过去了,猫已经当了母亲。
猫还是每天晚上偷偷的往瓶子里加血。
“你不用这样的。”瓶子说话了。
“十年了,你终于肯说话了。”
“你真傻。”瓶子说。
“为什么你现在才肯对我说话?”
“怕你挂心啊!还好,你过得很幸福!”
猫哭得像小孩。(完)
马篇——鹿与熊(77)
那天的那一分钟,马到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
从咖啡厅里走出来,泪珠在风中凄美地飞舞。
马爱鹿,鹿笑的时候马笑,鹿哭的时候马也哭。
尽管如此,那天的那一分钟他们还是分离了。
生活毕竟要继续,马遇上了熊。
熊像鹿,马这样觉得。马身边的朋友却笑话她,熊是熊,鹿是鹿,从相貌到性格哪有半点像。
马知道这样对熊不公平,马对熊说:“对不起,我还爱着别人。”
熊说:“我知道!”
马说:“那样不公平的。”
熊说:“公不公平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
马试着爱不像鹿的熊,但熊越来越像鹿。
马说:“对不起,我不能再跟你下去了,我不想再骗自己,更不想骗你。”
熊揉着马的长发:“不是你的事。”
熊试着像熊,马也终于爱上了像熊的熊。
婚礼的前一天,熊对马说:“你还记得那天的那一分钟吗?”
马很惊诧,这件事只有马和鹿知道。
熊说:“我如果是鹿,你还爱我吗?”
马盯着熊:“我不喜欢在这个时候听到这种笑话。”
熊一件件说起鹿跟马在一起的事情。
鹿指甲掐在熊的肉里:“如果你真的是鹿,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熊说:“那一分钟后,我发现离不开你,但我懦弱到没有勇气再去找回你,我的灵魂却一直追随着你来到了新的躯体,这就是现在的我。”
结婚那天,马离开了熊。
因为马不知道现在爱的是熊还是鹿。
马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一团黑影,不知道是熊还是鹿。(完)
技术篇——床(76)
依沙是个勤快坚强的女孩,来城市五年,一路奋斗着买了套新房子。
卧室里摆放了张大床,床垫很软,床脚很高。高床软枕,也许就是对在城市里打拼的人最好的安慰吧。
依沙每天都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家,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一天最舒适放松的时候。
晚上,正睡得蒙胧之间,依沙翻了个身,发觉有个手正搂着自己。
依沙吓了一跳,趁着窗帘缝里透过来的月光,依沙发现那个手的主人是个四五岁的小孩。
圆圆的脸蛋,蓬松的头发,月牙一样的小口,一双大大的眼睛正无邪地看着自己。
依沙很喜欢他,觉得像个洋娃娃。
“小朋友,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姐姐,我一直住在你的床下呀!不过睡觉的时候很辛苦,不太好翻身。”
“所以就爬到姐姐床上来了?你长得真可爱,是个小精灵吧?那每天晚上都到床上来睡吧。”
依沙搂着他酣然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那个小孩已经不见了,依沙搞不清楚昨晚遇到的是梦还是幻觉。
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该去上班了,生活容不得你去仔细考究真实还是梦幻。
自此以后,每晚入睡,依沙总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发现床上多了个乖乖搂着自己的小孩。偶尔依沙还会跟他愉快地聊上几句,也逐渐习惯了生活中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
不过,最近几个晚上,依沙总觉得床是越睡越挤了,好几次自己都是在床沿边上翻转醒来。
“小朋友,你能不能往里边睡一点,你挤得姐姐都快掉下床了。”
“姐姐,床太小了啊,睡不下。”
“还嫌小啊?一米五的床够你这个头睡上好几个了。“
小孩伸出手指着床里头,“不够的,睡在我旁边的是妈妈,最里边的那是爸爸,他们也从床底上爬上来睡了。”(完)
狗篇——淡淡的爱(75)
狗混黑道。
只是小混,图个温饱,比打工强点。
兄弟们说狗不像混黑道的,没那个行头。
狗笑笑,没那个行头就没那个行头,狗又不想当大哥,赚点钱早点回乡下。
狗喜欢街边报刊亭卖报那个大眼睛女孩。
狗每天都去报刊亭买份报纸,而且总不给零钞,只为了有时间多瞧女孩几眼。
渐渐地狗来买报纸,女孩会对狗笑了,狗还年轻,红着脸,低着头。
女孩的报刊亭挂着个装水的塑料瓶,瓶里总插着一束花儿,隔几天就换个颜色。
狗想送女孩花,好几次拿着花去买报,却总送不成,这时候的女孩总是笑得比平常好看。
这一天,狗去买报,发现女孩的报刊亭里多了个年轻的男人,狗看着刺眼。狗不敢多问,狗只是每天来一次,两人的关系还没突破说上三句话的水平。
狗这几晚喝酒喝得挺凶,有个兄弟是女孩的老乡,帮狗去打听了,那年轻男人是女孩家里介绍的,处得来的话过段时间就回老家结婚了。
狗去找老大,说想干票大的,赚了钱好回家。
老大对狗说,这片区还有个老大,你把他收拾了吧,钱管够你回家盖房子。
狗一口答应了。
狗临走哪天,鼓起勇气去看女孩,狗带了束白色的花,细细闻,有股淡淡的香味。
女孩收下了花,也看出了异常,问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狗问,你男人呢?
女孩说,还不是呢,家里介绍的,这几天只是过来帮忙热络一下,不一定成的。
狗说,我晚上有个要紧事,明天如果我还来你这的话,以后每天捎给你一束花,我不来的话,你把我送你的花放江里漂走吧,可千万别把它丢垃圾桶里。
女孩低下头,答应了。
那天晚上,狗那事没成,狗也回不来了。
女孩等了好多天也等不来狗,狗送的那朵花却越发开得娇嫩,整个报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新味道。
一个月过去了,女孩把报亭转卖了,她要回去结婚了。
可狗那朵白花还在开着。
女孩依狗的嘱咐到了江边,双手捧着花,闻着花香,轻轻地放入水里。
看着花儿打着旋,缓缓地飘去,渐渐地变成远处的白点。
这时江上一群白色的蝴蝶飞舞而来,蝴蝶绕着女孩转了一圈又一圈,却还是没有停留,又向远方飞去。
女孩抬起头,闭上眼,蝴蝶留下的是那股熟悉的淡淡味道。(完)
技术含量(74)
“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最近心神不宁,心闷气狭,可能要死了。”
“不会的,你没听说过回光返照吗?快死的人都倍健康。”我安慰他。
“你不知道啊,我最近老是碰见死人,我那死去的二伯,外公,初恋情人都来找我叙旧了。”
“你是不是睡眠不足啊,听说睡眠不足最爱碰上鬼了。”
“狗屁,我每晚都睡得贼香,十点上床,八点起床,规律得都不像现代人。”
“那好吧,就当你真碰到鬼了,他们都长成什么样了?”
“没点常识,人死了,还会变老吗?还不是老样子。”
“那他们都跟你说些什么呢?”
“跟他们不好交流,我每天晚上在沙发里坐着发呆的时候,眨一眨眼,他们就晃出来了。”
“他们不跟你说话的吗?”
“每次都是我先开口,有一句没一句的,我问二伯,人死了会怎么样啊?他说是秘密,等我死了就知道了。我问外公,还记得以前的事吗?他说,都忘记了,他死的时候年纪本来就大,分不清楚是生前忘的还是身后忘的了。我问初恋情人,她死了怎么谁都不去看,就跑我这来了,她不是说过,死也不想再见到我的吗?她说和我当年谈恋爱让她后悔了一辈子,现在来看我怎么个死法。”
“照你这么说,还真的是煞有其事啊,我看要找人给你驱驱邪气,不过现在有真材实料的人是一个都没有了。”
“没用的,我感觉也差不多到头了,我如果不是有事,他们都跑我这来干什么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死呗?”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过,既然你说都逃不过此劫了,不如。。。”
“不如自己寻死是吧?我也想过了,反正都是死,干脆点,我自己选个死法,省得整天愁来苦去的。”
“别误会,这个不是我的意思?不过,我知道有个药店能搞到大剂量的安眠药,不过你睡眠这么好,恐怕也用不上。”
“你不早说,我这就去买。”
我回头对身后藏起来的三个鬼说:“你们这几天都跟他聊的什么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要害人也得装着关心地去害啊。最近投胎指标很紧张的,今天还逼不死那家伙,你们的指标都得让给别人。还有啊,今晚就托梦给你们的亲人烧多点纸钱给我,不然跟你们没完!”(完)
狐狸的爱(73)
半夜佐治在街上闲逛.
冷风吹起,刮起一片垃圾.
年轻时,佐治去算命.算命的说,佐治放古代是当皇帝的命.
佐治说要放现在呢?
算命的说能混上三顿饭就不错了.
佐治:"呸.我他妈就不信了,我就是要出人头地"
这么多年过去了,事实证明还是算命的说得对.
佐治越来越知天命之不可违.尽管这对任何一个雄心万丈的人来说都是个悲剧.
来到江边,风更大,佐治嘴里的烟点不着.
一只手递来半截点燃的烟.
佐治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婀娜女子.
女子说:"我们现在去哪?"
佐治说:"哪都不去,你找错人了."
女子说:"看得出来,我们都是失意之人,我知道有个办法能解你的愁苦."
佐治说:"我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离奇的事我不想再相信了."
女子说:"试试吧,对你没坏处,总比现在强."
佐治说:"好吧.你说."
女子说:"那明天我们结婚吧."
佐治说:"我们现在去哪?"
第二天,佐治和那女子结婚了.
结婚后,做治果然风声水起,短短几年已经是几家企业的老板,身家过亿.
佐治对那女子说:"这几年全靠了你才能转运,不过,你也别瞒我,直说吧,你要什么?"
女子笑笑:"你好,我也好,我该要的都得到了."
佐治说:"我知道你有尾巴的,江边那天晚上我就知道."
女子说:"所以你才跟我结婚,你早知道我的能耐."
"我也知道要付出代价,我只是不相信命,我要证明给个天看."
"你还记得算命的怎么跟你说的吗,你只有吃饱饭的命,而命是改不了的,说实话,靠法术积累的财富不久就会散去.可是这几年你收获的只有财富吗,难道你同时得到的不是我和你之间的爱吗?"
"对不起,我不想隐瞒你,我一早知道你是个狐狸,我只是和财富结了婚,你可以给我爱,但不要同时给我财富."
女子幽怨地说:"可是我不给你财富,我连爱的机会都没有."
一夜醒来,佐治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夜的江边,寒风吹过,只有半截烟头在地上翻滚.(完)
交易(72)
屋外传来阵阵二胡的咿呀咿呀声,那是魔鬼嘶哑的喉咙迸出的恶叫。
我从书橱里抽出一本魔法书,扫了一下目录,直接翻开第三十八页。
“简易临急降魔阵”
所需材料:“活黑山羊一只、鹿茸三两、鸡骨草半斤、新生一百天婴儿耳后的汗毛五两。。。。”
我随手把书往脑后一扔。
都什么时候了,我去哪里找这些古怪的东西,还有脸说简易。
没办法,只有拼了。
我满屋子找武器。
菜刀、剪刀、晾衣竿、马桶刷子,这是长兵器。
手机、遥控器、修眉刀、指甲钳、还有刚爬到我怀里的猫,这是投掷武器。
还有什么,我想了想,去橱物柜里抄了件物事放在口袋里。
一切准备妥当。
“来吧,别再鬼叫,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对门口尖叫。
夹着一阵阴风,他果然就进来了,丝毫没有前奏,可惜我那新装修的门啊,被吹撞得七零八落。
门口站着个披着黑大氅的魔鬼,阴峻中带点痞气,一张方脸上的五官刀削似的棱角分明,头上那对猫耳朵似的小圆角更是调皮中带着贵族的气息。
我彻底呆住了,的确是帅呆了,好英俊的鬼啊。
魔鬼看了看茶几上的“武器”,冷笑一声:“就凭这个就和我斗?你有几斤几两?”
我有几斤几两,我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不过跟他硬拼讨不了便宜我是清楚得很的。
没办法,我摸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物事。
“喀嚓”一声,满屋电闪,光如白昼。
魔鬼惊叫一声,倒退几步,懊恼得连连捶足。
我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是我家传的上古法器,能摄魂勾魄,专制凶神恶煞。”
“吓唬谁啊?这是照相机,你以为我是老古董吗?还摄魂勾魄,别忘了,我是魔鬼,哪来的魂让你摄,哪来的魄让你勾?”
“那你怕什么个劲啊,欺负小女子吗?实话跟你说,本来盘算今晚如果侥幸不死,能把你的尊容拍下,卖到八卦杂志也能赚笔小钱,见你惊慌失措的那个样,我才将计就计的。”
“别,别,别,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混我们魔界这一行的,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绝不能上相,你看人间哪有真实的魔鬼照流传的,你如果把这照片流传出去,我也不用在这一行混了。来,来,来,我们做个交易,你把存的照片删了,我放你一马,你可别不相信,我们魔界可是一诺千金。”
“这数码的东西不比以前,我到现在还玩不转,你最好能教我一把。”魔鬼靠近我讨好地说。(完)
雕像(71)
X市的父母官掩面步过那如同废墟的屋子。
那屋子他曾经住过,犹如他的罪过,他虽然不愿去再次触碰,但毕竟有比忏悔罪过更重要的东西。
远远看着他的是靡下的一众大小官员,他们不明白市长怎么会突然临时停止会议率众驱车到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大家动手,把屋子的瓦砾给我清理了。”市长回头吩咐道。
没人问为什么,他们大抵知道市长的脾气,可惜没有预先得知市长是叫他们来清理房子的,车里并没有准备有工具,众人开始面面相觑,不过有几个聪明的很快抢着开始空手干活了。
“大家小心点,把瓦片砖头一块块地往外搬,别把房子搞塌了。”
大家心里不禁犯嘀咕,这破房子有什么好清理的,还要那么小心翼翼,但也没人敢提上半句。
房子虽坍塌了半边,地上的瓦砾倒也不多,只苦了众人在城里养尊处优的身体,几个胖点的官员直累得面如潮红,汗如雨下。
“停手!”在一旁指挥的市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蹲在一个官员脚边仔细察看,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汇集过来,只见瓦砾缝里露出了一截青布头。
挖出来了,青布里裹着个一人高的硬物,大家又七手八脚地把绑在青布身上的绳子割断。
揭开青布一看,是一个女人的青玉雕塑,也不知是谁的手笔,竟雕刻得栩栩如生,虽是布满了尘土,但似乎敲开那层薄薄的玉的外壳,一个鲜活的人就会从里面脱茧而出。
市长返身亲自从车里取过抹布和水桶,蹲下身子一把一把地细细抹去雕塑身上的灰垢,随着污垢层层地洗去,雕像原本的光华逐渐显露出来,烈日下日晕般散发出幽绿色的光。
等市长再回车里换水的时候,众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你看天底下还有更像真人的雕像吗?你看这表露的血管、微张的毛孔,就像个活人站在眼前呢。”
“还真是个无价之宝啊!”
“咦,怎么这雕像眼上还蒙了层青纱?看人看眼,大家揭开来看看这女人的庐山真面目吧。”“这得先问过市长?”
“市长说他不舒服,到车里休息去了。”
“那我们先揭开来看看,市长又没说不能看。”
青纱终于揭开了。
众人看着那双眼睛,由先头的好奇变成了惊讶,仿佛突然被雷击一样站立不动,口不能言。
“还是绑上青纱吧,我看着这眼睛就觉得无来由的害怕。”有人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众人点头,纷纷掉转身去,谁也不愿再瞧上这雕像一眼,先前解开青纱的人只得又慌忙绑上。
“市长刚说了叫我们先回城去,他在车里休息好了再走,连司机也不留,他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市长秘书从车那边走来。
车流迅速启动了,没有人再愿意守着这雕像在这里停留那怕半分钟。
等车队走远,一双大手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了雕像,正是刚才害病的市长。
“阿莲,我这次带来的都是市里最鸿运当头的人,你以后还要保佑我的,对吗?你恨我?你恨我只顾自己的前程,当年不该把你从墓地里挖出来?可我不是帮你做了个漂亮的玉外衣吗!你看你现在多年轻,我老了,你可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漂亮样子。你想看到我?对不起,我不能看你的眼睛,你不知道你的眼神有多怨毒。我对你已经很好了,我不是每过几年就带几个活人来给你祭奠吗,你应该感激我才对啊。”
第二日,X市各大传媒滚动播导着一则新闻。
“昨日下午,X市工作队下乡调研返城途中,路遇山体滑坡,市长以下一众官员全部不幸遇难。”(完)
无头之人(70)
这个城市开始多了个传说,那就是夜晚出现的无头之人。
我相信这不是个传说,因为我就亲眼见过无头之人。
我不想浪费笔墨去形容见到无头之人时我的表现,其实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觉得异常惊恐,人见到任何灵异的事情第一个反应都是不想多瞧,赶紧离开,好奇心重的,再去探究真实,只不过是想证明这是自己看到的一个幻像,一个错觉,然后再安心地离开。
我属于好奇心重的人,我也证明了我看到的不是幻像和错觉。
我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工作,上夜班的坏处是无聊、空虚、寂寞,而好处则是可以看到白天无法见到的人和事。夜晚可以为很多人和事披上伪装,夜晚也可以替很多人和事卸去伪装。
上个星期的一个晚上,约莫是凌晨三点左右时分,这时候店里已经很少来顾客了,我拿着张报纸在柜台看,而值班店长在清理速食区的垃圾。
自动门叮呤一声,一个人从门外走进店来,我习惯性地说一声:“欢迎光临!”
而我所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衣的无头之人,他跟普通的顾客一样,悠游自在地在货架选取食品、饮料,然后来到柜台付帐。
这时我能仔细地观察这个人,他腰板挺得很直,不过四肢很协调,肢体语言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没有头。
我还特意往他的衣领里偷偷瞧去,我是想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是不是把头缩到衬衣里面,是不是颈部有断裂开的疤痕?令我惊讶的是,他就像成衣店里无头的模特,颈部从锁骨起是齐切切的一片平整。我估计他不能说话,就没有报价,只是手指着收款机显示屏,他也心领神会,从裤袋里掏出钱来付帐,更神奇的是我为他包装好货品后,他竟然跟我说了句“谢谢”,这声“谢谢”听起来很浊很重。
我实在弄不明白,人如果没有颈部的声带和头部的嘴巴是如何能发声的。
等他走出店门,我走到速食区去找值班店长。
“你看到了吗?”
店长说:“看到了,无头之人嘛!”
“明天会不会上新闻头条。”我指着头顶的监控。
店长说:“不会,录象里看到的肯定是个正常的人。”
“有头吗?”我很好奇。
“有头,有时候是普通人的脸,有时候是些大明星的脸。”
“店长,他下次来,我可不可以跟着他去看个究竟。”
“看不出什么究竟的,他们步行速度很快,轻易追不上,就算你能追上他们,这时你看到的又是一个有头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这么想知道吗?我教你个方法,下次他还会来的。”
……
又过了几个晚上,无头之人果然又来了,还是之前那晚的动作,选好食品,到柜台结帐,一切都很自然,就像个很普通的人。
结完帐,趁他转身离开柜台的一刹那,我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小撮白色粉末往他身体上方轻轻吹去,粉末粘着处显现的依稀是一个头的棱阔。
原来他不是没有头,他有的是一个像变色龙一样的头,怪不得他能变幻出各种不同的脸。
……
又过了几天,正当我对所有人都津津乐道我的发现,吹嘘我的大胆之举时,人力资源部不惜时机地给我发来了封解雇信,理由是“恶意作弄顾客”,这个罪名在服务行业几乎就是死罪。
不过,我后来得知接任我的是店长的一个远房亲戚时,心里也坦然了。
这个故事看起来平淡无奇,我只是想说,现实世界不可思议的事情多的是,一些灵异现象如果对我们无害,不妨和他们平和相处,与其花心机去追究,还不如多关心发生在身边的人和事,因为这个世界远远比另一个世界要复杂、恐怖得多。(完)
迷失的古镇(69)
很不幸,我们身处的是迷失的古镇。
刘华丢过来一支烟,我接过点着狠狠地抽了一口。
“不算太糟,这里的食品、水,连香烟都应有尽有,更重要的是完全免费。”刘华还是那个傻乐观本性。
“你想在这里终老吗?”我吐了他一大口烟雾。
“也不错啊,这里山青水秀,只是晚上没有电,有点恐怖。”
“我现在就觉得恐怖,从昨天下午我们到达这个古镇算起,我们在这里已经呆了整整一天了,这个镇子再怎么大,也不可能转一天也转不出去,更离奇的是,我们明明听到喧闹的人声,却鬼影也见不到一只。”
“呵呵,你是城市人,小镇的巷道本来就狭小复杂,有时候这条巷子听到人声,可能人就在隔壁巷子,我们只不过是找不到路而已。”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从昨天进这个镇开始,我们就没见着一个人,你忘记昨晚我们过夜的那间屋子了吗,那家房子什么都齐备,而且连点灰尘都没有,这样的屋子,主人会一晚都不回来吗?”我对神经粗大的人向来就火大。
刘华摊了摊手,“就算你说得对,你说怎么办,着急一点没用,我是半点不想研究这里为什么没有人,我的办法是,一、我们走过的地方做个记号,免得转来转去,尽走回头路。二、尽量往人声的地方去,有人的地方就有路。”
“你偶尔还是会对人类有点贡献。”我恨恨地说。
刘华开始一路在墙上做记号,不亏是美术专业的高才生,连做的记号都是画的小鸟、鱼、兔子啊什么的,似乎把这里当成艺术创作的天堂了,我懒得理他,不过他说得也对,着急一点用处都没有,在这种环境下,需要的是想象力,不然自己都会把自己吓死。
依着人声,我们又不知穿过了几条巷子,但还是没见到人,我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你觉不觉得奇怪,我们听到的人声虽然模模糊糊,但好像就在我们身边发出的,不像是远方传来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我们见鬼了吗?而且见的不是一只两只。”刘华一脸嬉笑,我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
“见鬼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见不到鬼就听到鬼叫声。”我说。
“哈哈哈,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这么幼稚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我怎么就听不出来身边的鬼叫声呢?”
“受过高等教育就不能见鬼了吗?”我大骂,这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的主。
我的听觉向来很灵,我是坚信这些人声就是从耳边传过来的,他们好像在交谈什么,隐隐约约,时断时续,而且这些声音是一路紧随着我们,我开始有种错觉,无人的身后似乎会随时拍来一只手。
“刘华,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镇子,我不是开玩笑,事情真的有点不对劲。”
哪里有刘华,等我转过身去催促那个傻大个时,这个人好像从平地里突然消失了。
“刘华,你死哪里去了,这时候别开玩笑。”
连喊几声,还是没人应声。
我突然觉得浑身乏力。太阳西斜,逐渐变得昏黄的小镇,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伸上天空的屋橼,还有我那日落下拖得长长的黑影,一排排屋子伸延开去,虚掩的木门框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诺大的古镇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我把背包扔掉,挎在身上的画板扔掉,撒开腿就跑,无论遇到什么弯角,一直沿着墙跑,我想路没有尽头,墙总有尽头的时候,这是我走出这个古镇的唯一办法。
而无论我跑得多快耳边呼啸传来的风声中总会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私语声。
我明白了,他们是想把我逼死在这里。
天色越来越暗,我渐渐看不清路了,这时候我看到了人,不,是街上的个个黑影,他们如黑夜撒播下来的春笋,在黑暗铺盖地面的一刹那一个个如底片一样显像出来。
我发了疯地跑,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要被这里吞噬。
我被什么绊了一脚,当我爬起身时,好象真的回到了光明的世界。
一眼望去,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去,灯火璀璨。
一群人围了过来,他们好奇地问我,“小伙子,出什么事了。”
我惊魂未定,我不相信他们是人,我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了摸一个青年人的脸颊。
还好,是温热的。
“救救我的朋友,他还在后面。”
……
从此,我在镇子里一直住了下去,我要寻找在这个古镇里迷失的刘华。
我们同来,我不可能选择一个人离去。
镇子里每个人都听过我的故事,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
有时候,我甚至都弄不清楚刘华是否真的曾经和我一起来过这个古镇。
的确,我和刘华都迷失在这个古镇里了。(完)
剑(68)
我累了,真的好累。
以往练剑练到八重天的时候,人随剑走,气随形走,浑然天地无一物,神游宙宇掌乾坤,剑是我,我也是剑。
现在?再没那豪情气概了。
看我持剑于地,呆立不语,一旁看我练剑的小师妹递过来一方手帕。
我没有接,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小师妹,你就别侯着我了,我怕我是练不成九重天了。”
“二师兄,师傅不是说了吗,练剑忌讳的是心浮气躁,给点耐心,一定能成的。”
“小师妹,你别说了,这几天我都想过好多回了,我今儿个就跟师傅辞别下山去,自拜师学剑那日算起,我在山上已经呆了足足二十个年头了,比我来得晚的师弟都已经冲了九重天了,我该早知道我没这天份,我是老了,也该想想后路了。”
“师兄,这种话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
我苦笑一声,“人是会变的,练剑二十寒暑,这份觉悟该来得更早才对,自己早点掂量出有多大能耐岂不是好,又何必死死苦撑。八重天就八重天吧,有一天真走投无路了,到街上卖武也能讨点赏钱。”
说完,我把手上的剑恨恨地往地上一插,剑没入地下半分,金黄色的剑穗不住地摇晃。
小师妹小嘴一努,责怪道:“师傅说过剑是我们练武人的命,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地糟蹋它呢?…”
我满腔的哀怨怒火正无处发作,“我从今以后不练武,不碰剑总成了吧?”
说做就做,我撇开一旁胀红了脸的小师妹,径自向师傅打坐的万剑堂走去。
师傅端坐在观礼台上,白发苍苍,仙根道骨,慈眉善目中透出威严。
我跪伏于地,向师傅磕了个头。
“师傅,弟子想下山了。”
“剑练成了么?”
“练不成?”
“有何打算?”
“还没打算,下山就当个凡夫俗子吧。”
“什么时候走?”
“今日就走。”
“你心意已决,我也不留你,你把我当初赠你的剑随身带着吧,须知世上艰难,困苦险阻亦如山上。”
师傅话音刚落,身后一人已上前,倒转剑柄递于我眼前,正是我那把用了二十年的剑。
小师妹见我接过,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徒儿不贤不肖,这二十年让师傅煞费苦心了。”
我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师傅深深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去吧。”
我再三拜过,毅然起身,离开了万剑堂。
我抹了抹眼睛,可终究还是没有止住眼泪。
匆匆收拾过行李,我没让人送,只想默默地走,实不想在同情的目光下别离。
草木深郁,山道艰难,云淡风轻,孤雁何归。
一路走来,黄昏时分才到得山脚。
山脚古道,杂草灌木旁生,四人蒙面提剑猛地从浓密的草丛里跳将出来。
我心一凛,剑也出鞘,喝了一声,“贼人胆子兀也大了,万剑山下也敢行凶?”
四人也不搭话,各自跳开,站定方位,提剑结阵,围我直攻。
四人四剑,人如水中蛟龙,剑如仙女织锦,把我缠绕得严严实实。
看这阵势,这剑法,可是遇到强手了,这四人的造诣与我相比是仲伯之间,可四人同斗我一人,别说克敌制胜了,恐怕今日能全身而退都不可得。
也亏得我在万剑山二十年苦练,尚能勉强招架得住,再斗得半饷,陡然发现这帮贼人的剑法似曾相识,与本门剑法倒有几分相像,可用出来又似是而非,更令我惊惧的是,我的一招一式他们仿佛早已有针对地预练过百千回,我每一剑用出皆如泥牛入水,被化于无形。
我突然醒起万剑门曾出过一批逆徒,难道偷袭我的正是他们?
心里念头急转,对方剑法也陡然加快,我再也抵御不住,手臂大腿连中了几剑,长衫立时渗出血来。心里长叹一声,想不到刚下山不久,就要在此处丢了性命,也只能怪我学艺不精,天资愚钝,可怨得了谁,一时间万念皆灰,心想今日便死在这里算了。
心一死,招也不成招了,任他剑来剑往,只是胡乱提剑招架,这下内心一片空灵,剑光所至竟带有丝丝亟气,剑招虽是紊乱,也有两仪四象八卦之态势,心里突然一激灵,这不正是我朝思夜想,心里琢磨了千遍万遍,苦练了几个寒暑的九重天剑法吗?
对方一人“啊”的一声惊呼,胸口已被我的利剑洞穿。
其余三人也齐声大呼,“小师妹!”
众人丢下我,向那倒下之人疯也似地扑过去。
一人大叫:“二师兄,别打了,是我们,中剑的是你的小师妹。”
我全身一震,呆若木鸡,手中剑悄然滑落,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中剑的是小师妹?
我慌忙飞身过去,将小师妹抢入怀中。
“都是我们不好,都怪我们,今天知道二师兄你要弃艺下山,我们都很是难过,小师妹便出了个主意,说师傅曾提过,最好的剑法都是在生死间逼出来的,叫我三人随她下山假扮恶人逼你出招,她一片热心肠,就怕你下山从此没了希望,更不想你把这二十年的功夫全丢下了,小师妹鬼灵精,可真依了她说的,你这九重天可是练成了,可也闯出大祸了不是?”
六师弟摘下蒙面,哭丧着脸,我听得更是心里一阵阵的抽紧。
“小师妹,别怕,我这就送你上山去,师傅定能救治你这伤。”看着白布包扎的胸口,鲜血仍不住地渗出,我悲恸地安慰她。
小师妹摇摇头,“师兄,你去把剑拣起来,我有话儿要跟你说。”
我点了点头,依言把剑拣了回来。
小师妹接过剑抚摸了一会,又把剑递在我手里,气若游丝地说:“我可是活不成了,你这把剑沾了我的血,以后我的魂就随着这把剑了,答应我,这剑你可不能再随便糟蹋了。”
我泪如雨下,使劲地点了点头。
小师妹见我应允,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轻轻盍上了眼睛。
夕阳斜照,小师妹红扑扑的脸儿更显娇俏。(完)
微笑(67)
保罗60岁,鳏居。
每月的十五日晚上,保罗总会点上蚊香。
保罗点蚊香的时候还在桌子上点上三支檀香。
蚊香有讲究,南洋一个不知名小岛专供的。
檀香有来历,印度迈索尔的密教高僧特制的。
当时钟踏上十二点整的时候,香炉里三支檀香就会烧成两长一短,左手边两支长的檀香会烧得跟尺子量过一样平整,而右手边极短的那支会很有规律地烧剩另两支长度的五分之一。
这时会出现一件怪事,窗子外总会见到有人惨呼着从高处跌落下来,跌下楼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无一例外的是,所有跌落的人都会在保罗的注视下拼命扭转躯干在窗外停留一会,然后用怨毒的眼神对视着保罗。
等听到重重“啪“的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保罗会拉上窗帘,熄灭蚊香、檀香,关了灯,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觉。
他每个晚上都会做很多恶梦,他最经常梦到的是他所见到的跌下楼的人安静地坐满了他的床,他的屋子,然后用双双怨毒的眼睛盯着他睡觉。
每天傍晚,保罗会到小区的休息区散一下步,做做运动,累了,坐在椅子上,他偶尔会看到一个很阳光的女孩从身边慢跑而过。
保罗长得很丑陋,加上性情古怪,他几乎不跟任何人来往,别人见到他也是目光游离,避而不及的多。
只有这个女孩,每次经过的时候总会给懒懒坐在长椅上的他一个淡淡的微笑,保罗当然知道这只是出于礼貌,但保罗已经很知足了,这个微笑足以融化内心暗寒厚实的冰层。
久而久之,出来做运动逐渐成了一个漂亮的借口,保罗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等待这个淡淡的微笑。
又到了十五日,保罗点上蚊香,插上檀香。
十二点整,檀香刚好烧到以往的位置,保罗又听到了窗外的惨呼声,保罗木然地看着窗外,这次掉下来的是个女孩,等女孩转过脸的时候,保罗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那个赠与他微笑的女孩,不过这次没有了微笑,代替的是保罗看惯了的怨毒眼神。
保罗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等女孩坠地的声音,他拉上窗帘,转个身熄灭了蚊香和檀香,关了灯,安静地躺在床上。
保罗发现自己在半空,而且正在往下掉,等掉到一个窗户的时候,保罗透过窗户看见满屋子挤满了人,都用一双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过还好,屋里没有那个熟悉的人。
那天晚上,保罗死在床上,他不再做恶梦了。
嗯,他丑陋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完)
预言的版本(66)
坐在餐馆包厢里吃饭的是二男一女。
A君突然停住筷子,说道:“最近很累呢!工作、生活什么的都很平淡。”
B君说:“我也有同感,真希望能发生什么惊奇的事,或者能让我有个惊喜的转机,让沉闷的人生能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
A君:“只是在做梦的时候才有这种事吧,生活就像我们现在吃的粗茶淡饭,每天鱼翅鲍鱼的人生不是我们能享受的。”
B君:“不去尝试又怎会知道呢?我们同样可以创造出不一样的人生,哪怕只是灿烂的一霎那。”
A君:“我们又不是小年轻,这种话说说就可以了,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两人看着不说话的C女士,都希望她能赞同自己的观点。
C女士见两人看着自己,从挎包里掏出一本电子记事本来。
她逐一输入两人的名字,查看了之后,大摇其头,“很不幸呢,B君你会在一个月后病死,直到死的时候还是平凡的一个人,而A君你吃完这顿饭出了这个饭馆就会遇到车祸,看来,这个结局跟你们说的都不一样呢。”
A、B二人睁大眼睛盯着C,“你都说了些什么鬼话啊,你这记事本还能预知生死?”
C女士收起记事本,“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两人可没有了食欲,A君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想看看你的记事本。”
C女士说“你们是看不到这本记事本的预言的,预言说了,我会比你们都先死,而这本记事本等我死后也会完全失效。”
C女士说完,把木筷子用力一掰,用断开的一截插进了脖子,脖子喷出的鲜血溅了一桌子。
A、B面面相觑,没有比今天发生的事更令人惊奇的了,他们先前还在讨论如何改变这如死水一般的生活,现在这一幕如愿地发生了。
A君说:“我现在是完全相信她的话了,我们两人,我是先死的,可你也好过不了多少,也是不得善终的命,趁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要怎么破解这该死的预言吧。”
B君:“可如果真的是预言那就是无法破解的啊,看来我们这次是必死无疑的了。“
A君说:“我想了想,还是有办法的。”
B君问:“什么办法。”
“是这个办法。。。”A君站起身,贴着B君的耳朵说。
一个啤酒瓶突然砸在A君的头上。
看着B君咽气时错愕的眼神,握着酒瓶的A君得意地笑了。
“如果有一个人不是按预言中的死法死去,那预言不就破解了吗?”
A君匆忙假造了一个B君与C女士互相残杀的现场,他把B君、C女士拉近座位,B君的手上握着C女士自戕用的筷子,C女士手中则是一个断开的啤酒瓶。A君满意地来回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突然脚上一痛,原来是踩上了地上的啤酒瓶渣儿,慌忙抬起脚,结果一个踉跄倒在桌子上,头上迎来的恰好是那半截筷子和啤酒瓶。。。。。。
事实上,记事本的预言的确是可以破解的,而且预言有两个版本可以选择,但这是个对于C女士作出的预言。
版本一,C女士在饭局结束的一个月后会爱上A君,相处三年直到谈婚论嫁的时刻,A君始乱终弃,搭上了个富婆,从此青云直上,享尽富贵荣华,而C女士则在郁郁寡欢中跳楼而亡。
版本二,如果C女士选择不按版本一进行的话,可在饭局中佯装对A、B进行死亡预言并即行自杀,那么预言版本一就会破解,C女士固然是死,但A君也只能紧随而去。
至于B君,只是别人人生的一个插曲和道具罢了。(完)
兔篇—雨伞(65)
天上又下起了雨。
狐在街上举着把雨伞,看着雨。
雨伞是兔的,那是属于他们的雨天,他们的雨伞。
兔从雨中一路小跑而来,鞋子在水中“啪啪”踏过,脚下生起了朵朵好看的花。
兔钻进了雨伞,长嘘了口气,看着狐嫣然一笑。
沾在兔发上的点点水珠,隐隐约约像是白的玛瑙。
狐说:“你被雨打湿的时候真好看。”
兔说:“你的赞美可真不是时候。”
狐尴尬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想挽着兔。
手里触摸到的是一层冰冷的水雾。
兔靠上狐的肩膀,“我们去看电影吧。”
狐凄然一笑,“好!”
兔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像伞外匆匆而下的雨。
兔说:“昨天也下了好大一场雨呢,就在这个地方,有对情侣被车撞了,那个女孩好年轻呢,可惜就这样没了。”
狐眼里渗出了点点泪珠,“别说了,我们好好看场电影。”
兔做了个鬼脸,“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那部电影我可是想看好久的了,可你就是不陪我。”
狐心里内疚地说,我昨天就想陪你的。
路上的行人,好奇地看着狐。
好奇怪的人啊,天上又不下雨,举着把变了形的破伞,边走还边自言自语。(完)
失忆(64)
坐在公车上,M突然把过去忘记得一干二净。
忘记了岂不是好,过去肯定会有不堪回首的记忆吧,M对自己说。
问题是必须得马上重新定位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过去的经历能很大程度决定现在的人格特征,那么没有了曾经的记忆,就等同于一个全新的人了,可是现在的行为准则应该是什么呢,这倒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一个中年男人打量了M很久,“失忆的人吧?”
“是的,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M疑惑地说。
“看你眼神呆滞,顽思苦想,似乎连走路都不知道先迈那只脚的样子,就能很快判断出来了。”
M苦恼地说:“现在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可我接下来到底应该要做个什么样的人呢?你知道,如果有人处于我这种处境的话,虽然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必定也会认为以前的人生是错漏遗憾的吧,有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实在不想重蹈以前的覆辙,不过可惜的也是没有了过去记忆作为参考。”
中年男人:“可巧的是,我也曾经是个失忆的人呢,确切地说,我现在过的就是失忆后的生活,实话告诉你,新的生活没有比想象中好太多,毕竟人生总是悲苦的吧。”
“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只能自然而然,随心所欲了。我想一个没有失去记忆的人所有的行动都是在弥补自己过去的遗憾,过上自己曾经没有企及的生活,而我们失去了记忆的人,只能重新开始尝试了。”
中年男人:“的确是这样的。”
M告别了中年男人,下了车。
看来失忆没有带来太多的欢喜和不安,只是种超乎平淡的感觉。
那么现在就开始干自己喜欢的事吧。
M尾随一个女孩走进了一个狭窄的弄道,等女孩警觉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逃脱的机会,M的手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
随着手里的脖子慢慢的变形萎缩,M心里想,我内心想要的就是杀人吗?不过这的确是有种强烈的快感。
一双更有力的大手,掰开了M的手,是车上遇到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放开扭住M的手,“我其实是个警察,主要的任务就是在街上及时发现失忆的人,你们有部分人会选择犯罪,这也算是原始的冲动吧!”
M摊开双手,叹了口气,“这么说的话,无论是杀人或是干其他很平常的事,总会有人去有意无意地干涉我的生活,我想以前的记忆必定掺杂了太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人和事,所谓单纯的个人记忆恐怕是不可得的,要说是集体的记忆可能更确切些。”
“你说得很对啊,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真要想单纯干自己喜欢的事,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的。”
M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孩,看着她的脸,“你也是失忆的人吧?”
女孩说:“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M笑了笑,“我当然知道,看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平静得吓人,就能很快判断出来了。”
女孩说:“刚才真想死掉呢,忘记过去和活在现在都是麻木,所谓死的时候有美好的回忆就不会遗憾恐怕只是个谎言吧,普通人怎么会没有遗憾呢,只是安慰自己比身边的人活得好一点而已,只有我们这些迷失过去和现在的人才会觉得无憾吧。”
M抬头看着中年男人,“警察,她说得对吗?看来她失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你说新的生活不会太好也有这个意思吧?”
“因人而异吧,或者是因为我做的是帮助其他人的工作,所以觉得比较有意义吧。如果抛掉这层意义,也只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人生,一切自我美好的追求,只不过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罢了。”
三人聊了许久,结伴走出了弄道。
一出大街,迎面过来人潮汹涌,人声鼎沸,三人都有种晕眩的感觉,似乎看到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女孩叹了口气:“看来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M和中年男人一看,的确是呢,满大街都是神情呆滞,表情木然的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