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经济团队：分配与增长的暗战

作者： 泰德·普林斯 文章来源： 华夏时报 更新时间： 2010-10-15


泰德·普林斯 佩斯领导力研究院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过去几个月，奥巴马的几位重要经济顾问先后引退或宣布辞职，个中是不是有什么深层原因？我的看法是：奥巴马极其想做的，与理性的经济顾问嘱咐他去做的之间存在深刻且不可调和的冲突。即将任命的新经济顾问无论专业和影响力如何，一样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辞职的顾问
宣布辞职的四位顾问是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劳伦斯·萨默斯、管理及预算办公室主任彼得·奥萨格、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克里斯蒂娜·罗默和财政部的赫伯特·埃里森。
其中，两人（萨默斯和罗默）实质上是学院派经济学家，另两位不仅是政府官员，实际上也是经济政策专家。埃里森尤其与另外三人不同，因为只有他真正在私营部门工作过多年。
我们不能要求四人的观点一致，而事实上他们确实在许多问题上意见相左。其中一个是再分配与增长孰重孰轻的问题。罗默拥护再分配，萨默斯、奥萨格和埃里森则更倾向于增长政策，但他们也不排斥再分配。另一个问题是凯恩斯主义与货币政策的取舍。罗默是个凯恩斯主义者，其他三人对凯恩斯式做法则持更多批评态度，但这三人在不那么扩张主义的基础上仍普遍支持凯恩斯主义政策。
缘何辞职
因此，我们不能认为四人因为同一个原因离开。当然，他们不会公开告诉大家自己为何辞职，因为这不利于他们未来的就业前景。但罗默比另外三位更左倾，在某种程度上会受到排挤。她有可能因为是少数派，且自己的意见在很大程度上被忽略而离开。
其他三位也各自都有显然合理的辞职理由。埃里森负责的不良资产救助计划（TARP）宣告结束，管理及预算办公室主任奥萨格已完成对奥巴马医保改革计划进行的成本估算。据报道，萨默斯对自己没有在美联储换届时取代伯南克被任命为主席感到不满。
奥巴马的支持者认为，这些人离开并不具有什么特殊意义。这在中期选举期间十分正常，总统替换自己的团队成员更好地反映出其首要任务的转变。支持者引用上文提到的原因来证明这些人迟早会因为这些合理的理由离开。
奥巴马的反对者则笃信，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他们坚称，四位经济顾问都更支持再分配主义而不是增长政策，而正是这种偏向导致美国政府在社会项目和刺激计划上严重超支，有损增长政策。反对者认为，正是由于奥巴马政府在选民中失宠，才促使总统鼓励其顾问辞职，以便任命表面上更支持增长（从而给选民留下不那么挥霍的印象）且更务实的人。
奥巴马的反对者特别指出，就连总统本人都曾承认，自己的经济顾问里没有一个具备在私营部门担任要职的经验，这让选民认为，这届政府的学院气太重，太脱离企业和普通民众的关切。
内幕
我认为，奥巴马的支持者和反对者都错了。对于前者而言，虽然中期选举期间有一些顾问离开十分正常，但这么多如此关键职位上的重要人物相继离开却实属罕见。支持者忽视了美国选民对大规模的支出和失业有如此高程度的不满，民众认为，正是这些顾问协助并怂恿了政府的这种行为。
奥巴马的反对者也有误解。四个人都不是无知的再分配主义者，他们过去的行为都体现出他们支持增长的立场，就连罗默也是。确实，他们也相信用强有力的凯恩斯主义政策去刺激经济增长，但他们也一直都重商利商，萨默斯和奥萨格尤其如此。
在我看来，并不是这些顾问一直偏倚再分配、损害增长，而是奥巴马本人一直将这种倾斜强加于四人身上。四位顾问不同意奥巴马的许多反增长政策，如反对自由贸易、刺激政策及偏爱高税收政策——特别是在企业税率和资本利得税问题上。
除了罗默，其他三人都一直有理由与奥巴马存在基本分歧。奥萨格显然一直都对巨大的财政压力惊诧不已，这个压力来自奥巴马的医保改革，奥萨格负责的办公室迫于政治压力低估了改革的真实成本。萨默斯曾是金融自由化的主要推动者，他对过分重新加强管制几乎毫无疑问抱有担忧。
但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把美国的经济状况考虑进来。目前，美国的失业率处于历史最高水平，财政赤字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美国的经济正经历长期的大衰退。我相信，四位顾问对此了然于胸。他们也意识到，美国的财政列车即将脱轨，而谁都不希望自己与这种失败联系起来。现在离开，就能将这个重大失误归咎到其他经济顾问头上。也就是说，继续留任极不利于他们未来的声誉。
我并不是说，他们只是因为这些原因辞职。我认为，除了罗默有自己的原因之外，是奥巴马让他们离开的。因为，总统的经济政策一直不受欢迎，他希望新顾问能为自己树立崭新的形象。而这四位顾问也并没有因为被迫辞职而不高兴，因为经济形势一直如此糟糕，他们的形象也不光彩。因此，他们辞职是因为他们很高兴被要求这样做。
我认为，关键在于奥巴马本人。目前他在经济领域的形象不佳，于是希望借助新的经济顾问来改变自己的面貌。但奥巴马本人是个再分配主义者，他实际上迎合的是工会，而后者是民主党的主要支持者。谁来接任经济顾问都不重要，因为奥巴马和民主党都必须支持工会，而工会强烈赞成的正是再分配，不是增长。奥巴马和民主党还想利用高税收政策来承担工会福利和养老金的费用，这也是美国财政井喷的主要原因之一。
新顾问上任后，短期内会提升奥巴马政府的形象，但不会改变工会为民主党操控全局的事实。可以预见，同样的问题会再次出现。新顾问将粉饰奥巴马的后半部分任期，帮助他再次当选美国总统。
当然，离开奥巴马政府的不光是一些经济顾问，白宫办公厅主任拉姆·伊曼纽尔也于不久前宣布辞职。他想竞选芝加哥市长一职，这也是个很好的理由。但他对于奥巴马的议程至关重要。伊曼纽尔或许也担心自己的名誉受到影响，因此希望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离开，而且，这时离开还能找到更加保险的工作。
中期选举后奥巴马的策略
“茶党”不仅对11月的中期选举有巨大的影响，对经济政策的形态和未来方向同样如此。“茶党”对于政客和奥巴马不负责任地支出让美国的财政状况陷入混乱感到愤怒。奥巴马将不得不谨慎处理这些关切。他的新顾问至少要在表面上对财政更负责任，并更注重经济增长，而不是再分配。
因此，奥巴马决定在后半部分任期内对其在经济领域的形象进行重大修整。他至少会任命一位CEO，并努力消除学院气和社会性议程，向更为重商的增长性议程转变。他将努力效仿克林顿在后半任期内的做法，向右倾偏移，并对商界更加友好。他还将努力表现出比前两年在财政上更负责任的态度。
但奥巴马比克林顿更依赖工会，抗拒工会的可能性也就更小。选民的不满会让他沿着克林顿当时的方向走，但工会和他自己的取向则会将他向相反方向拉。
在财政领域，损害已经造成，很难弥补，医保改革又将财政问题持续下去。政府若不采取强硬行动削减公共部门的开支，情况有可能进一步恶化。新的经济顾问要应对所有这些问题，并与工会展开博弈。
对于他们来说，情况看起来不妙。兰晓萌 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