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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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诸葛白崇禧
白崇禧(1893─1966),字健生,广西临桂人。国民党陆军二级上将。保定军官学校毕业。北伐战争时,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副总参谋长、东路军前敌总指挥。抗日战争时期,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副参谋总长、桂林行营主任、军训部部长。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先后任国民政府国防部部长,战略委员会主任,华中军政长官公署长官。1950年所部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打垮后,由海口逃往台湾,任台湾当局“总统府战略顾问委员会”副主任。1966年病逝于台湾。
国民党苦心经营的长江防线,被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举突破。蒋介石的老巢——南京解放了。
中国人民解放军乘胜追击,大踏步向前,直扑江南。
国民党已是一败涂地,只剩下三支主力军。一支是退守西南的胡宗南部队,一支是陈诚留在东南沿海部分人马,还有一支就是白崇禧的队伍。白崇禧手里掌握着15个军25万人马,还有40多艘军舰和几十架飞机,主要是负责从江西湖口到湖北宜昌长江中游及中南地区的防务。
白崇禧此时正黑着脸,在“华中剿总”作战室里来回踱着步,一言不发。蒋介石一直把上海作为防守的重点,完全不重视华中重镇武汉的战略地位,这使得白崇禧保卫大武汉的计划不能实现,为此他非常恼火。
暮春时节的武汉,天气老是阴沉沉的,下起雨来没完没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弄得白崇禧心烦意乱。
白崇禧走到军用地图前,站在那里凝视了足有半个多时辰。
南昌、九江被解放军攻破,武汉已处在十分不利的位置。外边风传长沙的程潜准备投奔共产党,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将会南北受敌。形势已非常危急。
经过一番考虑,白崇禧决定,放弃武汉,退守长沙。
5月15日,白崇禧率部向南退去。
5月16日,华中重镇武汉解放。
赴重庆调处蒋、李矛盾
时间转眼过去几个月。这期间,程潜弃暗投明,宣布起义,白崇禧在湖南无心恋战,向西南一路退去。先是逃到衡阳,又从衡阳进入广西。
10月15日,原广西绥署参谋长张任民、第五战区政治部主任韦永成从香港给白崇禧打来了电报:
黄启汉抵港,负有和平使命,北京对广西尚留有余地,请审时度势,进行妥协。
这是北京第二次对白崇禧发出劝其投明的信息。
然而遗憾的是,白崇禧放弃了这次机会。他以为,自己手上还有几十万人马,可以与共产党周旋一段时间。他曾与美国特使、参议员诺兰接触过,诺兰答应将为他争取美援。
为了稳定白崇禧,表示对他的支持,蒋介石也拨给了白崇禧银洋400万元,由于中央银行没有如此多的现洋,其中一部分就折成黄金,派飞机专程给白送来。 此时的白崇禧非常得意,有美国人撑腰,又有如此多的经费,自己就可以在西南另树旗帜,独霸一方,任何人也奈何不得。实在不行,还可以退守海南岛,当一当土皇帝。想到这里,白崇禧提笔给张任民、韦永成回电:
余已决心与党国共存亡,杀身成仁,舍生取义,除了准备对历史有所交代以外,不作其他任何考虑。
白崇禧在国民党高级将领中,被称作是能征善战,机敏过人,有“小诸葛”之美誉。然而在决定他命运的关键时刻,却棋错一着,被蒋介石拉下水,成为蒋家王朝的殉葬品。
10月26日,白崇禧召集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李品仙、夏威,广西省政府主席黄旭初,参谋长徐祖诒,第三兵团司令张淦等人在桂林榕湖公馆开会,商讨今后的军事战略问题。会上,白崇禧提出了确保云南、桂西南、雷州半岛及海南岛,并控制粤北的战略口号。白崇禧的战略方针得到了与会人员的赞成。第二天,白崇禧准备再次召集会议,制订具体实施方案时,李宗仁突然从重庆来电,让白崇禧迅速去一趟重庆。
广西战事已很吃紧,李宗仁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邀白崇禧去重庆呢?
原来两天前,蒋介石的亲信吴忠信从台北到了重庆。李宗仁为他接风,餐桌上,吴忠信对李宗仁说:“现在西南面临的军事形势非常严重,国军已再没有退路了,在此生死存亡之时,我们何不电邀总裁前来重庆坐镇,共负此责。”
蒋介石自年初宣布下野后,一直暗中控制着党、政、军,李宗仁名义上是“代总统”,实质如同傀儡,大的政治活动不通过他,部队的调防他不知道,为此李非常恼火。现在听吴忠信说要请蒋介石来重庆,李宗仁马上表现出不悦:“蒋先生这几个月飞来飞去,从来不要我促驾,现在为何要有此举?”
吴忠信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最后只好亮出底牌:要李宗仁知难而退,并参与对蒋“劝进”,让蒋重登“总统”宝座。
李宗仁闻罢此言,勃然大怒:“礼卿兄,当初蒋先生引退,要我出来,我誓死不从,你一再劝我,我才勉为其难。现在蒋先生在幕后控制,把局面搞垮了,你们又要我来‘劝进’。蒋先生如果要复职,那就复职好了,我没有这个脸来‘劝进’。”说完离席而去。
李宗仁回去后,就给白崇禧打电报,要他马上来重庆。
11月2日晚,重庆上清寺102号李宗仁官邸灯火通明,门口停着好几辆高级小轿车。李宗仁约请他的高级幕僚李汉魂、刘士毅、邱昌渭等人来此开会,想听听他们对“劝进”的意见。刚巧程思远这天从香港飞抵重庆,也参加了会议。
会议一开始,李宗仁就问程思远:“你从香港来,香港有什么消息?美国最近对华政策有什么新动向?”
程思远回答说:“美国国务院在10月初召开了一次会议,商讨新的对华政策,由负责起草《中美关系白皮书》的无任所大使杰赛塞主持。会议分两组进行,由对外政策协会罗申格和拉铁莫尔负责召集的一组,主张美国立即承认新中国,杰赛塞站在该组的立场。至于由共和党人斯塔生州长召集的一组,则认为应静观一个时期再行制定新的政策。艾奇逊将此问题提出与司徒雷登商量,司徒雷登主张应暂订一个过渡时期的对华政策,为了配合国务院既定的不援蒋方针,台湾地方政权应由陈诚交出,让吴国祯负责。而美国将以后者作为支援的对象。”
程思远把情况介绍完后,李宗仁接着说:“美国政府对蒋介石已完全失去信心,但蒋先生没有自知之明,又在鼓噪复职。”李宗仁将蒋介石酝酿复职的一系列活动作了阐述。末了说:“其实这个代总统我早就不想当了,但蒋某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实在不像话,我绝不会出来劝进。今天请各位来,就是商量一下我们的对策。”
会上,几个人各自阐述了自己的意见,都不同意李宗仁出来劝进。
只有白崇禧一言不发。李宗仁见状,说:“诸葛先生怎么今天不发表高见呀?”
白崇禧似乎还没有考虑成熟,他犹豫了一下说:“德公要我讲,我还是讲几句吧。” 白崇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静观10个月来的政局,蒋先生说是下野,并没有真正放权。他不肯放手,我们也不能自行其是,长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建议德公先去昆明小住一段时间,看看事态发展,由我出来调处,看看是否能够达成一些妥协。”
会场上一下子静下来。人们觉得白崇禧说得有道理。
李宗仁考虑了一会儿,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他不想与蒋介石发生正面冲突,把事情闹得太僵。暂时离开重庆,看一看老蒋的动作,再作计议,这不失为上策。
李宗仁不再犹豫,同意了白崇禧建议。
第二天,李宗仁召开了中央非常委员会临时会议,会上宣布说,他要到昆明巡视。
当日下午,李宗仁偕张群、洪兰友乘“天雄”号专机飞昆明。
白崇禧到九龙坡机场送走李宗仁,回来后便拟定了一个蒋、李妥协方案交给吴忠信。其中要点包括:蒋介石宣布复职;李宗仁同意回任副总统,但因患胃溃疡,亟须赴美就医;白崇禧取代阎锡山出任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
提案很快送到了台北蒋介石的办公桌上。蒋马上有了答复:同意复职,李宗仁回任副总统,但李不能出国,以免给外人造成蒋、李不和的印象。其实,蒋介石还有另一层顾虑,他担心李宗仁到美国进行倒蒋活动。蒋介石让吴忠信转告白崇禧,他可以出任行政院长,但不能作为蒋、李合作的条件。
这样一来,白崇禧的调解等于破产。
李宗仁赴美就医,白崇禧应邀到渝解释
11月9日,程思远从重庆飞昆明,向李宗仁报告白崇禧的调停活动及其结果。
此时,李氏住五华山省政府主席官邸,受到卢汉主席的礼遇。
次日上午,李宗仁邀程思远登省政府大楼天台,在那里可以远眺龙门和滇池。
李宗仁手扶栏杆,望着远方,心事重重。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对程说:“健生的一些作法过于天真率直,他还指望同蒋介石合作,我则对蒋介石不寄予任何幻想,因为我太了解他了。蒋介石对人毫无诚意,唯知玩弄权术,当他要利用你时,不惜称兄道弟,歃血为盟。一旦鸟尽弓藏,就要置人于死地。记得1928年9月,蒋介石一面命健生代行总司令职权,用兵翼东,一面派唐生智的第36军军长刘兴夺军,授刘密令:‘如果抓到白健生就把他干掉。’其人阴险狠毒,一至于此。所以我不会为蒋先生劝进,也不打算去台湾与蒋合作。目前唯一的一条退路就是去美国,我们将从这里径飞广西,为此准备一切。”
11月11日,李宗仁乘“天雄”号专机飞桂林。接着,邀白崇禧、黄旭初、李品仙、夏威等在文明路私邸会晤,商谈今后进退问题。
会上,白崇禧提出两个方案:第一种方案是联合桂、滇、黔和海南岛,独踞一方,与蒋介石划清界限;第二种方案是李宗仁出洋,西南局面交白崇禧善后。
李宗仁认为第一方案难以实现,他说:“西南人心士气已经崩溃,而部队数量和武器也远非解放军的敌手。我本人决不与蒋合作,坚决赴美治病,桂局由白长官独力支撑,见机行事。”
14日下午,蒋介石从台北飞抵重庆,他一到即约晤总统府秘书长邱昌渭、参事长刘士毅,请转请李宗仁代总统促驾,来渝共商大计。蒋还亲电白崇禧:
昨闻贵阳垂危,川东吃紧,已于本日飞渝,甚望德邻即日飞渝,策划全局,请兄力促命驾。
李宗仁也是这天从桂林飞南宁。晚上8时,他接到白崇禧从桂林打来的电话,白在电话中,把蒋介石的意思如实作了转告。
白崇禧打电话来,主要还是对李宗仁留下来继续与蒋合作抱有一丝希望。他始终认为,蒋介石似乎还没有李宗仁说的那么坏,蒋、李分裂,预示着国民党彻底完蛋。蒋、李携手,一致对外,还有可能挽回败局。
然而,李宗仁在电话中回答十分干脆:“一切照计划进行,我决不回头。”
19日,白崇禧从桂林飞南宁,他还想做工作,挽留李宗仁:“你还是代总统,中枢重心所寄,可否先在政治上部署一番,然后再行出国?”
“不必,”李宗仁答,“依法代总统离职时可由行政院长代行。我到香港后会将此意电告阎百川。”
11月20日,李宗仁乘包机飞港,即日住进香港半山太和医院,表示此行专为治病。
当日下午,白崇禧飞抵重庆。一下飞机,白便赴“林园”谒见蒋介石,报告李宗仁已于今日上午飞抵香港。蒋介石听完白崇禧的报告,非常吃惊,半天没有作声,他实在想不到李宗仁会如此孤注一掷。
白崇禧始终想调解蒋、李之间的矛盾,但最终没能成功。李宗仁与蒋介石终于分道扬镳了,两人几十年的恩怨就此了结。
当晚,白崇禧通过广播电台,发表了下面的谈话:
本人于前(18日)奉总裁电命飞南宁,慰问李代总统病况,并促驾返渝,共商国是。奉电后,遵于昨自桂林飞抵南宁,晋谒李代总统,面报总裁意旨。代总统对总裁之慰勉,及各方人士之电促,至表感谢。唯突因胃溃疡宿疾日渐加剧,十二指肠仍不时出血。体力难支,原拟派李主任品仙飞渝晋谒总裁,面陈一切。适本人抵邕后,李主任品仙始中止此行,由本人来渝复命。代总统已于今(20日)晨飞港就医,临行面嘱本人代陈总裁,谓当兹艰危时会,以抱病之身,未能返渝与总裁及政府同仁全体军民共挽当前危局,殊感歉疚。
11月21日,蒋介石再约白崇禧到“林园”谈话,蒋说:“我已决定派居正、朱家骅等四人赴港挽留德邻,请你告诉他,我绝不在此时‘复行视事’,但必须德邻立即回重庆来,待商定对内对外大计后未尝不可以出国。”
白崇禧答应一定向李宗仁转达,但他知道,此时还想说服李宗仁,已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当土皇帝的梦破灭了
11月初,人民解放军即开始进攻贵州及广东南路,对广西采取大迂回、大包围的态势,意在稳定白崇禧,吸引其华中部队在广西境内进行决战。此时的白崇禧却忙着调解蒋李矛盾,在南宁、桂林、重庆之间飞来飞去,无暇顾及前线。
11月5日,白崇禧曾在桂林榕湖公馆召开过一次军事会议,研究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参加会议的有李品仙、夏威及参谋长徐祖诒,副参谋长赖光大,第一兵团司令黄杰,第三兵团司令张淦,第十兵团司令徐启明,第十一兵团司令鲁道源等人。
会上形成了两种意见:即向南行动,至钦州转道海南岛;或者向西行动,转移至黔滇边境,进入云南。
夏威、徐祖诒等人持第一种意见,主张部队向雷州半岛进发,然后退往海南岛。而黄杰、李品仙主张部队西去,将主力集中于龙州、百色一带。如战局不利则退往越南。
会议不能形成决议,便交由白崇禧裁决。
白崇禧同意前一种意见,他说:“中共在华南的部队有19个军,总兵力达55万人,装备也是第一流的,所有武器,都是来自东北战场国军的美式装备。而我们只有4个兵团,总数不到30来万人,兵力较对方减少近一半,而装备也非其敌。我的意见,我们当与###脱离接触,保全实力。实在不行,就将部队拉到海南岛,中共没有军舰,过不了琼州海峡。” 作战方案就这样定下来了。
11月16日,蒋介石在重庆召见黄杰。随后,黄杰即电告白崇禧:“总裁命令我策应贵州方面友军,先以主力取捷径向宜山南丹推进。”
要黄杰第一兵团兼顾贵州,这就打乱了白崇禧的计划。
可是,黄杰兵团一部刚进入黔东,就告贵阳失守。白崇禧马上命令该部回防柳州以北地区。
11月20日,人民解放军从中路开始进攻桂北。21日,在小榕江击破黄杰的七十一军。
22日,桂林被解放军占领。
此时,解放军另一部从湘西山区的小路冲入三江,长驱南下,24日就到了沙埔。而这时,白崇禧正因李宗仁出国事赴渝谒见蒋介石归来,飞机降落在柳州机场后,闻沙埔已失,柳州又无守军,白崇禧命令飞机,马上转飞南宁。
25日,柳州、梧州同时解放。
26日,鲁道源第十一兵团先头部队在向信宜途中与人民解放军遭遇,发生激战,兵团司令胡若愚阵亡,手下的部队仓皇后撤,致张淦兵团暴露于解放军攻击之前。第三兵团不得不放弃进军雷州半岛的打算,仓皇西退。
11月30日,张淦率部向西撤退到博白。
张淦统率的第三兵团,是广西部队的精锐,但张淦年纪大了,反应迟钝,嗅觉不灵,他到了驻地后,以为解放军还远得很,没有派得力部队担任警戒。次日凌晨,人民解放军从郁林方面追来,没有遭到什么抵抗,一举攻入第三兵团司令部,张淦在床底下让解放军搜出来,当了俘虏。而张所属的第七军、第四十八军、第一二六军因失去统一指挥,被解放军各个击破。不久,第七军军长李本一,第四十八军军长张文鸿被俘,一二六军军长张湘泽带了少数部队向西撤退,后来辗转进入越南。
自统一广西时组成、后在北伐与抗战中立下了卓著战功的桂军精锐,至此全部被歼。白崇禧当土皇帝的梦破灭了,他的政治资本也输得一干二净。
据后来了解,从广西退入越南的白崇禧部队,有黄杰第一兵团一部、第三兵团第一二六军军长张湘泽一部和第十四兵团第四十六军军长谭何易一部,总数3万余人。这些部队进入越南后即被解除武装,送到一个小岛上。1952年被运往台湾。
致命的错误
白崇禧退到海南岛后,害怕蒋介石加害他,已作好逃往海外的准备。
虽然白崇禧这时已没有多少人马,但李宗仁尚在美国,蒋介石还需要白,所以老蒋积极争取白崇禧“归队”,并且表现了很高的姿态。他派军需署长陈良到海南为白崇禧的残部补发军费,又派陆军副总司令罗奇带去亲笔信,请白崇禧到台湾来“共商善后”。罗奇还告诉白崇禧,蒋准备复职后,请白出任“行政院长”一职。
接到蒋介石的邀请信,白崇禧犹豫不决,他知道老蒋要他去台北的目的是什么,本不想前往,但“行政院长”一职,对他来说太具有诱惑力了。权衡再三,他决定先派李品仙与参谋长徐祖诒到台湾见蒋,先探探老蒋的虚实。同时也给在纽约的李宗仁拍了封电报:
蒋曾劝我往晤,意在劝进,仙(即李品仙)赴台谒蒋,劝蒋稍待,候公治病结果,并对自身总是有所表示后再谈复位问题。
李品仙到了台湾后,很快就来了电报,一再说蒋介石请白崇禧去台湾是很有诚意的,准备让白崇禧“组阁”确有其事。白崇禧接到电报后,不再犹豫,于这年的12月30日,乘飞机赶到了台北。
白崇禧这一去台湾,就再也出不来了。以“小诸葛”之称的白崇禧,在晚年犯下致命的错误。
白崇禧初到台湾,处境尚好。1950年1月16日,他还给李宗仁打了电报,转告蒋介石对他进退提出的三点建议:
1.李宗仁出院后马上赴台,仍代“总统”,蒋不复职;
2.李病愈后如不来台,可辞去“代总统”,由蒋复职;
3.蒋介石复职,李仍任副总统,可以居美。
白崇禧最后在电报中说:“不辞代总统,又不返台,对德公最为不利。”
其实,最为不利的倒不是李宗仁,而是白崇禧自己。
李宗仁既不辞“代总统”,也不来台湾,弄得蒋介石很是尴尬。
李宗仁拒不来台,自有他的道理。他曾对人说:“台湾是蒋先生清一色的天下,他掌握了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我如果贸然回台,则无异自投罗网,任其摆布,蒋的第一着必然是迫我‘劝进’,等他复正大位之后,我将来的命运如何,就很难逆料了。以蒋过去对我衔恨之深,我一旦失去自由,恐欲求为张汉卿第二也不可得了。”
李宗仁不来台湾,蒋介石拿他毫无办法。最后,蒋顾不上什么法统不法统,于1950年3月1日发布公告,宣布“复职”。
消息很快传到美国,李宗仁马上作出反应,他在纽约召开新闻发布会,指责蒋“复职”是“违宪”。
蒋介石奈何李宗仁不得,就迁怒于白崇禧。从此,白崇禧在台湾的地位每况愈下。
1952年10月,国民党召开“七大”,所有在台国民党六届常委都被选为“评议委员”,唯独拉下了白崇禧。这显然是老蒋故意给白崇禧难堪。一些国民党元老觉得这样做颇为不公,便推“德高望重”的于右任、居正向蒋介石陈情。
这天,于右任和居正拄着拐杖来到蒋介石的办公室。他们说明来意后,蒋介石马上说:“健生的事,我知道,我知道!”然后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送走了。以后,再无下文。
1954年,“国大”一届二次会议在台北召开。在这次大会上,有人弹劾白崇禧,罗列的罪状有三条,第一是私吞中央银行黄金7万两,第二是私吞汉口中央银行库存白银370余万两,第三是在徐州会战中,不遵守调令,拥兵自重。
身为“国大代表”的白崇禧马上进行反击,他给每位会议代表发了一份答复书,驳斥对他的弹劾。这份书面答复后来在香港《工商时报》上刊载后,引起不小的反响,舆论明显偏向白崇禧。此案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这次弹劾,其实就是在蒋介石的授意之下进行的。
蒋介石不仅指使人弹劾白崇禧,而且还要他在罢免李宗仁问题上表态,故意为难白崇禧。 白崇禧与李宗仁从统一两广到北伐抗战,数十年如一日,甘苦与共,有着深厚的友情。老朋友远在美国,蒋介石已把他整得够惨的了,现在又要他落井下石,白崇禧实在不愿意表这个态。但不表态又过不了关,最后只好在罢免李宗仁的联署书上签了名。
蒋介石为了报复白,凡是回击李宗仁时,都要白为其出力,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白出来说话。1964年2月12日,李宗仁在纽约《先锋论坛报》上发表公开信,要求美国效法法国政府,承认新中国,实现中美邦交正常化。李宗仁的这一举动,遭到了岛内亲蒋报纸的攻击。白崇禧也奉命致电李宗仁,指责他“迭发谬论”,要他“幡然悔悟,以保晚节”。深知内情的海外人士明白,白崇禧身在台北,已没有说话的自由,他给李的电报,言不由衷,实非不得已。
暴亡之谜
白崇禧刚来台北时,住在圆山,后来“台湾省政府”腾出一些房子给从大陆来台的公务人员居住,他便从圆山搬到松江路,后来买下了这所住宅。
就在白被除名的当年,他的家也被“国安局”查抄,屋里的所有物品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地板也被揭开检查。白崇禧非常气愤,他当即给负责情治部门的蒋经国打电话,问这是怎么回事。蒋经国答他不知道此事,要白直接去问“总统”。白崇禧又将电话打到“总统府”,老蒋则称:“我知道此事,不仅对你如此,人人都应该这样来一次。”白崇禧气得直翻眼,毫无办法。
白崇禧在台湾,行动也失去了自由。他的寓所对面是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员有不少就是特工人员。白公馆进进出出的客人,常常受到特务的跟踪和监视。白崇禧喜欢下棋,以前军务繁忙,但只要一有空,他总要拉部下杀上几盘。来台湾后,也经常请人来陪他下棋。可后来,因老受情治人员的盘问,再也无人敢来陪他下棋了。白崇禧同台湾军政界上层人士的联系无形之中被隔开。
晚年的白崇禧十分孤独寂寞。
白崇禧喜欢打猎,有一次他一时兴起,邀上几个朋友开车到位于台中的阿里山去打猎。他们一行到了山脚下,然后乘小火车上山。
这天天气晴朗,好久没出门的白崇禧心情很好。阿里山古木参天,鸟虫啁鸣,坐在小火车里的白崇禧哼着歌儿,谈着他过去在广西打猎的一些往事。
铁路是单行线,出发前已与山上打过招呼,可是火车开出车站没多远,忽然山上一列小火车疾驶而来。好在上山的火车刚刚出站,速度不是很快,白崇禧急忙跳下车,才幸免于难。 这次差一点发生的事故,是属偶然,还是有人故意所为,不得而知。从此,白崇禧再也不敢外出了。
白崇禧信奉伊斯兰教,是台湾“回教协会”的理事长,1955年约旦国王侯赛因访台,当面邀请白崇禧以“回教协会理事长”的身份访问中东。蒋介石不放心白崇禧,不准他出境,还授意改组“回协”,另选“回协”常务理事时子周为主席。这时,白崇禧除了“战略顾问委员会”副主席这个空头衔外,没有任何职务了。
白崇禧虽然不是“回协”的理事长,但他仍给予“回教协会”很大支持,凭着他在国民党中的老关系,常常为“回教协会”争取一些经费,协会有什么困难找到他,他从不推诿,尽力帮助解决。为此教徒们非常感激,有什么活动总是把他作为贵宾,特别邀请他参加。这使落难中的白崇禧感到些许慰藉。
最令白崇禧伤心的莫过于他晚年丧妻。
白夫人马佩璋是当年桂林有名的美人。她出身诗礼之家,曾读过师范,以品学才貌闻名四周。马的父亲是个非常虔诚的伊斯兰教信徒,择婿条件甚严,非教门之子不嫁。白崇禧祖居马家邻村,也是同教中人,加上英俊有为,很快博得马家的好感,成为马家的乘龙快婿。 白崇禧伉俪患难37载,夫妻感情甚笃。马佩璋为白崇禧生下10个儿女,对子女管教甚严,被白崇禧称为贤妻良母。
1962年12月,马氏因高血压与心脏病不治,撒手西归。
马氏的离去,使得白崇禧伤感万分。按照伊斯兰教教规,亡者40天内,家属须每日清晨到墓前诵经祈祷。白崇禧以69岁的高龄,每天率儿女前往念诵古兰经,风雨无阻,从未间断。
白崇禧平时身体颇好,没有出现大的病症。1966年12月2日,有人发现白崇禧死在他卧室的地板上,尸体周身发紫,睡衣和床单被撕得稀烂,床头还有半杯没有喝完的酒。
白崇禧是死于急病,还是被人暗害,至今仍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