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的杜鹃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28 00:28:22
杜鹃花,我曾经栽培过一盆小的树桩盆景,第一年的春天,它的枝头上就绽开了白中带粉的花,花朵之多、花容之美,实出人之意外,令我好不惊喜。未能期待到来年,它就夭折在阳台上,当时着实令我有些伤感。这杜鹃花难道是一位娇弱的女子、花中之黛玉?多少年过去了,至今想起依然有些遗憾。除盆景的杜鹃花之外,我所能见到的杜鹃花就只能是栽植在公园里,颜色较单一、较低矮的灌木类的了。
今年去云南,在大理的故人处,我见到他所拍得许多高原杜鹃花的照片之后,才知道杜鹃花种类之多,形态之异,都是我过去所未见、所未闻的。且不说它们花朵的美艳,单就它们的身高来说就会使你大为惊异,有高达20米以上的乔木,也有仅仅高10厘米的灌木。
有幸见识到它们并能一睹芳容的机会得缘于我们的稻城.亚丁之行。这趟旅行本不在我的计划之中,也许是为了弥补多年前我失去那盆杜鹃花后至今仍存的隐隐的伤怀、也许是为了改变我对杜鹃花些许不公正的意念。
时值五月,我们开始了稻城.亚丁的行程,此时也正是高原上杜鹃花盛开的季节。
汽车离开海拔二千四百米高的丽江古城,向北方驶去,随着车轮的行进海拔也越来越高,车行将至小中甸的时候,望着窗外,已是花色扑面,同行的年轻人禁不住的已是“哇、哇”的一片惊叹,心花开得如同花儿。开车的贾师傅笑着有点揶揄地说:“这就哇、哇了,哇的在后面呢”。我在心里也笑了笑,因我知道能见到的高原杜鹃花的美,现在仅仅只是开始。
为了方便我们拍照和观光,汽车停在了二千七百米高的小中甸地界。放眼望去,公路的两边全是杜鹃花,一直伸展到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脚下。小中甸杜鹃花的品种只有一个,大约二、三十厘米高,一丛一丛的,相互挨得很紧,属低矮的灌木类,紫红色的花朵基本上已全部绽放。尽管我知道,比这更美的杜鹃花还在更高的高原上,但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一片野生的花朵,连绵一、二十里尽为杜鹃的“花海”。
走入花海的深处,极目望去,心情已似风筝,任其尽情地放飞。碧蓝的天空上缀着朵朵的白云,身边的花朵如同一片紫色的海洋,在风的吹拂下花海掀起阵阵的波澜,不远处藏民那一幢幢白色的小楼仿佛就是一艘艘扬帆的船。
辞别了小中甸的花海,我们来到了海拔三千二百米高的香格里拉。(原名中甸,实际上香格里拉泛指云南、西藏和四川三省区的横断山脉一带的藏区)
第一次到藏区,高原上那大美的风光已使我对它有了些许的眷恋。第二天清早,在优美旋律的伴送下我们踏上了通往稻城亚丁的路——
…… ……
高原红 美丽的高原红
煮了又煮的酥油茶
还是当年那样浓
高原红 梦里的高原红
酿了又酿的青稞酒
让我醉在不眠中
离开香格里拉,汽车朝东北方向驶去,不多时汽车已盘旋在茫茫的深山里了,时而峡谷、时而巅峰,翻越一座又一座的高山,我看到的不仅是成片的原始的松树林和云杉林,也不时地可望见在车窗外那闪过的一丛丛、一片片的杜鹃林了,有的地方花开满了整个山坡,这时的我也已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眼紧盯着窗外,生怕错过一个花的美景,也会禁不住地“哇”地赞叹起来。
一路上户外俱乐部的领队会应我们的要求不时地停在路途中的不同地方,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小雪山垭口、在云川二省交界的大雪山垭口、在通往乡城的灰尘扑面的路途中,我们见到了形态各异、花色不同的高山杜鹃——
宽钟杜鹃是由四五个花苞聚集在一起,分别开放着一朵朵深浅不同粉色的花,长长的花蕊在风中摇曳,如同美女一双大眼睛上闪动的睫毛;白雪杜鹃几乎看不见树叶,满身都是白色的花,远远望去好似一片云霞,很像我们江南地带种植的日本樱花,但它开得更鲜艳、更热烈;团花杜鹃的一个花苞上竞开出十几朵花,相互簇拥在一起,有粉红、有纯白,在它的周边衬起如同广玉兰那长长的树叶,看上去就似一朵盛开的牡丹;还有黄杯杜鹃那黄色的花朵,在碧绿的树叶之间显得格外的抢眼。
最惜杜鹃花烂漫,春风吹尽不同攀。
一路上,连绵几十公里的山道上,红的、黄的、紫的、白的,各种杜鹃花或密集成灌丛、或密集成纯林、或零散花开在云杉林间,装扮着这高原上寂寞的春天。
看着这一片片烂漫的山花,我记起白居易赞美杜鹃花的一首诗:“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细细地品味,我觉得有些以偏盖全了。此诗的意境只适合于居家人们的案头清供,恐怕不适合盛开在高原上的杜鹃花。
高山杜鹃经过酷寒的锤炼、走过风雪的洗礼,在春风唤醒高原大地的时候,它一展生命的风采。在高原上我曾看见过许多的高山杜鹃,生长在塌陷的道路旁,大部分树根已裸露在外,只殘留下几条细细的树根,但它却牢牢地抓住大地,顽强地支撑着整个躯干,盛开的花朵依然昂首向着青天。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不禁为之动容。树且如此,人何以堪啊!
高山杜鹃花开的美不是为了展示给别人,也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青睐,又有多少世人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地方。它是一个个个体生命的张扬,它是一首首生命的赞歌,不需要别人的喝彩,不需要世人的关注,它圆满地完成了它自己的一个生命的轮回,它为自己唱响了一首永恒的歌。
高山杜鹃寂寞地开放在这寂寞的高原上。
高山杜鹃岂止是花中之西施,它是花中之伟丈夫。
海拔四千五百米以上,已难寻高山杜鹃的身影。在汽车翻越海拔四千七百零八米的无名山的时候,放眼望去使人产生些许的荒凉感,不见杜鹃也不见松林,只见一座又一座连绵起伏已不见雪迹的雪山,但大山的骨骼却清晰地透露出它的坚韧与刚强,脚下那一块块零乱的高山草甸仍不见绿色,显得有些寒冷。已近六月,这四千五百米以上的高寒地带的春天还没有到来。
是夜,我们投宿在海拔三千七百五十米的稻城。
稻城亚丁洛绒牛场,海拔四千一百八十米,是一处略带倾斜的河谷,也是稻城亚丁风光的精彩之处。三座雪山相距不远,各自拔地而起,呈三角鼎立。六千零三十二米高的仙乃日雪山静静地立在洛绒牛场的尽头,皑皑的白雪披满了全身,白色的山顶直指苍穹,左右两边分别是海拔五千九百五十八米高的央迈勇和夏纳多吉二座雪山,一条弯曲的河流在草场中穿梭,从仙乃日雪山的脚下汩汩地流淌到我的面前。
昨天从“龙门客栈”(海拔约三千八百米左右)徒步经冲古寺登上海拔四千一百米高的珍珠海后,已觉体力不支,有了明显的高原反映。
今天,我一个人坐在洛绒牛场的小河边,目送着随行的旅伴走向草场的尽头,他们要去攀登四千五百米高的牛奶海。
我一个人坐着,望着不远处的静静站立在那儿的雪山,望着脚下一片丰茂的牧场,这时候的我已是什么都不会去想,也不会去想到什么了,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此心已融化在大自然里了。
走过来五个藏族小伙子,他们来到我的身旁,问我为什么不和他们一道去牛奶海,我说我年纪大体力不支了。他们建议我可以骑马上去啊,我婉谢了他们。我继续想着我什么也没有的心思,他们也在随意的玩耍。
我的耳畔忽然响起高亢的歌声,只见藏族小伙子们或坐、或躺,或立,一起纵情地放歌,我听不懂藏语,但那高亢的旋律拨动了我的心弦。看着他们那黝黑的面庞,听着那发自内心的快乐的歌唱。我被感动了,我被他们率性而为的行为所感动、我被他们真诚的歌唱所感动。这就是康巴藏区的康巴人,他们简单的生活着、他们快乐的生活着。生于自然、顺应自然。
我提议为他们照张像,他们欣然接受;他们也建议我和他们合影,我也高兴地采纳。尔后我看着那几张照片,看着、看着,心中不禁一颤,眼泪差点从我的眼眶中流了出来。从那一张张绽开笑容的面孔上,我看到的是纯洁、是真诚、是青春、是无邪,这是一种久违了的笑容,是我们在山外的世界看不到的笑容。
看着这张张的笑脸,我好像又看到高原上那盛开的朵朵杜鹃。他们就是高原上的杜鹃,高原上的杜鹃就是他们啊!
高原上的大美之花。
离开了藏区,但高原上那不同凡响的杜鹃花永远地开在我的心中。藏族歌手容中尔甲那隽永的歌声久久地在我心中回荡——
…… ……
骑着马我本想走天涯
却发现这里就是我的家
草原上绽放着七彩花
悠悠传来馨香土泥巴

香格里拉
美丽的香格里拉
…… ……
附:高原杜鹃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