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从“诗不可兼史”到“以诗补史之阙”——论明清之际诗史说之流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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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从“诗不可兼史”到“以诗补史之阙”——论明清之际诗史说之流行(1)

2010-07-17 来源:读书人   [收藏此页]  复制论文关键词:诗学诗史说   论文摘要:“诗史”是中国诗学中一个重要概念,本文着重考索诗史观在明代以至清初的兴衰,并分析评价其缘由利弊。   “诗史”乃中国诗学中一个重要的概念,始见于晚唐孟綮的《本事诗》,至宋代而成为论诗之常谈。《本事诗》评杜诗云:“杜逢论文关键词:诗学  诗史说
  论文摘要:“诗史”是中国诗学中一个重要概念,本文着重考索诗史观在明代以至清初的兴衰,并分析评价其缘由利弊。
  “诗史”乃中国诗学中一个重要的概念,始见于晚唐孟綮的《本事诗》,至宋代而成为论诗之常谈。《本事诗》评杜诗云:“杜逢禄山之乱,流离陇蜀,毕陈于诗,推见至隐,殆无遗事,故当时号为诗史。”由此可推断诗史当指诗歌由于真实具体地记录了时代进程,而兼具了诗学和史学的某种特质与功用。然而,诗史说在明代却备受冷落。陈文新在《明代诗学》一书中指出,明人从以下三个层面否定了诗史说:“一、从‘诗贵情思而轻事实’的角度表示对杜甫‘博涉世故’的不满;二、从叙事技巧的角度论证杜甫并非唯一当得起诗史之称的诗人;三、从是否真实可信的角度对杜甫提出批评。”¨这是很有见地的。如李东阳《怀麓堂诗话》云:“《诗》有三义,赋止居一,而比兴居其二。所谓比兴者,皆托物寓情而为之者也。……此诗之所以贵情思而轻事实也。”从李东阳的议论进一步推理,就会发现其对诗史说釜底抽薪式的颠覆。他说《诗》中三义,赋止居一,而比兴居其二,言下之意即赋这种创作手法无足轻重,比兴才是诗歌创作的不二法门。李氏所论有一定道理,因为在中国诗歌史上,抒情诗始终是主体和正宗,比兴则是抒情诗最常用的手法。而诗史类作品因侧重反映社会历史事件,常用叙事体和“赋”的创作手法。当然他并不排斥文学中的叙事性,而是从诗文分途的角度认为文“长于记述,短于讽咏”,而诗则可“畅达情思,感发志气”。诗只能是抒情的,而不应间人叙事。其后,李氏门生杨慎、何景明等也对诗史说颇有微词,陈文新《明代诗学》中对此已有辨析,综其所论,明人主要以诗史类作品多叙事,感情激烈直露,与抒情诗传统的温柔敦厚、含蓄蕴藉格格不入,而否定诗史说的。
  诗史说在明代的尴尬境遇到明末清初时有了极大改观。其时,文坛不仅对诗史说的观念大幅转向,而且在创作实践上产生了以梅村体为代表的大量长篇叙事诗。因为七子诗学具有明显的唯美倾向,以抒情诗“贵情思而轻事实”的艺术特征否定了诗史说,七子派改宗或部分认同诗史说就很有启示意义。如谢肇涮一方面说:“诗不可太着议论,议论多则史断,不可太述时政,时政多则制策也。……故子美《北征》,退之《南山》、乐天《琵琶》、《长恨》、微之《连昌》,皆体之变也,未可以为法也。”(谢肇潮《小草斋诗话》卷一内篇)另一方面又说:“少陵以史为诗,已非风雅本色,然出于忧时悯俗,牢骚呻吟之语犹不失《三百篇》遗意焉”。(同上)在一定程度上又承认了诗史说的合法性。又如明末七子派领袖陈子龙虽恪守七子复古诗学,却说“夫吟咏之道,以《三百》为宗,六义之中,赋居其一,则是敷陈事实,不以托意为工,摞指得失,不以诡词为讽,亦古人所不废耳。”(陈子龙《安雅堂稿》卷三《左伯自古诗序》)所谓“敷陈事实”、“摞指得失”自然与抒情诗含蓄蕴藉的审美要求相抵触,但陈子龙以六义中有赋此一格,仍肯定其合理性。如将陈子龙之论与李东阳“《诗》中三义,赋止居一,而比兴居其二”之论参照并观,其问变化殊堪玩味。
  谢肇涮、陈子龙等七子派诗人还只是有保留地接受了诗史说,明清之际诗坛巨擘钱谦益则不遗余力为诗史说张目。他在《胡致果诗序》中言道:“三代以降,史自史,诗自诗,而诗之义不能不本于史。……千古之兴亡升降,感叹悲愤,皆于诗发之。驯至于少陵,而诗中之史大备,天下称之日诗史,唐之诗,入宋而衰,宋之亡也,其诗称胜。皋羽之恸西台,玉泉之悲竺国,水云之苕歌,《谷音》之越吟……考诸当日之诗,则其人犹存,其事犹在,残篇啮翰,与金匮、石室之书,并悬日月。谓诗之不足以续史也,不亦诬乎?”钱谦益认为,三代之后诗、史分途,但诗之义仍不能不本于史,因为诗中所纪“千古之兴亡升降”,所发之“感叹悲愤”,无一而非史。故当宋亡之时,谢枋得、郑思肖之徒悲号苦吟于山野草泽之间,宋亡之后一代士人之心路历程,于斯毕见,宋末史实亦多赖斯人斯诗而传,因此钱氏认为诗“足以续史。”当然,钱氏称“古今之诗莫变于此时,亦莫胜于此时”,亦属过情之誉。倒是他自己的诗歌创作取得了巨大成就。陈寅恪在《柳如是别传》中称赏其晚年所作《投笔集》“实为明清之诗史,较杜陵犹胜一筹,乃三百年来之绝大著作也。”钱谦益之所以标举诗史说,实大有深意。钱氏人生态度、学术取向颇多自相矛盾之处,但其于史学则有一贯的热情。与其同时代的李清曾说:“钱宗伯谦益博览群书,尤苦心史学,”并称其“留心国史三十余载。”-2近人邓之诚也说钱氏“以史自命。”日亡国前后,钱氏以暮年残生搜罗遴选明代诗歌,编定《列朝诗集》以传世,其尝自叙初衷云:“鼎革之后,恐明朝一代之诗,遂至淹没,欲仿元遗山《中州集》之例选定为一集,使一代诗人精魄留得纸上,亦晚年一乐事也。”足见其倡为诗史说之用心所在。
  与钱谦益从诗史同源,诗之义本于史的角度肯定诗史说不同,遗民诗人钱秉镫、申涵光则从对温柔敦厚的质疑及为杜诗辩护的角度肯定了诗史说。钱秉镫云:“近之说诗者,谓诗以温厚和平为教,激烈者非也,本诸太史公所云‘《小雅》怨悱而不乱’。吾尝取《小雅》颂之,亦何尝不激乎?讥尹氏者旁连姻娅,刺皇甫者上及艳妻,暴公直方之鬼蜮,巷伯欲畀之豺虎,正月繁霜之篇,辛卯日食之野,可谓极意询厉,而犹日其旨和平,其词怨而不怒,吾不信也。”(钱秉镫《田间文集》卷一四《叶井叔诗序》),明人主要是以叙事性作品有悖于温柔敦厚,含蓄蕴藉的诗美标准而否定诗史说的,但钱秉镫指出即使是被公认为温柔敦厚式的典范之作的《小雅》,其间亦有愤怒有怨恨,并非全是温厚和平的。秉镫又认为“称诗者必主于温厚和平,此非词义之说,而声音之说也。”(同上,《温虞南诗序》)也就是说诗歌其声自应中规中矩,其义则可不受温厚和平所限。

  这与以往对温厚和平的界说完全不同。秉镫之论如此,而其所为诗文亦“意在庀史,属年月唯谨。”(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卷三)颇得杜甫诗史之义。申涵光为杜诗辩护:“古之能诗者,率沉毅,多大节。即如杜陵,一生骗性畏人,刚肠疾恶,芒刺在眼,除不能待。其人颇近严冷,与和平不类也,而古今言诗者宗之。恶恶得其正,性情不失,和平之音出矣。绕指之柔,与俗相上下,其为诗必靡靡者,非真和平也。”(申涵光《聪山集》卷一《屿舫诗序》)申涵光认为虽然杜诗以常情论之,确非和平,但对邪恶的深恶痛绝本身就出于性情之正,相反那些貌似温柔,实为媚俗者并非真正的温厚和平。如此,杜诗金刚怒目式的作品自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根基。
  吴伟业、黄宗羲、屈大均、杜溶、阎尔梅等人对诗史说亦极为称赏,并丰富深化了诗史说的含义。吴伟业在《且朴斋诗稿序》中说:“古者诗与史通,故天子采诗,其有关于世运升降,时政得失者,虽游夫野女之诗,必宣付史馆,不必其为士大夫之诗也。”吴伟业论诗史说本于兴、观、群、怨之旨,着眼于诗的教化功能。黄宗羲则说:“今之称杜诗者以为诗史,亦信然矣。然注杜者,但见以史证诗,未闻以诗补史之阙,虽日诗史,史固无藉乎诗也。逮夫流极之运,东观兰台、但纪事功,而天地之所以不毁,名教之所以仅存者,多在亡国之人物,血心流注。朝露同唏,史于是而亡矣。犹幸野制谣传,苦语难销,此耿耿者明灭于烂纸昏墨之余,九原可作,地起泥香,庸讵知史亡而后诗作矣。”黄宗羲早年学诗文于钱谦益,“颇得其笔”,论诗亦近于钱氏。以往论诗史但知以诗证史,而不知诗亦可补史之阙。官家修史,“但纪事功”,而于存于人心中之史忽焉不察。亡国人物,亲历丧乱,深谙兴亡之感,饱尝家国之恨,当其身与时俱逝,他们的诗歌就往往成为破解当时历史的密码。屈大均名其草堂日“二史”,“二史”,即诗史杜少陵与心史郑所南。以二史名堂,其论诗之旨大略可知。屈氏之言道:“君子处乱世,所患无心耳。心存则天下存,天下存则春秋亦因而存。不得见于今,必将见于后世。’(《书逸民传后》)这里,屈大均提出了亡国之际士大夫以心存史的使命感问题。亡国之际,文献或焚销于劫火,或散落于人间。此际士大夫如若不注意以心存史,则百年之后,一代之历史将付诸阙如。而以心存史的意义又绝不仅在保存一朝一代之史,还在于保存与弘扬汉民族文化,也即大均所说“道存则天下存”、“心存则天下存,天下存则春秋亦因而存”的言外之意吧。陈陆溥论遗民的一句话可作为大均之论的注脚:“(遗民)其身不啻沧海之粟,而纲常系之,诚有见于天理民彝之不可泯也”。(陈陆溥《离忧集序》)杜溶《程子穆倩放歌行序》云:“国固不可以无史,史之弊或臧否不公,或传闻不实,或识见不精,则其史不信。于是学者必旁搜当日之幽人悫士局外静观所得于国家兴衰治乱之故,人材消长邪正之数,发而为诗歌古文辞者,以考证其书。然后执笔之家不得以偏颇影响之说以混淆千古之是非。非漫作也。故世称子美为‘诗史’,非谓其诗之可以为史,而谓其诗可以正史之讹也”。诗与史本自殊途,不能混为一谈,但是诗与史又非毫无干系。国史常因臧否不公、传闻不实、识见不精等原因而不十分可信。而当时之幽人悫士于局外静观、潜思默想,往往于史实有所洞见,而可以正史之讹。明代史学之荒疏,有过于前代。张岱曾说:“第见有明一代,国史失诬,家史失谀,野史失臆,故以二百八十二年总成一虚妄之世界”。张岱本人即不满有明一代史虚妄失实,亡国以后自窜于荒山野岭,在极为艰苦的环境中仍坚持完成其史学著作《石匮书》。阎尔梅也说:“圣人以史尊王,学者以诗代史,其义未尝不可窃取也”。(阎尔梅《阎古古全集》卷二《帝统乐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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