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女出纳办公楼坠亡 警方认定是自杀家属质疑

　　43岁的女出纳在办公室14楼坠亡，警方调查后称属自杀，不予立案，家人却坚持是他杀，要求继续侦查。昨天下午，围绕自杀和他杀的争议，南阳市高新公安分局专门举行了一场听证会，结果，由11位代表组成的评议委员会认定警方处理正确。

　　听证员们凭什么认定刑事案件涉及的事实？这种方式能平息一场命案之争吗？ 记者 张定有

　　●女出纳坠楼身亡

　　2010年3月5日，农历正月二十，刚过罢春节,南阳市张衡东路的房管局大楼前却发生惊人一幕。“快来人啊，有人跳楼啦！”上午8点35分，值班保安王军的喊叫声打破了大院的平静，大楼上的窗户纷纷被推开，刚刚上班的人们把头伸出窗外。

　　高16层的房管局大楼前临马路，后院是单位的停车场。当时，法规科长王洁与司机刚把车停好，就听到有东西从楼上掉下来，抬头看时，一个人已平躺在消防平台上，王洁把这个消息告诉值班保安王军后，王军拨打了“120”和“110”。

　　南阳高新公安分局民警赶到后，查明坠楼者为该局市场管理处出纳张月梅，43岁，丈夫方胜生在外地工作，女儿在上海读书。张月梅的办公室在东配楼三楼，坠楼地点在主楼14楼。

　　有人证实，当天早上7点39分，张月梅骑摩托车进入单位大门，7点42分在指纹机上签到，上楼时曾遇到单位司机和保洁工。7点50分，办公室一位同事看到张月梅正在记账，还听到她向外打电话。这位同事同张月梅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卫生间，8点30分这位同事从卫生间再回到办公室时，便不见了张月梅。

　　张月梅给谁打的电话？说了什么？

　　●警方得出自杀结论

　　上班不到一个小时就坠楼身亡，高新公安分局按照命案侦破机制展开工作。张月梅坠楼一周后，3月12日，张月梅被认定为自杀，警方也作出不予立案的决定。

　　警方的结论是在综合调查询问、现场勘验检查和尸检三方面的情况后得出的。

　　办案人员介绍，因为要治病，张月梅早在3月4日就向单位请了假，在没有任何人通知她来上班的情况下，3月5日自己来到了单位，说是“有点账没整完，整完再回家休息”。在办公室，张月梅用固定电话联系了单位书记宋显朝，通话内容是请假看病、两三个月账目没记完和2009年房展会账目问题。警方走访在14楼上班的人，没人听到当时有厮打、争吵和呼救等异常响声。

　　现场勘验也表明，14楼的转身平台处，除了清洁工的足印外，只有张月梅一人的足印留在地板、窗台和墙壁上，窗子下窗框也留有张月梅左手拇指指纹。因此认定张月梅是主动攀爬上了14楼转身平台窗户，排除了外力将死者推上窗户的可能。

　　对于尸检的结果，警方排除了生前存在中毒的可能，得出“张月梅应系高坠致脑、心、肺等重要生命脏器重度损伤、破裂死亡”的意见。

　　评议员的质疑很直接

　　听证员：家人提出案发后应到死者家中调查遗物遗言，为什么没有做？

　　办案民警：我们只围绕中心现场进行调查，现场的东西足够认定为自杀，其他的没有必要（调查）。

　　听证员：现场只有一个左手拇指指纹，窗台高近一米，死者靠一只手上得去吗？

　　痕检专家：还有其他指纹，其余的没有鉴定条件，我们没有提取。

　　听证员：死者生前通了两分多钟电话，具体内容是啥？

　　办案民警：我们做了多次询问笔录，也只能相信笔录，因为现在的通信技术无法提供公民平时的通话内容。

　　听证员：死者脖子上为什么会有掐痕？

　　尸检专家：尸检已排除了掐痕的可能，也排除了机械窒息的可能，二者可以结照。

　　……

　　下午5点20分，评议委员会进行评议后，主持人宣布：“11名评议员一致认为高新公安分局对案件的处理正确，信访人诉求无理。”

　　●家人提出多个疑点

　　就在3月12日警方作出不予立案的决定时，张月梅的家人提出复议申请。3月26日，高新公安分局作出“维持原决定”决定，张月梅的家人开始不断到有关部门反映，希望警方能重新调查。

　　张月梅的丈夫方胜生称，张月梅生前是财务科的出纳，张月梅之死存在诸多疑点，公安部门不能草率得出自杀的结论。

　　方胜生提出的第一个疑点直指张月梅的财务科长陶某，称张死前与陶某多次发生矛盾，原因是陶某有赌博恶习，多次挪用公款被张月梅制止。春节前，张月梅向领导举报了陶某挪用公款7万元，结果领导要求陶某一次性还上，但在还上这笔公款后，陶某再次挪用了8000元未还。

　　方胜生还要求查明死者的手机、住宅电话以及办公电话在坠楼前的所有通话记录，尤其要搞清楚3月4日张月梅就请了假，3月5日是什么人通知死者去上班？她死前与宋显朝通话两分多钟，说了些什么？单位8点30分才上班，她为什么要去那么早？

　　令外，案发现场是近一米高的窗户，死者只在左边留下一个大拇指手印，而右边没有，她是怎么上的窗户？死者着地时头朝西、脚朝东，平仰着，左上肢外展，右上肢紧贴身体，这样的姿势，不符合跳楼自杀的情形。

　　●听证会上展开激辩

　　在多个部门的督促下，今年5月13日，高新公安分局成立了“张月梅坠楼事件再调查工作领导小组”，组织警力从“零”开始，对坠楼事件进行了再调查再取证，结果“尚未发现张月梅坠楼死亡系他杀的相关证据和痕迹”。

　　既然是自杀，这么多疑点怎么解释？是死者家属无理取闹还是警方的侦查存在空白？是该立案侦查还是不予立案？昨天下午，高新公安分局专门就此召开了听证会。法制室主任陈炜说，分局成立10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召开这样的会议，他们准备了10多天，“希望尽快把这一页掀过去”。

　　除来自政法委、纪委、检察院、法院和公安局的相关人员外，部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廉政监督员也作为听证员，应邀出席了听证会。听证会由高新区司法局局长古黎明主持，共有22名听证员参加，其中11人组成了评议委员会，最后决定听证的结论。而这个结论，则当场由南阳市公证处的公证人员进行公证。

　　听证会上，警方针对死者家属提出的疑点一一做了回答，回答者除两名办案民警外，还特意请来了南阳市公安局的痕检和尸检专家，对着现场播放的幻灯片一一解释。

　　●听证会效力如何确定

　　“如果今天的听证结果对你们不利，你们接受吗？”在听证结果评议期间，死者张月梅的哥哥说，他相信评议员们自有公正，但对于不利于自己的结果，肯定不会接受，仍要继续讨说法。

　　高新公安分局政委也不对听证结果抱很高期望，他说，听证的结果既不是判决也不是裁定，不具备法律效力，也就不能强制让别人接受。他解释，参加听证会的人来自各个阶层，具有广泛的代表性，也具有很强的监督能力，公安局这样做，就是把自己置于社会监督之下，无论结果如何，他们把做法和依据公开了，没有藏着掖着，“表明我们没有乱作为和不作为，能让人理解也就达到了目的”。

　　张丙奇是南阳市政协委员，作为听证员，他表示，听证这种方式还是可取的，行政单位能主动这么做，是政治进步的表现。

　　主持人古黎明介绍，对涉法涉诉案件进行听证，是2008年省政法委出台的一个办法，目的是平息信访。当天的听证结果，只代表这个信访终结了，并不代表张月梅坠楼的案件终结了。张月梅的家人可能通过其他途径去解决问题，如果找到了新的证据证明张月梅系他杀，警方仍须进行调查。

　　古黎明判断，张月梅家人之所以不停讨说法，关键是警方没有拿出张月梅自杀的背后原因，所以他们不肯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