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我的处长手记

毛牧青/文
我的两篇文章在华声网上反映很强烈，点击率已经接近6万点，我很是得意。看来我的经验和成就感还真吸引一批立志官场的青年人。我们干部队伍“第三梯队”、“第四梯队”后继有人啊。
有的朋友让我继续写下去，颇有兴趣等待下文。什么？别写啦？！再写就是“教唆犯”了！什么话！提出这种反面意见的人根本不懂我的文章涵义。难道电视上 报刊上小说上写如何破案的整个过程不是教唆？“双刃剑”？得了吧！是好是坏人们自有分辨能力。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就是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理 解去接受。是接受好的东西还是挖掘坏的东西，完全取决于看客的心态取向。我的意见还是应该说出来，让大家看看官场蕴藏一些什么东东，对健康人还是有点免疫 力的——当然，对那些继续想在官场有一番作为并继续飞黄腾达的朋友，可能会抱着阴暗心态汲取“营养”的。
好了。不说了。下面再发表一些自己当处长的手记。
【手记一】我像一个刚刚步入经期的青春少女，绯潮袭来时变的格外敏感和自恋。譬如我处处关注人们对我的评价——当然在我面前都是溢美之词。至于背后坏 话我其实也很在意有时也心虚——虽然口头上“有领导给我撑腰我是处长我怕谁”的牙犟壮胆。现在我很注意外表形象树立，不能让“土包子”的狡黠劣根在自己身 上流露出来，整天装模作样跟个正人君子似的。我每天早上起来梳洗打扮，比“机关花”花费时间还长：刮胡梳头抹香脂整理领带喷香水令她妒忌不已。噢！还忘了 交代：自从当了处长，领导为了“避嫌”，把“机关花”调到分局机关工作，白天少了接触机会，她便疑神疑鬼起来。我晚归回来，她的第一行动就是嗅我身上是否 有异味。为此她还在单位大闹过几回，使我很尴尬。唉！女人啊。特有的敏感怎么这么缠人？我这么忙她一点也不给予理解，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还真后悔当初 为什么要娶她为妻，失策啊！
我们单位是个着标示服装工作的机关。领导要求工作时间必须着装。着装的好处是统一规范，仪表整洁。缺点是看不出领导和一般人的区别。于是领导经常带头 不着装，以示差别。领导“以身试法”这一招我立马学会。在外出或下基层时，我要求自己的部下必须统一着装，而自己却是一个例外。既显示我平易近人，又在交 际和宴席上不必因着装引起负面效应。夏天我腰扎衬衣冬天我肩披大衣，在基层着装人员的拥簇下显得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出我也是一个领导。我左手卡腰右手指划 象个首长，难怪大G私下写诗“指点问题/激扬成绩/横刀立马/唯我B大处长”讽刺我。咳。他懂个屁！
【手记二】我偷偷向一些领导学习处世的一举一动来充实自己的领导艺术。领导有时贿赂人心很有一套——尽管有时像诸葛孔明那样哄阿斗般的拙劣，但总的还 是汤水不露很见成效。我看到许多领导在被上级领导接见时的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孙子状，但背后讲该上司的坏话、荤段子和笑话还真段段不重样。这就使我明白一 些官场的“人鬼变脸”技巧，于是我也学会当面人性背后鬼蜮那套两面伎俩。由于我用心勤恳，收效颇丰，用在工作和交际上轻车熟路般得心应手。只要有能获得领 导满意，下属赞成、个人得益的沽名钓誉实效，我会不遗余力的坚持不渝走下去。是一种艺术啊——一种真正的艺术！
譬如我刚干处长，正值处里工作忙的不可开交。领导对我说：你刚到新处，近来大家也很忙。我出钱你和大家聚聚，会后我报销。我千恩万谢领导的关心和慷 慨，但心里想：你请客？你的钱还不是纳税人的钱？不过这倒对我是一个启发：我为什么不会以这样的口气对属下说呢？我让内勤通知处里所有人员，周末我掏钱请 大家客，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周末那晚，属下与我又是杯觥交错又是卡拉OK不亦乐乎，我还装模作样去吧台付款（报销发票当然不能叫属下看见），大家趁 着酒劲对我的慷慨解囊大唱高调。有好事者问我掏了多少银子请客，我装做很大放的说：不多，才一千多，我这个处长还能拿的起。令在座的几个下属感动的差点落 下眼泪。我心里暗暗发笑：我毫发未损，还不是公款卖人情？
【手记三】在遇到一些棘手问题时要学会保护自己。现在人们分辨是非能力提高，常常出现一些矛头指向领导、争取自己合法权益的事。如果“群发”，就是令 领导紧张的“突发事件”，这对领导的“政绩”是极为不利的。不过许多领导已经适应并应对娴熟，或高压或笼络或各个击破化干戈为玉帛，看的我两眼发直头脑发 呆啧啧称赞——当然这些手段通过我的小聪明广为吸收转化为自己的技巧得心应手运用自如，使自己遇到的许多麻烦事化险为夷。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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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毛牧青 于 2007-03-14 10:43:51.0 发表　 来自：发送短消息
（接上）
前不久，单位因制订分配方案不公侵犯权益引起下级和基层许多人员的不满。大家纷纷找领导抗议或宣泄，有的人还联名上访并把事情捅到市长那里。结果领导 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在中层会议上领导严厉地批评了一些处室软弱不作为心态，其中还点了我处——因为我处不少人也加入“抗议”行列。我当时吓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要我命吗？这是“处长还想不想当了”的警示啊。我当即放下一切工作，把这件事当作“重中之重”严重问题对待，单个找那些“闹事”的属下“交心”。大 致意思都是：现在讲和谐，你们有意见可以通过正常途径譬如先找我谈谈我再反映上去嘛。这样闹下去对你们自己不好。不要因小失大，给领导种下坏印象将来影响 升迁、调资、工作安排等等。嘿嘿！还别说。这一招还真灵，立马把他们打入紧张境地表示忏悔，还感激我及时帮助挽救他们，我处“闹事”现象很快偃旗息鼓了。 事后领导在大会上表扬我雷厉风行果敢坚决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呵呵。既在领导面前讨好，又策略保护了自己，还让下属对我感恩戴德。一石三鸟哇！
【手记四】我学会投其所好取悦领导虚荣心态。因为是干秘书出身，与文字打交道还是有两刷子。所以刚当处长时，领导召开系统大会或活动总是让我联系新闻 媒体记者与会。这有点超越分工的职权范围，弄得宣传处长至今还对我有意见哩。没办法！领导相信我就得顶头迎上顾不了那么多的忌讳了。
开始我请了党报、都市类报、电视台和电台的“跑口”记者与会，可这些记者到会后拿了百元“打的费”和通稿，声称还有“任务”顿作鸟兽状逃窜。开会时几 乎没有记者在场了。领导注重宣传效益看中党报和电视新闻报道，几次下来报纸不见“字”电视不见“影”大为恼火，批评我不会通融辜负领导期望，恨的我大骂各 路记者是“媒体流氓”。但事后经领导批准宴请了这帮记者并给了价值不菲的纪念品，才知媒体有不成文内部规定，一般会议和没有新闻价值的活动、低于正厅（副 市级别领导）领导参加的活动通常不与报道。我们领导副厅级，不能上镜实属正常。为了使领导满意，我又使尽浑身解数，采取分类对待，各个击破策略对应，不久 便取得很好效果。对一些可能无法报道的活动，我会隆重邀请退下来的市级老领导上主席台——拉大旗谋虎皮报道效果还真管用；对一些行业经验，我大都采取“赎 买”策略通过报纸刊出，既是“广告”又是宣传；对上级行业报刊，我写出会以一把手的署名传递过去屡中不爽（领导是这些媒体的顾问之一，焉有不登之理？）； 对一些确实不能有字有影的活动，我把单位和家里的摄象机全部调上阵强化会场气氛，满足了领导好虚荣爱面子心情；我还把会议、活动现场全过程制成刻录盘各部 门散发学习；通过单位局域网设置收看录象栏目。这些举动很快得到领导反馈，称赞我不愧是他们的“新闻大臣”。
【手记五】我随机应变学会左右逢源，广交社会朋友。自己的行业工作涉及到执法，因此经常与政府许多部门联合行动整治社会秩序。开始我自恃有点权力对违 法现象颐指气使大胆认真，很快就发现这种做派行不通。特别是碰到“硬户”的强烈反抗，常常使我在属下和兄弟单位面前失去面子。不过我适应能力强，很快见风 驶舵转变了这种讲话工作作风。
记得一次大行动中，一家娱乐厅对我们纠正其不法行为很是抵触。一个留着“板寸”脑袋自称是老板的家伙，指着我的鼻子叫嚣“你怎么扣的到时就会原封不动 乖乖送回来”。我气盛，道“做梦吧，你找谁也没有用”。当时还差点动了手。可回来后领导电话随即跟到，让我对此案放行——因为那家伙的二大爷是市某某委的 “冒号”，不好得罪。哎呀！丢面子也得缓和放行呀，这叫委曲求全。过后那家伙倒也开面，单独宴请了我。酒酣时他不知是讽刺还是感慨说：这社会凡事应该聪明 些，多一个朋友多一条生路。我无话以对。此教训使我以后此类问题先动脑筋思量一番，凡事者背后有无后台，以免把事情办“夹生”，并且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宽 容态度，反正民不告官不纠，何必蚂蚁撼树自不量力呢？碰到无论是官场上的裙带关系，还是社会上的“滚刀肉”，只要是有来头危及我的升迁或安全的举报，我都 会煞有介事象征性处置一番最终得到皆大欢喜的结局；对毫无危及我升迁的那些无根无基的社会渣滓，我严格依法不叨叨。许多人对我运用自如的处理水平大为欣 赏，其实他们只看到表现。又有谁私下知道，我和这些商场的老板、社会的黑道“不打不成交”，最终成为义气“哥们儿”呢？
地位变了，似乎我的性格和脾气也在变。前不久我与两个大学同学和早年一起工作的要好同事聚会。几年不曾近距离接触，他们感到我现在很有领导派头，有点 “职业病”很别扭。一个与我早年性格差不多的同学更加直言不讳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一条没有个性的机器狗啦”。在哈哈声中我尴尬万分，磕磕碰碰从牙缝中挤 出几个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二。完）
2006年8月29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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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毛牧青 于 2007-03-14 10:45:38.0 发表　 来自：发送短消息
毛牧青：对《我是怎样当上处长的》贴后反应的感慨
前几天某晚闲来无聊，即兴写了个以第一人称口气的讽刺小品文，冠以《我是怎样当上处长的》标题贴在几个BBS上。目的是调侃时下一些追逐官场的市侩现象。 由于写的仓促，也没看重其反馈效应。令我吃惊的是，这个帖子在一些论坛上反应强烈。直至我写这个帖子时，有的论坛上仍继续顶那个帖子。在新华网的《发展论 坛?深水区》论坛上，该贴点击率达4700多，跟贴100余条。作为官方媒体并审贴严格的论坛，能容忍这个帖子的放行，并加以“精华”存在，的确令我惊 讶。在湖南的《华声论坛?辣眼时评》版块，该贴点击率达17000之多；三天后的《我当上处长以后……》的续贴，点击率也将近7600点，点击率之和达近 25000点，跟贴达150条，创我所写单贴和“姊妹篇”点击率之最。
是帖子写的好吸引人么？不是！是内容感人点击率高么？也不是！
到底是什么原因在未知帖子内容前导致对此贴点击的趋之若骛呢？想来想去，大约原因是这个标题吸引眼球吧！
《我是怎样当上处长的？》——这个标题没有什么修饰词和爆炸词。显然，这个标题中的“怎样 当上 处长”关键词起了作用。就是说，“倾慕官场”驱使了人们的好奇心而点击的。
也许我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但想来想去，确实没有再恰当的理由去否定这个判断。
这就同时产生下一个疑问：为什么人们对当官感兴趣呢？
我仔细看了并分析跟贴的内容。大致分为三种倾向：一种是对文中的“我”的为官行为表示不齿和谴责；第二种是对“我”不齿后又透露出一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复杂心情；第三种就是对“我”的行为表示羡慕和向往，并引申对“我”的仕途高就的敬佩。
第一种的不齿和谴责应该说是代表当前人们普遍对现存的干部制度弊端的抨击和不满，应该是主流倾向。第二种就值得玩味了，他介于第一和第三种情绪之间， 反映了相当一部分人对当前“为官”途径的的暧昧心理。这种心态的存在还是有道理的。关键是第三种倾向，人数不多却令我哭笑不得——起码我的帖子连小学水平 的孩子都能读懂的纯属虚构的故事，怎么能把贴中的“我”与写贴的我同等“相对像”呢？
这两天我收到两封E-meil，都是向我请教如何升迁的经验。这里不妨列出一封让大家见识见识（对方姓隐去）：
您好，毛处长。请原谅我冒昧的给您写信。我是看了您在新华网上的文章后，感觉您是一位非常有工作能力和工作经验，同时事业非常成功的人，所以想向您求教和学习。
首先我想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工作不久的大学生。和您的经历一样，也是在机关中工作，但目前还是事业编制，很渴望能够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但是由于 自身工作经验的匮乏，工作能力的不足，至今也没有在工作上取得什么成绩，就更别谈什么进步了。通过阅读您的文章，感觉您在机关工作中，能够取得那么大的成 功，一定有您独到的经验和做法，所以恳请您能够对我进行帮助，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指点。
此致
敬礼
学生：小Y
这封信我看了笑不出声来，简直有要哭的感觉。看来这位大学生同学涉世经验很浅，单纯幼稚（他把我与贴中的“我”划了等号）。如此经验和辨别能力连起码 的事物都分辨不清，就是当上官恐怕也是马大哈一个。我这里没有谴责和嘲笑这位朋友的意思，只是感到悲哀——我们的干部制度的弊端和一些人追逐官场的迫切心 情，竟被我一篇漫不经意的杂文“忽悠”的如此苍白，苍白的让我连笑和哭气力都没有了。
由此我联想前不久国家和各地招聘公务员全国掀起“超热风”现象。人们对这种现象谴责多于赞扬在理论上虽然是成立的，但现实的残酷——特别是我们的干部 用人制度的弊端，以及没有真正形成利益共享、多元公平的均等竞争择业制度（或者说没有第二种值得羡慕的职业选择），逼迫我们的莘莘学子不得不对“旱涝保 收”吃皇粮后顾无虞的“官场”趋之若骛。此刻，这种 “赶考公务员热”又凸现其“务实”的合理性。换言之，用人制度实质上的绝对不合理性，直接导致人们追逐官场的表象上的相对合理性。
因此，在人们对官场风气和个人升迁问题普遍的关注，反映的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现实问题：一方面表现出人们对官场的特权专利、实惠好处、巧取豪夺等独断情 景深恶痛绝，另一方面又陷于崇仰和追逐权力、待遇和声誉的传统光宗耀祖的“怪圈”的恶争中不能自拔。此刻，我们是否更有理由拷问我们今天改革的诸多失误， 以及我们传统教育的不实在？！
升官发财，是人类特别是男人事业成就感的本能象征和趋向。问题是这个官如何去争，这个钱如何去挣。是踏着别人的切身利益不择手段去争官，还是盘剥他人的血汗权益昧着良心去挣钱？这是关键！
现在“官经”、“权术经”、“厚黑学”和“关系学”盛行，“公仆”们的个人收益肥的流油让人眼红，我对官场迎奉追逐趋炎附势现象并不陌生，我暂且叫它 “准官场病”。这种“准官场病”是真正官场病即帕金森定律的思想基础和组织基础。因为这种盼官心理一旦得逞，就会使这些官场后继者比先前在位者更加变本加 厉的“巧取豪夺”，而不是“公仆”、“人民勤务员”的高调宗旨。这种趋官势头必然会是“你和尚摸得，我为什么摸不得”官场特权的攀比和妒忌周期率的反映。 这种轮回只能是官场的“对上级、对自己”负责结局，此刻，人们完全坠成权力和专制的附庸和奴仆。当我们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不择手段拼命往官场里钻时，再砸味 这种古来有之愈演愈烈的病态社会的病态心理，也就丝毫不会感到奇怪了。
为官干什么？我想所有“公仆”都会在理论上给我一个完美的标准答案。历史上有个七品芝麻官，曾发出“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感慨。一个封 建小官吏尚且如此，再看看某些当今代表先进并自诩“公仆”的官员干着卑鄙勾当仍喊着动听口号的蹩脚表现，只能让人感到其“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滑稽二花脸上 再涂抹一层令人厌恶的油彩而已。
顺便在这里说明一下，我那“处长”帖子纯属虚构的故事。贴中的“我”不是现实中的我。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处长。我的年龄可以当贴中“我”的长辈，是一个 再过两三年就要“法定”退休的老家伙。现实中的我也不是贴中“我”那德行，而是一个有点清高并“抗上”性格、在个人权力和个性自由两者间我宁可吃亏选择后 者的人。我的成就感就是学习、勤奋加一点个人“才气”所然；我的幸福感就是个人、家庭健康幸福的知足常乐。（呵呵。有点解释多余。无奈啊。因有些多朋友正 在向我“索取”官场经验哩！）
向青年朋友进一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自身价值取向应多元化选择，不必非在仕途“这棵树上吊死”（尽管现实环境有些苛刻不近人意）。更奉劝那些立志 “官场”一番作为的朋友，传统沿袭下来的官场是一个大染缸，如果不能做到洁身自好、坚持良心道德和法律准则，势必有一天也会变成势利小人和奸佞的——或许 那些“进局子挨枪子”的贪官前辈正在向你招手呢！
2006年8月24日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