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的烈士与遗民事迹真令人潸然泪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23 11:41:44
在中国历史上, 元朝的烈士与遗民数量令人难以想象的多,事迹也令人唏嘘不已的壮烈,但被刻意埋没与遗忘的程度最深。现在的人但知宋明亡的烈士与遗民,但又怎知元亡时远比宋明更为壮烈的事例数不胜数!

曾经阅读过歌颂元亡时殉国烈士的诗歌,悲愤幽怨,让人心神悚然;曾经看见过元亡后遗民心怀故国的浩叹,哀痛幽抑,让人心灵震颤,翻阅那一段历史,慷慨悲歌,血泪呜咽,无穷怨愤,一层层,一叠叠,巨涛大浪般打过来。肉体撕裂的痛苦,精神煎熬的痛苦,心灵粉碎的痛苦,凝聚绞合在一起,即便穿越几百年的时间间隔,仍旧可以感受其刺心的尖锐。

元末明初是天崩地裂的时代,山河瓦解的时代,血流成河的时代,头颅堆山的时代,怒火滔天,悲泪覆地的时代,群雄逐鹿,天下谁属的时代,这个时代给最高尚正直的人,和最卑劣凶残的人都提供了最淋漓尽致展现自己的舞台。


历数元末大乱中死于忠义的卓越人物:


“汝辈好百姓,何不出降归田里,而甘从逆贼驱使耶!”的韩因

“我 国子生也。视汝逆贼,真狗彘也。吾宁义死,不从贼生!”的卞琛

“我生为皇元人,死作皇元鬼,誓不从尔贼!”的吴德新

“尔 大元百姓,天下乱,募尔为兵,而反为叛逆。我腕可断,岂能为尔写旗从逆乎!”的颜瑜

“我儒者,知 有君父,宁死耳,岂为汝写旗者耶!” 的曹彦可

“吾恨不能手斩逆首,肯听 汝诱胁而折腰哉!”的张桓。他殉国之后,连贼党也对人叹息说:“张御史真铁汉 ,害之可惜!”

“杀我!毋杀百姓!”的李黼。当一郡百姓听闻黼之死讯,哭声震天,相率抬棺,葬于东门外。

“吾膝如铁,岂肯为贼屈!”的李齐。

“狗盗,我生为大元民,死作隔州鬼,岂从汝为逆耶!” 的萧景茂。贼以刀抉其口至耳傍,景茂骂不绝声而死。

守淮安五年,殆数十百战,精忠大节,人比之张巡的褚不华。

被大明第一位内阁首辅解缙讴歌的大元烈士陈友定。

被大明学士宋濂讴歌为国杀身成仁的元之小臣黄殷士。

生于河南,后来在草原上坚奉大元正朔,在惠宗病逝以后,依然顽强不屈抗明,不受明朝招降,被明太祖称为“当世奇男子”,最后病死草原的王保保。

余阙(1303~1358),字廷心,又名天心,祖先是党项羌族,世居凉州。少年时,和在庐州(今安徽合肥市)做官的父亲一起生活多年。父亲病逝后,家道中落,为奉养老母,受聘到学宫教书。在这期间他结交了理学家吴澄的弟子张恒,经常在一起互相切磋,研究学问,学 业大有进步。元顺帝元统元年(1333)中进士,出任泗州同知,为政严明,部属俱怕。后入 朝为翰林应奉,又转任刑部主事,因不愿摧眉折腰巴结权贵,弃官回家。不久惠宗征召他任 翰林院修撰,参加宋、辽、金三史编修工作,之后任监察御史,出任湖广行省左右司郎中。



   至正十二年(1352),农民义军遍布江淮,陈友谅占据两湖地区。朝廷任余阙为淮西宣尉副 史,佥都元帅府事,分兵驻守安庆。在此期间,他除了抓紧军队训练、缮修城防以外,还实 行垦荒屯田,收获了许多粮食,补充了军粮,减轻了百姓负担。地方上发生灾荒,他捐出自己的俸禄买米救济穷困灾民,并筹措钱钞30000锭,帮助灾民生产自救,恢复生产。后升任 都 元帅,又拜淮南行省左丞,驻安庆。至正十七年十月,陈友谅率军沿江东下,败元军胡伯颜 于小孤山。伯颜逃到安庆,陈友谅追到安庆,数次攻城,均被余阙击退。陈友谅遂调集全部 兵力,四面环攻。余阙与诸将分兵把守,日夜督战,受伤十多处。至正十八年(1358)正月 初七日城破,余阙因不堪被俘受辱,引刃自刎,妻、子、女皆投井而死。陈友谅很赞赏他的 忠烈义勇,厚葬于安庆城西门外。元顺帝下诏追封为豳国公,谥曰忠宣。明朝开国伊始,朱元璋诏令表彰,著名文学家宋濂为其立传。

   余阙经学基础雄厚,又有良好的文学修养,诗文、书法俱佳。他在军旅之暇,读书不辍,还 向将士们讲授传统文化知识。他留下了许多优秀诗篇,后人评论具有鲍照、阴铿遗风。有文 集《青阳集》传世,收入《四库全书》。余阙本是文人,但领兵打仗号令严明,军纪整肃,能和部下同甘共苦,出生入死,深得士兵爱戴和信任,是元末难得的儒将。



余忠宣公遗容


盗整兵大合,舳舻延亘,旗帜焰焰。公率将士及城之居民,战于城西门,力敌至午,城遂陷。公北面仰天叹曰:“吾守孤城七年,今兵疲力竭,不能灭寇雪耻恨,愿以死报国。”乃拔剑自刎,堕濠西清水湾而死。陈氏以金购求得之,具棺椁衣衾,葬于城外。公之夫人蒋氏闻公仗节,即率女安安竟赴井死。长子名德臣,时年十八,能熟记诸经书。恸曰:“吾父死于忠,吾何以生为?”乃溺水于后园之深池。甥名福童,善战有勇力,亦战死于城濠之间。





送刘伯温之江西廉使得云字

  祖帐依山馆,车盖何缤纷。使君驱驷马,衣上绣成文。中坐陈绮席,羽觞流薄薰。情多酒行急,意促歌吹殷。况我同乡友,同馆复离群。初暘丽神皋,遥望澄远氛。回镳望双阙,五色若卿云。苍茫岁年徂,东西歧路分。道长会日远,何以奉殷勤。惟有凌霜柏,天寒可赠君。


舣舟江上城,永怀古才杰。空祠余断碑,摩挲检遗烈。忆当敌运衰,土地合分裂。孤臣独遑遑,乃以死自决。要拯三纲颓,岂徒一身洁。当时卖国者,何忍自污蔑。我皇抚中原,嘉此累臣节。庙食无穷时,彞伦固长掲。再拜起旁徨,江流尚呜咽。疑有忠魂游,千古应不灭。

丁鹤年[过安庆追悼余文贞公]

  将军匹马入舒城,击贼频烦训义兵。

  孝以保家忠徇国,聚而出战散归耕。

  围侔月晕全无隙,捷振天威大有声。

  游说飞书徒间谍,输诚伏节愈坚贞。

  云梯屡却妖氛豁,露布交驰杀气平。

  千里荆扬凭保障,七年淮海赖澄清。

  山深猰貐歼还出,江阔鲸鲵斩更横。

  外援内储俱断绝,裹疮饮血独支撑。

  天昏苦雾埋营垒,日落阴风卷旆旌。

  甘与张巡为疠鬼,肯同王衍误苍生?

  三千将士皆同死,百二山河亦继倾。

  静对风霆思号令,遥从箕尾识精诚。

  颂碑不愧词臣色,哀诏偏伤圣主情。

  愿为执鞭生不遂,临风三酹重沾缨。


维舟大江浒,揽梯登兹城。哲人不复见,黄鸟悲且鸣。髙山尚岩岩,梁木何其倾。忽逄旧耆老,向我宣忠贞。明公宿有誓,慷慨存遗铭。死即为厉鬼,生当殄长鲸。应敌既神武,百战纵以横。精诚贯白日,天子无援兵。嵗久矢石竭,捐躯全令名。


周霆震:古金城谣(并序)——

国家承平百年,武备浸弛,盗发徐、颍,炽于汉、淮、武昌,南纪雄藩,一旦灰灭,洪省坚壁。寇蔓延诸郡,水陆犬牙。北来名将,相继道殒。丞相出督步骑,直抵高邮,事垂成,以谗废。方面多贵游子弟,贪鄙庸才,虚张战功,肆意罔上,诛求冤滥,惨酷百端,重以吏习舞文,旁罗鹰犬,意所欲陷,即诬与贼通,其弊有不忍言者。间存一二廉介,则又矜独断,昧远图,坐失机会。民日以敝,盗日以滋。庐、寿、舒三州,屏蔽上流,庐、寿既没,舒独当锋镝之冲。至正十年壬申,进士余阙以淮西元帅之节来镇,广设方略,招徕补葺,备战守,丰军储,贼饮恨不得逞。朝廷嘉其功,授淮南参知政事。自是日与贼遌,受围凡四十有二,大小二百余战。江西赖以苟安。坐视弗援,十八年正月丙午,城遂陷。公一门争先赴死,阖郡无一生降。贼党举手加额,称余元帅天下一人,购得其尸城下池中,礼葬之。伤哉!寄痛哭于长歌,使后人哀也。


  昆仑烈风撼坤轴,日车敛辔咸池浴。六龙饮渴呼不闻,赤蚁玄蜂厌人肉。荆襄弗支庐寿孤,江东扫地如摧枯。忠臣当代谁第一?七载舒州天下无。东南此地关形胜,天柱之峰屹千仞。当年赤壁走曹瞒,天为孙吴产公瑾。我公千载遥相望,崎岖恒以弱击强。孤城大小二百战,食尽北拜天无光。当关援剑苍龙吼,尽室肯污奸党手。摧锋阖郡无生降,群盗言之皆稽首。堂堂省宪罗公卿,建官分阃日募兵。哀哉坐视无寸策,遂使流血西江平。向来不晓皇穹意,名将南征死相继。一时贪暴聚庸才,玩寇偷安饕富贵。河流浩浩龙门西,燕山万骑攒霜蹄。英雄暴骨心未死,去作海色催朝鸡。玉衣飞舞空中见,太息孤忠鏖百战。五陵元气待天还,睢阳谁续《中丞传》?

周霆震晚年逢红巾军起义,避乱奔走,诗多乱离之音,清代四库馆臣称之为“元末之诗史”。周亲见元代之盛,又亲见元代之亡,故其诗忧时伤乱,感情至深。《登城》一诗,尽显遗民风骨,令人唏嘘不已——

世祖艰难德泽深,风悲城郭怕登临。九朝天下俄川决,七载江南竟陆沉。 马骨空传当日价,鸡声不到暮年心。雨余门外青青草,过客魂销泪满襟。

戴良(1317-1383),宇叔能,浦江(今浙江浦江县)人。以其家世居浦江九灵山(今属诸暨马剑乡马剑村)下,故自号九灵山人,晚年离居四明(今浙江宁波市),复号云林。浦江在元为登州(今金华市)属县,戴良年青时即弃举子业不为,与宋谏等先后受学于乡先生吴莱、黄悟,柳贯诸人,可以说是“金华学派,的嫡传弟子”。至正十年(1350),著名诗人余阙以浙东廉访使全事的身份巡视浦江,戴良执弟子礼往复问学,深得余之赏识:“士不知诗久矣,非子吾不敢相与。"遂加以悉心指导,由是诗艺精进。正是凭藉自己的勤勉好学和良好的师友渊源,戴良得以在东南文坛声誉鹊起,时人将他与另外三位金华籍文人宋镰、王伟.胡翰并称为“金华四先生” 。

戴良自元亡后,不忘故君旧国,誓不改节。洪武六年(1373)南还,改姓埋名隐于四明山,和故元耆儒遗老宴集赋诗。诗文多为悲凉感慨、怀念故元之作,寓磊落抑塞之音。洪武十五年,明太祖召至京师,欲与之官,托病固辞,致因忤逆太祖意入狱。待罪之日,作书告别亲旧,仍以忠孝大节为语。次年,壮烈自杀于狱中。

戴良一句“那堪回首东南地,烽火连年警报闻。” 忧国忧民之心,天地可鉴。曾谓“老翁丑状固无比,一种孤高差足喜”,又道“风尘鸿洞遗黎老,草木润伤故国秋。” 黍离铜驼之悲,溢于言表,诗风苍润遒劲而终难掩一片慷慨鸣咽之气,从中不难窥见戴良以诗文抗争世道、明示情志的深心。丁鹤年赠诗说: “抉海怀山渴紫哀,拟将忠孝报君亲。忽从华表闻辽鹤,却抱遗经泣食鳞。丧乱行藏心似铁,践陀助业报如银。万言椽笔今无用,闲向林泉纪逸民。"二人形迹略分而心迹密合无间,一种孤高奇崛的精神透亮纸上。

细细翻阅戴良等较为著名的元代遗民作家的诗文,我们很难说他们的恳想观念中曾存在民族之别,更多的是表礴出作者对元王朝的深深眷恋。这适足以说明,在古时士大夫的眼中,君臣观念远较民族观念为重。而当他们作为遗民获得明清两代士大夫的认同和赞赏时,更可见这种君臣大义观念在传统士人群体中具有的普遍性。

戴良《怀朱庸庵》——

麦秀歌残已白头,逢人犹自说东周。

风尘鸿洞遗黎老,草木润伤故国秋。

祖逆念时空击样,仲宜多难独登校。

何当去逐特拚客,披发同为汗漫游。


《蒋彦章来访别后怀之》——

功名久已成澌尽,

节操由来与世存。

久说首阳薇可采,

为歌遗事却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