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蜗居》看中国的两性关系 - 章因之的博客 | 章因之的博客 | 博联社

从《蜗居》看中国的两性关系

从《蜗居》看中国的两性关系

前段时间，看到网上都在热议电视连续剧《蜗居》，不禁引发了好奇心，等到假期有空也去找来看了一遍， 或者说快速浏览了一遍。通过不时快进，我跳过了大段毫无意义的教中文内容， 也跳过了大段无比单薄苍白的好人老外马克的戏份， 可能编导们对于老外实在没有对贪官、二奶之类的深刻认识，以致该老外从头到尾的言行举止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简直让我联想到耶稣，包括最后他带走海藻，也似乎符合了挽救罪恶灵魂的寓意，尽管那一定不是编导的本意。总之，我虽然看得很快，虽然常常将手提电脑置于灶台上边做饭边看，但是自以为还是看到了精华部分。下面就剧中表现的两性关系谈点"看后感"。

《蜗居》中所表现男女关系可以说是现代中国开放与传统的畸形结合。一方面好像开放得很，什么婚前同居婚外恋情，一派开诚布公甚至热火朝天的景象；一方面却又极传统保守。出于正确道德立场的考虑，剧中人物普遍认为当二奶不好，不过，是指将来可能不好，而不是现在不好，反复出现的台词是"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虽然这个"吃亏"到底指什么，可能只有中国人才能心领神会）， 而眼前，给权贵当二奶分明是好的。至少人们对于特权所能解决的问题所能带来的利益还是相当喜欢的。对于妹妹委身权贵， 姐姐说教的时候总是义正词严，可是一旦因此而获得实质的帮助/有力的撑腰时，还不是欢天喜地、扬眉吐气！

传统保守最具代表性的细节应该是宋思明看到车垫上的血迹，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一不小心碰了个处女时所感到的"血脉喷张"，这时，一段十分夸张的画外音描述着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觉得这"第一次"，不知承载着如何神圣的意义，拿了这第一次，是个好男人就要"负责"到底了。说到这"负责"，或曰有"责任感/责任心"，在中国很有意思，男女之间似乎是完全不对等的。好像只有男人对女人需要"负责"， 不怎么听说女人对男人需要"负责"， 只有男人拍着胸脯响亮地自称"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没听女人说这样的话。似乎女人是个无法独立存在的个体， 永远需要男人对她们负责。这点和西方男女关系好像不太一样， 在西方，父母对孩子有"责任"一说， 家庭成员对家中的宠物有"责任"一说，而两个平等的成年人之间，并没有谁必须对谁"负责"的意识，只有彼此的爱和承诺。当爱已消失并不愿再承诺的时候，没有人会提到负不负责这样的层面。他们会想到：感情破裂了，我们已经不知不觉渐行渐远了，他/她是个混蛋，他/她移情别恋了，他/她真不知好歹，我真够倒霉的，等等之类，但一般不会是：他/她对我不负责任！

从表面上看，《蜗居》中表现的婚姻内的男女关系和婚姻外的男女关系似乎大相径庭，一个是柴米油盐平淡无奇，另一个是风花雪月欢畅淋漓，其实本质却是完全相同的，就是，男人女人都认可，男女关系的实质是女人"付出"，男人"负责" 。

先看婚姻中的女人吧，总觉得自己付出了青春和一切，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支持他的事业甚至和他共同打拼，而当自己青春不再而男人却功成名就却居然移情别恋了，那自己所有的"付出"就都"亏"了，用剧中的话就叫"种好的西瓜被别人收走了"。你看那个宋太太和女友屡次愤愤不平的谈话， 无不在表达这样一种思维传递这样一种信息。她们一不小心说的气话"我就把它当养老院"我看还是挺反映一种普遍的潜意识心态的：婚姻对女人简直类似买养老保险---她投入青春和一切，为的是在年老色衰时他对她"负责"， 不然就叫血本无归。宋太太们可不可以这样想想：你的青春付出了，他的青春难道永驻了？他和你难道不是共同付出了青春？再说，青春岁月是多么充满激情，你和他分享了最激情难忘的青春奋斗岁月，难道你只感到了付出而没有些许收获的快乐？说到生养孩子，就更离谱了，口口声声"为他生儿育女"，难道孩子不也是你自己的？你们共同养育儿女、孝敬长辈、奋斗事业的过程，本身不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和获得吗？宋太太能说她和宋思明这十几年只有辛苦付出没有收获吗？爱情、亲情、儿女、长辈、甚至一起贪污受贿放高利贷，这都不能算获得只能算付出？

再看婚姻外的男女关系， 完全同样的模式，女人付出身体和青春，男人对她的付出"负责"，最高级的负责形式就是"包养"： 给她房子钱财安全感。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做到这点并离女人而去了，那这个女人就"吃亏"了， 所有的付出都白付出了。他们曾经有过的情感，曾经有过的欢愉，对女人来说，都不是"获得"，而是"付出"，而付出当然是期望回报的，回报的内容么，一定不是什么不着边际的爱情啊思念啊心有灵犀啊心心相印啊什么的，而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握得着的东西， 用剧中的话来说，就是"男人要是爱女人，就先送上一叠钞票再送上一所房子"。请注意，这可是不管包的是大奶还是二奶所通用的标准啊！

很多人自以为离经叛道，觉得宋思明这个男人是多么有魅力， 海藻这个二奶是多么幸福，其实正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是符合了中国文化中对于男女关系的理想：男人的最高境界是"负责"，女人的最高境界是"被负责"。说来说去，还是儒家文化的千年流毒，致使女人缺乏自我， 因此总需要"被负责"。我们知道，一般来说，责任和权力是成正比的， 要男人负这么大的责任，当然他也就有了这么大的权力，可以主宰女人的幸福和命运。可以说，中国其实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权社会，多数女人的幸福完全掌握在男人的手中。尽管表面上，很多男人会做出一幅怕老婆的样子，那不过是强者表现出来的一种大度的姿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