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医生回应内江“冷藏活人”案

称当时没有按要求抢救张厚明的原因是“另一伤者救活的希望更大一些”

    （张厚明）我认为是不需要再进行抢救了，而另一个伤者被救活的希望更大，两者选择，应该是急救生还希望更大的一个。——出诊医生石凌

    ■“四川内江一活人 被送殡仪馆冷藏”追踪

    内江“1·8”交通事故持续发酵，昨日下午，第一次判定张厚明“死亡”的内江市中医院急诊科医生石凌首次对外承认，当时判定张厚明死亡的主要依据是心跳、脉搏等5项死亡判定标准，但没有按照要求进行抢救，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另一伤者张海波“救活的希望更大一些”。她说，这是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后的选择，并坚信“自己的判断无误”。

    选择了急救有回应者

    昨日下午，第一次救治张厚明并判定其“死亡”的内江市中医院急救医生石凌向记者讲述了整个救治过程。

    她说，内江市中医院下午3点10分接到120中心电话，3点12分救护车出发，但是在高速公路上遭遇堵车，原因是当时高速路上发生了另外一起交通事故。根据内江市中医院120接诊记录，石凌跟她的同事3点12分出发，4点22分到达事故现场，耗时70分钟。而记者几次打车前往事故现场，出租车司机用时在30分钟左右。

    此时，张厚明侧卧在马路边，流血已凝固。石凌介绍，当时发现张厚明出血很多，对于呼叫没有反应，但是马路中间的伤者(张海波，张厚明之子)对于呼叫有应答，便协同其他医生对其进行包扎、输液等抢救，之后，返回张厚明身边再次进行检查。

    “抢救张厚明已没有意义”

    按照石凌的描述，她摸其颈动脉无反应，心跳停止，无脉搏，血压也为零，并做了心电图，显示为等电位线，从而判定为死亡。事发现场目击者刘松柏以及尤先生回忆，当时一名女医生(石凌)给伤者做了心电图，之后，张厚明被抬到边上的一辆中型巴士上。整个过程中，石凌并未对张厚明做过任何急救措施。

    石凌对此承认，当时的确是没有对伤者做过任何的急救措施，因为她认为，伤者的伤情很重，心跳、脉搏等指标均显示其已“死亡”，“另一个就是，当时还有另外一个需要急救的伤者，就没有再对张厚明做进一步的急救”。

    她说，在这种情况下，去抢救张厚明已经没有意义，“我认为是不需要再进行抢救了，即便再进行救治，不说是100%，但是至少被救活的希望渺茫，而另一个伤者被救活的希望更大，两者选择，应该是急救生还希望更大的一个。”

    “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

    重庆市第三军医大学新桥医院急诊科主任史忠介绍说，通常情况下，在判定伤者失去心跳等生命特征后，对其再做半个小时的急救尽管没有明文规定，但也是业内的行规，“当然，医生可以根据现场的情况自行判断”。

    内江市中医院刘姓常务副院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强调，对失去生命特征的伤者再进行半个小时的急救，是医院对急诊医生的硬性规定，但是当记者问及为何石凌放弃对张厚明的急救时，他则表示，“这个就不接受采访了吧”，说完转身离开。

    对于自己判定的张厚明第一次“死亡”，石凌多次强调，“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的问题”，而张厚明在被送到殡仪馆之后仍有心跳脉搏并被再次急救的事实，她则表示，“这个还有待于专家的认定，我就不好发表评论了”。

    据其透露，她从事急诊工作已有6年时间，“1·8”交通事故发生后，对其生活、工作均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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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消失两小时之谜

    根据石凌以及众多事故目击者的表述，张厚明被带离事故现场的时间约在8日下午4点半，而根据张家亲属的回忆，他们在殡仪馆的冰棺中看到张厚明的时间约为下午6点50分，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张厚明究竟在哪里？

    石凌说，在确定张厚明死亡后，便将其交由在场的交警处理。内江市公安局交警支队政委刘宁表示，经医生现场确认张厚明死亡后，按照法律规定，交警组织车辆将死者送往内江市殡仪馆。

    事发时正在距现场10米左右清扫路面的护路工邱水生是事故的第一目击者。他说，120急救车达到后，对马路中间的伤者进行急救并放到120救护车上，另一伤者(张厚明)被两个人抬到另外的一辆绿色的“野马”牌公交车上。

    随后，“野马”牌公交车与120救护车同时离开现场。根据内江市中医院120急诊出车记录，“1·8”交通事故出诊车于8日下午5点51分返回医院。此时，正在等候的张厚明的家人并未看到张的踪影，便开始寻找。

    张厚明的弟弟张厚彬说，大概在下午6点半他们到达青龙山殡仪馆时，哥哥张厚明并未被送到。6点50分左右，张家亲属再次返回青龙山殡仪馆询问，工作人员告知“是送来个人”。确定送来的人是张厚明并再次拨打120的时间是8日下午6点58分。

    从事故现场到青龙山殡仪馆所需时间最多不过一个小时，对此，内江交警解释为“堵车”。从张厚明随“野马”车离开事发现场到6点50分被送到殡仪馆，在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张厚明的行踪，至少现在来看仍是个谜。

    警方两次欲进病房询问伤者

    昨日下午4时许，内江市警方派出两名警察到内江市中医院，欲对仍在ICU重症监护病房的伤者张海波进行事故调查，遭张家强烈反对。

    一名警察告诉记者，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警方要对其进行取证以了解现场的情况，也是为了弄清事故的真相。张家反对的原因在于，张海波仍在重症监护室，其家人也只能每天下午4点半探望半个小时。

    内江市中医院刘姓副院长介绍，张海波现在的病情仍很重，偏于稳定，仍未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张海波仍无法说话，其与家人的交流主要借助于笔写，记者在其写给家人的本子上看到诸如：”我爸爸怎么样了？我好难受啊！拿妹妹的手机，拍爸爸(相片)来看看……”的话语。

    针对此情况，记者询问前来询问的警察是否知道张海波的病情，该警察反问记者，“你觉得我知道不知道呢？”随后，他表示，警方也想尽早弄清案情的真相，早日还其家人一个公道，“我们的做法，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无愧于我们头上的国徽”，他指了指帽子上的国徽，对记者说。

    张海波的妻子一直守候在医院，她说，当时警察来到医院就直接要进入ICU病房，要询问张海波情况，“昨天更凶，当我们阻止的时候，他还大喊，‘哪个地方不能进去？我们哪个地方不可以走？’”

    最后该行动被内江市政府曹姓副秘书长制止，记者正好在其身边，其时该副秘书长正与张厚明家属协商，他告诉张家亲属，“我们的警察不是去取证，是怕张海波受到打扰，是去保护他的。”对此回答，张家亲属一度鼓掌表示感激。

    本版采写/摄影：本报特派记者 刘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