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徽县集体铅中毒调查:企业是重点污染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10/04 20:14:12
一个令新寺村1000多名村民恐惧的秘密,突然之间被揭开──他们流淌的血液里,含有致命的铅。3月10日,一个名叫周浩的5岁男孩被高压变电器击倒的那个下午,秘密被揭开。辗转来到西安西京医院,12日下午,孩子的一只胳膊被切掉。但悲剧还没有结束,4月4日,医生的血液检查带来了新的噩耗:周浩每升血液中铅含量高达267毫克──这是中度血铅中毒,可伴随腹隐痛、便秘、贫血、多动、易冲动等症状;450毫克及以上的为重度中毒,铅含量等于或高于700微克/升时,可伴有昏迷、惊厥等铅中毒脑病表现。(chinesenewsnet.com)
儿科主治医师询问周浩的母亲王淑红,生活区周围有没有可能被铅污染的地方,王一下子想到离村子只有几十米的一家铅冶炼厂。从1996年建厂开始,十年间,那里的烟囱一直冒着黑烟。“医生开玩笑的说,你们最好把工厂赶走”,王感觉这是天方夜谭,“我一个老百姓怎么可能做到”,“那就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生活,否则,血铅中毒治不好。”(chinesenewsnet.com)
这是一个令她不安的答案。回家后,周浩“血铅中毒”的消息在村子里蔓延。7月底,11个村民自费到西安市西京医院检查血铅,令人震惊的结果出现──他们全部超标!整个村子开始不安。但村民们,不可能移居。新寺村离甘肃省陇南市徽县县城不到2公里。这个村共有6个小队,人口1536人。西京医院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9月6日,共有877人在该院做过血铅含量检测,其中14岁以下儿童334名,均血铅超标。(chinesenewsnet.com)
专家的意见认为,较重的铅颗粒一般在离地面一米范围内漂浮,因此儿童铅中毒的可能性要比大人高,50岁以上的老人因为活动量小,消化功能减弱,中毒的可能性也大。“政府一直在说是我们的血铅超标而不是中毒,儿童可能是因为卫生习惯不好以及吃膨化食品导致的。”村民说。在村委会大院内,县妇幼保健站的3个医生正在给村里14岁以下的儿童分发20丸维生素AD胶丸、1瓶肝浸膏丸、50粒葡萄糖酸钙片、以及200片消食钙片。(chinesenewsnet.com)
院子门口一些家长领着自己的孩子。9岁的陈鑫刚刚1米出头,和大多数张开嘴巴的小孩子一样,他黑色的牙齿因为长得缓慢,似乎刚刚露出牙床。这里孩子的体重、身高和他们所说的年龄显得不相配。在离最近的民居只有不到100米的路两边,就是肇事的两家企业──一家以铅冶炼为主,一家生产电解铅。在300米外,失去一只胳膊的周浩在姐姐的背上笑着,从他们家的院子就可以看到高耸的烟囱。(chinesenewsnet.com)
在两个工厂的大门外,村民挖了一个宽、深均为一米的壕沟,将土堆在紧锁的大门。在“宏宇有色金属公司”大门的门石柱上,2004年用铜板制作的牌子上写着“县重点保护企业”,而一边高楼的白墙上刻着大字“本企业通过ISO9001:200质量管理体系认证”。隔离厂区和村庄的是一片庄稼地,上面种了辣椒、茄子等蔬菜,土地颜色较黑,一些矮矮的玉米已经枯死。围墙外大约50多米处,两棵白杨树的叶子边缘已经焦黑,越高越明显的枯萎。(chinesenewsnet.com)
“7月底,村里种的1600亩大豆在没有成熟前叶子就开始枯黄,最后每亩只赔了15元,相当于10斤黄豆。”周浩的父亲周永杰说。另一名刘姓村民告诉记者,在2004年,厂区周围种的白菜被铅粉盖得乌黑,企业每亩给村民赔了200元。(chinesenewsnet.com)
对于人均只有1亩7分地的新寺村民来说,即使可能遭受污染,他们也不可能放弃工厂周围的土地──在山地为主的地方,这些平整的土地十分难得;更因为紧挨县城,一个村子60%以上的农户种植蔬菜进城贩卖。“从1996年建厂后,县城买菜的居民总是问我们是不是水阳乡新寺村的,”几个农民说,“他们知道我们这里污染严重,都不敢买我们的菜。”(chinesenewsnet.com)
“那些烟囱总是在晚上冒着更黑的烟。”七嘴八舌的村民对企业投产后就开始遭受污染似乎习以为常。尽管政府答应,14岁以下孩子血铅中毒的可以去医院救治,但是满大街跑着很多小孩,围着记者会兴高采烈的报出自己的血铅含量──“370!”“265!”脸上不曾有丝毫的忧愁。医院能够提供的床位太少,这些孩子无处救治。(chinesenewsnet.com)
国家环保总局的任隆江特派员告诉记者,这家企业是毫无疑问的重点污染源,“初步的检查发现,该厂生产设施陈旧,环保长期不达标,排放废气污染物”,他说,“我们已经要求全部关掉,同时也在进行检测其他因素的工作,比如水源,因为该地区存在铅矿”。(chinesenewsnet.com)
徽县处于“西成铅锌矿带”──秦岭西段的西和县到凤县之间的矿带。该县发展计划局副局长席建中说,多山少田的徽县是“矿业依托型经济”,“矿业企业支撑占全县财政的70%以上”。在徽县,原先国有的企业经过去年改制,以及2002年以来的重组整合,目前形成3大私营矿业集团,有以锌冶炼为主的宝徽集团和以采、选为主的天洛集团,而引发铅中毒的两家企业归属洛坝集团。(chinesenewsnet.com)
改制前的洛坝集团是一家由张国栋任法定代表人的国有企业,2005年6月3日,经过来自兰州某机构的评估,原资产3.2亿元的集团以8000多万元的价格出售给了张国栋等人。在1995年出任企业负责人之前,张国栋任职徽县经贸局主任,目前是陇南市人大代表、省劳动模范。在成功改制后,张辞掉了县人大常委的公职。(chinesenewsnet.com)
“到今年8月,集团的总资产已经达到6.7亿,利润1亿元,上缴税收8000万元。”一位洛坝集团资深员工告诉记者。目前,洛坝集团有六家子公司,除了采矿、选矿公司外,还有以生产粗铅和电解铅主主的两家肇事企业,格尔德公司则主要进行提取白银和硫等。(chinesenewsnet.com)
近几年,世界经济的繁荣导致铅、锌等金属价格翻倍飞涨,“选矿厂每个月可以生产铅粉100吨,每吨市场价1.8万元,锌粉5000吨,每吨3.78万元,通过上海的有色金属交易所出口,锌粉运到邻近的陕西省凤县装上火车,直接送到辽宁的葫芦岛港口,出口日本、美国等国家”。而冶炼的粗铅价格大约每吨1万多元,卖到河南、山东等地,“电解铅主要用于汽车底盘以及飞机零部件的生产”,巨大需求使得工人们必须更加的付出才会有更高的产量和利润。(chinesenewsnet.com)
“改制后劳动量加大,3班24小时不停轮流工作,”8月22日辞职的白志强对记者说,“一个月一个班可以生产170吨粗铅,人均工资只有800多元。”另一个车间工人告诉记者,“2005年7月,厂里加大了生产力度,去年开始工作时间延长到12个小时,甚至更长,铅价在涨,工时在涨,但是工资并没有涨。”(chinesenewsnet.com)
这不是工厂的全部情况──除了辞职的职工外,几乎所有的工人都没有去做“血铅”检查,工厂只是组织他们“排铅”。白志强说,“很多人都不愿检查,害怕失去工作”。在2家企业300多名工人中,只有少数是新寺村民,“我们村在工厂的工人只有3个作了检查,都超过了460”,白说,“我1岁多的孩子血铅含量达到619毫克,是中毒最高的受害者”。(
在这家工艺落后的冶炼厂熔炼车间工作,白志强保护自己的是口罩、塑料眼镜、安全帽、帆布手套以及劳保皮鞋。多年来,该厂每年都有大量的工人不得不进行“排铅”。“今年2月,有10多个工人肚子疼,厂里要工人去县医院检查,然后厂里给出具手续,让我们到凤县酒店沟矿监医院排铅,给发了200元补助;7月,熔炼车间的9个工人也去排铅",从来没有排铅的白志强透露。(chinesenewsnet.com)
一位在工厂烧间干了8年的王姓工人,分别在2001年12月、2006年3月两次去凤县酒店沟矿监医院排铅,“我们部门每年至少有10多个人去排”。据他回忆,排铅的过程就是每天吃药和输水,“那里的院长告诉我,铅很难排出来,只能沉淀到四肢”。10日傍晚,刚刚21岁、曾经在熔炼车间干过半年的程志强拿到了西京医院的化验单,数据表明,他的血铅含量高达618毫克。(chinesenewsnet.com)
7月22日,政府下文要求停产,继续运转的企业惹恼了村民,他们在企业门前挖起了壕沟,县政府随后通知电业局断电才终于“令企业停产”。10晚上的《徽县新闻》播报,县四大班子召开会议要求污染企业“以大局为重”,实施搬迁。(chinesenewsnet.com)
县政府找来省里的专家向村民解释血铅知识──“问题并不严重”。但是,村民只相信陕西省的西京医院。“有些领导总是说可能是吃了膨化食品或者个人卫生不好,或者汽车尾气铅含量也很高,”几位村民说,“他们总是不承认是这家企业的问题。”(chinesenewsnet.com)
甘肃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在事发后表示,村民到医院进行的血铅检测结果只能作为筛选手段,不能作为最后确诊的依据。而甘肃省卫生厅则表示,是否是高铅血症或铅中毒,要待国家认可的有资质的权威医疗和职业病防治机构进行静脉血采集检测后,方可确认。(chinesenewsnet.com)
11日,记者在徽县卫生局获悉,他们将以冶炼厂为圆心,确定不同的半径,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选一些标本,抽血,送到国家疾病监控中心检验。“血铅检查,最正确的是静脉抽血,而末梢抽血主要应用于儿童。”这位工作人员说,这意味着西京医院从手指末梢提取血液的检查并不被甘肃政府承认。(chinesenewsnet.com)
9月4日,县领导赶往西京医院看望住院的11名儿童。“政府的人每5天来一次,给我们50元生活费。”白志强告诉记者,每户去西京平均花费了500元左右,“大人检查一次54元,小孩99元,这些费用仍然没有人承担”。(chinesenewsnet.com)
新寺村不会就此平静下来。在冶炼厂墙外不到10米的地方,来自浙江的商人去年设立了一家没有围墙的企业,将黑色的铅矿渣在平地上围成一个高达1米、面积约500平米左右的池子,用几十米之外的赵儿河水浇洗矿渣,析取铁粉。在河对岸,一家去年建立的公司“从邻近的凤县、成县拉来锌废料,生产氧化锌”。(chinesenewsnet.com)
世界有色金属的狂热已经不止停留在徽县。徽县周围县市大都是依赖矿业为主的经济,地方采、选矿后,来自浙江、广东的民间资金蜂拥而入,“希望在废渣中提取各种金属,但是他们简单落后的工艺对环境来说,是一个灾难”。在席建中看来,“血铅”事件对徽县今后发展循环经济来说可能也是一个好事,“我们的矿业已经进入中后期,需要重新思考发展战略”。但周永杰,还有那些在街上等待消息和希望的其他村民们说──他们的未来如何,目前“只能等着”。
甘肃集体铅中毒调查:村民不相信记者
截至9月7日上午,甘肃省徽县水阳乡水阳乡有870多名群众到该医院进行血检,其中儿童有300多名。“像这么大规模的群体性铅中毒事件,我们医院还是第一次遇到。”西京医院儿科副主任成胜权告诉《猓望东方周刊》记者。(chinesenewsnet.com)
这次群体性血铅中毒被发现是因为一件意外的事故。2006年3月下旬,水阳乡新寺村五岁的小孩周浩在玩耍中不慎被电击伤,孩子被送到了西京医院进行治疗。“在后期治疗过程中,孩子的食欲一直不振,医生通过生化检查发现血铅超标。冶炼厂就在离周浩家100米的河边,可是“血铅超标”对其家人还是一个非常陌生的词语。(chinesenewsnet.com)
这一消息迅速蔓延开来,从8月中旬开始,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小孩,基本上都被家长带到西安进行了血检测,五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基本上没有去,对于老人没去检测的原因,除过行动不便外,花销太大是另一个主要原因,“包括路费、检查费,每个人要花300元左右。(chinesenewsnet.com)
在徽县县委、县政府9月6日上报陇南市政府的情况报告中称,从8月16日至9月4日,新寺村、牟坝村赴西京医院进行血铅化验的人员中共有354人血铅超标。而西安当地的一家媒体报道称,据西京医院不完全统计,截至9月4日上午,该地已有879人通过不同渠道来到西安治疗,但仍有患病儿童、成人陆续到来。村民们则反映,到西京医院化验的村民应该在1400人左右。(chinesenewsnet.com)
对于这一人数的差异,徽县卫生局局长胡学军向《猓望东方周刊》记者解释说,他们统计的是已经拿到化验报告的人数,“有好多人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以前我们对铅中毒是什么根本不知道,也不知道冶炼厂会对我们的身体产生危害。”牟坝村村民马莲说,“现在大家有的去买书看,有的上网去查,学到了不少关于铅中毒的知识。”(chinesenewsnet.com)
有一些热心的村民,把从网上下载的关于铅中毒的资料,贴在路边的墙上。腹疼、头晕、呕吐、牙齿稀松……这些孩子们的症状均被大人们认为是铅中毒引起。“我的孩子这几年根本念不进去书。”一位村民说。他从有关资料上看到,铅中毒会影响孩子的智力。铅中毒引起的传言也越来越多。有村民向记者反映说,村里有一个13岁的孩子,至今还没有换牙。但当记者追问这个孩子的姓名时,好多村民都说不清。(chinesenewsnet.com)
“你说这铅中毒究竟有多么可怕?”有村民向记者询问。甚至有村民断言,再过几年,村子里肯定会有人因此而死亡。同样感到村民们很恐慌的还有西京医院儿科的成胜权副主任。身为第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副教授的成胜权,身着军装对村民进行了铅中毒知识的培训。“村民们问的问题主要围绕着怎么治疗,能不能治好,会不会有后遗症?可以感觉到,村民们对这个病心里没有底。”成胜权说。让成胜权略感欣慰的是,村民们对他显得比较信任。(chinesenewsnet.com)
成胜权告诉《猓望东方周刊》记者,他此次来主要是应徽县县政府的邀请指导治疗,“目前已有一个初步的治疗方案,对250ug/L以上的儿童患者尽快进行就地治疗,对一些重度中毒患者转往西京医院进行治疗。”据了解,目前收治在西京医院的一位一岁多的儿童血铅含量达到600多ug/L,为目前检测出的血铅含量最高的患者。这位患者的父亲系冶炼厂的工人。(chinesenewsnet.com)
徽县官方上报的情况报告中称,由于(甘肃)省、(陇南)市专家组介绍的卫生部关于儿童高铅血症和铅中毒分级标准及处理原则,与西京医院发放的宣传资料和大夫的解释有差异,引起了群众对专家解释内容的质疑,与专家组产生了对抗情绪。(chinesenewsnet.com)
新寺村村民郭勤告诉本刊记者,8月7日,他带着八岁的孩子到临近的陕西省凤县一家医院进行血铅化验,这家医院是冶炼厂的定点医院,但医生称要冶炼厂出具介绍信才能化验,“我给医生说了好多好话,他终于答应给化验,但抽完血之后,又说机器坏了。我准备带着孙子离开时,医生对我说,让孩子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当时就有了疑心。”(chinesenewsnet.com)
郭勤认为,这家医院肯定和冶炼厂有什么内部协议。随后,满心狐疑的郭勤带着孙子来到徽县人民医院,化验结果是一切正常。因为对这个结果仍不放心,郭勤带着孙子于8月12日到西京医院进行了化验,结果是血铅含量高达440ug/L,为中度铅中毒。“你说这么大的差异让我们还怎么相信当地的专家和医院呢?”村民们反问。(chinesenewsnet.com)
“村民们认为我们把专家组买通了。”徽县卫生局局长胡学军无奈地说。让胡学军感到尴尬的是,由甘肃省多位权威医学专家组成的专家组遭到了部分村民的围攻和谩骂。9月1日,甘肃省的专家组前往新寺村现场采血时,遭到村民拒绝。(chinesenewsnet.com)
当天中午2时许,新寺村约100多名村民在县政府大门口聚集,在徽县县长陈荣出面劝说、并答应按西京医院的专家建议进行治疗的情况下,村民的情绪才暂时得到平息。《猓望东方周刊》记者采访时,一些村民查看了记者的相关证件,并看到所驾车辆非甘肃牌照后才接受了采访。“现在我们连甘肃的记者都不相信。”村民解释说。(chinesenewsnet.com)
8月22日,徽县一位副县长主持召开有县环保局、卫生局等相关部门参加的办公会议,责令县环保局书面正式通知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公司立即停产,配合工作组进行调查。8月26日,因冶炼厂还在继续生产,新寺村80多名村民在冶炼厂门口静坐,并将生产区道路用沙土堆堵。(chinesenewsnet.com)
8月27日,徽县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对此事进行专题研究,由卫生局负责尽快联系有关专家,认定人体微量元素超标的原因和途径,并由县经贸局负责制订冶炼公司的搬迁方案。第二天上午,徽县环保局和电力局对冶炼公司实施了强行断电措施。当天下午,徽县四大班子领导集体接待了300名来访群众,表明了妥善处理好这一事件的决心。(chinesenewsnet.com)
此时,距事发已经半个多月。这一系列冲突让徽县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周晓东感受颇多,“群众始终觉得政府在回避和搪塞,对政府的信任度很低,让我们的工作非常难做。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提起小时候的事情,现年已经40多岁的牟坝村村民李建中显得非常激动,“那时候,河里的鱼虾很多,我们经常下河抓鱼,但现在成了一个臭水沟,连浇地都不行了。”(chinesenewsnet.com)
李建中看到昔日美丽的小河成了臭水沟,李建中开始向有关部门反映及上访。为了引起重视,李建中在自家屋子的墙壁上写上大字“为家乡的环保死而无悔”。“那时候大家都觉得我是个疯子,没人重视环保,更没人能理解我。现在出事了,大家才知道我的一片苦心。”李建中说。让李建中自豪的是,现在走在村子里,会有人主动给他敬烟。
“徽县的几家老冶炼化工企业,在近几年经过技术改造已达到了环保标准,新建的企业也均经过了‘环评’。”徽县环保局副局长柳忠骏接受《望东方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据介绍,此次事件发生后,环保局以配合调查为由关停了水阳乡周围的五家冶炼化工企业。这五家企业均位于徽县的西河边上,西河是嘉陵江上游的一条支河。(chinesenewsnet.com)
其中被村民围堵了大门的铅冶炼厂,被怀疑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新寺村的村民一致反映说,以前这家企业开工时,尤其是到夜间,空气中的味道非常呛鼻。该厂的一位职工透露说,他们白天一般都按规定要求生产,一到晚上为了提高产量,经常是加大风量,排出的烟雾就多了好几倍。(chinesenewsnet.com)
这家企业的门头上,挂着徽县县政府颁发的重点保护企业的铜牌。本刊记者到这家企业采访,门卫值班人员联系领导后,称领导不愿意接受采访。这家建于1995年的冶炼厂,曾经被当地村民认为是脱贫致富的靠山。“这个厂子选址时,牟坝和新寺两个村子就争,都希望建在自己村子的地盘上,那样的话不仅可以获得征地赔偿款,还能安置本村的村民到厂里上班。”徽县县委的一位人士说。(chinesenewsnet.com)
今年51岁的新寺村村民郭荣并不否认这一点,“建厂时,租了我家三间房,每个月我能收到90元钱的房租,当时很高兴。”11年后,郭荣的血铅含量达到了326ug/L。41岁的村民周飞,曾被招进厂里干了三年临时工,“现在干活总冒虚汗,腿软,厂里也不管了。”徽县政府,目前已为此事直接花费约30万元。“虽然这些钱以后可能会让相关的污染企业来掏,但这件事情给政府的威信和形象造成的伤害,是没办法弥补的。”徽县县委的一位人士说。(chinesenewsnet.com)
徽县环保局副局长柳忠骏称,现在县上的好多招商引资项目,都和环保问题有一定关系,“高精尖企业,很难引得来”。“治疗铅中毒最根本的措施,就是环境干预。”成胜权副主任说,“因为环境污染,中国儿童的血铅含量超过100ug/L的占到10%~30%。”(chinesenewsnet.com)
徽县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周晓东对此次事件显得并不意外,“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在徽县生活工作了多年的周晓东认为,在中国东部部分地区为破坏环境已经付出巨额资金埋单的情况下,西部地区也开始步其后尘。周断言,周边一些矿厂较多的县区,迟早也会爆发和他们同样的问题,“矿养活了我们,也伤害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