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过鬼门关:一位人禽流感治愈者的生死52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4 20:01:15
南方周末记者李海鹏/在所有亲历了救治全程的人当中,患者江卓群本人是最不了解情况的一个。在长达52天的治疗过程中,这位深圳的货车司机大部分时候被注射了镇静剂,是在无知无觉中度过的。8月2日,他从深圳市东湖医院病愈出院,当各地记者们不断追问他这些天的经历时,他常常表示“回答不上来”。(chinesenewsnet.com)
他只知道,经过这场病之后自己有了一些改变,而且都是些很小的事情:不再吃鸡,也不再听以往很喜欢听的《茉莉花》。在家里,有好几次他轻声嘟哝着:“有点儿烦。”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运气好,死里逃生了。江卓群活了下来,差不多完全要归因于受到了堪称顶级的医疗待遇。在他就医期间,仅仅使用的各种药物就价值70万元以上,全部由政府埋单。“治疗这个病人,我的感觉就像打仗。”深圳市东湖医院院长周伯平博士说。(chinesenewsnet.com)
“从组织协调,到病情观察,各个方面都达到了最高级别。”周伯平说。科学家们很难断定病毒为何偏偏袭击了江卓群。深圳市卫生系统认定的原因是,发病前8天他吃了鸡肉。可江卓群自己却对本报记者坚持说,家里最后一次吃鸡至少也要在自己发病前两个月,当时妻子去菜市场买鸡,当场宰杀后拿回家煲了汤。另外,他自称,自己向来不喜欢吃鸡。(chinesenewsnet.com)
他很疑惑:“当时只喝了一点汤,又过了那么久,怎么会是鸡传染的?”周伯平院长对此的解释是:“他得病而家人没得,可能与病人自身的免疫能力较弱有关,他是货车司机,经常开夜车,身体比较疲劳。”(chinesenewsnet.com)
发烧是在6月3日悄然开始的,而且在最初几天里势头平缓。在江卓群租住的深圳市横岗社区安良7村的一家小医院里,医生只是给他打了治疗感冒的普通吊针。此时正是人禽流感早期治疗的最佳时机。不过,没有谁能责怪这家小医院,因为当时的深圳市并无观察到爆发禽流感的疫情。事后香港大学的检测结果表明,此次致病的H5N1型人禽流感病毒就来自深圳本地。这或许就是禽流感病毒的神秘之所在。(chinesenewsnet.com)
“感冒”了4天之后,病毒终于图穷匕现,江卓群越烧越厉害,体温最高达到39.9度,并开始畏寒、咳嗽。由于家境窘迫,他仍然不愿到收费昂贵的大医院去。6月8日起他咳嗽加重,胸闷气促,全身各处都觉痛苦。到10日,终于不堪忍受,才到深圳市人民医院就医,并于当晚入住呼吸内科病房,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就因“呼吸衰竭”转入ICU病房。(chinesenewsnet.com)
自始至终,江卓群对自己生命的关心都没有超越对医疗费用的担忧,原因是他全靠每个月2000元左右的收入来养活妻子和3个孩子,又没有上医疗保险。当天,他的妻子林静婵向亲戚朋友借了几万块钱,当晚交了1万元住院押金。令他们一筹莫展的是,这笔“数目很大”的钱在两天内就花完了。就在入住这家医院的最初阶段,江卓群的病情陡转紧急。(chinesenewsnet.com)
10日当夜,江卓群高烧达40度,呼吸困难,不停地咳嗽,“吐了一夜的血”──吐出的“痰”完全是红色的,呈血液特有的泡沫状,用来接“痰”的手纸几乎装满了整整一个垃圾桶。实在难以忍受痛苦的他最后对护士说:“我死给你看!”于是使劲儿用头撞墙,撞了5下,“太痛了,撞不死。”就这样他熬了一夜,“好辛苦”,到天亮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chinesenewsnet.com)
X光片证实,这晚之前他的肺部阴影还只是在左肺局部,而这晚之后就已经弥漫到左右全部肺叶。到次日被深圳疾控中心认定为疑似H5N1型人禽流感患者时,江卓群已经到了发病的第9天。这就是他成为“全国治愈的人禽流感患者中患病最重的一位”的全过程。据深圳市东湖医院医生事后撰述的《临床分析》记录,转入东湖医院时的江卓群多个脏器严重损伤,“免疫能力低于艾滋病晚期病人”,气若游丝而有“危重病容”。(chinesenewsnet.com)
6月12日凌晨2点半,江卓群被转入深圳市东湖医院的隔离ICU病房。仍然用借来的钱,林静婵交了1.5万元住院押金──不过在广东省和国家防疫中心确诊江卓群为人禽流感患者后,这笔钱被确定可以退还。这天凌晨1点,东湖医院感染科护士长周亚红正在江西的一座名山里,参加医院的活动。她接到了周伯平的电话,“转来一个病人,很可能是禽流感”,要求她和同事马上赶回医院。同样的电话也打给了感染病区主任刘水腾。一个小时后,刘水腾就已经转移了12个病房的病人,腾空了一层楼。(chinesenewsnet.com)
直到几天之后,林静婵才被允许在感染病区二楼的抢救室窗外观望一下病床上的丈夫。她没什么文化,不懂得如何讲述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很多天后,记者们问到首次看到昏睡的丈夫时她在想些什么,回答出乎人们的意料:什么也没想。最终,这个回答被曲解为“大脑一片空白”。(chinesenewsnet.com)
在丈夫转院之后,她乐观地意识到,这一回可能有救了。她早就在电视上看过,禽流感这个病跟别的病不一样,很可能会死人。但是,“医生对我讲,政府说了,付出一切代价抢救病人。”林静婵从此坚信,丈夫肯定会康复,因为她“相信政府”。与她相比,周伯平院长倒要悲观得多。(chinesenewsnet.com)
“这个病人刚入院时,经初步检查之后我就很不乐观,当时我想,治好的话就是一个奇迹。”周伯平说。不过他很清楚,而对如此危重的病人,这一次他和他的医院没有别的选择:全力救治。迄今为此,广东省一共出现了两名人禽流感患者,一位姓劳的广州病人已于此前去世。而“国际上的人禽流感死亡率是50%多,国内是60%多。”刘水腾说。(chinesenewsnet.com)
周伯平则认为:“人禽流感病例一旦出现就会引发全球关注,这是一个公共卫生事件。深圳靠近香港,活禽供应停止一天,就要损失几十万。这个病人治不好,有人就会认为是卫生体系不好,投资环境不好,还会影响社会安定。”深圳市卫生局长江捍平很快到了医院,转达了多位省市领导的批示: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患者。(chinesenewsnet.com)
这简直就是生死时速!东湖医院紧急指派了由6名医生组成的临床治疗小组,另由市卫生局协调,从外医院派来了15名医疗专业人员,参与护理的护士则先后达到20多名。同时,专家组也开始运作。深圳市参加此次救治工作的专家共有8名,包括了全市传染、呼吸、ICU、放射、微生物和药理等专家。此外,卫生部的2名专家、广东省卫生厅的8名专家也参加过救治工作。(chinesenewsnet.com)
若非如此,你很难相信这样一位病人还活得成:肺、心脏、肾、肝、血液系统和免疫系统,全部处于崩溃的边缘。江卓群的妻子林静婵事后描述说,“肺都烂了。”在6月16日,为了长期使用呼吸机,这家医院给江卓群做了气管切开手术,其后的几天中,每次为其吸痰时抽出来的都是血,“一管一管地抽出来。”(
一般人很难了解,一种呼吸系统的病毒会侵害心肌细胞,使江卓群的心肌细胞中广泛出现水肿和空泡,即明显的中毒性心肌炎症状。正常人的CD4+T免疫细胞为600个/UL,而他当时绝对计数最少只有5个/UL。东湖医院的医生猜测,禽流感病毒可能直接攻击了免疫细胞CD4+T。病毒之害如此剧烈,让袁静医生做出了这样的类比:SARS还只是摧毁免疫系统的一半,人禽流感则是完全摧毁。(chinesenewsnet.com)
2003年,东湖医院曾是深圳市收治SARS病人的定点医院,当时上报了确诊病例10多例。即便如此艰难,深圳市卫生系统除了倾尽全力外别无选择。医疗小组每半小时记录一次呼吸机的工作频率并随时调整,至7月5日止,积累了厚厚的一大叠打印纸。周亚红带领护士小组,每半小时记录一次他的体温、心律、血糖和生命体征,每半小时为他拍一次背、吸一次痰。每半小时,三名护士配合,为病人翻一次身,小心翼翼地不弄乱他身体上的至少6条、至多9条医疗管道。(chinesenewsnet.com)
ICU病房的特别护理标准是,在每个班时中,护士和病人“一对一”──“其实是做不到的。”袁静说──而这一次不仅做到了,而且达到了一对三。另外,如有需要,忙于其他工作的护士可以随时抽调过来。每隔两小时,就会有两名护士为这名货车司机按摩一次。她们不停地给他擦身、全身涂油、护理嘴唇、点眼药水。最初她们都预防性地吃了抗病毒药物“达菲”,恶心干呕,仍然不停地工作。“我们压力很大,生怕出半点儿纰漏。”周亚红说。(chinesenewsnet.com)
护士长周亚红在6月14日凌晨首次进到江卓群的病房时,第一眼没看到病人,只看到一大堆仪器。仪器之多,仅微量泵就有6台,它们控制药物输入的剂量,误差不会超过0.1毫升。另外还有心电监护仪、氧气筒、呼吸机等等。呼吸机是东湖医院特地为江卓群买的美国“840”,花了80多万元,刘水腾说,“是全世界最好的”。(chinesenewsnet.com)
深圳市卫生系统一度对这个病人的前景很乐观,卫生局长江捍平曾说,当地电视台可以每天报道一次治疗进程。不过电视报道并没能够持久。周伯平很快就发现,人禽流感的治愈难度远远超过了SARS。在治疗成功后,东湖医院院方总结了“六条经验”。一些医生也有独立的见解,一位医生说,他认为最有价值的经验是“密切观察”。他解释说,这一条说起来简单,但是要做到如此“密切”可不容易。只是在经过了这次治疗之后,他才明白,原来病人竟需要如此程度的“密切”。(chinesenewsnet.com)
第二条经验,他认为是“钱”。“想到的,就可以办到”,医生们必须依靠这一基础才能创造奇迹。医疗的规律总是相同的,有时不同的只是态度。在全球任何地方,一旦给病人用了大量激素,病人的血糖就会升高。袁静医生说,以往他们会认为这种升高是正常的,根本不会去干涉,这一次由于要江卓群必须活下来,他们就想尽办法降血糖,结果情况好得令医生们自己惊讶不已。(chinesenewsnet.com)
治疗SARS时曾有病人因呼吸机使用不当,引发气胸而致死亡,这一次呼吸机的使用被认为是成功的关键之一。她总结了一个词:无微不至。到6月14日,监测证实,“达菲”等原本对禽流感病毒非常有效的药物,在超过发病48小时的时限后效果有限。周伯平因此果断开始联系人禽流感治愈者的血清。通过安徽省卫生厅,医院联络到了一个当地女患者,她当天专程乘飞机赶到了深圳。(chinesenewsnet.com)
东湖医院在治疗SARS时曾对一位孕妇患者使用过血清,效果良好,这是周伯平产生这一想法的基础。不过,这一办法能否在人禽流感患者身上生效,当时他仍“心里没底”。无论如何,这是最后一招。6月15日凌晨1点50,200毫升的血清,“像清水一样”,被输入到江卓群的血管。事实证明,这是整个治疗过程中最关键的时刻。到早上7点检查,血液中的禽流感病毒已经很少。16日白天再检查,已经查不到了。(chinesenewsnet.com)
不过,江卓群生命最危急的时刻,还要出现在一周之后。由于免疫力太差,以及气管长时间切开造成感染,当月22日其呼吸衰竭加重,肺部阴影扩大,肺内的痰大量增加,体温升高,白血球升高──各种体征表明,在禽流感病毒已经被清除之后,江卓群正在因为其他原因而生命垂危。(chinesenewsnet.com)
痰检表明,耐药菌正在大量增加。这是继发肺炎,由“绿脓杆菌”引起。医生们明知它对各种抗生素超强耐药,还是使用了一些抗生素。数日之内,完全无效。周伯平请教了上海和国家卫生部的抗生素专家,按照建议使用了一些抗生素,仍然无效。复合抗生素,加大剂量,还是无效。“多粘菌素B”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投入到江卓群体内的。东湖医院的实验室在这些天里不停地做着各种实验,这一天的实验结果表明,多粘菌素B对绿脓杆菌有效。可是新的问题是,这种美国药物没有经过国内的药物实验,不被国家卫生部许可使用,在国内停用已近10年。(chinesenewsnet.com)
通过香港大学,东湖医院弄到了几支多粘菌素B针剂。后来又由深圳市政府出面联络香港卫生署,弄到了更多。可是在专家组会诊时,专家们否定了使用这一药物的方案。多粘菌素B毒性极大,有肾毒性和神经毒性,用后病人会高烧、发疹、危害肾脏。周伯平很清楚,江卓群至此已经没救了。他私下里对深圳市卫生局长江捍平说:“这个病人死定了。”22日深夜,江卓群病危。周伯平不得不冒险一试。在病房内,他对夜班医生说:“点眼睛试试。”医生把多粘菌素B针剂点到江卓群眼睛里,稍后一段时间内并无刺激性反应。周伯平因此决定冒险一次,就用这个药了。(chinesenewsnet.com)
这并不是专家组决议,完全是由他一个人授意进行的。医生们把多粘菌素B针剂滴到切开的气管里,试图用最直接的方法杀死病菌,但是病人因此剧烈咳嗽。最终,被采取的是最传统的方法:中等剂量,臀部注射。正常消息很快传来了:病菌受到了有力的抑制。次日,周伯平受到其他几位专家的指责:这么大的事,先斩后奏。不过,好消息也很快就传来了:副作用虽明显,但并没有达到无法化解的程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周伯平都成了赢家。(chinesenewsnet.com)
其后的治疗过程就很平淡了。7月5日夜里,江卓群脱离呼吸机,镇静剂停用。当医生告诉他,他已经身在东湖医院,而且已经治疗了23天之后,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焦躁不安:这得花多少钱啊?“这是ICU综合征,表现为烦躁不安。”袁静说,“另外镇静剂就像毒品,脱离之后会有类似精神病的反应。”由于江卓群的精神症状过多地集中于医疗费用,医生和护士之间开始演出小小的戏剧──医生故作不经意地对护士说:“你听说了没有,市政府给这个病人的钱已经下来了!”(
护士们拿来了他全家人的照片,他心情因之好转。医院知道他喜欢听民族音乐,给他买了一台录音机,专门放民族音乐。可是这一次的效果却没有那么好,江卓群躺在朝北房间的病床上,身体无力,思维却慢慢活跃起来,他发现自己因为病的原因听到哀婉的旋律就心情不好,就不再喜欢听《茉莉花》了。他很感激东湖医院的医生。一位医生曾告诉他:“SARS爆发时,我们治疗100多个病人,都没有治疗这一个禽流感病人这么难。”(chinesenewsnet.com)
这种难度往往体现在细节上。在治疗SARS患者时,由于皮质激素的过量使用,全国各地都有病人在出院后股骨头坏死的先例。这一次,由于有不间断得到的化验数据、众多医护人员的监测和微量泵的辅助──有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一个患者身上──皮质激素的使用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总是既不多,也不少。“夜班时真是一点儿也不敢睡,”袁静说,“压力太大了。”这种感受导致的结果是──这是人们曾经不得不作最坏打算但又强烈期盼的──8月2日江卓群出院,气色很好,与妻子手拉着手,看上去是典型的幸福的一对。(chinesenewsnet.com)
东湖医院的照护是如此周到,以至江卓群出院时,“身上一个包都没有”。经过了这52天,周伯平抵达了自己44岁生活中的顶峰。与记者交谈时,他显得自信满满,轻描淡写地看着没人的一侧。在这场他所说的“战争”、或者说赌博中,他赢了。如今他正在等待着深圳市委市政府特别召开的表彰会。在整个过程中,让林静婵最烦恼的不是丈夫的病情,而是香港媒体狗仔队的超级敬业的表现。“他们好几十个人,每天在我家楼下等着,从早上6点呆到晚上12点,还嚷嚷着说要拍我的小孩子。”(chinesenewsnet.com)
在她家所在的每月需付500元租金的房子外头,房东特意换了锁。她因此心情非常坏,不理解咫尺之隔的香港人为何如此关心这里发生的一切:“我老公得病,关他们什么事?”“得这场病,就像做了一场梦。”江卓群抓着自己的膝盖说。经香港大学病毒学专家管轶的实验室分析,引发江卓群病例的禽流感病毒就来自深圳当地。管轶博士是世界卫生组织最信任的禽流感专家之一,过去数年中,他的团队已从收集到的十多万份样本中排出了250多个H5N1型禽流感病毒的基因序列,因此可以得出准确的比照结论。(chinesenewsnet.com)
不过,对中国大陆已经出现的20例(加上卫生部不久前刚追溯确认的2003年的1例,是21例)人禽流感病例,他却“不熟悉”。“我没有条件接触到详细的情况。”他说。管轶认为,国内人禽流感病例的发展轨迹中有值得警惕的变化──国内最早出现的一些人禽流感患者都来自有禽类发病的农村,病人常常有家禽接触史,不过在最近的一些病例中,上海、广州、深圳等中心城市开始有病人出现。(chinesenewsnet.com)
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院长顾江也做过大量禽流感研究,因解剖过较多的人禽流感患者尸体而掌握了重要的相关信息。他的看法与管轶不同:“虽然患者的分布从农村到了城市,但还不能说其中就体现了发病的趋势和规律。一些患者说自己没有接触禽类,很可能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如染病野鸟飞过城市时患者接触到了它的粪便,或者禽鸟污染过的水源。”(chinesenewsnet.com)
深圳市卫生局说,江卓群病例只是“散在的个案”。顾江认为“散在”是正常的:“目前这种病的分布特征就是这样。”管轶则说:“在这些已报告的病例中除了极少数是家人同时感染之外,都报称是散在的个案。但中国太大了,各地情况差异很大,其中是否有统计不全,可能也难以判定。”假如有病例遗漏,对于人类未来数年的公共安全来说,将是个明显的损失。“比如说有人被感染了禽流感,由于各种原因悄悄死掉了,那么我们就不会知道他体内的病毒序列,整个禽流感的防治进程会受到影响。”(chinesenewsnet.com)
就国内的人禽流感病例来说,管轶和顾江共同的遗憾是死亡率太高。最近一年来的20位病人中死亡了13例,死亡率65%,高于国际平均水平的50%。他们均认为,“救治较晚”是最直接的原因。“病人出现了严重的肺炎,才怀疑是禽流感,这样容易造成普遍性的漏诊。不过很多时候我们不能责怪医生,因为要有检验是否禽流感的意识,首先他要清楚本地是不是面临禽流感传播的危险。为什么我们总是说防治人禽流感,需要农业部门和卫生部门的合作?信息的交流最重要,农业部门及时预警,才能提高医生的警觉意识。”管轶说。(chinesenewsnet.com)
一个明显的对比是,越南的人禽流感死亡率约在50%,最低时曾达到过20%。管轶认为,这证明了“信息”比“药物”更重要。管轶和他的研究室在中国大陆的禽流感病毒搜索被称为是“地毯式”的,他发现,禽流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课题,甚至做不完。“人类对流感病毒的知识很有限,很多问题仍是未知。包括禽流感疫苗的研究也是这样。为什么疫苗研制后未必有效?因为病毒总是在变异,人类不知道终点在哪里。”(chinesenewsnet.com)
不过他提醒说,单就目前所需的防治操作来说,既不复杂也不困难。他多次举例说,泰国已经证明了禽流感是可以控制的。泰国采取的是“村对村”的联防策略,每个村都有志愿者每天报告村里有无死鸡并进行盘点。这种严密的监测使得泰国的禽流感疫情基本得到控制。“对待禽流感最好的武器是很常规的,”他说,“信息透明,科学对待。”顾江对禽流感病毒的发展前景很警觉,他相信,大规模的疫情迟早要来。(chinesenewsnet.com)
荷兰病毒学家阿尔贝特·奥斯特豪斯曾做出过着名的悲观预测:“一场人类流感瘟疫可使世界人口的20%得病。在短短几个月内会有将近3000万人躺在医院里,他们中将有1/4死亡。”对于国内的禽流感研究,顾江的看法是,比国际水平要落后一些。“禽流感研究分为很多部分,其中我们在病理机制方面的研究不能算落后,但是疫苗研制和受体研究(病毒与生物体结合后的反应)方面稍显滞后。”(chinesenewsnet.com)
就目前来说,在禽流感病毒没有完成致命的变异之前,管轶相信,把患者的死亡率降下来是卫生系统最应该做的事情。“要早期诊断,关键是医生的头脑中有这根弦,检测本身并不难。”2004年底,管轶领导数十名科学家,研制出了全球首支H5N1禽流感病毒快速诊断试剂盒。如今对病人使用这样一个试剂盒,仅需70多元。与一般公众的印象不同的是,他说:“早期检测禽流感病毒并不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技术。”“越南在禽流感流行后期的早期诊断率已经很高了,”他说,“中国内地目前的水准相当于越南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