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黑之八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5 16:19:21
姚黑之八股(2006-06-05 13:23:13)   分类:老梁说篮球 除了中国篮协官员以外的地球人都知道,NBA和姚明与爱国主义扯不上啥关系,以此为论据来打击姚蜜,是顾左右而言它无厘头的党八股文风。姚黑与姚蜜的论战,结论早就出来了,姚明是一个摇摆于一二流之间的球星,他不具备一代巨星的潜力,但也绝非昙花一现的苦力人物,况且夸张的宣传并不是他的罪过。从技术层面而言,姚明的实力与潜力已展示在显微镜下,此外的一切争论,无异于乌鸦的鸣噪。因此,即使不扯上什么爱不爱国,双方旷日持久的论战也必将走向旷日持久的无聊。

                                   姚黑之八股

    
    姚黑与姚蜜,是最近网络世界里颇为时髦的团队,围绕着对姚明的或弹或赞,两派一年来不停地灌水,宛如当年的“红色造反队”与“八八团”,堪称近年来网上声势最为浩大也最为无聊的论战。
    NBA2004-05赛季开打后,随着姚明越打越臭,“夸张的宣传”逐渐萎靡,姚蜜的声音愈发有气无力,直面姚黑甚嚣尘上还带些幸灾乐祸的讥讽,姚蜜大半偃旗息鼓,大有退出论战之势。此时,正是姚黑指手画脚、唾沫星子乱溅、即将进入高潮的时段,姚蜜陡然循出江湖,令姚黑突然失却了打击目标,向来以斗士自居,没有了敌人,这口儿瘾如何消得?怎能唱“天下无贼”的独角戏?一拳击空的姚黑,急需一个靶子,哪怕上面刻着什么“胡一刀”、“苗人凤”。最近,我在网上看到了某姚黑一篇名为《我不爱国》的帖子,从中看出姚黑“寻枪”的猴急,更闻到几缕党八股薪火相传的僵尸气:
    “我不爱国,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是因为我不喜欢姚明,听起来挺滑稽的吧?!我自己觉的也是。没办法,就因为姚明是中国人,而且在NBA也算混的有头有脸的了,这时期通常不喜欢姚明的人就会被扣上“不爱国”的帽子,进行“批斗”,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我一直不明白,明明非常轻松愉快的NBA比赛为什么偏偏又跟什么爱国不爱国扯到一起了?”
    这篇帖子是我近来读到的最有意思的文章,它让我想起了过去天桥一带撂地卖大力丸的,无人喝采时经常要自问自答,来一句“那位说了,你这药……”,其实看热闹的谁也没说啥。如今这年月,人民群众的素质普遍提高,连最顽固的政治课老师都明白喜不喜欢姚明与爱不爱国是两码事儿,谁要是拿爱国说事儿,来打击姚黑,一准儿被视为二百五。恕我孤陋寡闻,迄今我还没着见过哪位神智清醒的姚蜜祭起“爱国”的大帽子,至于楼主所言的“批斗”乃至“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云云更是危言耸听,从老辈人那儿听来的十年旧事,竟成了“核扩散”的事实,这位小朋友的想象力不低呀。
    拿“爱国”当靶子说事儿,貌似反传统,其实正是姚黑黔驴技穷的明证。除了中国篮协官员以外的地球人都知道,NBA和姚明与爱国主义扯不上啥关系,以此为论据来打击姚蜜,是顾左右而言它无厘头的党八股文风。姚黑与姚蜜的论战,结论早就出来了,姚明是一个摇摆于一二流之间的球星,他不具备一代巨星的潜力,但也绝非昙花一现的苦力人物,况且夸张的宣传并不是他的罪过。从技术层面而言,姚明的实力与潜力已展示在显微镜下,此外的一切争论,无异于乌鸦的鸣噪。因此,即使不扯上什么爱不爱国,双方旷日持久的论战也必将走向旷日持久的无聊。
    姚黑与姚蜜是相克相生的一对,姚蜜的式微必然导致姚黑的没落,但是,如今貌似势众的姚黑已不愿在论战的余音中退出舞台,演出已经结束了,姚黑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谢幕。对大多数姚黑来说,姚黑已成了姚黑的通行证,是他们追求网络个人价值和话语权的虚妄手段,所以姚黑一定要寻找甚至制造新的论战“增长点”,哪怕是祥林嫂“我真傻”式的呓语,也能当作“救市”的托儿。我有一位做电台主持人的朋友,每需要救场时,她都会习惯性地说:“手机尾号为9481的听众发来短信说……”,然后引出下一个话题,而‘9481’恰恰是她的手机尾号,这种方式乃电台司空见惯的托儿。在我看来,“姚黑不爱国”与“9481的短信”着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的弟弟是警察,他告诉我,每逢上级下令要他们分局加强管区的治安(主要是抓盗窃),他们都要向同一城市的兄弟分局请求援手,其它几个区风声一紧,盗窃犯便会转移到他们管区作案,于是加大警力,战果自然辉煌。所以,警察有时并不希望天下无贼,他们可以左右贼的数量,这是他们的工作成绩。对于姚黑来说,在贼心贼胆俱旺之际,贼没了是一种悲哀,他们必须主动寻找甚至是培养姚蜜余孽,有了新贼,他们才有愤然前行的动力,才有继续叫嚣的理由,才有笑傲江湖的快感。历史证明,无数冤假错案即滥觞于斯。
    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党八股文风的影子,在这篇帖子中纤毫毕现。在中国,能形成教条而吸引千万人效仿的大一统话语结构,是语言的“八股”现象。“八股”分为两类,一类叫“土八股”,一类叫“洋八股”,也就是“党八股”。“土八股”是几千年的专制所形成的,是一种文化专制,也包括语言专制下面的语言现象。“土八股”的主要特点,一个是服从,一个是模仿。服从权力的统治,包括语言统治、语言秩序;模仿统治者的语言,主子的语言。结果弄得自己没有思想,没有话说。这就是奴隶的特点。没有思想,即是“失思想”;没有语言,即是“失语”。这也是一种“代圣人立言”的语言,他说的是圣人的话,不是自己的话。“党八股”起源于“古之史论”,是“宋以后的策论”,韩愈的文章是它的“祖师爷”。这种史论、策论的特点就是“舞文弄墨、颠倒黑白”,其实就是玩文字游戏。策论的最大本事就是做反题,做翻案文章,别人这么说,我要那么说,别人都说爱国,我偏说让爱国靠边站,实则阿狗阿猫,无碍大局,亦无伤大雅。“土八股”太多了,科举考试的考官也看烦了,这时突然出来一个策论,在主子的语言秩序允许的范围内,做一点翻案文章,而且说得似乎有根有据,就可以博得考官的好感,达到他中举的目的,也可以博得看客们的喝彩,全是为博得名利而已。这种策论的特点是,他并不是真的有这种主张,或者他思想真的是一种异端,他这个异端是假的,不过是沽名钓誉的手段。所以他的语言声调特别好听,铿锵有力,也很有气势,是形式重于内容,或者用形式来掩盖内容,是在华丽的形式下颠倒黑白。做土八股文使人“庸腐”,做策论,则使人“谬妄”,即荒谬,“策论”的危害,大于“土八股”。策论后来变成“党八股”,其实是一种流氓文化的革命化,发展到所谓“大批判语言”就达于极端。
    近百年来这样两种语言形式,或者是以服从模仿为特征的“土八股”,或者是以哗众取宠为目的的“党八股”,基本笼罩了中国人的说话与写作,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知识分子的思维、心理以至言说方式。这不仅是语言问题,更是一种内在的思维方式,一种情感方式,或者说是一种心理方式。这个问题至今在中国还没有解决。如今网上论战,“党八股”式的文章满天飞,它借着自由洒脱无拘无束的“新新”文字为壳,在“新新人类”中再度植根,姚黑之八股,已呈祸端之雏形。
    “党八股”的巅峰是毛泽东语言。“毛语言”(不仅是毛泽东本人著作中的语言,指的是以毛泽东著作为范例的一种语言模式)在中国的影响恐怕是非常地大,如何看待“毛语言”也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毛语言”至少有相当的“策论”成分。这种语言相当有魅力,相当有吸引力的,他的文章一开头,就把自己放在马克思主义的代表,真理的代表,人民的代表的位置上,一下子就把对方可能有的优势剥夺干净,都拿到自己手里,这就是中国讲的“取势”,一下子占了一个“高势”,不用讲道理你就矮三等,胆怯三分,你就无理了。他自己呢,就高屋建瓴,势如破竹了。和“高势”相适应的语言是铿锵有力,用了大量的排比句,以取得倒海之势。对方本来已经站在一个低处,这种语言奔流直泻下来,就被淹没在滔滔语言的海里,毫无招架之力了。当中再加一点调侃,使对方处于一种非常可笑的地步。这种语言是太厉害了,面对这种半是正义在身,半是威胁的语言攻势,读者根本不可能独立地去思考与判断谁对谁不对了。这种语言对读者有一种感情的煽动力,一种心理的控制力。他的力量在于此,他的可怕也在这个地方。问题的复杂性还在于,文章里还包含了若干合理的因素。他把那一点合理性发挥到极致。如果完全是胡说八道的话,也是不能说服人的,现在有了某些合理的内核,再用极度夸张的语言加以强化,就具有某种震撼力与征服力了。
    我们中国的广播电视,每有国际国内大事或每逢重大节日,记者总要去采访一些观众和听众,很多人发表意见常常不是“我”认为如何如何,而总是“我们广大人民群众坚决拥护,坚持支持”等等,很自然地以“广大人民群众”的“代表”自居,在那里慷慨发言。至于“广大人民群众”真的在想什么,那是谁也不管的。我们新华社报道也常常如此,动不动就是“举国上下沸腾”,下面就是“解放军战士”如何如何,“广大革命干部”怎样怎样,都用一个抽象的集体的人称,而不说具体某个单位某个人怎么样,这样的“综述”关在房间就可以写,只要把自己想象成是一个 “我们”(工人、农民、干部、战士、……)的代表,代言人就行了。可以看出我们几十年的“大一统”的统治,对人的心理、人的思想、人的语言的毒害到了怎样一个程度。
    抛开“党八股”文风,也用不着去树什么“泛爱国主义者”为敌,我给姚黑出个主意。当年新文化运动初期,文坛寂寂,为了扩大新思维之影响,刘半农与钱玄同唱了出“双簧”,钱化名金心异,撰文攻击新文化,由刘应战,此后,胡适、陈独秀、李大钊、林语堂、辜鸿铭、周作人等大家相继参战,遂成野火春风之势。姚黑不妨化身姚蜜,开辟新论点的战场,玩个“双手互搏”。慷慨激昂之余,你可能有意外的收获,那就是学会阅世的一大法宝----换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