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NBA的光荣年代 第二章 小城市屹立巅峰(2) 生活在韦恩堡

韦恩堡佐尔纳活塞队出产了联盟历史上第一个单季拿到2000分的球员，以及联盟历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裁判出身的主教练。前者是乔治-亚德利，他在1957-58赛季单季拿到2001分，场均27.8分，是截止当时的最高纪录；后者是查理-埃克曼，在1955年被聘为主教练之前，33岁的他在联盟当了7年的裁判。埃克曼在活塞执教三年半，1955、1956年两度率队杀入总决赛，总战绩123胜118负。在他之后，活塞要等待32年才能再一次距离总冠军如此接近。这支球队为什么叫做佐尔纳活塞队？因为他们的老板叫弗雷德-佐尔纳，他靠自己的活塞生意挣钱。事实上，佐尔纳在1957年把活塞队搬到底特律，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进入汽车制造业的核心区域，那里是他的市场所在。

(译者注：本书以语录体为主要结构，每节有一小段介绍文字，之后的内容除了方括号[]括起的内容为作者作为旁白插入外，均为被采访者口述。对于被采访者如果不熟悉可以参看人物表)

约翰尼-科尔：韦恩堡是一支典型的20世纪50年代的NBA球队。每一名在那个时代打过球的球员都记得长途跋涉去韦恩堡的经历。我们要乘坐整晚的火车，在印第安纳的滑铁卢下车——那里是火车所能到达的距离韦恩堡最近的地方。到达的时候是早晨5点钟，下车看到的那座小城就像是《黑岩喋血记》¹中的一样。那里有一个廉价小餐馆，叫绿八哥，餐馆里总有一些穿着詹姆斯-迪恩(James Dean)²式皮夹克的人在啜吸咖啡，抽无过滤嘴的香烟。他们就那么等我们一整夜，球员们就搭载他们的摩托感到韦恩堡的范奥尔蒙德宾馆。这些人对列车时刻表门儿清，对篮球赛程也门儿清；他们知道火车开不到韦恩堡，就等在那里等我们，好捎我们一程，赚我们五块大毛。和这一切根本矛盾的是，韦恩堡队的老板却是全联盟最趁钱的一位。

查理-埃克曼：弗雷德-佐尔纳可能是20世纪50年代NBA最有钱的老板。我们从不坐火车，因为他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有一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早期NBA联盟资金短缺的时候，找佐尔纳借过贷。靠他的资金帮助联盟度过了几个月的难关，直到联盟重回正轨。他是一个真正的职业体育老板，尽管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打过篮球或者从事过其他任何体育运动。他在体育界的投资始于赞助一支优秀的垒球队，随后又被NBA所吸引。

乔治-亚德利：佐尔纳时刻伴随着球队。他会跟每一场比赛，我们就搭他的飞机去打比赛。但是他不会对我们多说什么。他的父亲开始建立了他们的活塞生意，他接掌公司，继续保持公司运转。他的公司至少值1000万美元，在那个年代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但是我认为那并不是他心之所系。他不像一个赞助人，事实上，他是如此安静，我们觉得他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的个性，他不想让别人太了解他。

查理-埃克曼：在1953-54赛季快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弗雷德-佐尔纳打来的电话。我住在巴尔的摩，弗雷德想让我第二天一早坐飞机到迈阿密去见他。我告诉他我口袋里只剩18美元，他说我所有的费用他都付过了。我不知道他想干啥，不过估计他不是为了想和我一起吃个午饭就让我从巴尔的摩飞到迈阿密去。韦恩堡那个赛季成绩不上不下，季后赛也已经被淘汰。我知道有一些球员不喜欢[当时的教练]保罗-伯尔奇(PaulBirch)。言归正传，弗雷德住在老的肯尼尔沃斯酒店，曾经是阿瑟-戈弗雷(Arthur Godfrey)³的产业之一。我下午赶到了那里，服务生接过了我的包带我走进了我生平见过的最大的一间套房。他告诉我有一位司机和一辆凯迪拉克供我使用，并请我在需要的时候点晚餐。于是我好好地吃了一顿，叫来司机带我到科林斯大道去兜了兜风，好好看了一遍迈阿密海滩边上那些漂亮的宾馆。那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世界。之后我让司机停在了一家热狗店前，下车要了两个热狗来吃，好让我还记得自己姓什么。我知道弗雷德和我关系不错。我们经常在比赛前后聊很久。我曾经提到过我觉得自己可以当好教练，尽管我一直都是一名裁判。他解雇了保罗-伯尔奇，在迈阿密海滩给我这么高规格的接待，所以要猜到他想干什么并不难。

希德-博尔吉亚：对我们这些裁判来讲，很难想像查理当教练的样子。他是一个永远穿着灰色裤子的家伙，执法比赛的时候也穿着；他靠笑容和一堆笑话混日子，在比赛中自始至终乱出主意。

鲍比-莱昂纳德⁴：抽雪茄的查理-埃克曼，他最大的本钱就是一张能上就职演说现场的嘴。

查理-埃克曼：我在第二天早晨去见了弗雷德，他说，“你觉得你能做我的球队主教练么？”

我说，“当然”。

他说，“为什么？”

我说，“我觉得我能带领你的球队拿到总冠军。球队阵容已经有这个实力了，我不管上个赛季究竟发生过什么。”

弗雷德说，“这可不容易。不过我倒是和你意见一致。我给你一份两年的合同，年薪10000美元。”

弗雷德后来所做的比这份合同更慷慨。在我第一个赛季带队进入总决赛后，他给了我4000美元的奖金，然后又把我第二年的工资提高到了12500美元。

诺姆-德拉克尔：查理-埃克曼当NBA主教练？我相信每一个和查理共事过的裁判听到之后都大吃一惊。

希德-博尔吉亚：在查理当上教练之前，佐尔纳经常坐在板凳席末端。我曾经见过他和他女朋友一起坐在那里。

查理-埃克曼：多数时候，弗雷德在比赛中都会坐在保罗-伯尔奇身边。我告诉弗雷德我觉得老板坐在板凳席上不是一个好主意，他同意了。但是我必须不断向他报告，他想要知道发生的一切，以及我所有做法的理由。如果比赛在周日下午，那么周日晚上我就要和弗雷德一起坐他的私人飞机从韦恩堡飞到迈阿密，他总是在飞机上吃炸鸡，并且向我提问。这门课可不好过。我们会在周日夜里到达迈阿密，入住肯尼尔沃斯宾馆，然后第二天早晨飞回韦恩堡。

基恩-舒：佐尔纳的飞机可是个宝贝，是一架老式的道格拉斯DC-3飞机⁵。每次我们从韦恩堡飞往东海岸的时候，我们都要在宾夕法尼亚的伊利市⁶加油，否则我们就会在飞越五大湖的时候没油。我们去伊利的次数太多了，一些人甚至打算在那里买房子。飞机的密封性能也不好，驾驶员必须试图把飞机控制在云层之间的逆风中，以免受到天气影响。因此我们总是忽高忽低，忽上忽下。球员们坐在飞机后部，埃克曼和佐尔纳坐在前面的私人包间中。

乔治-亚德利：查理-埃克曼正是我们需要的主教练。保罗-伯尔奇是一个军训教官，他踢东西，砸东西，羞辱人。我新秀赛季在他手下打球，他完全不喜欢我，曾经连续15场不让我上场。伯尔奇喜欢那些能打架的家伙。当然，我也打了不少架，不过我都打输了。如果在一个合适的地方遇到他，他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家伙，但是我不知道怎样的环境对他算是合适。

查理-埃克曼：伯尔奇被普遍认为是个野性的家伙。我知道他不让亚德利上场，而我觉得亚德利是他们队中最有天赋的一个。我上任之后说我不是来这里惊声尖叫的，我也没有固定战术。职业联赛水准的球员不需要战术；让他们自由发挥他们会表现得更好。没错，我会布置边线球战术，暂停的时候也会布置一些东西。但是所有的所谓战术都是些骗人的废话。这些人都是了不起的球员，我能告诉他们些什么？我只是努力让他们打得开心，毫无保留地支持他们。大多数时间，我会决定让亚德利来打。球员们在正式比赛中都不扣篮，但是我吹过一场表演赛，亚德利扣个篮就是家常便饭。我执教四年中，干得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尽情让亚德利去打。就在我当上主教练后不久，我去了他在加利福尼亚的家，带他一起去吃了晚饭，跟他说，“你下赛季打先发前锋。”

乔治-亚德利：查理最大的贡献就是把我们当作人来对待。他撒手让我们去打球，要知道，那是拉塞尔还没有加入凯尔特人的时代，我想我说我们是联盟最有天赋的球队不算过分——拉里-福斯特，梅尔-哈金斯，安迪-菲利普，马克斯-扎斯洛夫斯基还有我。查理相信他自己找了个好工作，只要搭车凑个热闹就能赢球。我们也许本可以拿下1955年的总冠军的，但是第七场输给了锡拉丘兹。如果查理在战术领域内能再稍有些水准的话，结果可能就会不同。我所记得的就是我们享受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诺姆-德拉克尔：查理是一个相当够格的教练。我知道为弗雷德-佐尔纳打工不是一件容易事。查理跟我说，他被解雇的那天是这样的：佐尔纳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查理，我要对你的部门做个变动。”查理转头看了周围一圈之后想，“等等，我好像是本部门唯一的员工？”

乔治-亚德利：我们连续两年打入总决赛，之后弗雷德开始交易所有人——梅尔-哈金斯、拉里-福斯特、还有我。简直就好像他不想和球员们一起分享聚光灯一样。最后，查理手上一张牌也没有了。

查理-埃克曼：我作为主教练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就是充分让亚德利发挥了能力。他成为第一个单季拿到2000分的球员，而他却是那么干瘦，脸色惨白的怪物，好像死于营养不良一样。

汤姆-戈拉：亚德利大概是50年代中期联盟最有运动力的球员，他有6英尺6英寸高(1米98)，可以跑啊跳啊一整天都不会累。

弗兰克-拉姆塞：乔治有一手转身跳投技术——他就当着你的面前玩这一手，就像今天的球员一样，就是跳得比你高。

厄尔-劳埃德：乔治不是一个克莱德-德雷克斯勒之类的家伙。但是如果他在现在打球，你看到后也会认为他有很好的运动能力，并且拥有丰富的进攻技术。他是那些在威尔特、韦斯特、奥斯卡他们进入联盟之后就被人彻底遗忘的伟大球员之一——但是他确实和他们打着同样风格的篮球。

约翰尼-科尔：亚德利的绰号是鸟，这个绰号再恰当不过。

乔治-亚德利：当我开始打职业比赛的时候，大约只有25%的球员使用跳投。那些采用定点跳投的人——他们很难完成投篮假动作然后突破，因为想要完成任何动作都需要花太长的时间。我觉得把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和当今的球员相比是滑稽可笑的事情，但是要找一个打法类似我的球员的话，我选雷吉-米勒。他的远射非常强，同时突破的第一步也很快。我也有一样的打法，不过没他用得那么好。那个时候多数人的垂直弹跳也就是1英尺(30.5厘米)，我有32英寸(81厘米)——在今天来说只是普通的弹跳能力，但是那时候是NBA最强的。保罗-阿里津(PaulArizin)和我有类似的风格，我们和其他人的跳投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在上升过程中投篮，以加强投射的力量，而保罗和我在最高点，甚至是下落过程中出手，这样别人就更难封盖到我们的投篮。

[活塞队在1957年夏天搬家到底特律，乔治-亚德利在1957-58赛季拿到了单季2001分，场均27.8分。]

乔治-亚德利：我打破了乔治-麦肯的单赛季得分纪录[1950-51赛季，1932分]。我在最后一场比赛前还差27分破两千，队友们希望我做到这一点，不断地喂球给我——上半场我得到14分。锡拉丘兹不想看到我做到这一点，他们先用阿尔-比安奇来防守我，然后开始对我双人包夹——那个时候还很少使用包夹。保罗-希莫尔是锡拉丘兹的主教练，后来他告诉我，他拼命也想做到的事情之一就是阻止我在对他们的比赛中拿到2000分。第四节我有大概10分钟没有得分，不管什么时候我拿到球他们的球员都蜂拥过来。最后，我知道我得拿出点办法了，于是我拿出了最后一招，在防守的时候不再退防，当队友的长传传给我的时候，我跑在所有防守队员前面，用一个扣篮拿到了自己赛季的第2000和20001分。那个时候我们很少庆祝，比赛没有为此停顿，也没有关于这2000分大关的任何通告和宣布。我得到了当场比赛用球，只是因为我是得到全场最后一分的人。那是我的闪耀时刻，但是这份荣耀没有持续多久。

[下一赛季，鲍勃-佩蒂特单季拿下2105分。]

两年之后，威尔特-张伯伦进入联盟，他只要半个赛季就能拿到2000分，比赛彻底改变了。

注1：黑岩喋血记，20世纪50年代惊悚电影，故事背景在一个沙漠中的孤立小镇。

注2：詹姆斯-迪恩，20世纪50年代男影星，典型形象就是身着夹克、牛仔裤，口叼香烟的摩托骑士。

注3：阿瑟-戈弗雷，20世纪50年代红极一时的著名电台和电视主持人。

注4：鲍比绰号Slick，书中用的名字也都是Slick，如同Magic Johnson。没有想到Slick的合适翻译，写斯利克-莱昂纳德似乎有点傻，暂时用鲍比。求更好翻译。

注5：1935年投产的一款飞机，当时是很先进的飞机，能够加油一次就横越美国，军用款参加过二战。

注6：伊利，在五大湖的伊利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