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四爷”的传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6/30 20:23:44
                         关于“四爷”的传说
    “四爷”是我爷爷的一个本家远房亲戚,我父亲知道他的名字,我不知道。据说“四爷”参加过清朝末年的科举考试,尽管属于名落孙山一族,但在家乡仍然是数得着的文化人。“四爷”是棵“独苗”,他爹娘早早给他娶了媳妇,可是始终没有生育。那个年代的河北文安,十年九涝。由于双亲早早去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四爷”就带着“四奶奶”下卫,到了天津谋生。逃荒到天津的文安人大多从事“拉胶皮”、“喝破烂儿”这两种职业。(就是拉洋车、收废品)。可是“四爷”都干不了,腿上没劲拉车跑不起来,抹不开面子收破烂又不敢吆喝。无奈只好靠“四奶奶”缝穷度日(缝穷即街头为穷人缝补衣物挣几个小钱)。好在“四爷”的毛笔字尚可,腊月里卖些春联福字补贴家用。老乡们看他俩的日子实在可怜,就张罗着给“四爷”介绍个力所能及的工作。
    军阀混战的年代,天津有众多的“公馆”,住着一些有钱的“寓公”。对于穷人来说,在公馆里看门、杂役、做饭、当老妈子,都属于不错的职业。用今天时尚的词来说叫做“物业”、“家政”。当时有人介绍“四爷”去一家公馆看门,管吃管住有月钱,逢年过节红白喜事还能挣赏钱。“四爷”一听也觉着挺好,可介绍人说有个条件,就是得管主人叫“老爷”管孩子叫“少爷”。按照常识来说这条件很正常,现如今我们都可以管“阿猫”、“阿狗”叫“老总”了,那个年头叫声“老爷”又能怎样。可“四爷”急了;什么?管他叫“老爷”?我还是王大祖宗呢!
    一九四五年日本“降服”后,“四爷”的日子过得更为艰难,后来听说家乡搞“土改”能分到土地,就和“四奶奶”一起回了老家。接下来的故事就与互助组、合作化、人民公社联系在一起了。到了公元一九六九年,我爷爷偏瘫了三年之后去世。遵照老人家的遗嘱,我父亲等人决定冒险对我爷爷实行土葬。时值三伏,尸体防腐如何解决?我父亲是药剂师,用了一种很便宜的随时可以买到的材料,保证了我爷爷的尸体一周之内不味、不腐、不变色、不变形,又找了一辆解放卡车在我奶奶、我姑姑、我父母、我哥的护送下悄然出津运回了文安。并且听从族人长者的指点,在到达的第二天安全下葬深埋,避开了接下来连续三天的暴雨。村里人在感叹事情神奇的同时,也提起“四奶奶”遇到的神奇故事。
    “四爷”在吃“大食堂”那个年代就饿死了,“四奶奶”成了生产队里的“五保户”。村里的干部大都是“四奶奶”的晚辈,对老人的照顾也是中规中矩。都说人到晚年最能体会膝下无儿女的凄凉。尽管身体还算可以,可是“四奶奶”还是作出了一个非常的决定。那一年的除夕,“四奶奶”吃了自己包的饺子,换上新做的衣服,趁大家吃年饭的功夫拄着拐棍悄悄出了村。来到村头浇地的井边,跳下去以后就觉得好像有人在下面托着一样,浮在水面上就是不下沉。据“四奶奶”自己后来讲,当时她使劲往下坠,两只手不停地搅和水,可还是浮在水面上。凡事由天定,治保主任带民兵巡逻至此,听到井里有动静,以为阶级敌人搞破坏,近前一看。“四奶奶”还得继续当“五保户”。其实浮在水面是因为穿衣服太厚的原因,老人肯定把能穿的都穿上了。
    我还从未踏上过那片土地,但我一直保存着“土改”时人民政府发的写着我爷爷名字的土地证,大红印章依然没有褪色。
王占领2009年7月7日于青岛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