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有没有贡献？

时下通缩成了热门话题，全社会都在献计献策，想让经济热起来，对此我举双手赞成，但对一些奇谈却没法苟同。其中就有一些所谓的“经济学家”就消费贡献所做的统计和言论：农民在对国家的消费贡献中所作的贡献与人口不相匹配云云…我真为农民觉得很冤！   在邓小平当政前，农民连肚皮都不能被糠菜填饱，那时怎么没人叫喊：让农民多消费点，多用点？三年人祸中，饿死了几千万农民，有谁说过让农民多吃点粮食？在那年头，种粮的人把口粮都交出去以换取城市的稳定，自己却被饿死。以此来支持国家建设，这算不算贡献？那时怎么不让农民多消费点资源？

   建国几十年来，那座城市的建设离开了用工农产品剪刀差累积的财富？都说农民愚昧、贫穷。不错，愚昧是因为社会对农村的不平等造成的，好的教育资源与农村无缘，农民的孩子被教育是为了培养新农民！教育的目标本身就存在差异，这在中国社会中还是近代的发明！贫穷是由于所创造的财富被城市无偿占有，在几十年中累积而成的。甚至改革二十年后的今天，在升学录取分数、户籍制度上还明白地体现了对农民的歧视，如果这种情况不改变，农村还会继续贫困、愚昧。这些“经济学家”的算术水平如何？

   我不便猜想，请诸位算一下：我国农村人均占有耕地有多少？多则几亩，少的几分，每亩地的年收入不过千余元，去除成本不过二、三百元收入，一个家庭年收入几百、一两千元是中等的水平。就这些收入还要替国家供养一个庞大而基本不受制度约束的村、乡干部群，所谓“农民的钱包，村官的腰包”是也。这算不算一种贡献？如果把被这些昏村官海吃海喝、明收、暗吞的钱算一下，吓死你！如果这些人不由农民养着，放到城里来糟践的话，一千亿够不够？折成消费指数是多少？农民的这笔支出不知算到农民的“消费贡献”上没有？为保住既得利益和下一代的利益，农村的各种恶势力结成刀斩不断的关系网，使中央的各种利民政策都贯彻不下去。

   现在的各种摊派、提留是层层加码，连党中央都禁止不了。县、乡执法机关被用作征收工具已是不宣之秘，农民因交不起这种税外之税，而被施以法外之法打死、致残、逼死的惨事时常见诸报道。这些人如果不是由中国社会最底层的农民来任打、任罚地承受，他们把这一套搬进城来，你们城里人忍受得了么？若因此而导致投资环境恶化、改革受阻，一年少收入一万亿不难吧？该不该算是农民的又一种“变相贡献”？因为这一切痛苦和负担，正全部由农民默默地承受着！

   退一万步讲，我们不要相信农民贫困；不去相信许多地方的农民种地在赔钱；更不要相信在农民偶尔多收三、五斗时，各地收购部门会对产品压级、压价，借机坑农；也别信农民已耗尽前几年的积累！只想象农民拿到了这一两千元，分到全家人头上有多少？如果把一年的工钱、口粮扣除，余数有多少？如果不巧有儿女正要上大学，又赶上学校受了这些“经济学家”：“提高教育收费，拉动经济增长”的妙论启发而学费大涨，这新增的几万元学费，该是农民多少年的收入？他们还有余钱消费么？纵许还有几个漏网之钱，如果遇上某位逼良为“娼”的派出所长搞创收，还不给罚了去？凡此种种变数，恶劣难测的生存环境，农民留几个救命钱以备急难，何足怪哉？

   倒是“专家”们的诸多评议，不免令人发问：对现代农民遭遇的种种不公平待遇；对那些使农民在知识、经济、政治上受到歧视并想将这种不公正制度化、永久化的人和事，为何听不到你们的半点非议？现在产品过剩了，却要求农民为倾销、转嫁积压商品掏钱包，仿佛不消费或消费不起，就不爱国似的。农民真正想消费的是好政策，你有办法冲破阻挠让中央政策落实到农民头上，他们会拍烂巴掌来欢迎你。你不能替他们说话、办事也罢了，怎就昧了良心讲农民有钱不花，不与国分忧？总站在有钱有势一方的立场上，想方设法去掏农民那瘪瘪的腰包，不害臊么？

   试问诸公：在六万亿个人存款中，抛开少数人控制的大头，这余额之中有多少是农民自己的存款？其中又有几个闲钱可供消费？你敢保证掌握农村存款大头的不是那些强势的“极少数人”？对一个万事无忧、日进斗金的大款或贪官，哪怕剩最后一分钱，他也敢“潇洒”：今晚挥霍去，明日招更来。对于一月一收入或一年一收获的工农平民，这种玩法奉陪得起吗？去年大灾，你们称将拉动消费，促进经济需求，是好事。可曾想过洪水中饥寒交困的灾民失去家园的痛苦？他们拿什么去购物、消费？如果大水淹了你家，你还会幸灾乐祸地连说：好事！好事！？讽刺的是：经济没有因为大灾而拉动！现在你们又站出来大讲：“提高学费”“刺激农民消费”等等，勤俭、消费这些词，在你们口中反、正都有理！但我知道：有钱的主不是农民。

   你们的言论使我想起一些穿制服的流氓：对大商场里多少假冒、坑骗之事，他们连眼皮都不敢抬；对偏街窄巷边靠卖果菜来艰辛糊口的下岗职工却威风八面：成帮结伙、驾车呼啸而来，或大打出手或洗掠一空。这种人，时称“持牌土匪”，对您，我该怎么称呼呢？在此奉劝“专家”和“学者”们：想办法让那些拿了黑色、灰色巨款的人花钱出来；让国企真正赚钱；让国有资产少流失；让新增投资产生效益而不是再造一批“豆腐渣”；落实中央政策，切实减轻农民痛苦。

   只有创造一个宽松的社会环境，清除司法腐败、肃清吏治，经济才会走上良性循环的轨道。做不到这些，老百姓那敢花钱？也没钱花！胡乱“刺激”，健康人没准都闹出毛病来，何况我们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复杂的国情，又有这么多的歪嘴和尚？有良心就下到社会底层去多调研多思考，为领导人提点切实有用的建议，这才叫正题。就是吃撑了，去健身也没错。别在旁边出损招，给国家、百姓增乱添堵！有何高招？请拿出来，我这先谢谢您！（什么事情都有认识与辩识的过程，我自己的观点也在观察中转变，既是对社会、国情的进一步深入了解，也是时间撩开了某些骗子的画皮。三年前说过的话，原来就是这样。）(转载请注明出处)(2002-0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