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花送来满院香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4 22:39:06

 

红杏花送来满院香

——看巴渝艺苑奇葩沈铁梅的艺术追求       

                   (报告文学)        

                        

林永蔚            

   

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沈铁梅是蜚声海内外的京剧名家沈福存先生之女,重庆市京剧团副团长程联群是沈先生之高徒,师姐妹俩一川一京,令人欣喜地在巴渝大地的戏曲舞台上各领风骚。     

2007年国庆节,应程联群之邀,我们来到了重庆市南岸艺术中心,观摩了重庆市川剧院的大型情感川剧《李亚仙》的首场演出。

川剧《李亚仙》是继《金子》后市川剧院为重庆文化事业发展的又一奉献。中国戏曲艺术中的各个剧种本是同根而生,川剧《李亚仙》由程联群的师妹沈铁梅领衔主演,由于这场演出中有很多值得京剧和其它艺术门类借鉴的创新启示,我和联群都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等侯着品尝这意蕴无穷、魅力十足的文化大餐。

在喜迎“十七大”的激情中,舞台上的紫色绒幕徐徐开启——

长安闹市,石牌坊下,五色灯笼,迎风飞舞,丝箩流苏,摄神入化,舞台上营造出了京华之地的繁荣兴旺。只见才子佳人,儿女情长;公子蒙难,沦为花郎;“八仙”心善,戏谑点化;刺目劝学,励志自强。——在这短短的两个多小时中,我们又一次融进了一个千百年来脍炙人口、令人扼腕的爱情故事。

全剧跌宕起伏,悲中有喜,喜中含泪。饰演李亚仙的沈铁梅一改《金子》里的泼辣风格,把个知情达理、柔情似水、内心世界十分丰富的亚仙女的精、气、神、韵表现得淋漓尽致。舞台上的“李亚仙”光彩照人、声情并茂,直让全场爆满的观众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红杏花送来满院香……” 这婉转轻扬的歌声始终在我的耳廓中婉转回旋,让我久久地沉醉在那醇醴馥郁的艺术氛围之中——

沈铁梅是重庆巴渝艺术的一张炫目的“名片”。重庆川剧正燃起新一趟的红火,五洲四海众多的“川戏迷”在强烈的关注着重庆川剧。

 

   巴渝大地蕴蓓蕾

 

看过这场演出之后,带着对川剧艺术的喜爱和对沈铁梅的景仰,这天,我和女青年作家袁红艳来到了位于渝中区金汤街的重庆市川剧院大本营。

刚跨进重庆市川剧院的大门,耳畔就传来鼓乐的铿锵,那激越的旋律仿佛把你带入到了一个异彩纷呈的化外仙苑。院内好几个排练点的演员们此时正沉浸于角色的喜怒哀乐之中,无论是“生旦净末丑”,或是“昆高胡弹灯”,他们都各自尽情地致力于精益求精的艺术追求。舞台上正演绎着《玉簪记·逼侄赴科》中那美艳的爱情故事,排演潘必正和陈妙常的两位演员眉目传情,依依惜别的那种无耐,让人顿生怜爱之心。纵是川剧外行,但从他们一颦一笑、一招一式以及轻盈的舞姿之中表露出来的对纯真爱情的追求,确实令观者动容,足以让你不得不承认他们就是在传承着人性美和艺术美的“金童玉女”。

在中国戏剧艺术市场日见冷落、传统文化艺术日益式微的今天,从琳琅满目的演出资料和重庆川剧院内井井有条的工作中透出了饱蕴春意的勃勃生机,我们从中也见证了作为院长的沈铁梅在其中的执着和艰辛。

忙得不可开交的沈铁梅来到了我们面前,袁红艳从未见到过这样高级别的艺坛“大腕”,她激动得两颊绯红,后来她对我说——

初识沈铁梅,她真热情,热情得让人似乎心跳都在加快;

深知沈铁梅,她真诚挚,诚挚得让人由衷而生仰慕之心。

在沈铁梅充满阳光的笑容面前,你很难叫自己无动于衷,因为在她的言谈举止里,总在不断地传递着一种让人极易感染的情绪;从她热情奔放的音容笑貌之中,你会感到从未有过的身心愉悦。这愉悦来自于东方文化艺术的清純典雅,这愉悦来自于东方文化艺术的博大精深,这愉悦来自于川剧艺术的无限魅力。

作为中国戏剧“梅花奖”两次摘桂巨擘,她拥有众多崇高的荣誉,在一圈圈耀眼的光环中,她十分坦淡,生活中没有丝毫大腕大牌的架子,令人一见如故。

她在川剧《金子》中的出色表演,享誉全国、蜚声海外…… 真个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传承和发展川剧艺术似乎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职。

要说沈铁梅的从艺历程,必然得先从她的父亲——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沈福存先生说起:

沈老和我是“美不美,乡中水……”,我又是个铁杆戏迷,许多情况自然了熟于心——

在原巴县木洞镇的栋青乡,层峦叠翠的明月山脉被长江拦腰截断后,反到使尖山子峰显得更加秀美。登上峰顶,近景层峦叠嶂,郁郁葱葱;远观莽莽苍苍,浩浩荡荡,遥望江巴二县的广袤丘陵,使人油然而生了一览群山小的豪迈之气。在这巍峨的山峰之下,栋青庙古刹幽然,青年湖水平如镜,五布河水静谧地悄悄从村庄旁缓缓流过,滋润着两岸鳞比栉次的肥沃梯田,身临其境,莫不使人感到清心悦目,确实是一派灵秀所钟的田园风光。

1935年,在这里一个叫黄泥沟的山旮旯,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降生到了这个贫苦的农舍。忠厚朴实的老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儿子将来会改变列祖列宗千百年来的生活轨迹,开启一个名冠巴渝的梨园世家。——这个男孩就是铁梅的父亲沈福存先生。1948年十三岁的沈福存进“厉家班”学京戏,于是在“厉家班”的福字辈科童中,出现了这位独树一帜的京剧表演艺术家。   

 沈福存的妻子许道美也是巴蜀川剧圈内的知名演员。沈铁梅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年复一年,朝朝暮暮,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家庭中浓厚的艺术氛围使她自幼就获得了良好的表演天赋。

1965年,沈铁梅出生在重庆市京剧团宿舍的“斗室”之中。咿呀学语时的小铁梅,几乎每天都在父亲“芍药开牡丹放,花红一片……”的轻吟低唱中进入梦乡。她儿时得天独厚的艺术熏陶,使她的艺术气质自幼就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小铁梅才二、三岁时,便可在胡琴伴奏下凝神敛气,行腔落板地唱上几曲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之类的名段。在她純真的心灵里,也早已锁定了“演员”这一神圣的职业,她认定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就是唱戏,最了不起的人就是演员。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将来要象爸爸、妈妈那样当一个响当当的戏曲演员。

学戏,并不象常人想那样好耍好玩。小时侯,不管天多热、多冷,小铁梅坐在父亲面前的小板凳上学唱段总是那么全神贯注,父亲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中蕴含着的高低缓急的运腔指令,她都领会得那么恰到好处。如果家里有客人来,父亲必得让她唱上几段。小女孩家不好意思,有时不愿唱或有点敷衍,等客人走了,她得到的不仅是父亲的一顿好训,而且有时还要挨点“体罚”。父亲对她学戏要求特别严格,小铁梅哭着也得唱下去。就是稍有名气之后,每部新戏都得经过严父审验,演出完了,铁梅看到台下父亲的脸色舒展,就说明演得还可以;要是父亲沉着脸,回家后非挨一通臭训,训斥完了,才慢慢指出毛病。铁梅说:“我爸真恨铁不成钢啊!他把他一生积累的所有艺术精华都传递到了我手中,我是踩着父亲的肩膀攀登的呀!”
     沈福存想让自己的女儿继承自己的艺术流派,可是,天下事就那么凑巧,铁梅小学毕业时,艺校不招京剧学员。当时的市文化局领导黄启璪同志十分关心民族艺术的传承,她与沈福存有同乡之谊,从来就很喜欢沈家这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在她十三岁那年,四川省川剧学校招生,黄启璪力主铁梅学习川剧。在入学考试中,“省川校”的主考老师认为沈铁梅的表演天赋几乎超过了所有参考的学生,真是慧眼识英才,从此铸就了当今中国戏曲史上一位美名远播、跨越国界的一代名伶。

 

                       尊师重道艺自高

 

在川剧艺术殿堂里,通过刻苦的学习,反复的观摩,细心的品味,不断的实践,沈铁梅一天天展示出了自己出类拔萃的艺术才华。1986年9月,在成都举行的规模宏大的四川省川剧青少年比赛演出中,铁梅以一出《凤仪亭》而获金牌。这标志着她对于唱腔艺术的探索终于成功了。

沈铁梅常说:“我有两个好老师,一个是我的从业老师、川剧名家竞华,一个是我的爸爸。有了这两位老师,使我在前进途中少走了许多弯路。”名师指点,恰似画龙点睛,铁梅从此开始了她艺术生涯的飞跃。《乔子口》、《凤仪亭》、《三祭江》、《打雁》、《三巧挂画》等川剧折子戏都是唱做皆重的高难度剧目。《打雁》中婀娜多姿的少女桂英,除莺呜燕语般的唱念外,还有许多高难度的翎子功、刀马功。这些戏一旦到了铁梅手上,那紧贴剧情的入丝入扣的表演,真个是达到了使剧场满台生辉,令人耳目一新的境界。特别是铁梅的那副嗓子,用亮、甜、润、脆、宽、醇、磁、嗲这些字衍,怎么形容也不为过。我历年多次聆听铁梅演唱,岂止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就是十余年后的今天,她过去许多动人唱腔的弦律,依然随时在我的耳际萦绕。

勤学尊师是沈铁梅艺术水平蒸蒸日上的重要缘由,他说:“我在事业上所取得的成绩,都应该归功于所有教过我的老师。”

1987年,她正式拜川剧名家竞华为师。当时竞华老师在成都,铁梅在重庆,两地往返,令她学戏非常不方便,但她却坚持了下来。竞华有60多个徒弟,但最喜欢沈铁梅,她说铁梅领悟力强,就像“录音机”一样,说什么她都记得毫厘不差,学多少就能消化多少,很快就转换成自己的东西。

她俩师徒关系非常的好。那年铁梅为争夺“梅花奖”,把老师接到了重庆,跟她学《三祭江》。师徒朝夕相依,设计唱腔,研究戏路,老师敬业爱戏的精神使铁梅感动万分。铁梅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早餐,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寸草之心”。

1999年,竞华患了肺癌,铁梅心里非常难过。刚好是拜师10周年的那一天铁梅专程把老师接到重庆来疗养。那个星期天,铁梅挂牌上演老师30多年前演过的代表剧目《三巧挂画》,她和往常一样,很早就到剧院后台化妆准备。临上场前,忽然家里人都来了,她爸妈和妹妹脸色都很不好看。铁梅预感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忙问父亲。她父亲说:“你是个很坚强的孩子,竞老师的病你也知道,她……已经离开我们了———你是演员,你得控制感情呵!……” 
    “啊!……”铁梅闻讯一阵昏眩,她依在化妆台边,簌簌滴落的眼泪弄花了敷粉的娇容。好心的人们围了一大圈,几番劝慰,沈铁梅忽然象《红灯记》中的李铁梅一样,将辫子一甩,咬着牙嗖的站了起来——“是,我要化悲痛为力量,把川剧艺术推上去!”她重新装理好服饰,调整情绪,侯场上台———

锣鼓铿鏘,絲竹悠扬,铁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川剧《三巧挂画》几十年未上演了,悼念老师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为观众献上一台凝聚着她一生心血的代表剧目。” 强忍着眼泪,铁梅走上了舞台。在台上,一有间隙当年学戏的情景就又浮现在她眼前,有好几次她都哽咽着差点唱不出来了。

戏终于演完了,沈铁走到前台对观众说,我的老师几十年没演的戏,我今天奉献给了大家。今天我非常悲伤——老师今天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她期盼我能继承她的艺术,今天的演出,希望能成为我对川剧竞派艺术的祭奠和延伸。

全场出奇的肃静……一会儿忽然掌声雷动,许多戏迷也都淌下了泪水。

铁梅不仅才华横溢,演艺精湛,而且是歌坛、菊坛(京剧)、戏坛(川戏)三栖演员,这一切都来源于她的勤奋好学。

1995年,在第四届“中国戏剧节”上,她在大型京剧《神马赋》中担纲主角,获得好评如潮。

 莫看舞台小天地,

竹檀板亦流。

粉墨迸梅香,

艺苑有砥柱,

看击水中流,

赞浪遏飞舟。

博采众家之长使沈铁梅在发展川剧的道路上另辟蹊径,别具一格。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铁梅都没有停止过对川剧唱腔艺术的探索、改进和创新。几年的摔打滚扑让她的视野更加开阔,艺术更加成熟,从量的递增到了质的飞跃。

 1981年,铁梅带着《贵妃醉酒》参加了重庆市举行的全市川剧青少年会演,“小荷才露尖尖角”,她的表演艺术开始迸放出浓郁的芬芳。在舞台上,她把雍容华贵的杨贵妃演得难描难画,惟妙惟肖。铁梅那俏丽传神的扮象,细腻别致的表演,优美动听的唱腔,直让观众看得如痴如醉。

“啊!沈福存这个女儿好,真有乃父神韵。”

——山城戏迷为之倾倒,川剧舞台为之增色。

 

 梅花香自苦寒来

 

梨园箴言:“夏练三伏,冬练数九;曲不离口,拳不离手。”

“师傅引进门,修行在本人”。沈铁梅并非生而知之,她也和所有取得成功的艺术家一样,在学艺、炼艺、精艺的道路上留下了斑斑汗渍,也洒过晶晶泪珠。“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可知?台上的挥洒自如,是多少次反反复复的训练;台上的高歌低吟,有多少个朝雾晨露的蒸腾。

压腿、翻身是戏曲演员的基本功。有几次,铁梅练功由于用力过猛,扭伤了腿,医生看到她痛得那样儿,怜爱地劝她马虎点,铁梅苦笑着回答说:“谁叫我选择了当演员呢!有点事故很自然……追求自己认为最美的东西,我永远都不能懈怠呀!”

为了排练《金子》,剧院连续三班倒,因为劳累过度,沈铁梅的耳朵出了毛病。沈妈妈说,铁梅得去看医生了,导演说,铁梅一走,全团都得停下来。就这样铁梅硬是又挺了半个多月,最后实在不行了,她才不得不去了医院。医生诊断后鉴定为突发性耳聋,右耳听不见了50分贝以下的声音。这成了沈铁梅为《金子》付出的最惨重的代价,也是最致命的代价。沈铁梅说,我是搞艺术的,丢了一个耳朵确实非常遗憾。但她又说,我喜爱川剧艺术,肯为它牺牲我的一切!

为了保持良好的舞台形象,她采取一种“极端”和“残酷”的方式——不吃午饭。

“这样让你能保持旺盛的精力吗?”我在深受感动的同时,也提出这样的疑问。

“没有啊,我的精神一直都很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那么多精力!”她听了我的疑问爽朗地大笑起来。是的,从见到她第一面的那一刻起,她的热情和激情就在无声地感染着我,她以一位表演艺术家特有的魅力,无时无刻地不在牵动着我们的情绪。

无论是眼前的铁梅,还是在她的生活照中,都可以看见她在典雅的时装外系着一条宽宽的腰带,大概这就是俗称的“练功带”吧!为了保持自己的“身形”,她随时随地都在约束自己,牺牲自已。为了长期保持“匀称的体态、轻盈的步法和洒脱的举止”,铁梅象苦行僧似的恪守着自已的“戒律”。

没有对川剧艺术的一颗赤子之心、没有对艺术那种发自内心的热爱和执着追求,是不会这样严格要求甚至“苛刻”地对待自己的。但她做到了——从她跨入川剧艺术殿堂大门的那一刻起!

2003年国庆,因《金子》连续演出的场次较为频繁,造成沈铁梅的体力严重透支,为了不放弃和普通大众交流的机会,为了进一步提升该剧品质,冲刺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项目,她依然坚持上场。虽然在演出过程中,沈铁梅就感不适,但她还是以顽強的毅力坚持着圆满地完成了演出任务。可是,在演出结束时此起彼伏的激烈掌声中,劳累过度的铁梅终于因体力不支而昏倒在舞台边。

市委副书记邢元敏闻讯着急的不得了,第二天,她立即赶赴新桥医院探望这个“亡命”奋争的丫头。病榻前,邢书记温暖的双手怜爱的抚摩着铁梅略显憔悴的清秀面颊:

“铁梅,您热爱事业,也要顾惜自已的身体呀!”说着,邢书记眼睛湿润了,她以一位女人特有的温馨,传递着党和政府对这位艺术家无尽的关怀。

“谢谢,谢谢邢书记,我一定不会躺下……决不会躺下!”领导的关心和鼓舞给予了铁梅信心和力量。

铁梅的艺术发展之路也是不平坦的,这还得旧事重提——1988年,她第一次获得了中国戏曲“梅花奖”,这本是从上到下值得高兴的喜事儿。但由于一些难以细说的原因,她一度告别了川剧,沈铁梅噙着眼泪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剧院。

“——我有好多的创意、好多的设想啊!可这一下子失去了我的舞台,一下子失去了我人生追求的许多机遇,那时我的心情特别压抑。有时真想将心中的郁闷一股脑儿倾泄——我想到了川剧‘夫妻桥’中那柔中有刚、百折不挠的“何娘子”,有几天我竟开着功放机,借着练嗓,酣畅淋漓地唱了几段‘天啦,天!………’。”

铁梅对我讲起那段伤味的日子,虽然语言平淡,但仍可以听出其失落中的无限惆怅——那是一种文人被夺其笔、士兵被缴其枪的苦涩,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 的尴尬。

铁梅呀,你是为戏曲而生的精灵呀!只有回到舞台,只有在舞台上才能实现你的理想和抱负,只有在唱做念打的跌宕起伏之中才能迸射出你美丽的生命之光,实现你为艺术而建功立业的崇高理想。

这真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哟!但是,为了中华戏曲的发展,她终于拒绝了商品大潮的诱惑,遵从长辈和千百万戏迷朋友的愿望,她毅然又重新登上了鼓乐声声的戏曲舞台。几年坎坷,反倒使铁梅在人生和艺术上逐渐成熟了。

重登舞台——沈铁梅从肯定到否定,而今又是否定之否定,她经过挫折的磨砺,实现了辩证法中的飞跃。

 

                     面向世界播川歌

 

 铁梅融合了川剧各流派唱法的特色,在钻研民族发声法的同时,她也加强了对西洋发声法的训练在学习和继承,将现代人对音乐的审美观念大胆的融入了川剧声腔之中。

 1989年,她获四川省青年联合会“巴蜀十大优秀青年”称号和奖章。同年1月21日,沈铁梅荣获第六届中国戏剧“梅花奖”,那时她刚23岁,从艺10年——十年的学习,十年的砺炼,十年的探索,孕开了鲜艳之花,结出了丰硕之果。

铁梅热爱舞台,热爱川剧,她一直在想“我绝不要被淹没,我要自己站起来。”于是她就“自己设计了一个方案,要搞一台个人演唱会。”这个计划得到了领导们的大力支持,他们赏识铁梅的才气,相信她一定会大有作为。

1994年,成都锦城艺术宫张灯结彩,门外车水马龙,厅内座无虚席,“沈铁梅蜀调梅音独唱音乐会”在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中拉开了帷幕。在这次音乐会上,铁梅不仅展示了自己精益求精、不断创新的川剧艺术,而且她还大胆尝试,破天荒地采用西洋交响乐伴奏川剧唱段。为满足观众的强烈要求,她多方位展示了自已的声腔艺术,将京剧、评剧、四川清音、民歌等多种艺术形式的唱段,奉献给了巴蜀大地的父老乡亲。

四川省许多知名艺术家在看了演出后,给予了她很高的评价,许多新闻媒体都发了满是褒扬消息和评论。

在重庆川剧院,铁梅接二连三地主演了《孔雀胆》、《一代风骚》、《潘金莲》等一系列大型创新剧目,塑造了多个不同类型、富有艺术魅力的舞台人物形象。铁梅已小有名气了,一颗光辉耀眼的川剧明星,已冉冉升起在巴山蜀水的地平线上。

1988年9月,铁梅在《金鹰杯》大赛上演唱的《三祭江》片段,有两个评委都亮出了满分,在评选的三位“最佳演员奖”中,她的总分为第一名。同年12月,铁梅的参赛剧目在北京吉祥剧院演出时,受到参赛者和评委们的极大关注,中国剧协的领导同志专门安排梅花奖的评委们再次观看了铁梅的《阖宫欢庆》和《凤仪亭》,当时首都各大报纸都发表了文章,对铁梅演唱艺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人民日报》海外版还发表人物专访,把她介绍给了“地球村”上各种肤色的人们。

 为了提升重庆文化形象,川剧院必须打造一出具有新时代里程碑意义的精品剧目。

“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沈铁梅象穆桂英一样“一马儿打至在穆柯寨前”。她秣马励兵,一股劲挈领全院演员夜以继日地打磨出了《金子》这台在传统基础上的创新剧目。

川剧现代戏《金子》就这样脱颖而出。

这下可火爆了!但只见——

茶舍逸趣品“金子”,

酒肆微醺韵“高腔”,

云蒸霞蔚“原野”倩,

巴渝奇花惊“异邦”。

 沈铁梅矢志要把川剧优美的声腔艺术介绍给外国观众,用川剧无穷无尽的艺术魅力去征服外国观众。从某种意义上说,沈铁梅的艺术见解是独特的,是超常的,在她之前的川剧艺术家们没有人这么想过,没有人这么说过,更没有人这么做过。

2002年6月在世界杯足球赛期间,铁梅带着《金子》剧组赴韩国参加中韩交流年活动,在汉城艺术节和水原城堡国际戏剧节中共演出八场,场场观众爆满,好评如潮。

2004年2月他带着《金子》赴法国图卢兹参加“中法文化年”文化交流演出,受到了法国政府的重视和法国人民的喜爱;她在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唱起了川剧《凤仪亭》,让川剧高腔的旋律第一次回旋在西方堂皇典雅的音乐大厅;她受荷兰国家广播电台邀请,参加皇家音乐厅每周六举行的直播节目。

许多外国朋友欣赏了铁梅的精彩表演后,无不为精湛的东方艺术所折服。权威人士认为“金子”可和莎翁,甚至古希腊的名剧媲美,一夜之间川剧《金子》的录相光碟成为了巴黎市场上的抢手之货。

她在闻名全欧的都灵音乐学院大厅,一段《凤仪亭》,让巴音川韵久久地迴旋在西方的艺术殿堂。

1999年至今,铁梅领衔主演的《金子》一剧已在全国各大城市、香港特区、台湾地区以及亚、欧、美多个国家共演出近200场。

沈铁梅是东方艺术的信使,她走出国门,让意大利、荷兰、法国、德国、新加坡、韩国等不少国家都迴响起她动人的歌声,这些国家的广大观众对她演唱的川剧给予了热烈赞扬。

“ok!这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女人!”外国朋友如此惊诧。

“沈铁梅的演唱犹如‘天籁之音’。”剧作家苏叔阳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沈铁梅和她演出的《金子》,让古老的川剧真正跨入了现代戏剧之门。”剧作家罗怀臻也这样评价。

沈铁梅的表演艺术从一个侧面表现出了当代中国戏曲正实现着与时俱进的跨越。

专家们对铁梅的表演艺术作了极高的评价,认为她的表演艺术尤其是声腔艺术,在川剧界已是前无古人,她超过了所有的前辈艺术家,她的艺术水平是当代川剧的制高点,她当之无愧成为川剧界数百年绝无仅有的佼佼之人。

2002年,在第十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的评选中,沈铁梅饰演的金子,再度获得梅花奖,嬴来了“梅开二度”的殊荣。《金子》成为了川剧史上一面闪光的旗帜。《金子》是重庆市川剧院的骄傲,是沈铁梅的骄傲,是中国当代川剧的骄傲,也是中国戏曲史上的骄傲。

 

                       剧院改革面貌新

 

从爱业到建业,她有了巨大的收获,她凭籍峡江女儿的一腔热血,凭籍着对事业的执着追求和不倦探索,使川剧艺术异彩纷呈,也使自己的人生流光溢彩。

沈铁梅多次对我说:“我感恩川剧”,“虽九死而犹未悔,我愿永远做一个振兴川剧艺术的马前卒!”

“不为别的,因为我是中国戏曲的女儿,川剧的女儿,是川剧养育了我,是川剧艺术让我走向成功……”

为了日见衰弱的“母亲”能“延年益寿”,再现青春,“川剧”的女儿“忠孝两全”,发誓要付出自已毕生的智慧和力量。

爱业、敬业的沈铁梅要在发展川剧的道路上别具一格、另辟蹊径。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铁梅都没有停止过对川剧唱腔艺术的探索、改进和创新。几年的摔打滚扑让她的视野更加开阔,艺术更加成熟。

年青的沈铁梅的戏曲声腔与表演艺术,迅速地达到了一个难以攀比的相当高度。2002年,在市委和文化主管部门的大力支持下,沈铁梅当仁不让,扛起了重庆市川剧院院长的重担。

她敬业,不仅是个人艺术的飙升,而且引领了整个剧院的发展,引领了川剧艺术的复甦———

2001年,沈铁梅接任重庆川剧院院长,当时重庆川剧院负债累累,人心涣散,演员穿的是剧院五六十年代制作的已经长满跳蚤的破旧服装,戴的是散发着汗渍臭味的掉色头饰。更加令人焦虑的是舞台凋零,门庭冷落,小演小蚀,大演大蚀。演员们在台上看到堂子头稀稀拉拉几个观众,哪来什么激情?许多有门路的人都“移情别恋”。唉!人家跳槽怎么啦?——良鸟择木而棲乃是生存法则。

沈铁梅临危受命,她要“莲花宝帐把令传”,帶领全院人马,“威镇三军”双手擎起重庆川剧。

改革才有出路,改革才有生命,只有改革才能顺应吋代前进的滚滚洪流。

建章立制,清理财产,艺术整训,创新提高。铁梅“里里外外一把手”,艺苑裙衩来当家。她夜以继日,四处奔波,娇颜憔悴,银牙紧咬……改革呀,改革,谈何容易哟!许多人不理解,不支持,一系列改革举措的施行不仅收效甚微,而且流言蜚语,聚蚊成雷,这一切使她本人也感到十分棘手。

改革意味着结构的重组,同时也是对陈规陋习的挑战,这自然会触及某些人的既得利益,

剧院道具本是些“银样蜡枪头”,假的!但却是有用处的东西。过去,经常发生物件丢失,趁着混乱,一些人悄悄把什么什么的从后门拿走。为了避免剧院财产的丢失,铁梅下令把堆放道具的后院门堵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一时引起了多人的强烈抵制。

中秋佳节,沈铁梅东拼西凑好容易为大家弄来了一份节日礼物,可这也弄巧成拙——“嘿!这东西发给我们,不知哪个吃了好多回扣?”

什么样的风凉话都有,冷嘲热讽比川剧高腔曲牌还多,挤挤扎扎地装满了沈院长的耳朵。可是,“心底无私天地宽”,沈铁梅策马持枪,正气凛然,毫不心虚地顶住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并以此为契机,依靠剧院大多数演职员工的支持,大刀阔斧地将内部改革进行了下去。

人民群众满意、领导满意、自己满意,“三意合一”成为沈铁梅女士孜孜以求的目标。

“艳阳天风光好百乌声喧”重庆川剧院自此回阳转气,老树新枝——

演员们坚持每天准时到场排练,剧院以艺术基本功为核心,严格考勤,坚持每年定期全面考核剧团演职员,改变了演职员们吃“大锅饭”的陋习;坚持管理严格、努力打造良好的团队意识。比如严格推行“领口白、袖口白、下摆白”的舞美服饰“三白”,规范舞台形象,让演员自觉提高艺术素养。

为满足广大戏迷爱好者的需求,重庆川剧院坚持演好“每周一戏”。改革,让剧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剧院目前已拥有各类剧目5545个,其中观众喜闻乐见的常演剧目1000多个。经过重新装修的剧院设施完备,典雅古朴,每次例演观众们都是趋之若鹜,一票难求。

沈铁梅自担任川剧院院长以来,登台时间较少,众多粉丝迫切要求领略“川戏公主”之风采。

沈铁梅对我说:“当上院长后,我确实花了很多时间在行政工作上。不过大家还这么记得我,我非常的感激。我可没有偷懒呀,自己一直都在寻找可以超越自己的作品,其实在没有找到好的作品前,我的心比戏迷们着急多了。现在我才终于找到可以突破自己的《李亚仙》了。”

说起《李亚仙》与《金子》的区别,沈铁梅坦言,“《金子》差点把我定型了。毕竟这是一部现代题材的作品,里面有很多传统川剧的东西都没有得到更多的展示。比如有些戏迷甚至怀疑我舞不来水袖,这次我就要证明给大家看。”

 “我要将重庆市川剧院打造成国家级剧院”!沈铁梅毫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这不是空穴来风,如今新的重庆川剧院正在江北五里店艺术中心拔地而起,在不久的将来,她的梦想都将变成现实。

沈铁梅是当今国内最为活跃、最有成就、最有影响的 10位中青年舞台表演艺术家之一。2005年她被重庆大学聘为客座教授。如今在重庆、在四川、在整个文艺界,提起沈铁梅女士,没有人不举起大拇指,更不会吝啬称赞的言词,这不是庸俗的追星,而是人们潜意识里流露出的真心的敬佩。

 

                       汗滴浇灌百花鲜

 

“自信,自强,这才不会导致中国传统艺术文化的萧条。”在沈铁梅看来,只要在传承的同时去其糟粕,进行新的探索,中国传统文化自然能大放光彩。《金子》的成功,正是因为在节奏和手段上做到了推陈出新,这才赢得了广泛赞誉。

“特色就是生命力。川剧运用的四川方言有着普通话不可替代的风味特色,地方语言形成的独特韵律正是很多地方剧种的魅力所在。”

沈铁梅在戏曲舞台上所取得的艺术成就是灿烂的。 在这映照四方的七彩光束中,凝聚着她献身艺术的每一颗汗水和每一滴眼泪,凝聚着她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每一次付出,同时也凝聚着师长同事及所有关怀和帮助她成长的人们的一颗颗期待之心。

沈铁梅用她美丽的艺术之花绽出的无限魅力,为川剧艺术注入了勃勃生机。

沈铁梅不愧是川剧舞台上的顶梁大柱,她用智慧和力量扶起了川剧事业。

是时代,是人民,是党和政府营造了适应人才成长的社会环境与人文环境,让成功者有了扎根成长的沃土,沈铁梅幸运地登上了时代的快车,奔向了成功。

2007年11月5日,中宣部、人事部、中国文联在京举行了第二届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表彰大会,来自文艺界的200多位文艺工作者和中宣部、人事部、中国文联等有关方面负责同志出席了会议。大会授予56名艺术家“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荣誉称号———沈铁梅又上红榜。

此次获奖非比往常,这不仅是对沈铁梅艺术水平的肯定,更是对她个人品质的褒扬。

沈铁梅根系巴渝大地,是辽阔的田野阡陌,为她提供了使之根深叶茂、花团锦簇的肥沃土壤。沈铁梅从没有忘记家乡的父老乡亲,她多次到工厂农村义务演出,大力资助贫困学子,每年无论怎么忙,她都要到基层去体验生活的原汁原味,到人民群众中去吸取艺术的丰富营养。                        .

冉冉日出,原野泛光,重庆川剧必然会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宏伟工程中作出巨大贡献。

看!年青的铁梅还在艺术的阶梯上奋力攀登——

 

 

                                     2009年4月18日于巴南鱼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