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从文坛彗星到大毒草(上)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5 14:43:20
现在我眼看着蒋介石死掉了,他儿子死掉了,他孙子也都死掉了,连私生的孙子也死掉了,都不在了,剩下的,也都老的老、死的死,我的敌人等于都没有了。他们不是我的敌人,但是他们曾经拦过我的路,我现在也老了。
我认为对邪恶、对黑暗,你表示沉默、表现出闪躲、与世无争,你就是共犯,是罪恶和黑暗的共犯。坏人做坏事,你看着他做(而不阻拦),你就是共犯。所以我才力竭声嘶,要出来讲话。
你要聪明到知道男女关系一定是要走下坡路的,再好的感情,也要走下坡路的。所以见好就收是正确的,不应该搞到山穷水尽。
李敖 我没变,我还是我!
“我是李敖。”隔着话筒,一个声音从千里之外跨海而来。
李敖,著名作家、历史学家和评论家,台湾乃至中国当代史上光焰万丈的人物。发表著作上百种,以评论性文章最为脍炙人口,《胡适评传》、《蒋介石研究集》为其代表作,此外,尚有两部长篇小说《北京法源寺》和《上山·上山·爱》。
“横睨一世、卓尔不群的李敖,其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恰如一则现代传奇:从文坛彗星,到人人口诛笔伐的大毒草;从论战英雄,到十四年牢狱之灾,被查禁的书有六十九种之多。”这是李敖为自传亲写的广告语,也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挟才气、勇气与流气,纵横文坛四十余年的李敖,4月中旬刚刚度过他的70岁生日。
1960年代,这位台湾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以孤傲反叛的青年思想者姿态崛起于台湾,一本《传统下的独白》一夜之间洛阳纸贵,《老年人与大棒子》、《给谈中西文化的人看看病》等宏文,更大胆批评当时保守的文化政策,指摘社会弊端,挑动大范围的思想论战,一时间激励时世,鼓动风潮,犹如给当时沉闷压抑的台湾社会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他主持下的《文星》杂志,继雷震的《自由中国》后,竭力推动自由主义思想在华人世界的传播,成为当时台湾进步的文化思想中心,一代年轻知识分子的精神寄托,他也被称为台湾继胡适、殷海光之后最有代表性的自由主义者。
李敖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矛头直接对准他的文化围剿、保守势力的全力打压、著作被查封、被禁止出版,正值盛年的他被迫搁笔,甚至要靠卖旧电器谋生,最后仍以文贾祸,1971年因“叛乱罪”被判刑10年,在黑狱中度过5年春秋。
出狱后,蛰居几年的李敖于1980年代复出,其间曾有再次入狱的经历,但他以不屈的“文化罗宾汉”姿态,重行展开口诛笔伐大业,“我要痛斥政局的黑暗、政党的腐败、群众的无知、群体的愚昧、思想的模糊、行为的迷信、社会的疯狂、知识分子的失职与怯懦”,不仅大量为党外杂志写文章,还亲自主办杂志《李敖千秋评论》、《求是报》、《乌鸦评论》等,宣传言论自由,鼓吹人权民主。这个时期的李敖,成为台湾言论界重镇,党外运动重要的思想领袖。
1987年以后,台湾解严,言论开放的空间逐渐扩大,李敖的创作量有所减少。1990年代他的发言舞台转向电视媒体,电视言论节目《李敖笑傲江湖》影响力甚大。近年来又在凤凰卫视开办了《李敖有话说》栏目。
有人评价说,“李敖是全台湾最快乐的人”,因为他独来独往,高兴骂谁就骂谁,一笔在手六亲不认。
他为人特立独行,好辩真伪,争是非,一生恩怨分明,有仇必报。而且他好讼,“被我告过的人,官职从‘总统‘到‘五院院长‘、官衙从台北市到台中、高雄市,全都无所遁形”。尽管是“为真理、为正义、为自己、为别人,与法官一干人等冲突几十场,出庭几百次,下笔几十万言”,因此,得他帮助的人固然多,开罪的人却也不少。
李敖个性放浪不羁,一生中与胡茵梦等众多美女、才女有过亲密关系,私生活丰富多彩。对此他不但不讳言,还大写特写,在自传作品、接受访问时大谈自己的性经历,在小说《上山·上山·爱》中更有连篇累牍自然主义式的性描写。这些过激言行,自然会激起道德保守论者的不悦,甚至反感。
早在1980、1990年代,随着李敖著作在大陆的出版,对这位重要的台湾作家,内地读者已经不再陌生。他的一些著作,甚至以盗版形式广为流传,而他的斗士形象,他的犀利文风,他的嬉笑怒骂,都使得他成了特定时代里一代大陆青年和知识分子的文化偶像。
可是李敖从未回过大陆,这也使得大陆读者无从一睹他的真容。
近年来,李敖通过电视评论节目——《李敖有话说》终于在内地露面了,在这个由他一人唱独角戏的栏目里,多少有些老惫的李敖仍然机锋四出,仍然辩才无碍,但这次他的言论却引发了大陆不同、甚至是批评的声音。
他的如下三方面观点颇受关注:
对美国的强力批评。这固然是李敖的一贯观点,“君子不改其志”,但这种与左派类似的观点,却在大陆学界有不同的评价;
对萨达姆和拉登等人的评价。他认为拉登是“了不起”的人物;
他对中国大陆当代有关人物和历史事件的评价。这一点最受指摘。本刊记者就此问题分别采访了国内思想学术领域的几位重要学者,他们均认为这是“误导”,作为在大陆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家,李敖的观点“会对大陆读者和观众产生错误引导”。
对以上问题,李敖先生均向《南方人物周刊》记者做了回答。
采访共两次。第一次是今年2月2日,此前一天,他就任“国会”议员。在就职仪式上,他作了个很好玩的举动——对着自己的照片宣誓。采访就从这个话题开始了,然后是两岸政治、美国、价值取向、人生、家庭和他的情爱观。
第二次是在5月中旬,在台湾两大“在野党”领导人连战、宋楚瑜先后访问大陆后,又有消息说台湾的新党领袖也将于6月来访(李敖曾作为新党的“总统候选人”参选2000年台湾“总统”),本刊就此再次联系李敖先生。正在“议会”内李敖专设办公室里的他,这次却懒得回答,对连宋二人“没什么好说的”,“要说的早都说了”。
在他的电视节目中,一贯坚持“统一”立场的李敖有过如此表达:“国民党会做好事,可是做的时候都太迟了”,“像连战、宋楚瑜,虽然他们是国民党,(当年)为了拥护国民党,做了很多助纣为虐的事,有很多不是,可是在这一点上,如果不因人废言的话,还是可以肯定他们:在这种关键性的大原则上,他们始终承认他们是中国人。”
这是李敖第一次如此全面地接受大陆媒体的访问。电话那边的他果然如自传描述的那样,“骄傲自负都在心里,待人接物上,却是一片冲和”,和记者交流时,言语轻松诙谐,老派而亲切。
他的口才实在很好,说话如机关枪一般快捷,一遇敏感话题却可以片言解纷,有着“明白而立即”的机智表达。
要把台湾和美国的关系掐住
人物周刊:您第一天“上岗”,情绪怎么样?
李敖:好玩!好玩!我有点“笑傲江湖”,没有那种严肃的心情。
人物周刊:对着自己的照片宣誓,您怎么想到这个动作的?
李敖:自己欣赏自己嘛!(原来的就职仪式)那个动作是很迷信的动作,太落伍了,(但)你不这么来一下呢,感觉好像就没就职。那么我就来一下,用一个好玩的动作把它搅掉了。
人物周刊:您对台湾现状有很多批评,
那对两岸关系,您能不能开个药方出来?
李敖:我现在这个所谓的“国会”里面,我认为要把台湾和美国的关系掐住,因为美国要卖武器给台湾,卖武器给台湾的意思,就是叫你抵抗祖国,抵抗内地。所以我认为要把这个掐住,我们不再花钱买武器。台湾政府如果没有美国做靠山,就会理性一点,海峡两岸就可以有一个和平谈判的架构,这样中国才有一个好的前景。
人物周刊:您在“立法委员”这个位置上,在您的任期内,反对“军购”,是解决现实问题。您是历史学家,在历史长河里,两岸关系最终要怎么发展?
李敖:我认为从长远看,邓小平的构想非常好啊。50年内两边不打架,还有比这更好的吗?50年之后,谁赢就看本领了。
人物周刊:现在的问题是,看到台湾岛内台独势力不断坐大,大陆这边很着急啊。
李敖:我认为这是过虑了,过分较真了!大陆和台湾最大的看法不同,就是:台湾这边是玩假的,大陆以为是玩真的。
人物周刊:您的不少观点通过您的文章,特别是电视节目,已经被大陆的读者、观众看到了。(李敖插言:您看到了吗?)我看到了,而且只要看到了就会往下看。(李敖:谢谢!谢谢!)但是据我所知,国内有些人士、网民对您的某些观点是不赞同的。
李敖:我说台湾没有真的台独,他们好像不太相信,是不是这样?
人物周刊: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您经常强力批评美国。
李敖:从个人观点来看,佩服美国,羡慕美国,这是人之常情。可是我从国家观点来看,就要提出我的基本看法。陈毅讲过一句话,“我们先不要富国,先强兵!”来访的日本人问他,“你们中国穷得都没裤子穿了,怎么还造原子弹?”陈毅就说,“我们宁可不穿裤子,也要造原子弹。”
为什么我们现在内地的年轻人不能理解呢?因为他们没被外国人欺负过,不了解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家是多么的重要。
人物周刊 :我理解您的观点是——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意识,这个阶段是不能超越的,是这个意思吗?
李敖:是的,(超越民族主义,进入世界大同)这是个好的构想,但是行不通啊!最起码目前的世界行不通。
人物周刊:“9·11”发生后,国内一些年轻的网民在网上一片欢呼,我想您也一定注意到这个现象了,您有什么看法?
李敖:我也觉得干得好啊!美国人太嚣张了,就这么点人口,占用了世界1/4的资源,然后到处兴风作浪!他觉得他是在主持正义,推广民主,现在是对乌克兰(编者注:指2004年底的乌克兰总统大选),他就指责选举不公正,就要介入,而台湾的不公正,他就不介入了。(美国的做法,只是)看对他听不听话来决定的,那怎么可以呢?
人物周刊:您是人道主义者吗?
李敖:(迅速回应)当然是!
人物周刊:可是“9·11”造成了大量的无辜平民的伤亡啊。
李敖:可是你美国人支持以色列人,以色列人在杀阿拉伯人的时候,很多小孩也被杀掉了,他们也是无辜的。谁顾得了这么多呢!你美国说恐怖主义卑鄙,那么我作为弱者,就只有卑鄙的武器嘛。我们没办法跟你去正规作战,我们只好打游击战了,是不是?
所以我认为,不能总是用这种很温情的方法,现在老是抓住这一点,说有很多无辜的人在“9·11”中死了,我认为不能这样子。
人物周刊:您个人同情那些无辜的死难者吗?
李敖:那是没用的!我们同情他们,谁同情我们呢?在台湾,在美国人支持蒋介石来压迫我们的时候,谁同情我们啊!这就相当于对(现在巴以冲突中的)以色列人讲,“你们这么凶,你们为什么不想到上帝?”以色列人讲,“我们被德国人杀掉600万的时候,上帝在哪里啊!”所以,我们不能用这种单一的道德标准,来要求单方面的付出。
人物周刊:您怎么看待拉登这个人?
李敖:了不起啊!他本来可以做土酋长,土财主,但是他没有。我认为他就像苦行僧一样,抛弃了美国人给他的利诱,去冒险犯难,争取他们眼里的“正义”。虽然这个“正义”,我们看起来也许不是正确的,但是我认为这种精神是了不起的。
人物周刊:那么,您是赞同用暴力来解决现实中的冲突问题吗?
李敖 :很多方法我都不赞成,可是,我更反对美国想用他单一的方法控制这个世界,我更反对!
人物周刊:您那么激烈地批评台湾,为什么?
李敖:因为台湾的民主已经走火入魔了,民主已经被两个大党吃掉了,很多坏(现象)都是台湾自己特有的。这次选举,如果是真正民主的话,我李敖就选不上。本来这个“议员”根本轮不到第三者,我能够从夹缝里面选出来,就是因为他们互相买票,互相配票,最后出现了差错,我才被选出来。
这次“立法院”2月1号选院长,一共225个人,只有我一个人的选票别人不敢看,其他224人的选票,都要给党团看,是要监视你,看你是不是投这个人的票。民主政治被他们摧毁掉了,民主政治没有秘密投票,这是什么意思啊(笑)!所以台湾的民主就是假的,是专制的统治力量没有了,变得好像有自由,事实上台湾在骨子里面还是没有自由。
台湾的所谓“宪法”还是“内阁制”,
经过6次修改,现在变成“总统制”了,但是“总统”又不负责任,都要别人为他负责,这是违反政治基本原理的,权和责要制衡,但是现在都被摧毁掉了。
所以我认为,大家只看到台湾“民主”、“自由”的一面,没有看到法制(缺陷)的一面。不守法,哪来真的民主呢!
人物周刊:龙应台写过一篇《为台湾民主辩护》,她的看法和您不一致。
李敖:龙应台不论!(她的观点)实际上是用银纸,漂亮的银纸,包着个臭皮蛋。她是文章写得非常好的一个人,但里面的理论极为单薄,她关注的事情,都是鸡毛蒜皮的,大的问题她不敢谈,大的攻击点她也不敢打,我认为她不足论。她是关心小市民的,但是关心得不够细腻。
对黑暗表示沉默,你就是共犯
人物周刊:我很关注“知识分子和政治”的关系问题。您年轻的时候肯定没想过会参与政治活动,竞选“总统”、当“立法委员”吧,是您变了,还是时代变了?
李敖:我没变,我还是我!就像当年北大校长蔡元培,他说他“不当官”,人家说:“做中央研究院院长算不算官?”他说:“我来做就不是官。”我们并没有怀疑他是为了做官而干这一行的。所以对我而言,根本没有搞什么政治,而是用政治的平台来宣传我的思想,目前做这个事情也是如此。比如说我反对美国卖武器给台湾,我在外面用嘴巴讲,大家听了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但现在我在“立法院”里面,我可以加入“国防委员会”来阻止他们,这样力量不一样了,效果也不一样的。用搞政治和不搞政治的标准来看我,把我看得太小了。
人物周刊:您这一生和国民党是结下了“不解之缘”,(李敖笑)现在国民党在台湾已经是日薄西山了,您觉得您胜利了吗?
李敖 :(果断地)没有!(即使有),这种胜利也像海明威一本小说的名字,叫“胜者一无所获”,“胜者一无所有”!
现在我眼看着蒋介石死掉了,他儿子死掉了,他孙子也都死掉了,连私生的孙子也死掉了,都不在了,剩下的,也都老的老、死的死,我的敌人等于都没有了。他们不是我的敌人,但是他们曾经拦过我的路,我现在也老了。
人物周刊:您一直是个斗士形象,跟强权斗,跟恶人斗,跟台独斗,为什么您不想后退一步,超脱一下现实,安心做您的学问,而选择现在这样一条人生道路?
李敖:这是一个人生观的问题。我认为对邪恶、对黑暗,你表示沉默、表现出闪躲、与世无争,你就是共犯,是罪恶和黑暗的共犯。坏人做坏事,你看着他做(而不阻拦),你就是共犯。所以我才力竭声嘶,要出来讲话。
人物周刊:您一生都在争是非,为什么是非这么重要?
李敖:因为你所选择的,有的是美丑的问题,有的是是非问题,有的是善恶的问题、利害的问题,很多问题要面对,你不能样样都选,你只能选一种。对我来说,我觉得选是非问题比较好,因为我是个单干户,从事知识方面的单干户,选择是非作为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笑)!(插一句:您听明白了没有?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
人物周刊:为什么老祖宗那些生存哲学对你没用呢?比如“危邦不入”啊,“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啊?
李敖:那些都不灵了嘛,不好用了。好比孔子可以“危邦不入”,可他周游的不过是列国而已。现在你去哪都要身份证、出境证、路条,是不是?并且处处是“危邦”啊。
人物周刊:您感到过痛苦吗?您的个人痛苦怎么办?
李敖:应该可以用自己的哲学把它化解。任何痛苦的感觉,在我看来都叫负面的情绪,好比说悲哀啊,生气啊,愤怒啊,沮丧啊,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人生里都是可以从技术上把它消灭、或者减少的。
人物周刊:但是我很想知道,您在国民党控制台湾期间,先后两次坐牢,漫长的一两千个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没有痛苦吗?您是怎么消解的?
李敖:这就是自己的磨练。很多人磨练不过去,头发全白的,得了精神病的,很多。敌人有两个:一个是环境,另一个就是你自己。不可以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个敌人要消灭,这一点我做得很成功。我可以把自己控制得很好,我就没有多愁善感,比如说落日,(当然)我在牢里时是看不到的,现在我老了,坐在我的书房里,整天看到落日,我不会像林黛玉那样,发现花落了,就一边葬花一边哭,“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我没有这样子,花是花,我是我,落日是落日,我是我。你把它区别开,沮丧啊,痛苦啊,伤感啊,这都是错误的情绪,我们要把它正面化。
人物周刊:假如您不幸在中年时期就被牺牲掉了呢?
李敖:当时我可能还不能够完全释怀,现在我能了解了。第一个,我相信人间是有因果律的,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可是,结果律是不一样的,就像《圣经》所说的,“我种了风”,可是我得到的是飓风,是台风。是否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你是没办法控制的。
有很多人被牺牲掉,千万人头落地,多少个冤案假案错案都会出来。如果你不幸是其中的一个,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你会用很达观的胸怀去看它,一定会有许多人被牺牲掉的。
人物周刊:如果有人给您写传记,您最愿意别人怎么评价?
李敖:如果有人看我,就像爱因斯坦说甘地一样(一字一句地):后代的子孙,很难想象,在我们这个时代,曾经走过这么一位血肉之躯。
我认为后代的人看到我,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一个人处在乱世里,怎么能这个样子活下去?这是个很难有的经验。当然我也说过,我的运气很好,我没有成为千万个人头落地中的一个人头,冤案错案碰到过,但还没有致命。这就像《圣经》里面说的,我们虽然遭遇过很多苦难,但还没有死掉。
人物周刊:您有没有一些避世办法,能让您多少逃脱一些灾难的?
李敖:应该有一些,“光棍不吃眼前亏”,这就是一种啊(笑)!我不会吃眼前亏的。我会用很多的技巧、很多的谎话来欺骗敌人,我会的,我会的(笑),不一定有效,可是我会的。
人物周刊:那为什么当年在特务审讯您、刑讯逼供时,您会忍着不承认呢?
李敖:是,是,那里面有很多的技巧,虚与委蛇(笑)。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