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門”與 袁勵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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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海南門即新華門的城樓是由寶月樓舊址改建的。袁世凱據中南海爲總統府時,將寶月樓改建成中南海正門,更名爲新華門。每當人們乘車或步行,經過中南海正門時,那座中國古典建築風格的二層樓上面,那高懸著的,石青地的三個端莊、蒼勁、雄渾金字楷書“新華門”,便映入人們的眼簾。近百年來,它飽經風霜,親眼目睹了周圍發生的許多重大的歷史事件。,然而,這快金字匾額究竟是誰人所題?至今鮮爲人知。經筆者多方考證後得知,題寫者是晚清帝師袁勵准。袁勵准精于書法,造詣頗深,他題的“新華門”三個大字遒勁有力。新華門匾寬1.6米,高0.6米,磁青地金字,配之以袁勵准的館閣體書法,更有獨到的風韻。
袁勵准(1877~1935),江蘇武進人,字玨生,號中舟(因帝賜元代“中舟”匾而得名),別署恐高寒齋主。出身於江南望族。光緒戊戌科進士(與夏同和、康有爲、俞碧雲同年),後應經濟恩科試,爲甲等,旋點翰林,授翰林院編修。其祖父績懋,道光丁未科榜眼(與張之萬、李鴻章、郭松燾同年),福建按察使,諡文節。其父學昌,光緒已卯舉人,官至湖南提法使。祖母左錫旋,女詞人,有詩書畫傳世。其母曾懿,是清末民初著名書畫家。
袁勵准二十一歲成進士。當時正當戊戌變法前後,他擁護康梁的變法主張,擁帝改制。據說,戊戌變法失敗後,康有爲倉皇逃命。在開往天津的火車上,袁勵准恰巧與康有爲坐在同一節車廂內。縱使康有爲如何喬裝打扮,也未能逃過與他同朝爲官的袁勵准的視線。但是,袁勵准最終還是放了康有爲一把,因爲當時如令康有爲束手就擒是捶手可得的。
袁勵准在翰林院不久就擢南書房行走、侍講學士,曾任光緒帝和宣統帝的老師,與陳寶琛同事二十餘年。溥儀的《我的前半生》曾幾次提到袁勵准。
袁勵准還是清末民初著名的詩人、書畫家、收藏家和文物鑒賞家。他的詩文節奏感強,頓挫分明;書法師米市、楮遂良,行、楷、篆俱工,字體勁力奔放、瀟灑自如;畫以馬遠爲師,尤長仿宋、元山水。堪稱詩書畫三絕,至今故宮、頤和園內尚有他的墨迹。他不但酷嗜書畫,還喜歡收藏,“凡見書畫佳品輒欲得之,如無力購置,就力勸友人羅致之,便於異日借來賞玩”。他藏有米市用過的端硯,此硯背面刻有乾隆帝的題字。他還有宣統帝賜他的玉器及清朝書法家何紹基、梁同書的真迹等。他供奉清室,曾爲溥儀審定書畫。在北京廠肆間,一言可以上下其價。他和琉璃廠各古玩店很熟悉,人們常拿些字畫、古玩、瓷器等請他鑒定。
“新華門”匾額書寫於民國三年(1914年)春。當時,袁世凱先是托人請袁勵准出來作事,但被他拒絕,因爲袁勵准彼時以賣字畫爲生,他自己在榮寶齋、清風閣有筆單,且潤資頗豐。袁世凱在發迹之前初到京師時,曾到袁勵准府上拜訪,說自己是袁勵准的本家。袁世凱當了總統後,因袁勵准在京師享有盛名,故屢次派其幕僚請袁勵准題寫新華門。袁勵准對袁世凱的倒行逆施極爲不滿,幾次推辭不就,但最後終因抵不住袁世凱的官勢,不得不硬著頭皮題寫。事後,袁世凱差人送來銀圓500快作爲潤資。袁勵准曾指著銀圓對家人說:“此銀圓存如銀號,不得動用分文”。以此語儆戒後人,不花這不義之錢。據說在袁世凱執政期間,袁勵准冬日喜穿反羊皮馬褂,自雲是學蘇武羈北時的服裝,以示不滿。
袁勵准1902年任京師大學堂監督,1905年創辦實業學堂(北平大學工學院前身),1904年任統考官,民國初年任中華民國清史館編纂,1932年任清華大學美術系教授。
袁勵准的書法作品筆者最初見到的是他寫給我祖父的“知足長樂”座右銘,爲小篆體幹筆,骨力勁健,氣韻逸宕,使用焦墨效果甚佳。後來,我又見到袁勵准的行書立軸作品兩幅。一是“趙榮祿枯樹法,郭熙李成不知實從飛白結字中來也,知此省畫法”;一是“李思訓寫海外山,董源寫江南山,米元暉寫南徐山,李唐寫中州山,馬夏寫錢唐山,趙吳興寫霅苔山,黃子久寫海虞山,若夫方壺蓬閬必有羽人傳招,餘以意爲之未知似否”。這兩幅行書作品氣勢暢達,風骨縱逸,有魏晉之風,又具開張之態,實屬難得之精品。從上述二幅作品的內容來看,袁勵准對歷代書畫藝術的精髓瞭解的非常到位,真不愧爲近代頗負盛名的書畫名家,而“新華門”匾額也正是他多年績學勵行的結晶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