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约的委派 - 福楼拜城堡 - zls1231 - 和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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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约的委派 [原创 2009-05-21] 

    协商,关于整个幻想世界和谐与否,通常会在象牙塔的大殿里举行,而大殿就在玉兰亭矮些的位置。

    现在继续说,在圆形的大厅里充满了雾气,全幻想世界里最有经验、最出色的四百九十九位大夫聚集在这里,有的相互耳语,有的低声讨论,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两两一伙,每个人都给天真女皇会过诊——这个用时长点,那个相对短些,而且大家都试着去展示自己的才能,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种病和它的起因,也更没人知道该如何去治疗它,而第五百位医生,也是幻想世界里最有名望的一位,传闻他不用草药,无需魔法,也没有超自然的神秘力量,眼下他已经陪这位女病人坐了个把小时了,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着这次探病的结果。

    如此大型的聚会,尤其是大夫的聚会,当然很令人难以想象;另外在幻想世界有很多生物外形上或多或少有些像人类,但也有至少这么多动物或者说,其他的都一样,如此大量形形色色的信使在大厅外面聚集、打闹当然也有在搞外交的。还有矮个子的医生长着白胡子,弓着背,也有仙女医生身着耀眼的银蓝色礼服,闪亮的星星在头发上,水精灵长着大肚子,他们的手和脚上还长有蹼(为他们有专门准备的浴缸),也有白色的蛇,它们蜷在大厅长桌的中间,也有蜜蜂精灵;对了,甚至还有魔法师、吸血鬼和恶魔,他们通常不参加特别的慈善活动或健康事业。

    关于出席的后者,我们还有些必须知道的:

    这个天真女皇起到的作用是——像她的称号一样——作为整个无限大的幻想王国和数不清的小国的统治者,但事实上她不仅仅是个统治者,或者最好说,完全就是另一码事。

    她从没有统治过什么,她从没有使用过武力或动用过权力,她从没命令过谁,她从不干涉谁也不针对任何一个进攻者而设防,没有人想入侵,也没有人想去伤害她或反对她,所有人都需要她。她在这里,但是以一个特殊的方式,她是幻想世界所有生物的中心。

    而所有的生物或好或坏,或美或丑,或有趣或严肃,或愚蠢或聪慧,所有所有的存在都只因为她的存在,没有她这一切都不可能,也就是说,没有她的存在就没有这些人。

    没有人会有自己的隐私,但他们都知道,事实就是如此,并且完全尊重,甚至很多人以她为生活全部,所以她的死对于许多生物来说意味着生命的终结,同样意味着幻想世界的毁灭。

    巴斯蒂安的思绪暂时离开了那里。

    他突然回忆起那条医院里的走廊,妈妈曾在那里做过手术,他和爸爸坐在手术室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的,当爸爸问他们妈妈怎么样了时,得到的总是躲闪的答案,没人知道到底怎样,除了站在她身边那些人,最后一个穿白大褂的秃顶的男人走出来时,看起来又疲倦又伤心。他说他们尽全力了,真的很抱歉,他两手合拢沮丧的嘟哝道“真诚的默哀。”

    之后,其他人也都来到巴斯蒂安和爸爸身边。

    为了不让巴斯蒂安知道,他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拥有了一辆三个轱辘的自行车、一个电火车、许多维生素片、三十五本书、一只金仓鼠,一个水族箱和许多热带鱼,一台小照相机、六个专业折叠刀,还有任何有可能的东西,但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巴斯蒂安曾记得爸爸以前很喜欢和他一起玩耍,有时甚至给他讲故事或在他睡觉前给他读,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根本没法和爸爸讲话,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在他面前,没人可以逾越它,他不表扬也不斥责,即使是巴斯蒂安留级,爸爸也没说什么,只是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也有些担心,但巴斯蒂安感觉并非如此,每当他们晚上坐在电视机前,巴斯蒂安就会想,爸爸根本没在看,而是随着他的思绪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到巴斯蒂安根本找不到的地方,又或有些时候,当他们两个都在读书,巴斯蒂安却发现爸爸根本没在看书,因为他几个小时都在看同一页,没翻过。

    巴斯蒂安知道,爸爸是在伤心,他在许多个夜晚独自一人啜泣,总是如此,有时甚至哭到哽咽,但那已经慢慢地过去了。可他还在,爸爸为什么不跟他说话,不跟他提起妈妈,不和他说些重要的事,只有时不得已才说些不得不说的话。

    “当人们只知道,”一个又瘦又高的火神摸着自己红艳艳的胡子说,“她到底得的什么病,她不发烧,没浮肿,没起疹子,没炎症,只是在消弱者,人们却不知道为什么。”

    在他说话的时候,每说完一句都会从嘴里吐出一团烟,并形成各种图案,这次是个问号。

    一只老乌鸦,长的像个大土豆一样,身上横七竖八地长着几根黑羽毛,他嘶哑地回答道(他曾是感冒病专家):

    “她不咳,也不流鼻涕,这根本算不上医学里的病。”

    他抬了抬喙上架着的眼镜并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其他挑战者。

    “显而易见,这只是表面现象。”一只金龟子嗡嗡着(一只甲壳虫,有时也被称为“药剂师”)。“在她的病和那些信使们带给我们的可怕消息之间,一定有什么很神秘的联系!”

    “您也从来没从您那墨水瓶边儿往外看过。”甲壳虫生气的说。

    “但是,我亲爱的朋友们,”一个面颊凹陷、穿着一件白色长外套的幽灵说,“我们不应该感情用事,私下交流意见,你们做的这些只会让她变得更糟。”

    这些人开始在大殿里的每个角落谈起来,也许能够和各种各样的生物进行沟通对他们来说是很奇怪的,但在幻想世界里,所有的生物,包括动物,至少掌握两种语言:一种是自己的语言,只能和同族进行交谈,其他人根本听不懂;第二种就是整个幻想世界通用的语言,也可以说是使用的人最多的。它统治着所有人,虽然有些特别的生物就是使用它。

    突然,大厅里变得很安静。所有的眼睛都盯向了那扇大双叶门,它就要打开了。凯龙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就是那个传说中医术极高的人。

    他有着远古时代半人马的身躯,他从臀部向上为人形,剩下的部分为马,而凯是黑半人马,他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最南边,他人形的部分是乌木的颜色,只有头发和胡子是蓬乱的白色,马部分的身体有斑马一样的条纹,他戴着一顶灯芯草编制的奇特的斗笠,脖子上挂着一个金子做的吉祥物,那是两条蛇,一深一浅,相互咬着对方的尾巴形成一个椭圆形。

    巴斯蒂安心里一惊;他立刻把书合上,用手指夹在那页书中间,并再次仔细地看那封面。那正是这两条蛇相互咬着对方尾巴形成椭圆形的蛇!这奇怪的符号到底代表什么呢?

    每个幻想世界里的人都知道这个雕饰的意义:这个符号的出现如同天真女皇本人有能以她的身份。正如同她就在这里一样。

    这说明携有者被秘密赋予,虽然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澳洋。

    但很多人都怕叫出它的名字,有的叫它“珍宝”、“宝贝”或者直接说“荣耀”。

    原来天真女皇也有书上这个符号。

    一阵议论在大厅里传开来,还能听到几声惊讶的呼喊,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过被委托这个珍宝的人了。

    凯龙跺了几下他的蹄子,直到骚乱平息了些,他才用低沉的声音说:

    “朋友们,你们不要感到太惊讶,澳洋只由我保管很短的时间,因为我只是个交递者。我将尽快把“荣耀”交给值得拥有它的人。”

    一阵骚乱又一次在大厅里铺展开来。

    “我不愿再试着用美言来减轻我们的失败,”凯龙走了下来。“我们所有人在面对天真女皇的病时全部都束手无策,我们只知道,幻想世界即将伴着这场疾病走向灭亡,其它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名医,能不能治好她,但是有可能——我希望不会伤害到你们,当我开诚布公地说——这只是个可能性,我们都聚集在这里,互不相识,也不都拥有智慧,它是我最后,也是惟一的希望,那就是在这广阔的国度里会有一个知道我们的一切并能指点和帮助我们的人,但希望很渺茫,这个救世主有可能喜欢待在哪里——有个事是确定的:那就是要有人去找,那将会是很难走的路,并且有不可挽回的危险和辛苦,总而言之一句话:一个英雄,天真女皇告诉我了这个英雄的名字,这个掌握着我们所有人命运的人,他的名字叫阿特约,住在银山后面的芳草湖畔,我将会把“澳洋”交给他,而他就是我们要找的最佳人选。然后你们就会知道全部。”

    随后,老人马兽离开了大殿。

    剩下的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那个英雄叫什么来着?”一个问。

    “阿特雷约什么的。”另一个说。

    “从来没听说过!”第三个说,四百九十九个大夫都忧心忡忡的颤抖起来。

    钟敲响了十下。巴斯蒂安感到十分惊讶,时间过的多块啊。上课的时候每一小时都是那么漫长,下面的教室里德略恩先生正在给他们讲故事,一个瘦瘦的脾气最坏的人,而巴斯蒂安最喜欢取笑他,因为他正好出生在战争年代,他的出生证和政府档案不知道被谁给弄丢了。

 

    银山后面的芳草湖离象牙塔有很多天的路程,它其实是一个草原,但事实上它的大小、高度、平度像海一样,肥沃的芳草有一人多高,当风吹过时草地上掀起一片片波浪,并发出唰唰的声响。

    在这里生活的人被称作“草人”或“绿人”,他们拥有蓝黑色的头发,多数男人也会拥有一个长的辫子,而他们的肤色从墨绿色到棕黑色的都有——像橄榄一样。他们很容易得到满足,即使条件再严酷。他们的孩子们,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被教育得具有勇气、宽容和自豪,他们要学会应付严寒酷暑和饥饿,以证明他们的勇气。他们墨绿色的皮肤是一个狩猎民族所必需的,他们的一切生活所需就只有硬硬的草和紫色的犀牛,这是他们从广阔的草海里可以得到的。

    紫犀牛的大小差不多有两个正常的公牛或奶牛一样大,它们有柔顺的、发出淡淡紫红色光芒的毛发和巨大的兽角,既锋利又坚硬,像匕首一样。通常情况下它们会很安静,但当它们感觉到危险或很疲惫时,它们将表现出可怕的威力,除了绿人,没人敢捕杀它们。——而他们用的工具只有弓和箭(Botem Bogen Boden),他们如此热衷于这危险的角逐,并不是因为这动物,而是作为狩猎民族的他们被生活所迫。绿人热爱并尊重紫犀牛,他们认为通过努力杀死他们是完全正确的。

    天真女皇生病的消息和整个幻想世界的灾难还尚未传到这里,只是很长时间没有旅行的露营者出现过了。草还是那么柔软,天还是那么蓝,夜空依旧挂满繁星,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但是,有一天一个苍老的白发老半人兽露营在这里,他的毛发被汗水浸透,已经耗尽所有的力气,他那长满胡子的脸显得如此消瘦,他的头上有一顶灯芯草编的奇特的帽子,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一块金子做的护身符,——他就是凯龙。

    他站在空地中间。露营者常在这里围成圈,也有老者在这里聚集商议要事或者在节日里唱歌跳舞,他环视四周,但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或小孩子,用好奇的眼神注视着他。而他更加焦急地跺着他的马蹄。

    “猎手们都到哪里去了?”气喘吁吁的他抬起前蹄并弄干额头。

    一个老妇人抱着她的孩子答道:“他们去狩猎了,大概三四天内能回来。”

    “阿特约和你们在一起吗?”人马兽问道。

    “是的,陌生人,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不认识他,但请把他带来。”

    “陌生人,”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人说,“他是不会来的,因为他要狩猎,太阳一落山就要开始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凯龙抖了抖蓬乱的头发跺了跺脚。

    “我不知道,也不想和你们玩这种游戏,因为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做。你们应该认识这个符号,那么把他带来!”

    “我们看到这珍宝了。”一个年轻的女孩问,“我们也知道这是从天真女皇那里得到的,但你是谁啊?”

    “我叫凯龙。”半人马低沉地说道:“医生凯龙,你们如果也想告诉我的话。”

    一个老妇人走出来深深鞠了一个躬有叫道:

    “是的,那是真的,我记起他来了。我见过他一次,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是整个幻想世界最著名的医生。”

    人马兽向她点头致意。“谢谢,女士。”他说,“那么现在,也许你们当中会有某个友好的人愿意带阿特约来,事关重大,这是在拿天真女皇的性命赌注。”

    “我愿意去!”一个女孩喊道,也许她也就五六岁大。

    她马上就离开了,几秒钟后从两个帐篷中间,一个骑着没有马鞍的人疾驰而来。

    “终于找到了!”凯龙嘟哝了一句就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醒过来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他周围一片漆黑,慢慢地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宽敞的帐篷里,躺在柔软的兽皮垫子上,已经是晚上了,透过门帘的缝隙渗进闪耀的火光。

    “神圣的马蹄铁!”他嘟哝着,他努力尝试着站起来。“我到底在这儿躺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脑袋探进来又缩了回去。然后有人喊道:“是的,他已经醒了。”

    门帘被掀到一边,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男孩走了进来。他穿着长裤子和鞋,都是用软牛皮做的,他上半身光着,只在肩膀上挂着一个紫红色的褂子,显然是用犀牛毛编织的,一直拖到地上。他那棕黑色的头发在后脑勺用皮绳扎起一个发髻。一些白色的图案画在他橄榄色的脸颊上,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对外来者的愤怒,甚至令人感觉不到他的内心。

    “你想对我做什么,陌生人?”他问道,“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帐篷里?为什么打断我的狩猎?在我马上就要杀死一只犀牛时——我的箭都搭好了,结果有人叫我——否则我明天就是个猎手了,现在我又要等上一整年,为什么?”

    老人马兽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你叫什么?”他终于得以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阿特约?”

    “是的,陌生人。”

    “是不是还有别的,成年的猎手叫这个名字的?”

    “没有,我就叫阿特约。没有别的了。”

    老凯龙一下子躺了下去,喘着粗气。

    “一个孩子!是个小男孩!天真女皇的决定真让人无法理解。”

    阿特约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等着。

    “宽恕我,阿特约,”凯龙说,他尽量克制自己的兴奋。“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但对于我来说这实在是太意外了。事实上,我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我不由得自问,天真女皇是否真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她选了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孩子,这简直是胡闹!如果她是有意这样做,那么……那就……”

    他频繁地摇着头,然后说道:“不!不!如果我早知道要交给谁,那我一定拒绝。我该拒绝这份委托!”

    “什么委托?”阿特约问。

    “一个前所未有的,”凯龙喊道。他努力把不满压下去。“她的委托是给一个富有经验的大英雄的,虽然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您要……她要让您找一个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没人知道是什么,没人可以帮你,没人可以给你建议,没人可以预见。你将遇到什么,你要马上决定,现在马上,就在这儿,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没有时间再可以浪费了,我十天十夜不间断地赶路及去为了找到你,但是现在——现在我却希望没来过这里,我已经很老了,也耗尽了一切气力。请给我一点儿水!”

    阿特约拿来了一壶新鲜的泉水,半人马喝了一大口,擦了擦胡子后,安静的说:

    “哦谢谢。现在好多了!我现在舒服多了。听着,阿特约,你不一定非要接受这个委托,天真女皇委托的你,但她没有命令你,我会告诉她的,她可以再找一个。她肯定不知道,你只是个小孩,她一定是弄错了,她会理解的。”

    “任务是什么呢?”阿特约很想知道。

    “为天真女皇找到药材。”人马兽答道,“并拯救幻想世界。”

    “她生病了吗?”阿特约感到很惊讶。

    凯龙开始向他讲述,天真女皇发生的一切和那些信使从幻想世界的每个角落带来的消息。阿特约一直在提问,这将是彻夜不眠的谈话。阿特约每知道更多关于幻想世界在慢慢被吞噬的消息,他的脸色就变得越沉重。

    “这所有的一切,”最后,他苍白的嘴唇移动了一下,“我根本就不知道。”

    凯龙看到了那白色眉毛下的严肃和痛苦。

    “那么,现在你都知道了,你也许能明白为什么我看到你以后不能理解了吧。但天真女皇的确是这么说的,‘去找到阿特约’她说,‘我完全信任他。’她还说:‘问他是否愿意为了我和整个幻想世界去寻找。’她是这样说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中意自己的选择,也许只有像你这样的小男孩才能解开这令人疑惑的难题。我真的不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什么。”

    阿特约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面临的考验,这远比打猎重要得多。对于他来说,狩猎和追踪才刚刚胜任,那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嗯?”老人马兽小声打听道,“你愿意么?”

    阿特约抬起头,注视着他。

    “我愿意。”他坚定的答道。

    凯龙慢慢地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金色的护身符戴到了阿特约的脖子上。

    “澳洋会给你力量。”他庄重地说道。“但你不许使用它。天真女皇也从未使用过它的力量。澳洋会保护你,引导你,但你绝对不允许尝试、或是想看一下也不可以。从现在开始你所有个人意见都不算了,你不可以带武器,你一定要完成它。你要能立刻分辨出善恶、美丑、聪明、愚钝,就像天真女皇一样,你只能探索和询问,不可以以你的特权为优势。永远不要忘记。阿特约!”

    “澳洋!”阿特约再次用崇敬的口吻重复了一遍,“我会证明给这份荣耀的。我该何时动身?”

    “现在,立刻。”凯龙答道。“没人知道,你将要找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时间正在流逝。对你的父母和兄长告别吧。”

    “我没有亲人。”阿特约答道。“我才生下来不久他们就被犀牛杀死了。”

    “谁抚养的你?”

    “所有的人。这就是我叫阿特约的原因。它是‘所有人的孩子’的意思。”

    没有人比巴斯蒂安更能理解它的意思了。尽管他爸爸还活着,而阿特约父母双亡,但阿特约是被所有人抚养长大的,他是“所有人的孩子”,但他呢,巴斯蒂安呢,他谁也没有——对,他是“没人要的孩子”。尽管如此,巴斯蒂安还是很高兴,他能与阿特约能有某种程度的关联,否则他将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既没有他的勇气与决心,也没有他的身材和外表,但其它巴斯蒂安也在寻找着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哪里又是尽头。

    “那么,”老半人马说道:“最好就不要告别了,我会留在这儿向他们解释的。”

    阿特约的脸更坚强了起来。

    “我该从哪儿开始呢?”他问道。

    “任何地方。”凯龙答道,“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没人能指点你,直到你的探询结束——直到一切结束。”

    阿特约点点头。

    “祝你健康,凯龙!”

    “也祝你健康,阿特约。还有——祝你好运!”

    凯龙再次叮嘱时,这个男孩已经转过身,出了帐篷。他们站在那里看着对方,老者双手恭敬地搭在他肩膀上,微笑着说道:

    “我想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天真女皇对自己的选择如此满意了,阿特约。”

    青年微微低下了头,然后迅速离开了。

    阿特约的马阿塔斯站在帐篷外,它身上长有斑点,而且只有野马一样大,它的腿短小而强壮,它是远近闻名的最快最有耐力的良马。它还戴着马鞍和笼头,就像刚和阿特约狩完猎回来时一样。

    “阿塔斯,”阿特约拍了拍它的脖子,并在它身边低声说:“我们要出发了,到很远的地方,没人知道我们是否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只小马点着头,并轻轻地打响鼻。

    “好的,先生。”它答道。“这次是捕什么呢?”

    “我们要打个大猎。”阿特约答道,并跃上马鞍。

    “坐稳了,先生!”小马打了个响鼻。“你忘带武器了。你不想带弓和箭了吗?”

    “是的,阿塔斯,”阿特约说,“因为我戴着‘荣耀’就必须手无寸铁。”

    “哦!”小马叫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你想去哪儿,阿塔斯,”阿特约回答道,“那就是我们眼下要找的。”

    他们疾驰着。黑夜完全吞噬了他们。

    与此同时,在幻想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即使阿特约和阿塔斯,甚至凯龙也从没注意过。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又大又昏暗的荒野,也被黑暗笼罩着,它完全浸入黑暗,在那黑夜里呈现出一个巨大的阴影。它的轮廓并不十分清楚,但那四个硕大的爪子和它眼睛里放出的绿色火苗也依稀可见。它抬起了鼻子嗅着吹过的微风,它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突然间它好像发现了什么味道,是它正在寻找的,一股浓重的狂喜滚过它的喉咙。

    它开始奔跑,无声的跳跃和阴影在漆黑的夜晚闪过。

    钟敲了十一下,现在是课间休息,走廊传来孩子们的吵闹声,在整个学校都传响着。

    巴斯蒂安像土耳其人一样还坐在垫子上,他的腿已经麻了。他的确不是印第安人,他站起来了,从书包里拿出一块面包和一个苹果,作为上午的小点心,并开始在阁楼里走起来。

    他慢慢爬上鞍马有像骑马一样的姿势坐在上面,他假装自己是阿特约,正骑着阿塔斯在夜幕下疾驰。他爬在小马的脖子上。

    “驾!”他嚷道。“快点,阿塔斯!驾!驾!”

    他突然有点惊慌,这么大声叫是最鲁莽的,如果被什么人听到了怎么办?他等了一小会儿,并仔细听,但只有不同的叫喊声在学校里到处回荡着。

    他突然有些难为情的从鞍马上又跳了下来,的确,那样的举动太像个小孩子了!

    他解开面包袋,又把苹果在裤子上擦亮,但他又克制住了自己,他在想,“不行,”他对自己大声的说,“我必须谨慎的分配我的口粮,谁知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他用力拥抱了一下面包和苹果,又把它们装回了书包里,然后叹了口气,又坐下拿起了书。

 

    下一章:《年迈的莫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