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不会放弃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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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06日 07:25 AM

中国不会放弃朝鲜

《金融时报》亚洲版主编 戴维•皮林

   你可以想象一下白宫椭圆形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
“总统先生,”美国东亚事务助理国务卿科特•坎贝尔(Kurt Campbell)说。“我想您应该过目一下我们驻韩大使凯瑟琳•斯蒂芬斯(Kathleen Stephens)发来的这封电报。大使说,据韩国一个名叫千英宇(Chun Yung-woo)副外长称,一位中国官员在和他交谈时表示,‘就安全屏障而言,朝鲜现在对中国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坎贝尔顿了顿,让总统充分意识到这一第四手声明的份量。

就情报而言,这封电报的价值十分有限。实际上,它是典型的传言。与维基解密(WikiLeaks)泄露的类似只言片语一样,这压根不足以让人(像有些人所做的那样)得出结论称,北京方面的立场发生了显著变化。突然间,有人想要我们相信,中国已厌倦了动辄耍脾气的朝鲜盟友,现在准备让唇齿分离——毛泽东喜欢用“唇亡齿寒”来比喻中朝紧密关系——即使这样做的代价是朝鲜半岛统一。

这样的结论实在太草率了。中国最近的行动均指向另一个结论,尽管可以公平地说,在朝鲜2006年和2009年两次核试验之后,中国对朝鲜的态度已有所转硬。但值得注意的是,维基解密公布的电报最后日期是今年2月,也就是在朝鲜据信用鱼雷击沉韩国天安舰(Cheonan)、导致46人丧生的事件发生前一个月。如果当时中国政府真的已经改变了立场,就肯定会谴责朝鲜的行为。可事实是,中国拒绝接受将此事归咎于朝鲜的国际调查结果,反而礼待朝鲜领导人金正日(Kim Jong-il),邀请他访华。

其次,认为千英宇转述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北京方面的广泛共识,是不了解中国外交政策的派系对立本质。澳大利亚悉尼罗维国际政策学院的执行主任迈克尔•韦斯利称,随着中国的全球经济和政治利益变得更加复杂,“中国方面在每件事情上都有一致立场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具体而言,在朝鲜问题上,韦斯利认为,在关注国家安全(包括那些与军方关系密切)的中国领导人与态度较温和的外交政策专家型官员之间存在分歧。韦斯利表示,还可能存在“代沟”:与国家主席胡锦涛同龄的人信奉“一种中国不能让盟友失望的信条”,而较年轻的官员则因朝鲜感到尴尬,因为朝鲜看上去就像1978年以前中国的拙劣复制品。

第三,如果说中国有什么企图的话,那就是中国一直在试图降低美国在东亚地区的影响力。中国政府已经对它眼中美国的干预(例如在南海问题上)表示出愤怒。中国官方小报《环球时报》(Global Times)上周就美国最近加紧与东亚国家的接触发表社评称:“美国宣布‘重返亚洲’以来,朝鲜半岛的危机频率在加快,韩国未加思索,反而更加迷信韩美军事同盟这服药可以包治半岛的‘百病’。”这种观点很难让人相信,中国已对朝鲜半岛统一采取了比较放松的态度。

第四,北京方面似乎在推动朝鲜借鉴中国的成功经验,实行经济改革。美国亚洲协会的鲁乐汉(John Delury)表示,中国官员在有一件事上是说法一致的:西方的制裁不管用。鼓励经济改革,符合中方试图维持朝鲜政权(而非为其垮台做准备)的政策。同样,维基解密的电报似乎还显示,中国政府显然允许朝鲜向伊朗出口武器,这也很难让人看出中国在打压朝鲜。 第五,对于统一的可能性,韩国总统李明博似乎也不抱任何幻想。没错,今年他曾提议开征一项统一税,让韩国公民为可能的统一做准备。但当我上个月问及这件事时,他强调称,这个税在更大程度上是象征性的,而非真实的,统一在相当长时期内不会发生。 最后,正如鲁乐汉所指出的,找出一些中国官员对朝鲜半岛统一给予理论上的支持,可能有“很大程度的一厢情愿”。如果说维基解密的电报有任何明显启示的话,那就是外交官们对他们的外国同僚当面说一套,背后说另一套。这一切该让我们得出什么结论?韩国东西大学的朝鲜问题专家布赖恩•迈尔斯(Brian Myers)表示,维基解密揭露的最有意思的情况是,朝鲜可能不断有高级官员叛逃。迈尔斯提出,朝鲜政权很有可能处在崩溃边缘,不是因为继承问题,而是因为这个政权需要取得军事“胜利”——在经济运行失灵的情况下,这是它唯一能给人民的东西。“朝鲜政权基本上处在与外部世界碰撞的轨道上,”迈尔斯表示,他提出,该政权将在十年内垮台。如果他是对的,那么统一的先决条件之一——朝鲜政权崩溃——可能来得比我们所想象的更快。但这并不等于中国希望看到这一结果。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