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师 坏老师(2010.12.02)

    记者首先来到了开城镇中心小学，但是没有见到打学生的花老师。们已经对体罚学生的花老师进行了处理，撤销了她的班主任职务，终止了她的教学任务、教学工作，同时责令花老师写出深刻的书面检查，还要求花老师向全体同学以及学生家长赔礼道歉。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花老师为什么要罚全班的同学下跪还打了他们呢？

    记者在镇上几经打听找到了这个班上的一个学生家。记者面前的这个学生叫盈盈，是开城中心小学六年级二班的学生，她向记者描述了10月28日当天花老师体罚他们的经过。盈盈说出事当天他们班的一位同学的眼镜不见了，下午第二节课便是班主任花老师的数学课时间，花老师在课堂上开始了调查。随后花老师指定了两名同学让他们搜查全班同学的书包，搜查完了全班同学的书包仍然没有找到眼镜，接下来就发生了让全班同学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记者来到了位于教学楼三层的六零二班，在这个并不宽敞的教室里，摆放着四排桌椅，地面是水泥的。由于学生数目较多，有的在教师后面跪着，有的在前面跪着，随后花老师拿出一个直尺……记者在一个同学的家里见到了当时花老师打同学们的手用的那把尺子，大概有一米长，最终尺子断成几截。这样一把数学课上用作教具的尺子，花老师改变了它的用途。盈盈说很多同学都哭了，因为大家都觉得委屈，不仅是有被冤枉的感觉，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丢眼镜的同学不是别人正是花老师的儿子。同学们说出事那天一早花老师的儿子就发现眼镜不见了，于是在上午第一节下课后，花老师便让班长陪着她的儿子一起回家去找找看。在家里没有找到眼镜，于是就有了下午的这起下跪事件。然而花老师调查了一节课也没查出眼镜的下落，留给同学们的只有手上的疼痛。

    出事之后，很多家长都不能理解当天花老师的举动。开城中心小学在无为县城西边20公里是一所公立的初等教育学校，目前全校有700多名学生，教职工48人，花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学生，她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花老师是1996年和县城幼儿师范毕业，当年就分配到开城幼儿园从事幼儿教学工作。2001年9月，调到镇中心小学任小学教师。在无为县教育局记者了解到，花老师曾经被评为优秀班主任，还曾经被评为无为县的教学能手，那么这样的一个老师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记者来到了花老师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学生们的课本还有花老师的水杯，她的同事们对她这一次所做出的事情也感到很意外。

    花老师的同事们都说她挺平易近人的，她这一次是情绪失控了，而校长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据我们事后的调查和分析，花老师自己当时可能也是情绪失控，据学生反映她自己也在哭。一位教师让全班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跪在了地上挨个打手，一边打一边自己还哭，这是一个几乎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更让大家无法理解的是学生和家长所说的另外的情况。被打学生说老师打完他们过后就让他们到讲台上发誓。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事件的本来面目应该已经揭开，但是真相揭开得越多越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让花老师当天出现了如此反常的举止呢？我们找到了花老师的家，看来家中无人，记者向花老师的邻居打听她的下落，邻居说这两天没看到花老师一家。因为没有见到花老师，我们也无法知道当天下午她遭遇到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儿子丢了一副眼镜吗？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让她做出了那样反常的举动呢？她平时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同学们告诉记者，花老师以前也打过他们，只是偶尔而且程度不重，对他们学习很抓紧，她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虽然有一点凶但是对班同学都很好。学生们还告诉记者，花老师对同学们的学习成绩抓的比较紧，对学习比较差的同学她还利用周末自己休息的时间让学生去花老师自己的家里补课。这些似乎和我们前面所调查到的花老师体罚全班同学的形象判若两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记者采访时，花老师的丈夫主动联系上了我们。他说，妻子工资不高，再加上家中去年买的房，每个月还要还贷1400元，两个人的工资一个人的工资就交房贷了，另一个的工资过日子，加上孩子花费，经济上的确受到有一点压力。花老师的丈夫说，儿子这一次丢的眼镜是出事前三天才配的，一共花了500多元钱，这相当于他们全家生活费的三分之一，这是花老师生气的一个原因。最初她只是和儿子生气，而最终让她把这股气撒在全班同学的身上，原因则是花老师带的这个班上出现了小偷小摸的现象。花老师的丈夫说，花老师是今年9月份才带六年级这个班的，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班上就发生了数起丢东西的事情，记者找到班里的同学了解情况。班上的同学还告诉记者，花老师为了这件事还让大家每人都写了一篇日记，在一个学生的日记中还有一段是这样描述的，老师让我们痛骂小偷一顿，这分明就是用激将法想把小偷逼出来，但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事情发生后，学校已经对这个班上的学生做了心理辅导，同时也向上级教育主管部门做了详细汇报。在花老师的这份检查中这样写道的：老师在无可奈何和非常气愤的情况下罚全班同学跪在地上，我的行为给孩子和家长带来了不必要的伤害，我从内心深处感到歉意，对不起孩子和家长们，请求家长们给我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

    主持人：陆老师您是教育方面的专家了，老师体罚学生的事情，我们听说过，但是像花老师这样大面积地体罚，但是体罚的同时自己还在哭的情况，我们真是头一回见，您能跟我们分析一下花老师当时的心理状态吗？

    嘉宾：可以看出这个老师已经情绪完全失控了，我不太知道，我估计这个老师平常可能还是个不错的老师，她可能就是在这一个阶段，她可能意识到自己也知道这个事不对，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所以这种体罚完全是她内心的这种积累的不良情绪的一种发泄，它不是一个简单的体罚，我觉得反映了这个老师整体的素质问题，特别是心理健康问题。

    主持人：我觉得现在老师的压力其实挺大的。

    嘉宾：一个就是我们从教育本身的这个结构和教育的目前的状况来看，就是一种升学置于第一，对所有的老师都形成压力，这种压力不仅是学校给予的而且还是社会给予的，家长给予的，这个压力非常大。另外还有一方面我觉得我们一般会觉得老师是为人表。

    主持人：对，他应该是社会正义的代表，就是他不能有错，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有随意的喜怒哀乐，他一定是在社会上维持着一个完美的形象，在学生当中维持着一个完美的形象。

    嘉宾：对，我们都叫为人师表得做出表率。

    主持人：对，所以这种情况下呢他肯定内心的压力，因为我们有时候说老绷着劲，那个人其实也会很累的，工作压力大是我们现代人生活的一个基本特征了，但是我们特别提出对老师这个案例的分析，是因为不管是幼儿园的老师还是中小学的老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给孩子们带来无形当中的影响，如果处理不好可能就会给孩子们带来心理伤害。

    嘉宾：像这个典型案例，所有的人罚跪包括打手心，身体的伤害我觉得可能已经是很严重了，但是对这种孩子的心灵上的伤害可能就会更严重，弄不好都会承担一生的不良的这样的记忆。幼年的时期这种集体受辱这样的一种记忆会对他一生的心理，也会产生潜移默化不好的影响，所以这种影响的危害它比一般的行业，因为比如说你是一个工人你顶多我摔了一个产品，我就发泄在物质上，这个你可能你的不良情绪发泄在孩子活生生的成长中的个体上，这个危害就非常大。

    主持人：咱们的学校或者说教育的主管部门有没有建立相应的机制，来帮助老师舒缓压力，至少给他一个发泄的通道。

    嘉宾：这个呢，这些年实际上我觉得，逐渐的在注意到这个问题，一方面就是准入制度上有一些学校，比如说我招老师，我除了要他有教师资格证通过了考试以外，我还要通过像现在包括像我们大学我们在准入的时候，我们都需要他到相关的部门，医疗部门去给他做一个心理的大概的测试。就是说，他的一些基本的心理品格，适不适合老师这个行业。另外，这些年师资培训包括对老师的日常行为的监控，也有一些学校开始注意到老师的精神和情绪。平常通过一些在培训上设置一些科目，是跟他的业务能力无关的，就是帮助他发泄内心情绪或者教他如何舒缓自己的不良情绪，这样的一些培训内容也进入了逐渐在进入教师培训的这样一个内容当中。但是日常这个老师潜在的这些情绪上的问题，我们现在还没有一个很好的能够监测的手段，通过比如国外有一些比如说除了学校监督，比如说家长委员会，定期对老师做一些评估，也有这样一些做法，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形成完全的制度。

    主持人：另外这里面也有一些比较难操作，你平白无故说你这老师情绪不对，你根据什么，是吧，也很难量化起来。

    嘉宾：这是一个，另外一个呢，也没有完全作为一种法定的制度性的规定，比如说教师多长时间就必须接受一次心理辅导，心理测试和心理辅导。这个还没有完全形成制度性的安排，所以基本上看，比如这个学校当地的教育局对这个问题比较重视或者我这儿发生问题了，提醒我注意了，我重视这次培训，我安排两次心理辅导，有的时候是有随机性的或者是人治性的，就是法律和制度的安排还没有完全形成，但是据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这个案例反映出来的问题指向它应该是很必要的。

    主持人：对，我们经常用来评价老师的两句诗叫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老师有这么多奉献的精神，那老师的心里如果没有光亮的话，他怎么能把温暖带给其他的孩子们呢？老师的心理如果不健康，他带领的这些孩子们他们的心理和身体又怎么能够保证健康地成长，希望我们今天的节目能给全国的教育部门一个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