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面对以命赴死的女人时……

2008-07-04http://24hour.blogbus.com/logs/24109242.html
当我面对以命赴死的女人时…… - [民生法律法制 ]
在我案头最近又多了几份“卷宗”——《酷刑下人间奇冤》（关于福建“福清”纪委爆炸案暴露出的公安司法酷刑内幕）；《一个坚强的弱者》（福建“上 访乞丐”魏香平19年来因土地而进行着痛苦、执着的上 访抗争……）。亦有相关报刊资料：《了望东方周刊》2008年第16期专稿、《亚洲周刊》2005年1月23日稿、《中国青年报》2005年5月31日稿等等报刊均关注上述两案的资料……
还记得那天，两案当事人来我居所，将这些资料汇集一一放在我的桌面上时，我被那两本厚达各200多页的文字东西震撼了！有什么事情何以需要做如许巨大案头？有什么不能说清的矛盾需要花费如许连篇累牍？
当坐于我面前的两位瘦弱的南国女子对我一一罗列她们的冤案之时，当我看着她们那还算平静的脸上也还能偶而露出些常人的笑容之时。我忽然发现从她们盛装资料的包包里滚落而出的是一大瓶安眠药，我便严厉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对面的女子却对我的问话莞而一笑，“这个已经很平常了，我们家族已经为此奔命十数载，至今仍不见平冤，我的死，不过只是我这小民百姓的一种表达方式罢了，生不如死，死又何惧？”另一女子就此事在一旁告诉我“她已经在天安门前当众服药自杀过一回，没有想到她今天又随身携带着那药！”我说：“你是无论如何不能做这样傻事的，不是尚有良知的记者已经对此有过说法吗？不是刘晓源律师也已经对你们的案子当前发展状况做过深入浅出的分析，为你们指出了案件其性质的根本性转变可能吗？你们怎可临到头了一走了之呢？这样你对得起自己十多年来为此天南海北地奔波的辛劳吗？对得起你们那些还在家中苦苦等待结论的亲人吗？”
之前我们在鸟巢旁的八先生涮肉馆里进餐，我亦邀刘晓源律师在座，刘律师曾为某站无端删帖而提起诉讼，为此红极大江南北。我叫他来是为助我一臂，算做法律援助。后来我就为刘律一句精辟总结所感同——你注意到没有，这些上 访人员已经为案件跑到多少有了点神经质状态。我听后连连点头：岂止是神经质，这简直是对人性尊严的杀戮啊！
很巧，当晚我接一电话，某刊物编辑正在做关于“截访成本”话题的专稿，主题直指上 访人员的起诉成本与地方政府百般截流上 访人员所花费之成本。这倒是提醒了我：目下，在中国的国土上苦命奔波，上下求索之人民大众该是多么巨大的一个人力、物力、财力的浪费呢。
田宝兰（陕西西安）——64岁，退休军医，因办餐馆曾红极一时，财产积累百万。后被盗191万，案件一度轰动国内，亦有公安大学测谎专家第一人亲往“滴血验证”……不日便宣告破案，并通知其田往分局听候案件侦办过程。却一夜间又被公安告知“谁说案破了？不要胡搅蛮缠！”就此，田老走上了十年上 访漫漫长路，以至于非常生活状态下，田老其人业已练就非凡侦察与反侦察技巧，随身亦装备微型相机、录音笔、无线上网笔记本……源其后幕却只因当事嫌疑人有一姨夫时任省公安厅厅长。如今十年过去，当年办案人员升迁、调动、离退以至死亡早已达多人，后任者虽轮番接手，案件结论却迟迟不果。如今的田老依然奔波在漫漫上 访路上，几近绝望……[详细]。
吴昌龙（福建福清）——入监时28岁。死缓两年囚犯，后被家属质疑逼供信而改重新审理。却一审达七年之久。办案当事者此间已有调动离任者；更有时任公安局长，兼此案专案组组长的林孜竟然因自己涉黑而被重判。福清市及福建省上下牵扯此案方方面面人数达上百，并此间遭国内外舆论质疑声不断，以至原驻日大使王毅也对此事表示关注（因嫌疑人为旅日华侨家属）……此刻，就坐在我眼前的这个欲死不能，七年来为沉冤死命的弟弟而天下奔走的柔弱女子正是死缓囚犯吴昌龙胞姐吴华英。吴华英对我讲述了案发当天情形——自轰动全国的福清纪委爆炸案发生后，本与事件毫无关联的弟弟吴昌龙正待两个月后结婚，却忽一日被福清市公安秘密拘捕，并在严刑拷打下逼使其承认为爆炸案主谋之一。而就在吴忍受不了严刑而稍有松动之时，公安方却已迫不及待利用所掌握媒体舆论工具向全社会发布“案件告破”新闻，弹冠相庆，紧忙邀功。而吴华英之弟却从此深陷大狱达七年之久，至今不得洗冤。更其悲惨的是：原定于十月一日与吴昌龙完婚的未婚妻见事件解决无望，在吴的家人劝说下含泪离华，去了英国定居，从此发誓不再归国。而当年事发时才28岁的风华青年吴昌龙如今仍在大狱里蒙不白之冤七年，业已三十有五……[详细见百度快照版]
田老和吴华英只是我们社会中极其少数的两位典型，而其牵扯出的家族不幸却是成百数千之人。再想想曾经著名于世界的北京上 访村的事迹，那里就绝不是一个两个的大小，而是成百上千的又带起的成百万上亿万的中国百姓家庭的幸福利害。而这样的上 访成本若是真按那家刊物编辑的专题做出来看，那将是何等一个蔚为壮观呀！
因此，我就我所知晓资讯捷足先登，拉出一个“中国上 访成本之据”的框架来供大家思想——
一、上 访人在外生活之核算（含房租、水电、伙食、医病费用）
二、上 访交通之核算（含原居地及外居地、飞机、航船、火车、汽车、出租车、城市公交等）
三、上 访所花费办公费用核算（打字、复印、文件制作、设备添置如录音笔、计算机、照相机等）
四、公关交谊费用核算（律师费、给予中介人好处费、请客、送礼等）
五、遭厚黑暗算之成本核算（多数上 访人员均遭允诺办案中介者之诈骗，花费最高据我所知有达15万之巨）
六、本项最大为“误工费用”（上 访者须长年奔波，多数已因此失业，生活来源仅靠家族他人支撑）
（以上框架尚不包括地方各诸侯国用于拦截去北京上 访人员之办公费用，此项费用为国家钱财，且第一次听说被术语化为“截访成本”并且已有专家正在做该方面学术研究，不久可望出具成果。）
结束之际，我不得不声明一个题外话：在中国连“上 访”都已成敏感字词，迫使本人不得已全文凡出现“上 访”二字均以两字之间以加空格处理，并非本人粗心所致。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