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福建三农”亿元资金被挪用案

2008-04-10 07:53:00　 　　□新华社记者　郑良
　　【核心阅读】福建三农集团7名高管，因涉嫌挪用4．96亿元资金，被福州市鼓楼区检察院提起公诉。
　　2006年3月2日，福建证监局向省公安厅移送了西安飞天科工贸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邱忠保等人涉嫌挪用福建三农集团股份有限公司4．96亿元巨额资金的犯罪线索。公安厅经侦总队开始立案侦查。
　　经查，邱忠保伙同犯罪嫌疑人庄季希（“三农集团”原董事长、飞天集团原副总裁，在逃）密谋策划，在取得“三农集团”控股权后，指使其派往“三农集团”的周军、陈剑等人利用职务便利大肆挪用“三农集团”资金给“飞天系”关联公司及个人使用。
　　同时，邱忠保为掩盖非法行径，指使陈剑、周军等人在庄季希安排下向“三农集团”财务中心提供大量伪造、不完整的财务票据、合同、协议、对账单等，虚构了国债投资、委托理财业务及其利润、外埠存款和对外投资等事项，隐瞒了贷款、违规担保重要事项，致使2001年至2004年间“三农集团”的财务报告严重失实。
　　截至目前，全案共抓获犯罪嫌疑人8人，其中逮捕5人，取保候审3人，移送起诉7人；追缴资产近千万元，查封冻结资产3000多万元。根据司法属地管辖原则，主犯、原“飞天系”掌门人邱忠保所涉嫌的犯罪移送上海警方合并起诉。今年2月，邱忠保挪用资金案在上海开庭，法院将择日进行宣判。
　　上市公司成大股东“提款机”
　　福建三农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以生产有机磷农药和精细化工为主的大型企业，1997年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2000年12月，西安飞天科工贸集团有限公司与福建省三明市国资委、三明市财通公司签订股权转让协议，西安飞天公司受让福建三农20．67％股权，成为三农集团第一大股东。
　　2001年5月，西安飞天公司原董事长邱忠保安排姚建敏、王平、陈剑、周军、姜炳华，分别担任三农集团董事长、总经理、财务总监、财务副总监、董事会秘书，实际控制了三农集团经营运作。
　　福建警方查明，2001年6月至8月，周军、王平受邱忠保指使，未经董事会决议，将三农集团3．53亿元资金以购买国债和理财名义汇至新华证券武汉某营业部，同时，邱忠保指使姚建敏授权其亲信武炜敏在该营业部开立资金账户办理存取款；武炜敏等人将其中3．38亿元资金陆续划往邱忠保任法人代表的武汉保国贸易公司，并将该款项全部汇往飞天集团关联公司，非法占有使用。邱忠保还指使武炜敏从中提取大量现金供其个人挥霍。
　　2001年12月至2002年12月，陈剑、周军受邱忠保等人指使，未经董事会决议，从三农集团汇出人民币7410万元给飞天集团关联公司，加上资金占用费及其他资金往来共形成人民币1．13亿元债务。邱忠保等人采用将融资资金虚构外埠存款冲平欠款方式，掩盖三农集团资金被非法占用事实。
　　2003年12月，周军利用职务便利，在未经三农集团董事会决议情况下，擅自将向工会借的职工身份置换金2500万元汇给飞天集团关联公司。
　　2005年6月，时任三农集团董事长的季年谊受邱忠保指使，未经董事会决议，代表福建三农出具委付函及收款收据，擅自将陕西红盾在线科技有限公司退还给三农集团的投资款1000万元及其他525万元汇给北京一家公司，其中的975万元用于替飞天集团偿还债务及支付邱忠保个人挥霍，余款550万元供邱忠保用于个人各种费用开支。
　　虚假财务报告
　　为掩盖公司巨额资金被挪用真相，2001年12月，三农集团董事会秘书姜炳华利用董事会成员的空白签名，炮制国债投资及委托理财的董事会决议，并由姚建敏代表三农集团与上海一家公司签订虚构的委托理财协议。邱忠保还指使武炜敏、陈剑等人伪造国债客户成交单、股票市值估算单、对账单、填制委托理财收益进账单等材料，提供给三农集团财务中心。
　　作为集团财务副总监的周军在明知材料虚假情况下，仍安排财务人员依据这些材料进行账务处理，并虚计国债投资、委托理财收益。
　　在三农集团财务账面上，虚构外埠银行存款2．3亿元是邱忠保等人掩盖其挪用公司资金的另一手段。2002年10月至2004年6月，姚建敏、陈剑、姜炳华利用董事会空白签名炮制相关董事会决议，在广东各银行办理定期存单，并用存单质押开具银行承兑汇票业务。姚建敏等人通过提供虚假贸易合同、用存单质押向银行申请开具银行承兑汇票、汇票贴现取走资金等方式进行资金运作，制造公司外埠存款假象，并安排公司财务人员进行账务处理，致使三农集团在2002年、2003年度报告虚构记载外埠存款2．3亿元。
　　此外，在邱忠保指使下，三农集团董事会多次违反法律和公司章程作出决议，并使用伪造的三农集团印章为飞天集团关联公司巨额贷款提供担保，2002年至2004年，提供担保总额达4．72亿元。上述贷款担保发生时，在邱忠保操控下，三农集团董事会未按规定及时予以公告。
　　据三农集团披露，控股股东违法、违规挪用资金造成损失高达10．13亿元，企业每月需支付大股东占用款发生的银行利息300多万元。截至2006年底，公司总资产3．31亿元，总负债11．1亿元，资产负债率329．3％。
　　（新华社供本报专稿）
　　【反思】
　　斩断无赖控股股东“黑手”
　　厦门勤贤律师事务所律师曾凌认为，三农集团案件暴露证券市场上的大股东利用支配地位、从事关联交易侵占公司财产现象。
　　中国证监会2002年1月颁发的《上市公司治理准则》明确规定，“上市公司的资产属于公司所有。上市公司应采取有效措施防止股东及其关联方以各种形式占用或转移公司的资金、资产及其他资源。上市公司不得为股东及其关联方提供担保”。虽然法律有明文规定，但由于监管执行不力和缺乏相应的罚责条款，大股东占用上市公司资金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业内人士认为，邱忠保们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占用上市公司资金，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钻了法律太过宽松的空子。邱忠保正是利用这一点反复担保，通过收购上市公司、不断套用上市公司的现金，导致三家上市公司陷入债务困境。当法律对违法者不构成实质惩罚时，很难避免类似的事件发生。
　　针对中国证券市场存在的股东挪用上市公司资金和违规担保等严重问题，证券监管部门积极建议刑法修改增加严惩证券犯罪的规定，其中将大股东占款以及违规担保等严重侵犯上市公司利益的行为定性为犯罪活动。2006年7月新出台的《刑法》修正案(六)第九条规定，上市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利用职务便利，操纵上市公司从事下列行为之一，致使上市公司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致使上市公司利益遭受特别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业内人士认为，要有效防止该类违法犯罪，除了将法律规定的事后制裁措施落到实处外，还需要完善公司法人治理结构，形成与公司法、证券法等法律法规配套的相互制约、相互监督的公司机构设置，真正发挥监事、独立董事和公司外部债权人对公司异常动向的监督力度，防止公司成为控制股东“一言堂”，及时制止其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对于性质极为恶劣的，还必须高举刑事之剑，对违法犯罪活动进行严惩，才能斩断伸向上市公司的黑手。（综合）
　　【相关阅读】
　　看邱忠保如何掏空上市公司
　　据了解，邱忠保在控制福建三农、ST龙昌、浙大海纳3家上市公司期间，把上市公司当作“提款机”，以直接或间接形式违规占用三家上市公司资金总额达16亿元。
　　名噪一时的“飞天系”
　　邱忠保1964年出生在上海。1995年，他创立了西安飞天科工贸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称“西安飞天”)。在所谓“高人”的指点下，开始了“资本运作”之旅。
　　邱忠保首先瞄上了福建三农。在其运作下，2000年12月，福建三农原大股东三明市国资局、三明市财通公司和西安飞天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书，由西安飞天收购了上述两家持有的福建三农20.67%股权，成为第一大股东。
　　之后，邱忠保又通过资本运作，相继入主中油龙昌、浙大海纳，形成了一个拥有3个上市公司、40余家控股及全资子公司的“飞天系”，一跃成为国内资本市场的大鳄。邱忠保也在2003年、2004年连续登上由《新财富》杂志评选的富人榜，分列第56名和第144名。
　　空壳公司西安飞天是如何控股福建三农的呢？有材料显示，2001年5月，由邱忠保派出的原西安飞天科工贸集团办公室主任姚建敏串通姜炳华等6人，采取伪造股东授权书、虚构股东签名、重复登记股东登记凭证等手段，控制了福建三农股东大会表决权。之后，姚建敏、姜炳华还制造虚假的董事会纪要，并分别担任董事会董事长和董秘，从而为邱忠保实际控制福建三农、套取其有价值的资产进行变现铺平了道路。
　　邱忠保的“掏宝伎俩”
　　由于向资本市场扩张需要大量的现金，“飞天系”的资金链条开始“绷紧”。这时，邱忠保玩起了“乾坤大挪移”的把戏，利用控股股东的地位，大肆挪用上市公司的资金，对各地子、孙公司进行违规贷款担保，从而套取大量的银行贷款。
　　当时，福建三农自查发现，公司的外埠存款和国债投资，实际上已被“飞天系”关联的10家公司占用，每家占用金额从1700万元到5500万元不等，总计金额达到3.05亿元，加上其他占用合计4.96亿元。浙大海纳、中油龙昌也未能幸免，分别被“飞天系”占用资金达3.22亿元、1.8亿元。
　　同时，三家上市公司还对“飞天系”关联公司进行了数额巨大的违规担保，加上直接占用资金，已超过了16亿元。此外，邱忠保还打着收缩战线发展主业的旗号，频频将上市公司的子公司转让，借此套取了数目不小的现金。比如2003年1月，邱忠保就让福建三农控股的子公司福建汇天生物药业以4000万元收购了亏损企业河北龙昌药业95%的股权，而后者正是西安飞天旗下上市公司中油龙昌的子公司。
　　由于“飞天系”是邱忠保一人全资，他爱怎么决策就怎么决策。因此，他经营公司极不严谨，也极为霸道，常常几百万的钱从上市公司财务那里拎了就走，连领条、借据都不写，公司董事会、总经理、财务都成了摆设。
　　对于被挪用的资金去向，据邱忠保身边的人交代，部分被他用去堵窟窿，部分则被他赌掉了。邱忠保好赌，他不只是澳门赌场的常客，美国的拉斯韦加斯、马来西亚的云顶经常能见到他的踪影。常常是满箱子去空袋子归，把经商好不容易赚来的钱都输光了，甚至把贷款也输掉了。
　　2004年年初，“飞天系”开始出现资金链断裂迹象。2005年4月，福建三农、浙大海纳年报相继披露，“飞天系”占用旗下上市公司资金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