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朱自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10/06 06:31:18

     

我读的第一篇朱自清的散文是《匆匆》。已经记不得那是在一种什么情形下了,只记得时值文革,我大约是上初中。在声势浩大的的运动一个接着一个、大字报及各种传单标语铺天盖地、到处充斥着假大空的语言的时候,《匆匆》无异一泓清泉,字字句句直浸心田,那亲切形象又富于哲理文字一下子折服了我。我把它们工工整整地抄在一个本子上,不时翻阅。后来又读了《背影》,其平凡而深厚的亲情,长时间地感动着我;当了教师后,还非常喜欢过他欧游杂记中的《威尼斯》,热闹的圣马克方场、庄严华妙的圣马克教堂、夜晚在大运河的微波里荡着的“刚朵拉”和意大利歌女“酽酽的歌喉”……使威尼斯一度成为我魂牵梦萦的地方;还有如雨后的空气一般清新可人的《春》,至今好像还能嗅到它散发的青草和泥土的芳香。倒是脍炙人口的《荷塘月色》《绿》《白水漈》《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等名篇,美则美矣,我却一直觉得文字雕琢,有些隔膜。
    凡是读过毛泽东《别了,司徒雷登》的人,一定不会忘记如下的话:“我们中国人是有骨气的。……朱自清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不领美国的`救济粮'。”这段话让朱自清当年在我心里首先定位为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后来,接触他的诗文多一些,被那些令很多人推崇的细腻绵软的情致感染,他逐渐地在我的印象里蜕变成了一个纤弱文人。但是今天,读朱自清的《白种人——上帝的骄子!》,我仿佛触到一副铮铮硬骨,彻底地扭转了这一印象。          这篇文章写于1925年,距今已经整整过去了85年。但那强烈的自尊自重的民族情怀却是何等熟悉,毫无距离!事情仿佛就发生在当下,就发生在你我身边——当你友善地对待异国人,却遭到羞辱时,你突然发现,原来你的国家、你的民族、你的同胞因为贫穷落后因为素质低下因为随处可见的不文明的举止而被人轻蔑着,而在异国人异族人眼中,自尊自重的你与你劣等的同胞无异!这时候,除了心痛,除了羞愤,你一定还有反躬自问,还有自励自强! 但是,为什么今天读这篇文章,我心中还是充满了莫名的悲哀呢?也许,85年后的今天,能够成功地举办亚运会、奥运会、世博会并拥有了自己的高尖端科技的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已经令人不可小觑,可谁又能说中国人真正挺直了脊梁,受到了世人敬重?我看到过太多的奴颜媚骨,太多的自轻自贱,直令我这个中国人汗颜,以至缺少堂堂正正的自豪感,甚至有机会也不敢走出国门去见见我神往已久的威尼斯——我实在怕我敏感的神经经受不住朱自清当年曾受到的那般羞辱,那可是自取其辱啊! 

        我又一次无奈地感到,很多时候只做好自己是不够而且很不够的;但是,除了做好自己,我又能做什么呢!(20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