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纠错机制失灵放出“周老虎”(新京报 2008-7-1)

纠错机制失灵放出“周老虎”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8-7-1 8:13:00 · 来源： 新京报

■ 社论
经过9个月的漫长等待，陕西有关方面终于揭开“周老虎”的重重迷团，结果与许多人此前的判断不谋而合———这是一个极其粗劣和低级的造假行为。周正龙那些简陋的道具和漏洞百出的伪造方法，竟能轻易骗过一些官员、专家以及民众的眼睛，令人深思：一个村民的荒唐之举本该很容易识破，何以引得舆论几番起伏，数不清的公共资源被浪费乃至引发一场“官场地震”呢？
问题的关键显然在于，当地相关的纠错机制失灵，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本来，当地林业部门和地方官员代表的公权力是一个纠错机制，结果却为了某种利益与周正龙结成了“同盟”；社会舆论也是一个纠错机制，可在声势浩大的打虎声浪中，周正龙和一帮挺虎官员们却漠然置之；专家学者这一个纠错机制，尽管权威而有说服力，却没有被认可；至于地方人大等监督机关，几乎在“周老虎”一案中保持了沉默……
可以设想，只要以上任何一个纠错机制起效，“周老虎”这种小儿科的蒙骗行为，也不至于拖了9个多月才真相大白。在纠错机制正常运作的社会，藐视公众智慧的愚蠢骗术根本难有存在的空间，像“周老虎”这样的风波也许连镇平县都出不了，遑论惊动国家林业局，闹得全国沸沸扬扬，数月而不息。
因此，在“周老虎”一案中，对周正龙以及相关责任官员的追惩当然重要，但也不能忽视对纠错机制的反思：那么多政府部门和官员，那么多坚持不懈“打假”的网友、媒体，那么多专家学者，为什么没能制止这样一个低级的错误？只有让社会民意和舆论的“软约束”硬起来，不囿于个案的解决，而从根本上改进纠错机制，我们才可以防范下一个“周老虎”的出笼。
改进纠错机制，一方面当完善行政机关内部的权力制约。不难看到，假虎照之所以能被各级地方政府部门认可、发布，是因为基层干部虚构勘验报告，而上级又对报告缺乏严格的审核，如果政府内部粗糙的执行和决策程序不通过制度弥补，不仅是“周老虎”，很多骗局都可能轻松闯关。此外，当地政府渴望华南虎带动旅游开发，地方林业部门希望靠华南虎争取国家拨款，而两者既是假虎照的利益主体，又是审查方，类似这种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模式在当下的行政管理中并非个别，也应引起警惕。
改进纠错机制，另一方面是让行政机关内部的外部监督不再“无力”。不管是公众、专家还是媒体对“周老虎”的质疑，这样的民意不应被漠视，而应建立制度化的“公众参与”渠道，例如各级政府要组织与民众、专家的对话等。人大也应该建立“调查性听证会”制度，通过这一平台，人大代表可以运用法律赋予的权力，追问事情的真相。
在任何国家，不择手段逐利之徒都难以避免，各种骗局都可能出现，然而，只要有高效、健全的纠错机制，这一切便不足为虑。而当一个社会纠错机制失灵时，哪怕纠正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却往往要调动庞大社会资源，付出巨大代价。这，应当是“周老虎”案给我们的最重要的启示。
http://www.thebeijingnews.com/comment/shelun/2008/07-01/011@081300.htm
总结虎照案 陕西大整风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8-7-1 7:29:42 · 来源： 新京报

为期3个月；常务副省长称虎照事件浪费行政资源；作风整顿将纳入考核

昨天，镇坪，周正龙家门紧锁。自华南虎照事件处理情况公布后，周家人经常不在。据《华商报》
本报陕西讯 （特派记者杨万国）陕西省政府昨日下午召开处级以上干部大会，通报“华南虎照片事件”相关人员处理决定，同时启动为期3个月的政府机关作风整顿教育活动。另外，陕西方面拒绝了所有采访周正龙的要求。
3级部门没卡住假虎照
陕西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赵正永称，这次千人大会，规模之大是陕西省近年来没有的。召开此次处级以上干部大会，目的是为了让全省领导干部汲取教训。赵称，处长职位是行政机关的重要岗位，是行政权力的主要环节，在法治政府建设中担负主要职责。
陕西省政府认为，去年10月，从周正龙提供照片到省林业厅开会发布新闻，中间经过了镇坪县林业局、县政府和省林业厅3级政府部门、13名干部，但都没有警惕并卡住假虎照。
赵正永说，特别是后来国防大学教授使用成像理论分析华南虎照为假后发在网上，引起众多网民共鸣。遗憾的是，那篇报告也没有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
“虎照事件影响在全世界”
赵正永了解到，“到陕西不谈华南虎”最后变成了一个段子。而今年全国两会期间，陕西省的人大代表也被媒体追着，“周老虎”成为国人笑料。
赵正永说，全国两会期间，大会告知陕西团不要参与华南虎事件争论，但是个别人仍然发表言论，参与争论，加剧了舆论关注。甚至华南虎事件告破后，个别干部还是不信，还认为周正龙拍摄的老虎是真的。
赵正永说，事件发生后，陕西省政府在抗击冰雪灾害和抗震救灾中都不得不拿出精力处理，它一定程度上干扰了陕西全省的工作大局，浪费了行政资源。
赵深有感触地说，“华南虎照片事件”发生在陕西，影响在全国，全世界，危害严重。
陕西省政府秘书长秦正称，集中3个月的整风后，陕西省政府将组织专项检查，整风成绩将纳入考核。
会后，秦正要求统计入会人员名单，对无故缺席大会的单位和个人通报批评。
■ 特点
副省长多次引用网络数据
赵正永称，网民“总体上肯定”处理结果
本报陕西讯 （特派记者杨万国）华南虎照事件中，扮演积极角色的网民受到了政府的关注。昨日，陕西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赵正永在总结虎照事件时，多次引用网民调查数据。
昨日，陕西省政府机关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上，赵正永在总结事件经验教训时，多次引用网民调查数据。
赵正永介绍，6月29日华南虎调查情况通报后，截至6月30日13时，该省政府通过对雅虎中国、国内门户网站的统计，共有6596人支持通报会内容，2908人反对。“总体上予以肯定，”赵正永说。
在随后总结华南虎事件的影响和危害时，赵正永公布另一份数据，该省政府通过对三大门户搜索网站调查，截至29日晚8时，在GOOGLE上面有486万个相关网页，雅虎上面有502万个相关网页，百度上面有658万个相关网页，共有66000多篇新闻和评论。
赵正永说，部分网民认为，华南虎事件的发生是政府的公权力轻易的为造假者开了绿灯，从而造成非常坏的影响。
■ 回访
镇坪县干部禁谈“周老虎”
安康市要求从事件中走出来
本报陕西讯 （特派记者杨万国）6月30日下午，“华南虎照事件”的发生地，陕西省安康市召开领导干部大会，要求汲取“华南虎照事件”教训，尽快从华南虎事件中走出来。核心地镇坪县则禁谈华南虎。
在事发地镇坪，记者了解到，当地要求干部不得就华南虎事件接受采访。在该县的官方网站上，不见华南虎事件和陕西省通报调查情况的任何消息。
该县一位不愿具名的官员告诉记者，“周老虎”使镇坪成为“全国名县”，但是带来的更多是伤害。
“是否憎恨周正龙？”记者问。
“无从说起。”该官员苦笑着说。
■ 追责
虎照发布时专家补签字
陕西省官员证实，兽类专家鉴定过程不严谨
昨日，陕西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赵正永称，个别教授，所谓专家不严格按照科学程序对待虎照鉴定。
陕西省林业厅最初的新闻发布会上露面的3位专家分别是陕西师范大学退休教授王廷正、西北大学生命科学院退休教授刘诗峰、陕西省动物研究所退休教授许涛清。
这3位专家研究领域分别是：刘诗峰从事金丝猴研究，王廷正研究鼠类，许涛清研究鱼类。
刘诗峰此前介绍，去年10月12日，陕西省林业厅通知他们参加闻发布会。他们只是传看了照片。
3位专家的鉴定资格受到质疑后，动物学出身、此前担任陕西省林业厅副厅长的孙承骞说：“我们请的都是兽类专家，华南虎能不是兽类吗？”
昨日，陕西省政府党组成员、省监察厅厅长龚汉江证实了这个不严谨的鉴定过程。去年10月12日，新闻发布会上，3位专家只是现场传阅了照片。10月17日，3位专家到林业厅讨论并形成鉴定意见，补办了签字手续。
本报特派记者 杨万国
■ 回应
国家林业局官员“叫屈”
该官员透露，酝酿回应虎照事件
本报讯 陕西方面对华南虎照事件宣布调查结果并做出处理后，公众希望国家林业局做出回应。昨晚，国家林业局一位官员告诉记者，华南虎事件把国家林业局很无辜的卷了进去，一直很被动，但实际上“在当前的行政架构体系下，国家林业局其实并没有什么权力”。
没打算就此开发布会
直到昨晚7点，国家林业局新闻办仍有工作人员值班。该名工作人员说，到目前为止，新闻发言人曹清尧尚未就陕西“华南虎”处理结果做出回应，也尚未安排在近期就此召开新闻发布会。
此前，国家林业局新闻办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说，国家林业局只负责野生动物的保护，不负责华南虎照真假鉴定，陕西省林业厅公布虎照调查结果也与国家林业局无关。
国家林业局酝酿谨慎回应
不过，国家林业局一位官员昨天透露，目前该局正在草拟材料，待局领导审核后，以便统一口径对外回应。“对这个回应，局里非常谨慎。”该位官员说。
该位官员说，国家林业局在“华南虎”问题上，此前的表态一直非常谨慎，可以说是在当前管理体制下作了“最好的回应”。
林业系统并非垂直管理
该位官员指出，林业系统不是垂直管理，国家林业局只是在业务上给予指导，而人事等方面均由地方决定。所以陕西方面公布“虎照”处理情况后，国家林业局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不能公开去质疑，“这要考虑到国家林业局和陕西省的关系”。
该位官员还表示，实际上，国家林业局在幕后做了很多工作，只是不能对外大张旗鼓地说。他举例，比如推动陕西方面同意国家鉴定机构介入鉴定，然而可惜的是，国家鉴定机构由于种种利益的考虑，“不想沾腥味”，“居然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该位官员甚至叫屈说，华南虎事件把国家林业局很无辜的卷了进去，一直很被动，“在当前的行政架构体系下，国家林业局其实并没有什么权力，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样，想要鉴定虎照就可以鉴定的。”
《南方都市报》供稿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陕西官员称，国家林业局在推动二次鉴定方面没有进展
本报陕西讯 （特派记者杨万国）国家林业局昨日称，与虎照事件无关。陕西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赵正永当天说：自己发生的事情还要自己解决，主动解决。
昨天，国家林业局新闻办在接受电话采访时作上述表示。
昨日，在陕西省政府召开的机关处以上干部大会上，赵正永表示，华南虎事件在主观方面是林业厅方面的处理没有做好。而国家林业局鉴定推动方面也没有进展。赵正永说，华南虎事件说明：自己发生的事情要自己解决，主动解决。
此前的6月29日，陕西省政府新闻发言人徐春华称，华南虎事件发生后，他曾两次和国家林业局商谈，“第一次当然是虎照鉴定；第二次还是虎照片鉴定”。
http://www.thebeijingnews.com/news/guonei/2008/07-01/011@072942.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