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维尔关于美国结社问题的阐述

『』 [转载] 托克维尔关于美国结社问题的阐述
  作者：梁泉 提交日期：2008-12-11 12:11:43 访问：961 回复：4 楼主
托克维尔关于美国结社问题的阐述
——读《论美国的民主》

于振勇 2008-08-04 10:33:51



《论美国的民主》中很多东西都是比较杂乱的，很难整理成一个成体系的东西，这或许就是托克维尔本身的风格。因此，我们只能从其中选出某些问题进行了解。我所关注的是他在这本书中是如何阐述美国的民间社团与妇女问题的。托克维尔在这本著作中讨论了一些关于美国的结社和妇女问题。其中，他关于美国妇女的讨论我们可以将其与弗里丹《女性的奥秘》中关于美国妇女的分析进行对照。如果要讨论非政府组织的问题，那么需要了解托克维尔关于结社问题的阐述。《论美国的民主》一书所阐述的托克维尔的结社思想非常重要。在王建芹所著的《非政府组织的理论阐释》一书种总结了三种类型关于结社的思想，一是反对结社自由的思想。二是主张结社自由的思想。第三种便是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阐述的结社思想。我们在这里可以把《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的结社思想单独拿出来予以讨论，看看美国人的结社情况以及托克维尔是如何看待结社问题的。

托克维尔是一个天才式的人物。他在九个月的时间内写出了影响极大的政治学名著并且开创了访谈法这一研究方法。他在《论美国的民主》中关于美国社会的很多社会学预测都被后来的历史发展所证实。而他关于美国结社的考察和分析对人们也十分有启发。

《论美国的民主》一书看起来并不是一部严肃的学术著作，更象是一部关于美国社会的游记。书中的很多思想都是不成体系的，而且论阐述同一问题的思想往往分散在各个章节中，并不是连贯的，关于结社的思想也是如此。托克维尔关于美国结社的阐述主要集中在《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上卷的第四章和下卷的第五、六、七三章中。在上卷第四章，他主要阐述了美国的政治结社并将其与欧洲的政治结社进行比较分析。在下卷的第五、六、七章中他主要阐述了美国的一般结社，其实主要是讲美国的非政府组织，他也将其与欧洲的一般结社进行比较分析。（比较的方法是《论美国的民主》一书所使用的主要方法之一。）

托克维尔重视结社对于民主社会的所发挥的作用，认为掌握结社的能力是一项首要的事情。他指出，“在民主国家，结社的学问是一门主要学问。其余一切学问的进展，都取决于这门学问的进展。”他甚至认为在民主国家中，结社是一门艺术而不仅仅是一门技术。他说：“在规制人类社会的一切法则中，有一条法则似乎是最正确和最明晰的。这便是：要是人类打算文明下去或走向文明，那就要使结社的艺术随着身份平等的扩大而正比例地发展和完善。”

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下卷第五章主要阐述了美国结社的基本情况以及美国人为什么会大量地在社会生活中运用结社的方式。他首先阐述了美国结社的社会事实，这些事实我们可以归纳如下：

（1）、美国人的结社是自然形成的

（2）、美国人的结社是五花八门的

（3）、美国人每天都生活在各种社团当中

（4）、美国社团的作用在于社会动员以及完成某一具体的社会目标

（5）、美国人运用结社的能力彻底而熟练，美国具有结社的能力

（6）、与英国不同的是，美国人把结社看作是采取行动的唯一手段，也就是说，美国人在日常生活中哪怕遇到很小的事情也会首先想到通过结社的方式来完成。

在第四章中托克维尔首先指出美国社会的普遍情形是结社行为大量存在，结社行为成为了美国人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构成部分。美国人每天都生活在各种社会团体中。“美国人不论年龄多大，不论处于什么地位，不论志趣是什么，无不时时在组织社团。”“美国人干一点小事也要成立一个社团。”“英国人只认为结社是强大的行动手段，而美国人似乎把结社视为采取行动的唯一手段。”总之，结社是美国社会的普遍现象，构成其日常生活的必要内容，而且与欧洲相比，美国人更善于结社，更喜欢结社。那么，美国人为什么如此喜欢结社？这是托克维尔要回答的第二个问题。

托克维尔是通过将民主社会与贵族社会进行对比来研究结社产生的原因的。他指出，在贵族制社会，人与人之间是不平等的，因而存在普通大众与少数精英，少数人能够独立完成一些事情，因而没有联合的需要，况且少数人本身就已经处于联合当中。而“在民主国家里，全体公民都是独立的，但有是软弱无力的。他们几乎不能单凭自己的力量去做一番事业，其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强迫他人来帮助自己。因此，他们如不学会自动地互助，就将全都陷入无能为力的状态。”

我们看到，托克维尔对于美国为什么会产生结社的分析也是一种功能主义的分析。他认为，美国之所以会形成普遍的结社在于美国社会存在结社的需要。正是由于“在民主国家里，全体公民一都是独立的，但又是软弱无力的。他们几乎不能单凭自己的力量去做一番事业，其中任何人都不能强迫他人来帮助自己。因此，他们如果不学会主动地互动，就全都陷入无能为力的状态。”

托克维尔首先反对全能政府的主张，认为现代社会中全能政府是不可能的。在民主社会中要保护个人利益通过政府权利的扩大代替社团是不可能。因为社会发展的趋势是不断分化，随着分化的进行，政府便需要不断扩大其职权范围对个人的生活进行直接干预，而这样将导致人们不想与政府合作。于是政府的合法性反而会下降。所以“一个民主国家的政府到处都代替社团，那么，这个国家在道德和知识方面出现的危险将不会低于它在工商业方面发生的危险。”所以，政府的职能范围不可能无限扩大，只能将分散出一部分职能由社团来完成。

托克维尔认为，美国人之所以喜欢结社以及天生便具有的结社能力与美国社会的民主发展有关。民主的发展一个必然结果是平等化，而人与人之间日益平等导致的一个情形是个人力量的减弱，社会中缺乏强有力的个人，大家的能力都差不多，于是每个人维护自身利益的能力便会减弱，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通过个人之间的联合以形成社团便是非常必要的。社团是美国人维护个人利益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手段。但是结社并不是在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成为维护个人利益的手段，也不是在任何一个国家够可以有效的发挥作用。要保证社团作用的有效发挥需要有一定的保障措施，原因在于，假如缺乏必要的保障，社团很容易发展成为个人独裁的工具，甚至成为与政府进行战斗的工具。而在美国，社团却成为政府职能的必要补充和维护个人利益的有效工具。在托克维尔看来，美国人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在于美国人具有结社的能力，美国人是通过参与政治生活学会管理国家的，他们同时也通过参与政治结社学会进行一般社会结社的能力。美国的一个特殊之处在于政治结社是无限自由的，而政治结社对于一般社会结社产生了一种推动作用。正是在参与政治结社的过程中，美国人学会了社会结社的能力，他们懂得了权利与义务的平衡，能够很好地在社团中掌握平衡。

在第四章中，托克维尔阐述了结社的需要是如何产生的。另外一个问题是当结社的需要产生以后是什么因素使结社行为成为可能并促进和维护了各种社团的发展。这便是一个关于影响结社的因素的问题。托克维尔单独把报刊拿出来予以重点阐述。他认为报刊与结社之间形成了相互促进的关系。报刊的作用在于能够“在同一时间将同一思想灌输于无数人的脑海”因此能够起到说服与联合的功能，从而促进共同行动的产生。“报纸的功用不仅在于向大多数提出共同的计划，而且还在于向他们提供所拟计划的共同执行办法。”

托克维尔的观点是：“在社团和报刊之间，存在着一种必然的联系：报刊在制造社团，社团也在制造报刊。如果说社团的数目必将随着身份的日益平等而增加的说法是真理，那么，认为报刊的种数也将随着社团数目增加而增加的意见，也不能说是不正确的。”更为有意思的是，他还发现：“报刊的种数在民主国家是与行政集权的程度成正比的，即行政越集权报刊越少，越不集权报刊越多。”

托克维尔关于结社与报刊的关系的阐述其实是在讲社团运行中如何联合个体、如何进行宣传、如何影响其他社会因素的问题。我们在近代中国社会中也可以发现这种社团与报刊之间的关系。社团的产生往往与报刊的创办的相伴的。在中国近代产生的妇女民间团体中，很多民间团体都拥有自己的报纸刊物。例如，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诞生的上海女学会的会刊是《女学报》（1898年7月24日正式创刊），1895年成立的上海天足会创办了《天足会报》（1904年创刊），上海女界联合会创办了《女界联合会旬刊》（1919年创刊），北平妇女青年社创办有《妇女》杂志（1919年创刊，开封女子同盟会创办有《女权杂志》（1920年创刊）……但是问题随之而来，既然要使报刊的宣传功能得到有效发挥，那么每一个体的智力水平便不能太低，至少每个成员都应该具有能够读懂报刊的能力。因而我们还可以看到另外一种情形，中国近代的妇女民间团体所团结的多是一些知识妇女群体，农村中的广大妇女群体由于其知识能力的限制而无法进入到这些妇女团体中。所以，如果要使社团的力量得到有效的发挥，势必要普及教育以提高个体的能力。

在第七章中，托克维尔阐述了一般结社与政治结社的关系。他认为“两种结社之间存在着一种固有的而且可能是必然的联系。”“一般结社有助于政治结社。但是，一方面，政治结社又能使一般结社得到长足发展和惊人完善。”“可以把政治结社看作是开办一所免费的大学，每个公民都可以到那里去学习结社的一般原理。”他认为结社应该是全面而广泛的，不能只允许商业结社的自由，而应在各个领域允许结社自由，这样不容易挫伤人们的结社积极性并且还有利于培养人民理性运用结社的能力。他认为“政治方面的结社自由并不会给社会的安定带来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大的危险，甚至在使国家出现一段动荡时期之后，还能使国家巩固。”我们通过他在这几章中可以解读出的一个信息是，美国之所以放开政治结社而没有产生社会的混乱是由于一方面美国人具有结社的能力和学习结社的机会。另一方面，美国民间的社团也不敢在法律之外活动。因为民间社团与政治社团以及政府组织之间构成了非常巧妙的制衡关系，这样产生的结果是，如果社会因为民间社团的违法而产生混乱，那么，民间社团自身也会受带破坏而难以运作。所以，托克维尔写道：“美国人正是由于享有一种带有危险性的自由，才学会了可以尽量减轻自由所带来的危害的方法。”这当然很可能是美国的特殊之处。

在我看来，托克维尔这里讲了关于结社的保障的问题。结社可以分为几大类，一类是商业性的结社，譬如商人之间为了进行商业运行而进行协商合作，于是组建各种社团，这些社团严格来说应该属于经济活动的范畴，并不是界于政府与市场之间的社会的范畴，因此各个国家的政府对于这种结社都持比较放松的政策。而对于托克维尔这里所讲的一般结社，由于它是介于政府与市场之间的社会团体，构成居于市场和政府之间的第三种力量，因此很多政府采取了差异比较大政策。因为这种结社有可能发展成为黑社会一类的组织而带来社会的混乱，还有可能成为对抗政府的力量。根据王建芹《非政府组织的理论阐释》一书中讲到的，一般结社，即非政府组织与政府组织之间的关系主要有三种，一是合作互补的关系，构成对政府组织职能的完善力量，可以有效地完成政府和市场之外的社会任务。而是对抗的关系，即构成对抗政府的力量，如同各种反对组织一样。三是制衡的关系，即成为监督政府行为是否合法、平衡国家与社会关系的力量。在实际运作中，这三种关系都有可能形成，因此这也成为政府对结社比较谨慎的一个原因。而各国政府对于结社所采取的措施一般又可分为两种，一种是预防制，主要通过严格的资格审查来管理社会团体的创办。第二种是追惩制，这种方式的特点就是对于创办社团比较放松，但是对于违法社团的惩罚却比较严格。实行第一种政策的国家社团的数量一般比较少，而且社团的种类也不会很多，更为重要的是公民学习结社的机会不多。实行第二种政策的国家社团往往比较发达，公民比较善于利用社团的力量维护自己的利益。目前中国实行的重要是第一种。我在陕西读书的时候曾经到过渭南市的白水县，那里被称为中国的苹果之乡，各个村中都有大量的果农，家家户户都种植苹果，而且在我去那里之前了解到白水的果业协会在陕西省的民间社团中算是比较发达，然而从当地两个最大的果业协会的管理者那里了解到，即便是这样的比较商业性质的民间社团，其成立也是比较困难的，审查注册的程序相当繁杂。因此，在目前条件下，中国社团的发展完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 参考文献：

1、托克维尔[法] 论美国的民主（上下卷）[M] 董果良 译 商务印书馆 北京：2004

2、乔素玲 教育与女性——近代中国女子教育与知识女性的觉醒（1840——1921）[M] 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6

3、王建芹 非政府组织的理论阐释：兼论我国现行非政府组织法律的冲突与选择 [M] 北京：中国方正出版社，2005.5



--------------------------------------------------------------------------------

作者简介：于振勇，1982年生，男，汉族，山东诸城人，浙江大学社会学系社会学专业06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性别与社会。电子信箱：yuzhenyong1982@yahoo.com.cn
注明：原文明显的错别字已经本人加以修订。
梁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