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学的真实面目01 妙泽居士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6/30 21:41:19
佛学的真实面目01 妙泽居士著
 
 
 
你了解真正的佛学吗?
 
——一种关于大智慧的方便假说
 
 
 
本书的缘起(前言)
 
 
 
在这里,我要先作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本人法名妙泽,西元一九六九年出生于四川成都,长在贵州。一九九0年大学毕业。于1999年开始修学佛学,现为自由职业者。
 
 
 
或是某种层面上的因果使然,我不仅自小到大吃的苦头不少,且受人贬损、误解、责难,以及赞扬和夸饰的时候都非常之多,基于这些诸多的原由,我向来就对什么生命及存在的意义、宇宙、及大自然等存在,各种宗教义理及气功现象等,有著较为强烈的终极关注和追究。但令人遗憾的是,30岁之前我一直都没有找到过令我满意的答案。我素来喜爱文学和哲学,大学四年虽然学生物学,却有‘才子’之称,不仅有文章在国内发表和获奖,还时常在一定的小圈子里颇占人缘。客观地讲,相对一些普通的同龄人,在人文与宗教方面不仅我的阅读量较大,且思考方面的功夫也下得不少,可由于我天性好逸恶劳,且不喜体能劳动,骨子里总有著些虚骄和不踏实的习气,因而世俗中各方面一直都无所建树。如此种种,本人自然一直就这么平平淡淡、按部就班,且又有些自以为是地、昏昏噩噩在这世上空过了近30载。
 
 
 
30岁那年冬季,出于一个偶然,我翻阅了一个朋友的一本藏传佛教的书。当时,我花了一个通宵一气读完后,真可谓是喜极而泣,因为,它不仅狠狠地破灭了一直以来我对自我的那些错误的‘执著’,同时还让我知道了世界与生命竟然本来就具备著这么美妙的属性和机制!我就像一个一直在暗夜中独行的人,一刹那见到了一盏温馨、亲切的明灯那样,觉得生命的一切可能性与自由度都向我迎面走来了,一切都有了可*的依止……当夜,对于佛学(与世俗宗教无关),我就决定自此做一个如法的实践者。
 
 
 
从那个夜晚过后,我开始大量阅读佛书及相关经典,并开始做功课。其间不仅走过许多弯路,吃过不少苦头,经受过一些违缘逆境的折磨,同时也有著许多身心方面的改变、改观,且还有不少‘神奇’之事态发生……当然,直到今天为止,我的修学、修证都尚还浅薄和粗糙。但无论怎样,我绝不会著意来宣传某些实践过程中的‘神奇’(尽管它们中有一些事相经得起相关佛典的验证),我自是明白,无论是智慧,还是生命之潜能,这一切是人本来就具有的东西,我们只能是一步步地‘还原’它们,绝不能停滞和执著于任何中间过场或‘境界’。本文中我之所以对‘神奇’偶有提及,绝不会是为了谈玄说妙,仅是为了以事显理,我希望有缘的人们能由此对佛学生出正确的信心、信解……
 
 
 
作为一名佛学身体力行的进行者、实践者,予佛学如此的种种受益、受用,我实在已是一言难尽,故而非常想与天下人分享这些‘好处’……同时更想让更多的人都来了解一下佛学……怀著一个知识份子、文化人应有的良知及济世情怀,我于2001年夏天发心开始编此小册子,迄今为止已易稿五次,其间受到了许多善知识们的指正、开导和鼓励,由是更想早日与天下人共用佛学这份奇特却又真实不虚的宝贵资粮了。
 
 
 
妙泽此举,一来报佛恩,二来报众生恩。谨此学习与实证的体会,我愿与天下所有的有缘人共勉和交流。若有谬误和漏洞,还请大家见谅和不吝指教。佛学的义理和实证经验,浩瀚无穷,妙不可言,绝不是妙泽之浅陋的所能详尽的。此小册子之所以命名为‘佛学’,则暗含有‘学术、学问’的意味,如此,肯定就有主观和个人的‘烙印’,也就是说,至多旨在传达一种我个人在‘学习、思维和实证’上的可能性。予佛学本身之义理而言,妙泽此举,只是一个蹩脚的编辑者,一个不见得合格的传声筒或载体。因此,敬请各位读者注意,本小册子既不可能代替佛学本身,肯定也不可能属于是在讲经说法,它仅是一种基础性的、介绍性的、较为肤浅的普通读物,有心修学之人请务必注意这一点。
 
 
 
最后,我还要说明的是,本小册子在编撰上查阅、借鉴和转摘了一些相关资料,以及一些大善知识们的开示,特此深表感激。其二,我总以为佛学是我们共同的资源,加之懒惰和恐记忆有误,恕妙泽就不一一注明它们的出处了。
 
 
 
妙泽居士 
 
 
 
1:佛学是怎么一回事?
 
 
 
从根本上来看,佛学肯定是一种假说。
 
 
 
大智慧者、大觉悟者释迦牟尼在世时就说过,他的一切言说与表述均是假说。不过,同时他又说过,佛是真语者、实语者、不诳语者。二者看似很矛盾,但这矛盾在于概念名相自身的局限所致,因为对于终极意义上的、彻底而究竟的、大圆满的智慧和觉悟而言,那些为行方便、因人而异、因时制宜的具体的言说或方式方法,肯定会具有一定的针对性、相对性。因此,佛学的理、事,均存在著胜义谛和世俗谛两种,即是指其有著绝对性与相对性之别。
 
 
 
其实,单从世俗中常规的角度,我们也不难理解佛学的这种不可分割的绝对性与相对性。试想,这世上存在著能以文字圆满地表达透彻的思想与事物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们的语言,只不过是表达与交流的辅助工具,绝非究竟事物之本来样式。诚如我们吃过豆腐,知道豆腐很营养很好吃,另一个人从未吃过豆腐,我们假立一切语言与论证,竭力向他描绘豆腐的滋味与好处时,那个人也只能作假想,依文解义,甚至犯刻舟求剑的错。只有当他被说服,亲自尝过一口豆腐后,或许一切才会真正地释然。因此,我们真要了解佛学,最基本的条件是,应先把自己主观意识里的那些想当然的、自以为是的观念、宗教的界限、形式、方式等等先放在一旁,这样,我们才不会误读、误解佛学本来的真实义理。
 
 
 
我个人以为,无论是谁,对尚未真正懂得和了解的事物,他都不必急著作出肯定或是否定的判断,如此,才是一个现代人应该拥有的最基本的精神素质。
 
 
 
以佛学的义理来讲,凡一切想当然,预立前题,预设开端与结束,以线性思维拟造单一的逻辑,以此再去以偏概全一切的存在,或以己现有之见作为判断与感知一切不知或未知事物的‘尺度、标准’,如是等等,佛门统称之为‘所知障’,都是一种刻舟求剑,违背存在之本然样式的。由此,我们当然就不可能真正圆满地洞悉和实证到一切存在的本来真相了。
 
 
 
从狭义的角度看,佛学的确为两千多年前的释迦牟尼所创立,但依此假言背后的‘东西’却不是释迦牟尼所‘发明或创造’,这个东西就叫‘般若波罗蜜多’,此为梵语音译,意为“依止真智慧就会究竟地到达彼岸”。当然,这个彼岸也仍然只是一种象征,意思是指存在的本然,佛门则管这个存在之本然为‘真如实相’。确切地说,释迦牟尼本人也是这个般若波罗蜜多之‘法义’的实践者、受益者、证明人及宣扬者,所谓他在世上讲经说法,实是教授修学佛学。所谓普渡众生,则是为了帮助我们变得同他一样。因此,我们学佛是为了步入智慧的领域,获得对世界的一切感知与觉悟,绝不是寻求什么宗教寄托或迷信。
 
 
 
释迦牟尼说过,佛学是‘依法不依人、依义不依语’,号召人们连他本人也不能迷信。所以,我们还不用说别的,仅此一项,佛学就已超越一切宗教神学的巢臼了。
 
 
 
我们应客观地看到,历史的车轮一直在轮转,时代早已变了,如果不问实情,显得很专业内行,堆砌那么多古汉语的佛学专业名词和概念,加之某些陈腔滥调的东西早被世人误读和误解,大家自然会觉得佛学太隔膜和生冷。如此,佛学也就失去了它在这个时代的意义了。说白了,传播佛学应是语义不变,语境则要与时代相应,与现代人相应。
 
 
 
其实,佛学原本就是关于存在的一门学说或方法论,它不仅完全经得起实证、实践,本身还同世俗生活毫不背离,它无时无该不与我们有著真实而密切的联系,非常的积极向上。佛学既是‘依义不依语’,那它的表述形式、方式自与世俗社会并不相违逆,它涉猎的物件就是一切存在,是关于宇宙、人生、社会,一切的一切的学说,它当然本身就应该是一种同现实生活打成一片的东西。所以它应是内核不变,言说的方便却是可以瞬息万变的。可惜,这样的工作,如今的佛弟子们做得并不够好。加之由于时代及文化、历史、表述及语境等因缘的大变迁,佛学的真实面目如今已是越来越模糊了……
 
 
 
我举个简单的例,比如在现实生活当中,大家习惯于以现代人的语境及表现习惯来讲烦恼,大讲没劲儿不说,动辄还去看心理医生,如是等等,而佛门中的人若一讲苦讲烦恼,大伙儿就认为这是主张虚无和遁世。另外,佛门还爱讲‘空’,有些人总认为这是指空洞、空无一物,感到很虚无。若以佛学的概念来讲,这就叫做知见错误了。因为,如此来理解佛学中的‘空’的话,的确应算是一种天大的误读与误解。
 
 
 
所谓佛门所言的这个‘空’,仍旧是为阐述义理之方便时而创立的一种假言(当然它也能依一定的实践方法来实证),它又可以叫做真如实相,是统指一切事物存在的本然,是一种法性和法相的不可分割(佛门的‘法’泛指一切事和理)。打个比方,仿佛空就是‘电’这种事物的存在,而电不能独立被人识别,我们只能在其发生‘作用或功能’时,从一些物化现象上知道它是存在的。这就是佛门常讲的性相一如。我们再换一种思维来启发对空的解悟,比如我们以炸弹爆炸是由物质转化成能量来比喻从‘有’到‘空’,这个‘逻辑’我们似乎还能习惯或接受,而从最初能量到物质的‘逻辑’我们则无从想像,而这就是由‘空’到‘有’了。一切存在,均是空与有的不可分割。
 
 
 
因此,佛门常讲的这个‘空’,实是泛指一切事物的本然性质为‘空性’(真如实相),予众生叫‘佛性’,予物理世界则是‘法性’。它是指一切事物的法性都没有‘实在性’,佛门所谓的事物无‘自性’即是此意。说白了,空性也好,无自性也罢,都是泛指没有一种事物能孤立产生、存在和恒常不变。一切都是真如实相的‘起用’和‘显露’。
 
 
 
佛门认为,整个宇宙世界的一切存在(法相),不论相状如何,无论大小粗细,都随一定前因后果而成、住、坏、空,一直不停地变化著、运动著。由没有到有是‘成’,成至饱和恒定状态为‘住’,随著时间等不同机缘的推进变质了是‘坏’,坏至于消亡是‘空’(这里的这一个‘空’,则是泛指事物之外在物化形态、特质、特点没有了,本质上却不是彻底消失)。沧海变桑田,宇宙万物莫不如此地变化无常,一切均是大空性,决无一物是永恒实性,全都是缘起缘灭。我们再来看世间一切生命也莫不如此(佛门均称之有情众生),就拿人作范例吧,一个人不论他才貌何如,无论他贫*富贵,亦必依生、住、异、灭,不断循环,成胎而出是‘生’,渐长而壮是‘住’,老病衰残是‘异’,寿命终了是‘灭’。无论有情众生,还是物理世界,均是真如实相的功用和显现。
 
 
 
所以,佛门虽讲空,但从不否定事物的存在样式、状态,佛门还把有形色、能感知的一切事物样式叫作‘妙有’。妙有来自‘空’的‘缘起’。所谓缘起则是指事物产生的一切内在和外在条件、根源。譬如一棵鲜活的树就是妙有,但它若离了自身的‘种性’(内因),土壤、阳光空气、水肥等外缘(外因),它就不可能存在。由于一切事物不能无缘无故地产生和变化发展,乃至灭亡,一切存在本然就是互为条件,因果相续,不断变化发展著的,佛门就把事物这种在实际上非恒常、非孤立、非实有的本然性质叫做‘空性’。所谓修证佛学,就是‘以有见空’,并实际地证悟空有平等。在佛学的概念中,什么‘缘起性空、空有不二’等就是指这个意思。所谓‘不二’即是无差别,性相一如,性相同体之意。
 
 
 
综上所述,一切事物存在的特有样式、特征、方式、状态、一切现象等,凡通过人的见、闻、觉、知能够分别认识的都叫‘妙有’,而超出人之见、闻、觉知范围的还是‘妙有’。所谓‘妙’,即是指万有万物有著复杂多样、妙不可测的属性与规则之意。因此,我们承认妙有,但又不能执迷于妙有,因为‘妙有’未必有客观全貌之实。譬如常态下,我们人的肉眼见阳光的颜色不是七种,通过三棱镜后证明有七种,故认为‘阳光有七种颜色是客观事实’。可何谓客观呢?不同的生命见之则有不同的‘客观’,那该以谁的为实际本然之样式?一切‘物’与‘我’之对应的本质又是什么呢?其实,单这个七色阳光,其一定范围外的短波人就见不到了,而小鸟就可以见到。然而,最耐人寻味的是,这个长短波段之范围恐怕还不会仅仅终止于人鸟之别上吧?
 
 
 
还有,超生波、次声波有的动物能听到,人类却不行。可见人类见闻觉知范围的‘客观世界’仍旧是主观之产物,均以‘人’的识别范围为标准。再则,小鸟看一股水柱是水滴成串,人看却是连惯的水线,苍蝇见人用苍蝇拍打它时,往往见到的是人在做慢动作,所以它溜得很快。它们同人类对时间速度的感受、反应等完全不一样。诸如此类,乃是科学界已经证实的,但同万物存在之本身的奥秘相比,此等不过是沧海一粟。总之,超越在我们人类认知和感受范围之外的事物实在浩如烟海,故佛门才以‘妙有’代替所谓的‘客观’之说。
 
 
 
佛门以为,不同生命其属性与规则所对应的主客观世界是不一样的,但又全都是真如实相的起用和显现。可惜的是,日常中我们的见闻觉知,往往仅是停留在这个真如实相的‘用’和‘显’之表层上,故不能进一步从实质上获得最根本的智慧和觉悟。因此,佛学的实践方法,就是为了帮助我们亲身体证真空与妙有是一体两面,是性相一如之本然……而真正的佛学,说到底就是一种为了追寻到真空与妙有之间关系的真理学说与实践方法,并非是当今某些人们所理解和想像的那个样子。
 
 
 
佛学的真实核心,根本上看就只是在尽一切方便传达与教授‘般若波罗蜜多’。所谓万事万物的本质,就是这个般若智慧照见或体现的真理。这个般若智慧的核心指的就是实相,是存在的本然。我们若不依一定的理论方法去亲身证得它,不能开启出本来的智慧觉性,我们当然是无从实际地体认到存在之实相的。那么,所谓实相般若,予我们无修无证的人来讲,自然就仅是意味著是一堆概念名相上的命名罢了。因此,佛学中关于所谓的空与有的一切真理学说及实践,自然就分为了胜义谛和世俗谛。胜义谛是指实相了。所谓‘了义’即指究竟之法义,须亲身证得。进一步说,安立于此概念名相中的‘实相’,也非是那个本然的实相,仅是说明了释迦牟尼的一切传法只能依照世俗谛而安立罢了。这个世俗谛,永远都是个为行方便、应机而生的东西,即是本章节开篇所指的假说部份,但它又与胜义谛不可断然分割,这就好比阳光下的事物有阳面就一定有阴面,所以都不可偏执。
 
 
 
以空与有的义理来观照,在释迦牟尼的传法之中,若离了世俗谛,胜义谛亦无从安立。因此我们才要说释迦牟尼一切的言说,都是一种方便和权宜,真正的法要*自证、自修、自观来体验,它离一切戏论,超一切言表与思维。不过,虽然一切言表与思维都无法如实地、圆满无缺地衡量和承载‘般若实相’。但是法又可以依人的见、闻、觉、知之范围而作某种程度的所表现和被摄受。那么,这个所表现和被摄受的‘部份’就是世俗谛。从佛学的传播与修证而言,无论是一个讲解佛学的人(所表现者),还是一个听闻和修证的学佛之人(被摄受者),如不能仔细辨析和实证到这个真俗二谛的对应关系(胜义谛又叫真谛),就会导致其知见不够正确,那他的实践自然也会有所障碍,如此的修学当然就算不得成功了。
 
 
 
比如‘心’这种东西,佛门胜义谛的语义中就指‘真如妙心’,什么空、佛性、真如实相等都是‘心’的同体异名,诚如水、雨、冰、汽、云、雾等概念名相之别,它们本性都是水的‘水性’的功能起用。但在世俗谛之中,‘心’即指大脑的功用,泛指思维心、意识心等,佛门则又习惯将其叫做凡夫心、肉团心(根本也还是真如的‘显与用’)。再者,‘众生都是佛,心、众生与佛平等无二’即是胜义谛,因为予存在的本然实相中,‘真如妙心’、众生的佛性与释迦牟尼等诸佛的佛性无二无别。世俗谛中,众生却又是凡夫,因为智慧觉性尚未开发显露之故。诚如金矿与金子还不是一回事,但金矿中的那个‘金性’与金子的‘金性’又是没有分别的。所以,从世俗谛中,佛还是佛,无修无证的我们仍旧只是凡夫。
 
 
 
讲到真俗二谛的对应关系,我们不得不提及到佛门经典《金刚经》。《金刚经》是一部曾经在中国古时广为流传过的佛教经典(全名叫做‘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该经不仅是一部佛门专讲般若空性的大乘经典,关于真俗二谛,该经典也有非常精当的开示。现代的学佛之人,若要更好地理解般若空性及真俗二谛的对应关系,就应该多去研读一下这部绝好的经典。这部经典所蕴藏的佛学资源真是太丰厚和殊胜了,予此我敢开个玩笑,单就世俗生活而言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怕仅对于一个做佛学理论研究的学问之人,若单是弄懂了一部《金刚经》,肯定就可以完成什么所谓的硕士、博士论文了。
 
 
 
《金刚经》中常出现一种典型句式,即‘佛说××,非××,是名××’,这就是真俗二谛的一种示现方式。若以佛学的中观理论来观照(关于中观,详情请阅读相关经典),‘佛说××’又叫假观,即是指事物既然不能孤立存在,不能永恒存在,是依一定的因缘条件而存在,那我们依其暂有的并显出来的部份相貌形色、特征,而给予认识和命名,那当然就是一种假言、假观了,因为我们以分别意识来看事物,只见其‘相’(用)而不见其本质(体),不能认证体用一如、性相一如。譬如‘饭碗’这个事物,并非有一个东西本质上永远是饭碗,用来盛饭才叫之,若以盛菜则又可叫菜碗,若人类过去用手抓饭吃,连饭碗的概念名相也不可得,所以这是假观。那么‘非××’就好理解了,这叫空观,即体认一切事物的本质法性都是平等的大空性(胜义谛),事物皆因一定因缘条件存在,是缘起的产物,不能独立和恒常,若促成事物产生的原因条件没有了,事物也就不会再以原貌存在了,所以是空观。‘是名××’则叫中观,这个‘中’即是不走极端,如实、本然之意。意思是在世俗谛之名言中,它当然就还是‘××’了。我们一分为二了,还得合二为一,因为既然出现了,它当然就是‘××’。请注意,‘中观’不是什么非此即彼的主观、客观之义,因为主客之别仍旧是以意识分别为前题而下的结论,中观的实质就是体认事物的本质和空性,但又不否认事物的现象和状态,不坠戏论和虚无之泥潭,即是‘真空’与‘妙有’平等无二,性相一如。
 
 
 
综上所述,当我们乐意去修学和证悟佛学的义理时,对般若空性及中观理论的解悟是非常重要的,它将决定一个人的佛学知见是否足够正确。如果知见上似是而非,那么实证方面自然就难以取得良好的成就了。
 
 
 
2:‘佛’是一种什么概念?
 
 
 
‘佛’是具有多种层面的含义的,原本是古印度的译音,其本义就是智慧与觉悟的意思。它同时也是指存在的本来,在佛门所立的概念上就叫做真如实相、法身如来、空等等异名。于此前题概念下,释迦牟尼一类的大智慧者大觉悟者,因依一定的理论与实践方法实证到了这个存在的‘本然’,习惯上,我们把这样的人又都称之为‘佛’。确切一点说,则应该叫做应身佛、化身佛等。而实践与证悟上依次稍差一点的分别叫菩萨、僻支佛、阿罗汉等等。
 
 
 
由此,我们应该了解到,释迦牟尼佛绝不是什么玄乎的‘神仙’,他当初也不过是同我们我一样的普通人,通过一定的理论与方法,实证到了关于世界、生命与宇宙的全息的智慧与真理,即证得实相,成佛。所以佛也是由众生修成,佛并没有什么玄奥莫测的地方。唯一的区别是,佛是通过一定的理论与方法进行修证,已经获得了一切的智慧与觉悟、并彻底地开发了生命潜能的众生(这个潜能佛门又叫做‘神通’)。众生即是尚未获得一切的智慧与觉悟、还没有彻底地开发生命潜能的佛。所以,气功界里有人说释迦牟尼佛是一个彻底开发了特异功能的人,从某种层面上讲,此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特异功能一类的‘功夫’还是一种低层次的‘潜能’,不能与究竟的‘神通’同日而语。而且,所谓佛门,则只是智慧与觉悟的门,从不会彰显、强调或过于在意神通。佛门认为,神通只不过是一定智慧开发时的附加产品,我们不能本末倒置。所以,真正的佛弟子是绝不会执著于神通的。
 
 
 
所谓众生皆有佛性,即是指众生都有获得一切的智慧与觉悟,并彻底地开发生命潜能的属性或机制。人人都可以同佛一样,佛绝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事物。既然如此,在我们这个世界里,我们这一期文明中,我们虽然有幸蒙受到了释迦牟尼伟大的慈悲与智慧之恩泽,我们应该永远怀念和恭敬他,但我们又不能是迷信和个人崇拜。同样道理,面对所有的智慧者,所有为人类示现了寻找真理与智慧之门的人,一切真、善、美的东西,我们也都应该心存感恩和恭敬,并不在于其形式或表述上一定要吻合佛学的概念名相,其核心只要是彰显智慧和真理,传播善良与美好,我们就应该恭敬和赞叹。
 
 
 
万法不舍一法,佛门也没有门,没有内外。一个真正通达了佛学的人,日常生活中口里未必常挂个‘佛’ 字,其言行自然合法,并不一定非得以‘佛’ 这种语境出现。解悟佛学的义理仅是一小步,虽然要真正地做到这一点并非易事,但佛学的关键和核心却是在于‘用 ’和‘行’ 。我们每一个人,无论对佛学了解与否,在具体的生活与工作,做人和做事的状态中,其实都具有不同程度的‘用’和‘行’(可惜往往是知其‘用’,不能体证其‘体’。) 。因为众生皆有佛性,佛学本来就是关于宇宙万物万有以及生命本身的一门究竟的学说。这好比一个人未必阅读和了解概念上的辨证法,可他在日常生活中自然会一定程度地运用和吻合于辨证法一样。解悟、修证佛学的义理和方法,只是为了在普通程度的基础更上一层楼,不断地进取,直至我们真正地获得关于一切存在的、全息相应的大智慧和大觉悟。
 
 
 
3:佛学不是宗教
 
 
 
大家都知道,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以儒、道、释(即佛家)为主体的,可惜由于种种原由,除了儒家以外,如今我们对佛家和道家文化都了解得太少了,只要一提起佛学,有一些人就认为是迷信。其实,佛学本身并无世俗宗教的迷信色彩,只不过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一切都在世俗之中发展和流变著,佛学也不例外,它的确与以原始民间信仰为前生的宗教,慢慢地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联姻’……毫无疑问,世俗中的宗教,的的确确是人类人为所创立的一种东西,但我们也应清晰地看到,真理本身的存在,是从来不会以人的这些主观执著为转移的,因此,我们真要来了解佛学,首先就得剥离一切古往今来人为赋予它的诸种迷信色彩。我个人则以为,如果我们的知见足够客观和正确的话,那我们就不难发现,佛门所谓的学佛之目的,不过是为了成佛,正因为人人都有佛性,学佛,就真可以算作是一种人类的‘本能’了。
 
 
 
在这个地球上,无论是远古的半坡人,还是马雅人,甚至进入月球的现代人,无论是伟大的先哲,还是尚未开化的非洲土著,都共同对一个古老的命题感到无限迷惘——即人从哪里来,怎么会是这样?人将会到何处去?生命与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面对风云突变的大自然,灾厄不断的现实生存境况,人该怎样才能了解和把握住自己的命运?我们的命运该怎样才会得以改观,继而我们又将如何才能获得圆满的幸福与美好?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著真正圆满的幸福与美好?我始终相信,我们每一世的人,都有著这种深刻而真切的寻根意识和终极关怀,而人类一切科学文明的诞生与存在,也无一不是为了更好地寻根,更好地为我们人类自身服务。对于这一切的一切,佛学,则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实际的、本然的宇宙观、世界观及人生观,更为重要的是,它在实际操作上、实践上,竟然真的具备著一种实实在在的现实可能性……
 
 
 
 
或许,对于‘现代味儿’颇浓的这个时代而言,是会有一些人认为这太不可思议了,诚然如此,在我们没有依照佛学的某种义理与方法,去身体力行地实践之前(佛门则叫做如法修证),这一切或许真有点不可思义……但这一切客观事实却不容人否定!
 
 
 
感此,对于个别一些动辄就疑谤佛学之人,我非常想诚挚地对他们讲一句,请您诚实地扪心自问一下,还别说是如法实践佛学了,您究竟读过或是读懂过几本关于佛学方面的书籍呢?如果没有,这样动辄主观或武断地下结论是否妥当?讲实话,我时常对这种轻率地疑谤佛学的人倍感痛心,因为有时细想起来,如今一些依佛傍道的伪气功言论、原始民间信仰中的迷信言说、邪教方面的歪理邪说等等,相反还有一定数量的信徒,这不得不说是一种中国人自己的悲哀了。
 
 
 
当然,我们更要欣然地看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研究或实践佛学的队伍毕竟是越来越庞大了,因为不管怎么讲,一门帮助人们求取智慧与真理的学问,总是能同大多数人的心灵相契相应的。再者,曾风行一时的形形色色的气功、瑜珈术等(坑蒙拐骗的伪气功除外),从某种相对的层次上,已经在开发人体生命潜能方面向世人展示出了生命某种别样的可能性,它虽然还不能同佛学的智慧觉悟之道相提并论,但它们已从身心效验方面撕开了某种‘缺口’,所以在中国起初因练气功而后来修证佛学的人也比较多。现当代西方国家也因风行坐禅,以及一些藏汉两地的高僧大德们不遗余力的弘扬佛学,西方人也渐渐对佛学更加地接纳和认同了……
 
 
 
毫无疑问,佛学是属于全人类的,是属于众生的。一直以来,佛学都在以它独有的方式滋养著这个世界。同儒家思想一样,中国的佛家和道家思想也是非常的博大精深的,是中国留给世界的非常珍贵的文化遗产,一直在人类文明史上占据著非常重要的位置,长期以来都受到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们的重视和研究。不仅如此,古今中外一直都有那么多人在学习和实践佛学,许多大哲学家、文学大师及大科学家们也一直都对佛学赞美有加,试想,假如佛学毫无道理,毫无实证上的可能性,它早就不会有如此强劲的生命力了。
 
 
 
佛学既然是关于一切存在的一门学问,那么,大到宇宙、大自然和人类社会,历史与文化,小到个人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智慧福德、男欢女爱,如是等等,在修学佛学、实践佛学的过程中,我们都能得到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智慧与真理。所以,学佛是件实实在在、活活泼泼的事,绝不是搞什么虚妄的宗教寄托,更不是什么迷信活动。
 
 
 
什么才叫做宗教呢?首先它有统一的组织机构,有统一不变的法义,有不可违逆的仪轨及信仰、活动等的方式,最根本是宗教信仰均会认为有一个或是多个‘神’,超越在我们众生及万物之上,‘神’能够创造我们,主宰我们,控制我们,还能创造或毁灭世界的一切,我们必须无条件地恭敬、顺应于‘神’,这样,我们活著时会蒙受‘神’的爱护,死后还有资格成为天国中‘神’的臣民、奴仆(即无论怎样,这已是我们最好的下场了)。由此,有的宗教人士还会作此言论:假如我们不信‘神’,我们就是魔鬼,我们肯定要下地狱,假如我们信神,即可获救去天国。
 
 
 
在佛学里,首先是‘法无定法’,一切法都是缘起或因果的产物,法是因材施教、因时制宜和因地制宜的东西,绝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统一不变的死板之法义,佛门也不承认有种至高无上的‘神力’主宰自己、控制自己。佛学认为,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在于对自己言行、思想、精神及心灵的洗涤和改造,以及不断的自我救赎、完善和超越。其次,佛门所谓的‘如法修行’,其本义仅是一种修学者主动的自我要求,在于追求自我进步和利益众生,其根本目的是为了成佛,同佛一样。根本上众生平等,佛也与众生平等,世界也只是一种客观存在而已,众生是尚未彻底觉悟的佛,‘佛’只是已经彻底觉悟和获得了关于‘存在’之真理智慧的众生。
 
 
 
在佛家眼里,任何一种生命的神异或所谓的‘功夫’都丝毫不足为奇,它们只是生命本来就具备的东西,有的不过是暂时作为一种生命之潜能、潜质存在罢了,众生要在根本上振救自己,只有依*智慧和觉悟。不同的众生有著不同的神异与‘功夫’,所谓鬼神,说白了不过另类样式或状态的众生,其‘神异和功夫’根本上都只是一种相对而言的东西。我们对那些相对我们人类或高级或低级一点的鬼神俯首贴耳,无异于一群猴子们对一个人的祟拜和迷信。一个人若自己不肯对自己负责的话,那无论他信仰什么力量与神异,在根本上都是*不住的。因此,佛门虽然同样大力主张实行忏悔之事,但本质是一种自我反省和自我纠正,因为一切所谓的魔、鬼神和佛菩萨等都只是‘我’的外因外缘罢了。
 
 
 
还有,佛门以为,一切所谓天堂地狱之存在,也不过是相对地球不同属性与存在规则的另类空间罢了,比我们空间糟糕的就是所谓的地狱,好的就是天国。因此,出于‘无知’,我们视‘人’的生命样式和三维存在空间为衡量一切的标准,那些与我们生命形态属性不一样的、存在于不同空间的另类生命,理所当然就被我们命名成了所谓的鬼鬼神神了,其实他们丝毫都不神秘和可怕,都不过是一种存在罢了。佛门倡导人们来学佛,是为了从根本上彻底地利益每一个众生,让每一个人都能彻底地做自己的主(即是都来成佛),超越什么地狱天堂及现有空间那些相对的好或不好,让人们获得关于存在的大智慧、大觉悟,并开发出生命的一切潜能,有能力自主生死,最终彻底地解脱自在,获得永恒的快乐与美满。
 
 
 
进一步再看,佛门帮助众生、利益众生是不计条件的,并不以我们信与不信来作为交换的条件。佛门一向都坚持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济世精神,并积极鼓励和倡导大家都来学佛、成佛,这就是所谓的人们常说的普渡众生。佛门从不会以排斥或是以诅咒等不友善的言行去面对其他宗教,不会以己之意志强加于别人,更不会勉强别人的信仰非得同自己一样,不会对‘异教徒’采取极端行动。说白了,佛门不仅是和平、爱心与慈悲的信持者,同时更是一个对此不讲条件与不计恩怨的彻底的播撒者。
 
 
 
综上所述,学习和实践佛学绝不是什么宗教寄托,它是人类生命历程中的一种本然的情结、情怀,人人都有渴望美满幸福,追求智慧与真理,超越一切局限,开发自己生命潜能与宝藏的需要。这,便是佛学生生不息的内在根源。
 
 
 
4:什么是‘佛法’?
 
 
 
佛学中所谓的‘法’,并不是人们所理解的什么法规法令的那个意思中的‘法’,在佛学的义理中,‘法’是泛指一切的事和理,及其产生、消亡的内在外在之原由。那么,从这个角度讲,世法范畴中的什么法令法规当然也是‘法’了。
 
 
 
在佛经中,我们常见到‘一切法’、‘诸法’等字样,就是指‘一切事物’或‘宇宙万物万有之事理’的意思。佛学中常有‘万法圆融’的说法,即是指一切事物之存在都不相背离,相互依存,因果相续,平等无二,都在本有的‘实相’之中。按现代哲学语义来讲,就是事物不是孤立存在的,是互为条件的,变化发展的,都是客观存在。我们认识和感受世界,就是从‘法’开始的。任何事物,必然保持它自己特有的性质和相状,有它一定规则、规律以及存在的内在和外在条件,只不过在佛学上叫做因缘、因果而已,这一切都是‘法’。例如水这种东西,它保持著它的‘水性’,它有水的物理和化学特征、特性,使人一见便生起水的了解,反过来说,如果一件东西没有‘水性’,它的规则不同于水的规则,我们便不能生起水的了解。而修证佛学的目的,就在于如实这般地求证到一切的‘法’之来龙去脉。
 
 
 
一般来讲,我们习惯将释迦牟尼对一切法如实的证悟后,在特定条件下,宣示出来的相关言说与实践方法统称为‘佛法’,狭义来理解即是释迦牟尼佛讲的‘法’就叫佛法。所以,释迦牟尼既已成佛,那他所言所证的一切便是正确的,我们当然要恭敬地学习、实践他传下的‘佛法’了,佛门管此叫‘如法修证’,这是从世俗谛的角度讲。广义来看(即胜义谛中),佛法即‘般若波罗蜜多’。它与释迦牟尼这个人的存在与否可以毫无瓜葛,因为‘般若波罗蜜多’,是指存在的本然实相,法尔如是,绝不是由谁所发明或创造。释迦牟尼只是一个‘般若波罗蜜多’的实践者、证明者、宣传者。而且法无定法,‘法’只在一定具体因缘条件下才会‘有用’。我们体认这一点很重要,否则弄不好信仰佛法就成了迷信和盲从。所以,释迦牟尼曾用舟来比喻‘法’,教导我们上岸时一定要‘弃舟’才能实现修行的目的。
 
 
 
如此说来,我们的修行就一定要如法而不著法。这个‘著’,就是指不能很好地解悟或实证到般若空性之前,总是迷信、执取、执著于‘法相’的意思。当然话还得说回来,虽然佛法只是手段,不是圆满无瑕的智慧与觉悟本身,但对于无修无证的我们来说,却又只能依法修行才能证得菩提。这等于就是说,没有正确的理论就没有正确的实践,但仅有正确的理论却是万万不行的,实践的每一个台阶须实实在在地走上去,初学者须如法求取‘次第’ (同世俗语义的‘境界’之意思相近),我们可以将‘如法’理解为一种‘暂时正确的执著’(假言)。那么,我们每上一个台阶即要修习新的‘法’,若执取原来的法则不能实现超越和提升,这才叫‘不著法’。所以‘不著法’是建立在如法的基础之上的,并非是有些人理解的什么都不做、不在乎就叫‘不著法’。
 
 
 
综上所述,所谓修证佛法,第一步就是解悟佛学义理,第二步是如法修证,第三步则是不能迷信佛和佛法。如此,我们才能真正觉悟一切。因此,释迦牟尼本人最反对的就是迷信和盲从,认为修行人最终得丢弃现有的台阶才会更上一层楼,而且凡立于语言的东西都不能同语言划等号。万法随因缘有升灭,诸法空相,法无定法,好比见了小学生我们只能给他小学教材,但我们的目的是让他最大限度地获得知识和真理。当他有一天成了大学问者,这些小学课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谓佛法有‘八万四千法门’之言,这只是一种表法的假说。古印度人习惯用‘八万四千’ 来表示数量众多。其实机缘无量,方法也是无量,何止八万四千?传法不离语言,言说方式只是为行方便时才会‘产生’。所谓方便说法,不过就是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材施教的意思。即是根据不同的素质、文化和历史社会背景,假借当时、当地、当人的语义、习惯及接纳的素质高下而作的具体开示。
 
 
 
我们必须明白的是,一切法都是平等无二的,法门虽多,目的是一,譬如医道虽多,愈病则一,病愈药废,法门也就无所用了。譬如佛是一个医生,针对不同的病人及病情开了八万四千种药方,我们不能说这个比那个好或差,一切药方法性平等无二,本质上都能治病,都可以把病人变成健康人。但一个人具体该修学何种方法又不可一概而论,须得相应和因材施教。诚如感冒者不能吃胃药,是药它都有一定的针对性。所以,我们修学佛法不能刻舟求剑,不知变通,一定要明白它的药性(世俗谛),及其所达到的本质目的与效果完全一样(胜义谛)。
 
 
 
由于不能懂得以上原由,有些人对佛法繁多的门类、派别、法门总是不能理解,其实这首先是由于佛经卷帙太多,不分门类就难于研读。其次本来就是法无定法、法法各异,有时为行方便其性质还可能相左,合在一起用则两俱不成,分之则各显其用。再则,众生的条件与素质参差不齐,若欲对治不同的‘病症’,势必要对症下药,症状既然变化多端,药自然需分类细则。还有,古往今来佛门中的高僧大德们,皆是实修实证的楷模,其所证所言的法,肯定会因各自层次不一而有所不同(但目的都是一致)。感此,我们人生有限,佛法又如此博大精深,若欲周遍行学自然不大可能,所以佛门提倡一门深入但又对其他门类平等视之,因为一切法皆是平等不二。
 
 
 
试想,如果人们真的‘万众一心’了,那就只有一种方法可讲,甚至无法可讲。而俗话说,人过一百,形形色色,正因为我们有著种种差别的素质和心灵,释迦牟尼及后世弟子才对应地作出不同的开示和教育,后来才分化出那么多的法门与宗派,我们起初只能依种种‘分别’而接受佛法,并依此进入实际修证,其实从修行的目的来讲,分别到后来即是为了无分别。若一个人真的已无分别心了,这些五花八门的方法就差不多算完成使命了。因为他已了知‘法’的内核与本来,它们予胜义谛之实相中无有生灭和增减,这个人已是成佛有余了。
 
 
 
真空是实相般若,与妙有、妙用本来不相违背,所以佛法(这里指般若波罗蜜多)应化世间,即是依世俗谛而安立,其形式与内容都非常多变,依佛学的概念,此为‘当机’。因为般若波罗蜜多与世俗和常规的一切本来圆融无碍,本来处处相应,是因为我们有了分别意识,本有的智慧觉性被‘遮蔽’了,才会主观地以为这个法门好,那个法门不好。其实这同那些以为佛法与生活是两回事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不能真正明白真空与妙有、妙用平等无二。世俗谛中的佛法,恰是因为众生分别心才得以安立,这便是真如所起的‘妙用’,而依法修证又是为了要转化这个分别心为智慧(佛门叫‘转识成智’)。所谓万有归本,万法归宗,予胜义谛中,这个‘宗’即是指根本智慧或‘实相’。这是一个对立统一的问题,大家一定要懂得相应。
 
 
 
5:所谓的‘佛教’
 
 
 
佛教中的‘教’,其本义是教育的教,佛弟子均称释迦牟尼为‘本师’,所以佛与我们的关系应该是一种师生关系。所谓宗教之说,实为一种世俗流变下的产物。
 
 
 
佛教中的许多仪式、形式只是一种人为创造的载体,因为任何内容总会以一定的形式为载体来表现。比如当初佛门拜佛像本来仅是为了表示对觉悟者、智慧者的一种恭敬和纪念,有见贤思齐、自省、反思的性质(宗教界则称之为‘忏悔’),但这种方式在民间流变到后来,同原始民间信仰中的迷信色彩杂揉在一起了,许多人烧香拜佛,仅是以求自利,为了消灾纳福。这一切,都是一种佛法在世俗中流变、宗教化的结果。所以我们从这个意义上讲,讲佛教是宗教也没什么不妥。
 
 
 
‘佛由自主,魔由教生’——众生皆有佛性,每一个生命,本来就具备成佛的一切机制和属性。好比任何一个学生都有成为大学问者的可能性一样,只要我们肯努力进取,我们就能成功。佛学是门活活泼泼的学问,本来就应该同现实生活打成一片,如果仅仅蜕变成了宗教的仪式或形式,或杂揉一些原始民间信仰中的迷信色彩,这根本就不合符佛学的本来,这同‘魔’(假言)就不会有什么分别了。这些流变的原因,自然导致了许多人对正信的佛教产生误解、误读,也使一些不如法的修持者投入伪气功或邪教的怀抱,有的还误入了魔障。
 
 
 
客观地说,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佛门也好,尘世间也罢,总会有败类,有参差不齐、龙蛇混杂的情形。诚如人们说腐败一样,如今任何一个行业都会有腐败份子,佛教中自然不会例外。
 
 
 
现在有个别的寺庙已不大做佛事,忙于抓商务找钱,攀比香火旺不旺,很少讲经说法,不大注重利益众生,非常贪图供养,要不就是做佛事要收费,干什么都明码标价,成天仅讲究或迷信一些形式、仪式,这智慧和慈悲的心肠究竟还会剩下几分呢?有些出家人的言行已不是在彰显佛教,相反是为佛教抹黑,一些在家居士信佛即是蜕变成了回避现实,求取自利的迷信样式,在义理上根本不明了佛学为何物。如此种种,从而使得众生疏远了佛学,甚至谤毁佛学。我个人以为,如果佛学对国家与社会,时代的精神与物质文明,个人的心性与操守等毫无帮助与提携的话,这实在是一种佛门的沉沦(注:本小册子里的‘心性’ 是沿用一种世俗语义的习惯,仅是指心识的状态 )。
 
 
 
在释迦牟尼时代,为了专心、专业地修证佛学,更好地普渡众生、利益众生,出家人可以不事生产,且佛弟子们多为实修实证的圣人,众生供养他们可以培育自己的‘福德’。但他们所接受的供养仅为衣物、器具、食物、医药等。即便世俗中人或在家居士们要行大的供养(钱、物或房产),纯粹也是人们自己生发出了此功德之心,不存在出家人主动索取或贪著的事。而且出家人以乞食为主,处所不定。虽然如今时代变迁了,佛门也不一定非依循或恪守古印度当时的一切,但出家人总是应以修行渡人为首要任务的。‘僧’原义本是表‘清净无染’ ,佛弟子若不能自净其意,又何有清净可言?由是佛弟子自身言行欠佳,引得众生谤毁佛门,这可真让人痛心呵。
 
 
 
不过,岁月悠悠,大浪淘沙,真正的金子永远不会褪色,我始终坚信正信的佛教,真正的佛弟子是永远不会沉沦变色的。
 
 
 
我个人以为,针对如今的时代大背景和众生心性等实际情形,佛弟子若真想为佛教增辉或正名,首先就要明白修行不能耍把戏和执取一些刻板的形式,关键要在于当时的那个‘心意’生得是否纯正。若没有这个纯正,一切都是白搭。另外,佛门中的某些弘法者即便已深谙佛学之核心义理了,予世法也要一定要学会融通,应当了知许多缘起,懂得真正的善巧方便才行。
 
 
 
古代的人在其特定的文化与历史背景下,修行和风俗、礼仪方式等同今天有很大的不同。法不孤起,皆由因缘而生,内容与形式的结合不一定非要一成不变,当我们认为鞠躬最能表达我们自己的恭敬,我们就未必一定要以下跪这种方式。如果我们一边下跪,脑子里满是不好的念头,我看这种形式也太多余。当然,佛法又分显教和密宗,无论显与密,确有一些仪式和形式的表相背后,有其不便或不能言说的‘深意’,也就是说显教在行持上也会含有‘密’的内容(反之亦然)。许多内在的东西,的确又非得依特定的形式出现不可,二者不可断然割裂,初学者的确也不能一概地以表面现象而妄作判断或横加指责。
 
 
 
不过,不管怎么说,真正的佛教里面是没有迷信的,只有世俗流变中产生的各种误解和歧义。时代在变迁,文化也在变迁,人心也在变迁,若是仅仅恪守或迷信宗教的形式、方式,没有心性之提高,没有实际修证,只执著于概念名相上的是非对错,大家学佛也就学成了佛迂腐子、佛呆子,完全远离了佛学本来的核心义理,我们的修证就不可能有进步。
 
 
 
佛法是心法,佛弟子千万不要仅仅活在一堆观念和符号里,或只知道拿这些东西去‘衡量’ 他人,我们恰应该多要求自己,得努力将这些东西化成我们自己的心性、还原成我们自己的本能才对。真正信仰佛教的人,一定要以正知正见冲破宗教的‘桎梏’,最基本的修行态度和生活态度只应该是不断提高自己的心性,超越自己的局限,完善自己的人格,专心如法地修证,最大程度地利益众生,否则的话,他就是一个伪佛教徒。我作一个并不妥当的假设,若有一天佛教中只充斥著些伪佛教徒,那佛教也就快变成旁门左道或邪教了。
 
 
 
6:存在的‘实相’
 
 
 
所谓存在的‘实相’即是大空性,是真空与妙有同体不二,是一切存在的本际或本然。佛门勉强以‘相’呼之,仅是为了顺应众生的世俗习惯。
 
 
 
从义理上来讲实相有三种含义。第一是指真如空相。指它的本然之性真实不虚,它即是平等一切,是法身如来,没有种种千差万别,虚妄生灭的幻想、执著,也就是指一切存在不生不灭,不动不摇的平等一相,诚如万物有的‘灵’,或电流、能量一样,是生气蓬勃的生命及万物的‘本能’、‘本性’。万物万有都是它的‘显露’和‘起用’。这就是胜义谛的‘实相’所指;第二是实相无不相。实相的本体指‘性’,它虽然是空无所有,无一法可得,但是它又依万物万有而显其‘用’,能够随缘显现千差万别的一切诸相,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没有一相不是实相,法法皆真,这就是俗谛的实相所指。最后是实相无相无不相。真幻两不立,不执空不执有,性相一如。因为真幻、空有都是为了述理方便而立的假言,本然的这个实相真如是不变随缘。正当随缘显现一切诸相的时候,是它的本体空无所有,无一相可得。正当空无所有的时候,却是真空不空,又能具足妙有、妙用。正当随缘现出一切诸相的时候,又是妙有非有,本性乃是真空。这就是佛门中观所指的真俗平等无二,等量齐观,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碍真空。所以说真正的实相真如,是这种真俗二谛的平等与融通,空有二相的无碍与圆融。
 
 
 
所谓胜义真谛,是指中道实相理体而言,俗谛则是指诸法缘起的作用而言,二者相资为用,不可偏废,只有这个才合乎中道的实义。
 
 
 
然而,不管我们怎么说怎么理解这个‘实相’,以上说的都只是安立于语言文字的义理,予真正胜义谛中的实相我们则须亲身实证,它是无法在世俗谛之名言中得以真切地、全貌地安立的。所以从这种意义上说,如何向众生‘全貌’地讲述这个世界一切存在的实相,以及成佛的‘境界与状态’,连释迦牟尼佛也是失语的。
 
 
 
佛法之精髓在于禅(不是指禅宗),原是以心印心,并不是言语文字可以圆满而确切地表达或描述。‘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佛法依赖于语言又不能执迷于语言,一切传法都是方便假说,有著较强的针对性、假借语言、不离语言又不著语言等特点。目的仅在于帮助我们证入‘实相’,而实相本身却又是言语和思维无法企及的。
 
 
 
关于‘实相’,对于众生世俗中常规的知识与见解,三维空间式的思维模式、生命形态和心智状态,释迦牟尼曾用风的存在打过一个比方——假设他本人体会到风是存在的,而我们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体认时,他也不可能、也做不到拿一片风来给我们看。那他怎么向我们讲述和描绘风是怎么一回事呢?因此,那些言说或比喻只可能是一种假说,肯定不会究竟和确切。除非我们按一定的方式方法,亲身证得和觉悟到风是怎么一回事差不多。
 
 
 
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假设我们面对一个天生的盲人,他从未见过红颜色,我们该怎样才能让他明白什么才是红颜色呢?毫无疑问,我们可能也要打很多的比方——比如当我们说红色像血的颜色,盲人会说,哦,我身上有血,可我见不到它是什么样子。我们或许又会说,看见红色有点像冬天晒太阳,有种暖乎乎的感觉,他会说,噢,我懂了,见到红颜色等于是晒太阳,原来红色是可以取暖的……如此下去,你说,关于红色是怎么一回事,盲人到底能真正解悟几分呢?于是,我们还得教他一套治好眼睛的理论和方法……虽然这些治疗眼睛的理论与方法还是不等于红色本身。
 
 
 
所以,在未亲身证得实相和成佛之前,我们只可以借用一些佛学的法义去理解实相的含义,按佛门的概念说这叫‘解悟’。须特别说明的是,解悟只是证悟的基础,它与证悟还不是一回事。
 
 
 
佛门常讲‘五蕴皆空’和‘色不异空’等概念,其实这就是一种关于‘实相’的开示。所谓五蕴,即是指色、受、想、行、识。这‘色’,泛指众生可以见闻觉知到的有形有象的事物。这个‘空’当然是指真如空性,不是指空洞和没有。五蕴是缘起的产物,缘谢法还灭,五蕴不能恒常存在和孤立存在,其本质当然是空。‘色不异空’即是说明,讲空不是否定‘事物’的现象、功能和活动,即空有不二。除‘色’以外,其他四蕴之生命现象当然也如此地‘空不碍有’。我们讲空,是为了体认一切事物无自性,予实相中的本质是一种空性使然,皆因内外因缘而发展变化著,假使这个内外之因缘不见了,事物则无法产生和起用。
 
 
 
比如我们找‘风’的相状何在?如果不见树上枝叶摇动,或者不吹在人的身上,谁又会知道有风呢?这也可以说虚空(比喻为空)借物而显其用。变者是相,不变是性,性相一如,性即是真如实相。换言之,不变的是体(根本),变的是它的用。虚空无形,实相无相,都借‘妙有’而显其用,借‘妙用’以显其‘功能’。因此,空性无相无形,它是借我们的见闻觉知的作用或功能而以显其‘存在’。因此才是空有不二,性相一如。
 
 
 
我们应该明白,并未有一个远离一切事物的东西叫做‘实相’或空性可以供我们证入,供我们去觉知。实相,乃是这个世界一切存在、包括我们自己的本然面目,与我们自身及能见闻觉知的一切事物不过是一体多面,从未分割,亦不能脱离。
 
 
 
关于实相、空性及空有不二等,我再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譬如一棵鲜活的树之‘种性’(象征实相或空性),一定与它的新陈代谢、根茎、枝叶和花果等‘相’是一体多面,我们不可能从它的新陈代谢、根茎、枝叶和花果等‘妙有或妙用’中脱落出来,虚妄地去‘别处’求证这颗鲜活的树之‘种性’,同时也不能揪住一片叶子或局部表相,即‘种性’显出的部份功用,认为该树之种性就仅是这个样子。空有不二的本质是指性相一如,一体多用。
 
 
 
《金刚经》云:‘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个‘如来’即指法身实相,是指体证诸相(一切妙有或妙用)之法性为空,平等无二。它们在众生分别意识之下为诸相,在不升起分别意识、对境无念时则是如来(即实相)。所以佛弟子修行起初都是在‘练心止妄’,即平息或转化我们由来已久的‘分别心’,因为我们若老是习惯于以自己的分别意识执著地应境对人,则甘为暂时的表相和局部之‘真相’所愚弄,不能从本质上圆满地、全貌地体认到这棵鲜活的树之‘种性’。
 
 
 
所以,若要进一步来理解实相的话,这个安立在世俗谛中的‘实相’、空性及空有之见还是些不折不扣的假说。因为一切事物存在的法性都为空,所以世俗谛中所言的‘佛法’也如此。这一切仅是为了述理和描绘存在的性质(法性),以及方便我们依法实践时而作的一种假言。
 
 
 
综上所述,佛学学到后来,并不特别强调思维和语言,而是直指人心,讲求亲身‘证得’所谓的胜义谛中的这个‘实相’。这是多么客观、务实的实证主义态度呵。以哲学范畴的话来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存在决定意识’。
 
 
 
遗憾的是,佛学流传到现在早已有些变形,世俗的误解、误读较深。一讲空性与‘实相’,一些人就以为是空洞和虚无,不讲空性与‘实相’,另一些人学佛则可能成为盲从与迷信,修学永远难有突破。
 
 
 
释迦牟尼早说过,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在变化,包括这个安立在世俗谛中的‘佛法’,都会依照发展到灭亡的客观规律。佛门常讲‘诸行无常’即是这个道理。在世俗中,佛学的言说方式和人们的信持及理解都会流变,一切都会遵循这个‘无常’的道理。因为佛不是造物主(世上本身也没有造物主),他更改不了世界的客观规律。有情众生都会生死无常,都是生、住、异、灭,宇宙万物万有,一切的形态都会成、住、坏、空。这世上没有恒常不变的东西……因此,世界的实相好比是一轮月亮,这月亮因被暂时的雾霭笼照我们不能看见它,佛法好比指著月亮的手指头——如果我们只盯著这个手指观看时,我们将永远不能看见月亮。任何人,只要仅仅执迷于‘指著月亮的手指头’及一切言说或比喻,谁就不能得到‘实相’。
 
 
 
因此我们才要反覆强调,关于‘实相’,佛学永远都只是一种假说,释迦牟尼传法的目的在于借一定的言说及方式,教会我们一定的理论和方法去亲自‘证得’这个实相。只有我们自己亲身去证得了‘般若波罗蜜多’,我们才会知道胜义谛之‘实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关于佛学假言中的‘实相’,我最后再作一个仍然不确切的比喻,这好比一个博士生同三岁小孩子讲微积分,他怎么也讲不清楚,甚致还可能失语。他只好打比方、做比喻,千方百计地诱导小孩努力学习,最后还会很干脆地向小孩摊牌——这些比喻和方法还不是微积分,但只要我们肯用心学习,总有一天会像我一样真正懂得什么才是微积分。
 
 
 
总之,对于生命之常态而言,实相与‘佛境’确实是不可思议的,但释迦牟尼已向我们传达了这么一种意思:只要我们肯努力修证和实践,我们就会同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