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寸心 - 散文 -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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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素寸心   文 / 苏槐穴     首先声明,这个题目余光中先生已起过,我也是由于看了他那篇文章才起了这东施效颦的心的,单就题目而言就很雅致了,用“尺素”对“寸心”,这就是修辞学里的句中对,诗人就是不同,一开始就煞费苦心了;无论多丑的人都会对美神往的,正如笨的人都会对智慧更仰慕一样。朱自清先生不也是因写了《背影》世间才也多了许多远近不同的《背影》吗?但毕竟青出于蓝者少,而狗尾续貂者多!以余先生的雅量,应该能原谅一个无名小辈的唐突吧。
  余先生那篇文章写的是写信与收信的心情,快乐与烦恼交织。但现在还有多少人在夜凉如水的时候,或者霜天难晓之际,想起用彩笺哪怕是白纸写一封信寄出去呢?再热恋的恋人,再亲近的亲人,若思念袭来,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E—mail就能把思念摧毁——我说错了,大家会说这是满足思念了。科学技术的进步,让许多遥远的梦想变得亲近,却也把许多美好变成梦了。我说过我青春时写过许多情书,当然也收到许多情书,虽然现在不只人非亦物非,新的变成旧的,但这泛黄的情书仍是我不变的珍藏,它医治过我阴天秋雨时久积伤痛。友人的书信往来更是数不胜数了,盼信的心情虽然与写信的心情截然不同,但信中的思想与笔迹都一一见证了曾经岁月的沧桑!现在我在电脑上字是打得越来越快了,但在纸上写的字却是越来越丑了,李商隐说的“书被催成墨未浓”的那种急切心情早没了,有的只是懒洋洋的情绪在电话里无聊地相互感染。我想不出我可以给谁写信,甚至连自己给自己写都不能,因为这早被人目为老土的表现了,难道我还嫌自己老土得不够吗?
  袁枚的《随园诗话》里有一个关于写信的典故,我过目不忘:“郭晖远寄家信,误封白纸。妻答诗曰:‘碧纱窗下启缄封,尺纸从头彻尾空。应是仙郎怀别恨,忆人全在不言中!’”这样的误会才是最美丽的误会,这样的妻子才是最可爱的妻子!能够在无字白纸上读到离愁别恨,这当然是将心比心的结果,但如果她是个不解风情的女子,恐怕她的夫婿也会像殷浩那样不幸了,当然,感情与政治还是有些不同的,所以殷浩才没郭晖远那么好运,而攻于心计的桓温注定是那样的无趣了。
  真的回不到那写深夜挑灯写信的年代了啊!我愿意但遥远的或咫尺的熟悉的或陌生的你愿意吗?无所不能的现代人做什么事都想一步到位,谈恋爱只想能直接上床,忽略了那些过程,难道他们不知道人最终的结果是死亡吗?过程才更富哲理!想起古人那寸心曾在尺素中因载满相思而光芒四射,流传万代,在电脑上打字的我自当黯然失色,而我那寸心亦已在电话或者电脑里成了“一寸相思一寸灰”了!
  2006-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