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2 20:17:10
    松溪有多小:小小松溪县,两家豆腐店。衙门打屁股,全城听得见。另一个证明其小还可数数街道,称得上街的无非就三横一纵:工农(东西)路、解放街、红旗街、大街。这四条街(路)构成了松溪城的整个骨架。几乎所有的重要的政府机关医院学校商店都集中在这四条街上,人们日常生活工作也围在这四条街。
    工农(东西)路好比贫民家里的大女儿,任劳任怨。从松溪周边到浙江的车都往这里过,承载着松溪交通的命脉。车站是迎来送往的地方,也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不仅长途车站设于此,连接本地农村的农客站也在此安家,往旧县渭田方向的农客更只能以工农路大医院门口的三角地带为家,风吹雨打日晒真是可怜。这里也有松溪人民日常早锻炼的好地方,纪念碑和来龙山接纳了绝大多数的锻炼者。松溪最早的公园----纪念碑也在此地。早期松城人民100张相片有90张取景于此,最高峰在纪念碑内外周边有五六家的相馆,占据松溪相馆的半壁江山。这里更是松溪人民生老病死不得不走的一条街,工农路见证了人们欢天喜地在大医院迎来新生命,也在此与亲人做最后的绝别。这里却也是松溪最大农贸市场的所在地,市场外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人车混行,更有不少商贩占道经营,更加深大女儿的负担。这条路上当然也少不了令在外游子流口水的光饼摊子,车站门前的二摊光饼让许多游子带着周游全国甚至世界。这条路在十多年前还是很荒凉的,大医院和车站周边仍有不少菜地和猪圈。现如今这个大女儿长成熟了,只是长得有点寒酸,不那么美貌。从街头到街尾千翩一律的五层建筑,没有节奏的变化,从头到尾一个音调,偶有烟草大楼这样的音符,也只是让人认为走调。

    解放街如贫苦人家的小少爷,所有的荣华富贵集它一身。这里是松溪最富有的一条街,也是人们平日里无事闲逛的地方,有着小资的情调。密布的商场造就了这里浓浓的商业气息,一间间有如存贮器般的小面铺满足了松溪人们日常穿着。这条也是松溪金融中心,是银行最密集的地方,走几十米必有一家银行,工农建行在这都有一席之地。解放街的十字路口有松溪最早的百货商店,我的许多第一次都在这里得到满足。小时候父母给我的第一个玩具带有螺旋桨的直升机便在旧百货(新华书店正对面)购买的。这条街也是松溪人民的文化街,少年宫、文化馆、新华书店都此分布。新华书店是我的最爱,原来它还在旧电影院旁边、朱厝巷口的时候,就是我购买小人书的地方。搬到现址又是我免费看书的地方,初中那几年都在那里看免费书,有点对不起人家。看看解放街是不是小少爷,有家人钱(有银行)又有闲(人们逛街的发地方)且又有点文化味(书店少年宫文化宫都在此),可为什么又是贫困人家的小少爷呢。在我们那地方它小资它有钱有闲,可是那仅在我们那个地方。家里都是贫的,这小少爷能富到哪呢?这小少爷被人规划得就如贫困人家,从东门桥到纪念碑,除了几个路口,全是五层六层的楼,外表形状各异色彩各异,给人压抑和混乱之感。站在街头如同在一条壕沟里,不仰起你宝贵的头,别想看到蓝色的天空。
    大街应是这个贫困家庭中的老二,父母不太痛但也不是不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时光倒流二十年,这里是松溪最繁华最忙碌的街。那时全县的中心地带是电影院和灯光球场,随便一场电影都可以座无虚席,上世纪八十年初一场《少林寺》让这里成了人的海洋,全县估计有五分之一的人口堆集在这。每天白天夜里人声鼎沸,售票窗口自始自终都挤满了人,那时的人好象没有排队这个概念,除了挤还是挤,为买张票打得头破血流是常有的事。电影院门口广场两侧的宣传栏前从不断人,不论晚上白天还是炎热的大夏天中午。那时随便一场篮球赛就能吸引大几百号人观战,灯光球场经常传来叫好声。这些随着岁月流失,一切成为历史。不知道那个“罪人”把电影院拆除建一幢不伦不类的商品房,灯光球场现在也没有了人气,两付快倒不倒的篮架以及快塌的看台让人依稀看到昨日的影子。那幢称之为体育馆的建筑我认为是松溪建设史上最大的败笔。一个和电影门前广场融为一体的文化馆前广场被一个毫无特色的钢结构占领了,硬生生的把松城热闹的中心挤占了。用了这么多笔墨聊这个地方,足见其在我以及上了点年纪的松溪人心中的地位。大街目前已无意与解放街争风头,它也有不少商铺,但没有解放街商家那么张扬,无法承担引领全县流行的潮流,似乎有点老态。大街这个贫困人家的老二,好象有点小儿麻痹。他的头脑是清醒的,具有指挥全局的能量,大街的北段可以称之为“头”,是政治文化中心。那里自古就是衙门所在地,现在老一代人还把那个地方称为“衙门口”,那几棵大樟树见证了松溪近几百年的阳光风雨。那里更有松溪人才启蒙所在地----实验小学,也有松溪成人再学习再教育所在地。从衙门口的十字街头到旧电影院这段可以称之胸,这个胸可谓是鸡胸,在下面和腿一起说说。大街的中段可称之为腰,便是前面所言的原电影院所在地,原本强健的腰,现在已经腰肌老损了。大街的南段可称之为腿,这腿就不是什么健康的腿了。从学巷头往北到旧电影院就小儿麻痹了,患小儿麻痹胸和腿都可能畸形。很不幸,大街的胸和腿就这样畸形了,所谓的旧城改造快十年了,现在仍是破旧与新建共存,那新建也是低水平的新建。在这个经济可以规范人的一切行为的年代里,那胸和那腿被经济规范得和所有的小镇一样杂乱和喧闹。所有的建筑被切成了正正方方的豆腐块,又是整齐划一的五层建筑,密得容不下一株草。原本旧大街那排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梧桐树可以快乐地享受阳光,现在这批可怜的树啊,想吸点阳光都成了奢侈。很佩服大街的规划者,能够如此娴地把军队的一平二直利用到这里,可惜啊,千思万虚终还是有一遗漏,当年要是把外墙色泽各异的瓷砖改为迷彩服,那多富有想象力啊。整条大街的布局还停留在极其初级原始的层面,从学巷头走到“衙门口”让人感到压抑,甚至有窒息感,这样的建筑这样的规划城镇的美感在哪呢?

    红旗街有如贫困家中没有人痛或顾不上痛的后娘养的小儿。其实红旗街在松溪城的历史上,应占据老大的位置,但后来随着公路建成,水运没落,作为重要码头所在的地位也就消失了。红旗街开始交出其配戴多年繁华的金腰带。红旗街是可怜的,其二十年前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除了拆除无法承受市场经济的酒厂外,其他的老家伙都还健在,不知道这是松溪之幸还是松溪之殇。从大街往红旗街走,仿佛又让你回到二十年的松溪,简朴与简陋共存。混浊破旧,保留着过去年代的建筑,历史在这里沉淀,最老的遗留当属高高的防火墙,这样的建筑在松溪建筑史上应称得上活化石,现代建筑去哪找呢?那座红旗桥可以说是松溪最早的水泥桥了,但其桥墩有着更远久的历史,那桥墩却是当年被国民党败兵烧毁的平政桥的墩,现代的水泥桥用上过去廊桥的墩,这也算是古为今用了。红旗街也有其最被称道的地方,这里有松溪人才的基地——松溪一中,建设家乡的方方面面人中,有几个不是出于此地呢?很遗憾笔者自始自终无法跨入其中,所以笔者出不了人,投不了地,注定一生碌碌无为。要评全省至全国最破的县城道路,红旗街当不了选就别无他处了,还好,因为有了一中,至少有一段路面不必再晴天尘满天,雨天泥满鞋了,另一段至红旗桥的路还不知得等到何日。在看惯了钢筋水泥和瓷砖,再看看保留原始状态的具有历史厚重感的火墙式院落建筑,让我觉得我未老去,岁月还在。走在红旗街尽管破旧,但全然没有走在解放街、大街那种窒息感,因为这里的旧式建筑几乎都只有一层高,屋内院子里都有天井,站在屋檐下很从容随便抬头或平视便可见到无尽的天空,让你感觉天与你贴得很近。

    在人多车多房多思想多灯红酒绿多的城市生活久了,总想回到家乡清静会儿,但难以如愿。我们的街比城市里的街更喧哗更吵闹,那些二轮、三轮、四轮毫无理由的按着喇叭尤如狗般狂吠发了疯的乱窜。几年前戏说回家乡“三觉污染”严重:视觉污染,满大街店铺门前都是成堆的垃圾;听觉污染,满大街都摩托车的喇叭声,夜以继日地响;溴觉污染,东门桥头、七一桥头、红旗桥头等地的厕所让无法呼吸。应该说松溪的街尽管不那么完美,这些年还是有些变化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盖一座楼楼,修一条街道,建设一座小镇其实还是比较容易的,但是,要改变人们的观念,改变人们的固有生活习惯,提高城镇里人的素质,提高城镇管理者的管理水平,把一座楼,一条路,乃至一座城管理好,确实非易事,但万事开头难,期待家乡的街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