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里的概念人和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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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色戒》里的概念人和真人
关于《色戒》的片言碎语
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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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我的词典里,感受,是评价一个人生活的重要指标。每一个普通人的日常感受被尊重的程度,当决定着他们的生活质量的高低。由此延伸上去,我理想中的社会,当应该是一个每一个普通人的感受都备受尊重的社会。
我为什么要特别提及“普通人”呢?很简单,人类社会中,部分乃至个别人的感受,历来就是受到尊重甚至备受尊重的,比如专制社会中的达官贵人尤其皇帝,比如商业社会中的地产精英以及金融大鳄。
对幸福进行概念化的解读,进行似乎很合逻辑的推断,是当代社会草菅民生的管用伎俩之一。比如,宪法说官员是人民公仆,于是乎,就有人推论出人民的幸福度一定强过官员。这种推论的荒谬,不需要驳斥。
2.
米兰•昆德拉说,“认识是小说最大的道德。”我赞同。在一些中学的小说课堂上,我遗憾地发现,一般中学教师对小说的理解,基本上成了“道德是小说最大的认识。”在我看来,秉持“惟道德伦”去教授小说,大约,应该属于对小说最严重的误读,起码之一。
如果我是耶稣,我将不会选择仇视犹大。因为,全能全知的我,足以深谙形形色色的犹大们不得不“出卖”的苦衷。在我的印象中,只有这样的耶稣,才有资格被称为耶稣。真正的上帝,应该是最善解人意的人,而非高高在上的法官。
马加爵需要理解么?如果你说需要,那么,将会顺推出另一句话——易先生也是需要理解的。只有理解了马加爵同学的命运,理解了马加爵之所以成为马加爵的全过程,方可有指望彻底消除马加爵悲剧的社会心理基础。易先生呢?亦然。
3.
为什么说“泛道德论”是一种弱智呢?因为,“泛道德论者”唯一的能耐,就是给一个人扣上各色各等的帽子,然后,按照帽子的型号,给予相应的吹嘘或贬斥——那种一钱不值的老生常谈的吹嘘与贬斥。
可以想象,即使远在南宋,我们民族就没少作“贬斥汉奸”的努力,西子湖畔长跪不起的秦桧塑像,足以为证。问题是,我们消灭了汉奸么?没有。历史车轮滚滚,滚到20世纪,曾经的“勇敢少年”汪精卫及《色戒》中的易先生,还是做了汉奸。
堂堂“汉”子,缘何屡屡成“奸”?这是我脑海里经常闪现的一个问题。我向来认为,教师——从大学教师到中小学教师——的真正职责,就在于思索形形色色的“为什么”,而非简单的“道德式”骂街。骂街的工作,还是交给泼妇们去做的好。
4.
按照米兰•昆德拉的说法,小说的唯一天职,就是研究人在各种处境各种情态下的生存状态的一种文体。这一点上,写小说和做学术研究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当然,拿这个尺子去丈量的话,很多小说都不能被称作小说了——尤其,很多中国小说。
中国人写小说、拍电影电视,特崇尚“激情”。就是那个著名电视剧,硬生生地,把权力对爱情的强暴,粗俗对文明的亵渎,恭维成了《激情燃烧的岁月》。激情属于“非理性”范畴,“非理性”作为人性和生活的一种状态,出现在小说中当然是可以的。问题是,我们该以怎样的态度去看待它。
和我们一样,马斯洛先生也曾面对着纷繁芜杂的人性需求。他的聪明在于,他能够拨开表象的杂草,将人性发展的根须与枝干呈现在我们面前。世界上太多小说,让人越读越笨。当然,也有少量的小说,使人越读越聪明。电影电视,亦然。
5.
回到感受。因为,关于《色戒》,这篇构想中的小文章,不可能涵盖这么宏大的命题。那些个大文章,任你罄尽毕生也难以杀青。所以啊,只好避重就轻,只从“感受”入手。作为动词的“感受”,意即“受到影响的过程”。作为名词的“感受”,意即“接触外界事物得到的影响”。
那天,妻子去收房租。下车,正好到了一房屋中介门口,顺便进去转转。回来后,我们便做出了“卖房”的重大决策。房价高企,超过我们原买价三倍,且不可能一直这么高,是我们卖房的理由。后来,没卖掉,我们说,也好。理由是,政府已经出台了限制二手房购买的政策,意味着市场上可用以出售的二手房只会越来越紧俏,物以稀为贵嘛!再说,现在通货膨胀严重,放着东西比放着钱合算。
不知别人怎样,就我的经验,许多关乎个人命运与家庭生活的重大决策,总是在一闪念中做出的。所谓理智,往往,成了事后的诠释与注解。总之,怎么做都有道理,怎么做都合理。我知道,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是理性的。但,越是这样说,越让我痛感“非理性”的无孔不入的强大。
6.
清纯女子,是观众对王佳芝可能产生的第一印象。清纯意味着什么?我相信很多人并没想过。性经验不丰富甚至等于零,大约,是清纯的最重要条件,亦作为清纯的美丽表象。其实,所谓清纯,无非就是不谙人事,对人对社会的体察了解限于表象。从身体到精神,尚未被社会的风刀霜剑刻下沧桑与印痕。
王佳芝刚刚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时候,就是那样一个青涩女子,清纯得无以复加。第一个像模像样的故事,是王佳芝参与演戏——爱国戏。没成想,王佳芝演得很成功。戏里最核心的一段是“妹妹对哥哥”的抒情表白——当然,与儿女私情无关,纯属祖国民族的宏大叙事。妈妈亡故,爸爸再娶且远在英伦,亲情匮乏的王佳芝,成功且自然地完成了一次“移情表白”。正是这段表白,成就了这出戏,也埋下了日后的所有变故。
很快,台上的抗日,演绎成了台下的除奸。易于被角色蛊惑的王佳芝,很快,进入了“麦太太”的角色。那段香港故事所演绎的,其实只有“焦虑”二字。一帮青年学生,想对付一个特务头子,其难度,无异于与虎谋皮。处于焦虑风暴核心的王佳芝,在一个平庸的夜晚,完成了“处子破身”的隆重程序。这点很重要,其一,消除焦虑,性生活不啻最佳选择;其二,乏味的性生活,为欢场老手易先生的登场做足了铺垫;其三,王佳芝作为麦太太而非王小姐,完成了生理程序上的过渡。
7.
一个惯常的疑惑——同学中美男如云,如英气勃勃的邝裕民。王佳芝为何选择一个相对猥琐的梁同学入毂呢?这点,三年后,王佳芝与该美男同学言道,“三年前你可以的,为什么不?”似乎足以揭破迷局。其实不然。王佳芝预演美人局的时候,焦虑万端。焦虑如同憋尿,她,所需要的,仅只一只发泄的夜壶而已。于是,“相对猥琐”的梁同学便被她选中了。
精彩绝伦的性爱,绝非“性场新手”所能为也。荧屏上,留给观众的,便只有乏味和平庸了。第一次,估计,只略微地疼痛了一瞬。第二次的时候,估计,“猥琐男”梁同学找到了一点感觉,于是,说,“你今天好像有点反应。”身下的王佳芝毫无表情,漠然一句,“我不想讨论这个。”完事。
“我不想讨论这个。”其实,整个过程中,他们之间,什么都没讨论。如果说,男女躯体的对话可能美妙,那么,仅仅局限于躯体的对话,肯定是乏味之至的。而王佳芝与易先生之间的故事,却不可能一开始就从床上讲起。这里的发展,必然是由眼睛到身体,从言语到床榻。一出完整的勾引故事,必然得有风情与交流做铺垫的。君不见,即使直接如西门与金莲,也免不了从酒杯与绣鞋开始啊。
8.
盯上易先生的时候,王佳芝没有和他人交流的心情。恐惧与焦虑,笼罩着他们整个团队。这点很真实,不像那些个“革命历史题材”的所谓主旋律电影,里面的战士只会说一句话,那就是“保证完成任务”。那些战士,其实已经不是真实的有感受的人,因而,也不会是真实存在过的战士。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那是不省世事的浪漫诗人的说辞,绝非真实的战争。在《色戒》中,学生们手刃老曹的过程,简直一出滑稽剧。里面,老曹倒是颇有些英雄气概,而真正的英雄们,个个魂飞胆丧屁滚尿流。虽然,最后是杀了老曹,但,恐惧是他们的,而从容却是老曹的。书生小说《说岳全传》里,“三好学生”岳飞转型为杀人不眨眼的将军,简直没有任何“恐惧的过渡”。可见,我们民族及其文学,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了。
真相,乃真理的基本维度。鲁迅言中国历史之“瞒与骗”,我看,其中之一,就是这类瞒与骗。我们小时候看过的哪些“打仗片”,无不最大限度地删除了战争的恐惧。新闻上,经常有指战员高呼“首战用我,用我必胜”。我看,都是这种“革命乐观主义教育”的产物。说这些人“不知死活”是难听了点,但,是实情。所以,我要说,对“战争恐惧”的真实描摹,应是《色戒》的重大贡献之一。
9.
诱杀者是王佳芝的基本身份。于是,和诱杀对象易先生的交流和对话,成为必要。在香港的时候,就有过深度交流。比如,易先生对这王佳芝那张清纯无比的脸庞,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他们谈什么,我不知道。我从他们眼中看出来的只有一点,恐惧!”王佳芝也说过类似的心里话,比如,“(打麻将)老是输,就赢过你!”不无娇嗔,略含感激,真实自然。
香港的诱杀失败了。老曹的出现,破了所有的局。老曹被杀的过程,让王佳芝恶心不已,掩口而逃。那种场景,真是令人极度恶心。试想,世界上还有比杀人更恶心的事情么?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从张艺谋大片到金庸电视剧的所有作俑者们,他们,硬是能把杀人抒写得美轮美奂美不胜收。这些家伙不该做导演,应该把他们编入《集结号》做小兵,纳入《投名状》当将军。彻底恶心他们一回,看他们还能那么没心没肺!
“战地黄花”有多香?王佳芝的恶心与呕吐,已经告诉了我们所有答案。一路狂奔,辗转奔回上海。舅妈不是个好人,如果是,王佳芝的命运断然会发生改变。孤女依然,落寞依然,物质生活也极度匮乏。这时,正是“需要组织”的时候,而“组织”也适时露面。贫穷无助与无聊,使王佳芝不假思索地重回组织环抱,不假思索地答应老吴再次承担诱杀易先生的光荣使命。于是,女学生王佳芝再次成了“麦太太”,续上了与易先生对话交流的“前缘”。
10.
从形而下到形而上,算是一个次序。于是,让我们先解决了王佳芝与易先生之间的“性”,然后,再面对他们的语言。众所周知,“性爱”具有一种灵魂出窍的强大功能,于是,经常被男女们用来忘却苦难。世界上最严重的苦难,并不是死,而是恐惧和焦虑。易先生拥有“民族败类”的高尚头衔,全然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主儿,像豺狼一样疯狂,又像老鼠一样可怜,你说,他能不恐惧么?王佳芝呢,一样,作为一个“暗杀者”,她断然没有西方“忽悠大片”里面的007那样神奇,她不恐惧谁恐惧!
尽管“理由”各异,而恐惧却是一样的。于是,他们寻找到了同样的“反恐法宝”——性爱。这里,用“性交”或许更合适一些,因为,最初的时候,大约和“爱”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如果有谁从镜头里的千姿百态中只看到性却没看到恐惧,我要说,你没看懂。吸毒者为什么要吸毒?或许的理由是,只有吸毒方可忘却“有关吸毒”的恐惧。是这样么?如果有人甚至从中看到“爱”,那么,我要笑着给你一个字,傻!两个字,真傻!四个字,傻得可爱!
网上,有论者言及王佳芝和易先生睡觉属于“父爱缺失”之补偿。唉,我只有长长叹口气。建议你们,弗洛依德的好学生们,还是先看看你们师哥马斯洛的说法吧。这里的关键词只有两个字——安全!处于极度的“不安全”之中的一对男女,使用他们的身体做了“减压器”,让彼此的精神得以苟延残喘。仿古诗云:抽刀断水水更流,饮鸩止渴渴更渴!可怜的女人,可怜的男人,以及,他们可怜的身体。都羡床戏热,谁知其中悲!曹雪芹这样云过没有?我不知道。
11.
早在香港的时候,易先生感慨过,“这样轻松的谈话,对我来说,真的很难得!”王佳芝真诚过,“老是输,就赢过你!”自从排练和演出之后,王佳芝没有其它任何这样“人味儿”的交流。没成想,唯一堪称交流的事件,却只能发生在她和她的“诱杀对象”之间。好玩吧?不好玩。真实吧?够真实。历史啊,从大潮到细流,总是一再地,充斥着这样一些,形形色色的让人哭笑不得的悖论。
邝裕民是个好青年,但,王佳芝和他之间,只有“上线”和“下线”的关系。其它,已经不再重要。他们所交流的,只有“工作”,只有“任务”。是一对同谋,却非一对男女。组织呢?组织的代言人就是“老吴”。老吴给她的,只有西药、丝袜,和自杀用的药片,以及,药片的使用说明。老吴给了她一个“任务完成后,送你去英国”的空洞承诺。所有的观众都看到了,王佳芝写给爸爸的信,被老吴立马点燃烧掉。这一切,就是组织。生硬的组织!
说说易先生吧。无疑,易先生过着一种有今没明刀口舔血的日子。而易太太——本应是他生命中最休戚相关的伴侣,却“没事人似的”。整天的日子,无不优哉游哉。易先生是一个好男人,他从不把自己命运的烦忧带回家里。面对妻子以及她那帮傻呼呼的麻友,文质彬彬,不亦君子。给了妻子以最大安全感的易先生,又有谁给他这一切呢?日本人不能给,汪精卫不能给,直到,王佳芝同学再次莅临——命运,为什么总是这样充斥着纠缠不清的悖论呢!
12.
佛经云:同船过渡者,前世今生,已含有三百年缘分。就这样,易先生,王佳芝,同样悲苦的灵魂,吟唱着恐惧与绝望的“同一首歌”,跨越命运的五湖四海,走到一起来了。“一个人走向长长的街,一个人走向冷冷的夜。一个人在逃避什么?不是别人是自己。一个人在害怕什么?不是寒冷是孤寂。”这个人是谁?是王佳芝么,是易先生么?我说,是。于是,我看到,他们做了,他们性了,还有,他们爱了。做爱,是动物都会的,他们是人。尽管,直到现在,还有些人不认为他们是。但,他们的确是的。
性,一般用肢体表述。而爱,却得借助眼睛和语言,以裸陈心怀。粉红钻戒只是一个道具,王佳芝知道。但,她有理由说出两个字:“快走!”易先生飞身而逃。王佳芝可怜的一生,终于,以爱的名义,划上了句号。当然,她,死也不得好死——废弃的矿山刑场上,邝裕民等怨毒的眼神,还有,2007年暖冬,电影院里观众的疑惑,网络中杂志上骆绎不绝的骂声,以及,从来就不缺乏的文艺界以及其它界大腕们的口诛笔伐。
人,无论是谁,都不能脱离自己的经验而活着。除非,他决心活得虚假不堪。同理,王佳芝同学不可能提着自己的头发脱离地球。在王佳芝的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是“概念人”,包括她自己。王佳芝自己的概念,观众们进电影院之前已经有所预期,那就是,“女特工”。老吴以及邝裕民,是“男特工”,易先生呢,是“大汉奸”。如果,张爱玲与李安想讨好全国人民,自是不难,只要让女特工在男特工的配合下,在特工组织的英明领导下,搞掉那个汉奸就可以了。甚至,还可以雷同一句台词——“我代表党和人民处决了你这个无耻的汉奸!”问题是,他们,没有。
13.
要强调的是,易先生是王佳芝生活中唯一的从“概念人”中群体脱壳逸出的“个人”。也是唯一给王佳芝说过很多句“体己话”的男人。第二次到易家,易先生领她到了卧房,说,“房间小一点,不过,住这里比较安全。”接着,他们相对感慨。“三年了,仗还没有打完。能活着见面,已经不容易了。”王佳芝说。“能来就好。”易先生说。平淡而亲切,温情而沧桑。堪称经典强暴的第一场过后,我们看到王佳芝被撕成碎片的衣裙。之后,继续对话。
“你相信不相信,我恨你!”“我相信,我很久都没有相信任何人的话了。”“还恨吗?”“不恨了。”“你一定很寂寞。”“给我一间公寓。”“你听,他们在唱歌,像哭!杀人如麻,其实,心里比谁都怕!”“我给你唱一首歌吧,我比她们唱得好听——天涯呀,海角呀,觅呀觅知音……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我知道你为什么约我来这里?你要我做你的妓女。”“要保密,就我跟你之间。”一句是一句地,说着,绵延不绝。至于,哪句是哪个说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说了。在他们彼此的世界里,这是唯一的人话。
“概念人”王佳芝,与“个人人”王佳芝之间的争斗,从来未曾停歇过。面对特工头目“老吴”的时候,王佳芝爆发了,“他不但往我身体里钻,还要像蛇一样,往我心里面越钻越深……每次,都让我痛苦流泪,他才觉到自己活着。”特工头目“老吴”的嘴脸,还是那样职业化,还是那样“概念人”。王佳芝没有得到半点有“人味儿”的安慰与交流。只有邝裕民同学说了一句激愤之至的话,“这种长期的折磨,她会承受不了的!”问题是,王佳芝听不到。他说给老吴,不会起什么作用。老吴自有他的“组织语言”,以及,背后备受全国人民支持的“民族大义”。
14.
因恐惧而滋生疯长的性,不是美丽的性。像困兽一样不得不“相爱”的爱,当然,也不属于人类文明认可的爱。所以,在我看来,关于《色戒》,无论说性还是说爱,都属不得要领。我也不想再说下去了,因为,我从床戏连绵的影片里,居然,没看到半点纯粹的性和爱。阳光下裸陈的美好躯体,以及,挥汗如雨的巅峰,以及,骤雨停歇的彩虹……都没有。在那里,从来,就没有过。永远,也不会有!
问题是,他们都是人。无论易先生,还是王佳芝,都是人。看着他们,他们命运的惨状,你同情过么,你恻隐过么?如果有过,那么,我们得承认,他们,的确,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在这里,我的心海里,再次浮现出一位小说家的慈爱而睿智的面庞。这位小说家,是我最为心仪的活人之一,捷克人,名叫米兰•昆德拉。在他的文论集《小说的智慧》里,他写道,“认识是小说最大的道德。”
人类,尤其中国,太多孜孜于“武器的批判”,却少有人检验过“批判的武器”。汉奸是要杀的,放跑汉奸的女人,当然,和汉奸同罪。这是最容易做出的判决。似乎,谁要是不随声附和这样义正辞严的判决,谁已经就是汉奸起码准汉奸了。这里,我不再想多说什么。只是,点燃一支烟,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把每一个人,都当人,不论他们是谁。认识每一个人,及其命运,所有的来龙去脉。理解他们的时候,才可能真正帮助他们。帮助他们的所有努力,都是帮助我们自己……哦,少女情怀总是诗——以此,祭奠所有的王佳芝,和她的兄弟姐妹们!
2008年1月17日 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