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圈矿商业逻辑曝光 政府反思“招商引...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10/02 16:32:53

外资圈矿商业逻辑曝光 政府反思“招商引资”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8-07-09 09: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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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资圈矿商业逻辑曝光 政府反思“招商引资”
取得控股权的外资往往探而不采,先从资本市场圈钱
                  外资圈矿商业逻辑曝光

    低成本合资,集中力量探矿,黄金储量翻番,然后公布信息,最后在资本市场收获。
    中国的矿产资源,在外资纯熟的赚钱技巧面前,已然成为其资本运作的筹码。


外资股权“膨胀”之谜
    自己家门口的金山,转眼间就变成了别人的宝藏。
    这种状况不仅仅发生在金矿行业,在占整个贵州GDP45%的矿业经济中,外资已经渗透多年,占据着重要位置。澳大利亚澳华黄金有限公司、加拿大太平公司等矿业开发公司在贵州扎根多年。
    这种状况也不仅仅发生在偏远的贵州,除贵州省黔西南州烂泥沟金矿被澳大利亚澳华控股外,辽宁省营口市盖县的猫岭金矿和云南东川播卡金矿两座已探明储量超过100吨的世界级宝藏,也分别被加拿大的曼德罗矿业公司和加拿大的西南资源公司掌控,控股比例高达79%和90%。
    事实上,这些将宝藏拱手让人的“离奇故事”,都有大致相似的发展脉络。
    1995年,加拿大西南资源公司(以下简称西南资源)进入中国寻求合资勘查项目。西南资源是最早进入中国的加拿大初级勘查公司之一,曾经在内蒙古、黑龙江、云南等省区寻找过金、铂矿藏,同时参与到了矿藏丰富省份地质大队的勘查项目中,并且给予资助。
    不久之后,云南省成为全国第一个外商投资勘查开采矿产资源的试点省份。因此,到2002年底,在中国经营多年的西南资源终于和云南省核工业地质局209地质大队共同成立云南金山矿业公司(以下简称金山矿业)。209地质大队投入云南东川播卡地区3块探矿权,而西南资源则投入310万美元,并占有60%的股权。
    双方合资的报告上报后,云南省国土资源厅提供一站式服务,因此,西南资源在上报后的第二天就拿到完备的矿权转让批复文件。后来,由于勘探需要不断增加投资,西南资源持续投入使得其股份由原来的60%增至90%。
    到2005年,西南资源经过3年勘探以后,金山矿业公司在播卡地区已经探明150吨的黄金储量,这3年,西南资源在加拿大资本市场的股价也飙升了400%。
    无独有偶,澳大利亚澳华公司获得烂泥沟金矿85%股权的路径,与西南资源有几分相似。外资利用当时的优惠政策快速切入地方矿业领域,然后不断投入风险勘探资金,取得绝对的控股权。据了解,锦丰取得烂泥沟开采权后,澳华投了两亿多元人民币进行勘探。2004年以后,新勘探出的黄金储量50吨,使烂泥沟矿区金矿储量达到110吨。
    209地质大队最初以矿权入股,占股40% ,西南资源入股310万美元,占股60% 。由此计算,209地质大队股权价值为200多万美元。在此之前,209地质大队仅以200万元人民币,就从云南地矿局手里买过来这份矿权。而金矿从勘探进入开发阶段,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西南资源股权从60%升至90%,正是因为在后期的勘探过程中不断地勘探投入。反观合资企业的中方,在最初凭借采矿许可证和勘查许可证获得少许股份以后,便再也无所作为。也就是说,除了最初以矿权获得股份外,209地质大队此后没有再投入一分钱,股权稀释也就不可避免。

需求增长刺激外资冒险
    一个公认的事实是,金矿以及其他一些稀有矿产的勘探,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活动。因此,在矿业向来有一个行规,谁出资探矿,谁冒风险,谁就应该获益。
    勘探行业内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地质员认为,矿藏是否贱卖给外资的衡量标准是,到底谁出资做的风险勘探。如果是已经探明的矿藏拱手让人绝对说不过去,但是如果由外商出资探明矿藏,其享受收益也是合理的。“要探明一个大矿,至少有另外100个勘探投资打了水漂,就像风险投资一样。”
    这位老地质员直言,一个大型矿藏,如果被国内资本探明当然更好,问题是中国目前恰恰缺少这样的资本和眼光。“因此,矿藏被外资探明并且开发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可以带动当地各类投资、为当地政府缴纳各类税费。”他的观点是,矿藏在探明和开发利用之前,什么都不是。
    2002年,澳大利亚澳华黄金公司正式进驻烂泥沟金矿后,于2002年12月份开始验证勘探和钻探,到2003年底完成可行性研究报告后,将矿石选送到南非国际黄金研究机构并做技术实验。澳华首先将矿区基础设施建设完毕后,修建了一条14.5公里的进场公路。“烂泥沟金矿的工人们待遇不错,因此各项人工成本都很高。”贞丰县黄金管理局一位参观过烂泥沟金矿的人士告诉记者。
    由于地球的长期演化,黄金丰度较高的矿藏即地球早期形成的地壳大都深埋地下。因此,要想持续地探明金矿必须要有一套风险勘探机制。目前,中国已发现的金矿物有38种,大部分属难选冶原生金矿,这些矿藏的进一步探明不仅需要大量的勘探基金,更需要一套合理的勘探、受益机制作保障。
    不仅是金矿,几乎所有有色金属和稀有矿产都具有勘探风险大、投资周期长以及开采成本高的特点,因此,全球范围内,具备以上特点的矿产数量都不可能快速增长,但是,需求增长却一直在加速度的轨道上。所以有专家预测,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矿业高位运行将成为长期的事实。
    目前,中国、澳大利亚、秘鲁以及印度尼西亚等国家黄金产量有所增加,但同时,传统的产金大国南非、美国等国家的黄金产量却在不断下降。

外资的“吃矿”逻辑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外资在中国金矿占股比例不断提高的同时,这些黄金矿山也成为了他们资本运作的载体。
    西南资源经过3年勘探,将其控股90%的金矿黄金储量提高到150吨时,西南资源在加拿大资本市场的股价整整上涨了4倍。而现实中,西南资源并没有开采、提炼出多少黄金。
    2007年,西南资源发布澄清公告,撤销先前公布的中国黄金矿山的分析值,原因是前公司高管虚报了播卡金矿的储量。
    事后的调查发现,西南资源的最大股东兼总裁帕特森,更改了西南资源在云南的播卡金矿的分析值和储量,并将修改后的数据公之于众,目的是抬高股价,使自己从股票市场中谋取巨额利润。
    2008年5月,江苏省有色金属华东地质勘查局收购了云南播卡金矿的全部外方股权,成为金矿的绝对控股方。“在长达7年的时间内,播卡金矿被西南资源控股90%,但并未产出多少黄金,却成为外资在股市圈钱的工具。”中国黄金协会一位不愿具名的专家告诉记者,外资大举进入中国矿业的背景是,10年前国务院制定的西部大开发政策。在此环境下,中国黄金产业“十五”计划中明确提出,要引进外资开发国内黄金资源。从此,外资大肆进入国内黄金矿业。
    “但是很多外资对待已经取得绝对控股金矿的态度是,探而不采。先从资本市场圈钱。”上述中国黄金协会的专家说,这些公司经过勘探,发现黄金矿藏并发布储量信息,刺激其公司股票上涨。而在现实中投入资金全力开采,却并不是某些外资的兴趣所在。这位专家给出的解释是,一些矿藏虽然储量很大,但是品位低,如果没有特别先进的提炼技术,指望靠开采矿石提炼黄金来赚钱是一项“苦活、累活”,而资本运作却能在弹指间将远在中国的金矿转换为真实财富
    澳华在投资烂泥沟金矿不久,于2002年12月在澳洲证交所(Australian Stock Exchange)上市,2007年3月,澳华登陆港交所,成为澳洲证交所上市公司中在香港上市的首家企业。上市至今,澳华股票价格从不足两美元飙升到了8美元左右。
    目前在中国境内,外资饥渴的“吃矿”运动丝毫没有减弱。根据相关部门的统计数据,在国际黄金价格不断上涨的背景下,已经有超过200家的国外矿业公司涌入中国寻求项目。“在这些如狼似虎的外资中间,不排除存在热钱的可能性。”中盛投资矿业分析师杨成推测。
    杨成的推测并非空穴来风,在2005年公布的《贵州省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做好引进外资工作的若干规定》明确提出,外方投资者可直接向境外的银行或企业借入外汇资金,外商的利润,股息和红利以及外籍员工的工资及其他正常收益,可以汇出。
    “这为热钱打开了通道。”杨成认为。

“中国第一金矿”合资生变

 

 

 

 

    数年前,还是皆大欢喜的中外合作,突然间成为千夫所指。
    澳大利亚一家黄金公司自从2005年圈占“中国第一金矿”以来,一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甚至连税费也不用上缴,直到他们炼出1.5吨黄金,情况发生了逆转。
    当地政府开始不停地与这家外资公司谈判,力图使对方让出部分利益。
    最后,这场争斗以外资公司妥协告终。但中国第一金矿控股股权旁落、大部分财富拱手让人的事实依然没有改变。
    本报记者调查发现,在合资协议生变的背后却浮现出这样的隐忧:在资源开发和利用上,地方政府从战略眼光、全局观到技术细节等各个环节都存在短视行为。而这样的短视至今还没有根本性解决的迹象。

一线调查
           中外合资协议遭遇地方政府“反悔”幕后

    谈判,谈判,再谈判……
    针锋相对的谈判成了兰昭耀这位贵州省黔西南州黄金管理局局长在这半年以来的主要工作。
    谈判双方分别是:贵州省黔西南州政府和澳大利亚澳华黄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澳华)。双方谈判的焦点在于,开发中国第一金矿——贵州省黔西南州贞丰县沙坪乡烂泥沟金矿的这家澳大利亚公司,该不该向当地政府缴税?
    7月3日,记者获悉,强硬的外资公司终于妥协了。
    经过大半年的艰苦争夺,完全为外资所控制的中国黄金矿不得不以缴税的形式,向贵州省黔西南州政府让出部分利益。但是,每吨黄金1800万元的税收,并不能改变中国第一金矿绝对股权旁落、大部分财富拱手让人的事实。
    中国第一金矿的命运依然被外国人所掌握。


金价飙升令协议失衡
    “3年前,贵州省正处在招商引资大潮的浪尖上。” 一位当地官员介绍,当年出台的《贵州省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做好引进外资工作的若干规定》提出,允许外商投资矿产资源风险勘探并依法享有优先开发权,并享受多项优惠税收政策,“不仅是贵州,整个中国在当时都处在招商引资的亢奋中,招商数量和引资额度是地方官员衡量政绩的最重要指标,因此,给予外商的投资政策优惠之高可想而知。”这位官员说。
    记者看到,在贵州省人民政府2003年发布的《关于西部大开发若干政策措施的实施意见》中明确列出“免三减二”优惠,即外资企业可以享受前3年免交企业所得税,第4和第5年减半征收企业所得税的优惠政策。正是这些政策使控股烂泥沟金矿的澳华,在大量收获金子的同时,丝毫不用操心缴税的事情。
    当地政府没有料到,2005年,也就是金矿开采第一年,黄金市场的走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国际黄金价格从2001年260美元/盎司,一度冲到了2008年3月份1032美元/盎司。这意味着7年内黄金价格上涨了将近4倍。烂泥沟金矿于2007年6月份正式炼出黄金,正好赶上了近年来黄金市场的“黄金”时代。
    但澳华拿出的财务报表却显示:半年时间炼出1.5吨黄金的烂泥沟金矿,在黄金价格飙涨的背景下,却是亏损的。这样的财务业绩意味着,烂泥沟不仅可以继续免税,就连6元/吨的矿产资源补偿费也无须缴纳。
    飙升的金价,让澳华和当地政府当初所签署的协议失去了平衡。
    按照此前双方的协定,于2005年开工的这个金矿,其税收优惠政策可以延续至2010年。烂泥沟金矿,号称全国第一大金矿,但其税收贡献却是零,当地政府岂能满意?黔西南州参加谈判的一位官员直言,烂泥沟所在的贞丰县、黔西南州政府乃至整个贵州省政府,对澳华都颇有看法。
    当地政府对烂泥沟金矿财务报表产生怀疑的依据之一是,澳华在金矿炼金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化学品氰化钠的消耗量存在疑点。
    氰化钠,这种剧毒化学品必须经由贞丰县黄金管理局下属的黄金投资开发管理公司提供。据这家专营公司的一位内部人士透露,烂泥沟金矿购买的氰化钠比附近的另一个金矿——水银洞金矿多得多。
    当地政府由此推论,烂泥沟所产黄金比水银洞只多不少。然而,两家公司的报表数据分别显示,2007年水银洞金矿纯利润2.7亿元,而烂泥沟金矿却是亏损,“虽然矿石品位不同,所消耗氰化钠不同,但也不可能利润相差几个亿。” 一位当地官员说。
    贞丰县政府认识到,在优惠政策的庇护下,将来澳华把金矿开采完了,当地政府就什么都没有了。于是,贞丰县和黔西南州政府抽调精干力量和澳华展开了谈判。谈判的目的,就是让澳华为当地政府贡献税收,而这又有悖于当初的协议,由此,谈判一次次地陷入僵局。
    根据参与谈判的贞丰县当地政府官员的描述,澳华方面态度起初比较强硬,即使是当地政府官员也不能随便进入烂泥沟金矿矿区内。
    上述官员回忆,有一次贞丰县政府和澳华方面的谈判进行到关键阶段,双方互不相让,谈判无法继续进行下去时,澳华代表曾毫不示弱地表示:“我们要直接给国务院打电话。”澳方代表一边大喊,一边将当时国务院给他们的优惠政策文件拍在谈判桌上。
    事实上,澳华的背景确实令当地政府有所忌惮。据当地官员透露,澳华的高层中不乏人脉关系深厚之人。例如,其创始人之一的徐汉京,曾先后出任中国有色工业总公司外事局局长和中国有色金属进出口公司总经理,曾在澳大利亚积累了丰富的矿业风险勘探经验。2002年,徐参与创立上市公司澳华黄金,他目前的身份是澳华董事会执行董事。
    另据知情人士透露,当初澳华投资烂泥沟的牵线人,亦为当时中国黄金总公司的高层,而今已成为国家矿业监管部门的高层。
     “州政府领导不得不亲自抓此事了。”负责谈判的兰昭耀强调,政府对谈判很重视。谈判中,政府的参照样板是,同在贞丰县境内的贵州紫金水银洞金矿从2001年建成以来,已向贞丰县缴税1.4亿元;而2007年,贞丰县税收的四分之一,即6000万元皆来自其境内大大小小的金矿。


外资“低头”图谋长远
    虽身处大山深处,但烂泥沟在采矿业内却声名远扬。
    烂泥沟金矿是黔西南州目前投资规模最大的一家中外合资企业,该矿已探明储量在全国黄金金矿中位居第一,储量为100吨。
    事实上,烂泥沟最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被关注,当时,贵州省地矿局10多个地质勘探部门的技术人员,在黔西南地区进行原生金矿的勘查,初步探查出此地区资源量占全国难选冶原生金矿总量的80%。
    1978年,贵州省地矿局正式确认烂泥沟为特大型金矿。到1992年,贵州省117地质队已经勘查出60多吨的黄金储量。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烂泥沟不再安宁。“1992年,蜂拥而至的人们开始开发氧化矿,也就是露天矿。”据烂泥沟所在的贞丰县沙坪乡居民回忆,当时在烂泥沟开发金矿的有20多家小企业,这些人有地质系统的、有省里的、还有一些私人淘金者,“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挖金子,一直到1995年政府开始治理矿山,包括地质队的小矿都被关停掉以后,这里才恢复了一段时间的平静。”
    1998年,烂泥沟金矿开始招商引资,“事实上,是容易开采的露天矿被挖完了,当时国内没有技术再继续下去了,”知情人士透露。
    2001年,烂泥沟金矿由中澳合营的锦丰公司开采协议正式签署,与此同时,由中国黄金总公司、贵州省地矿局、黔西南州政府和贞丰县政府四家共同组成的贵州烂泥沟有限责任公司也宣布成立,贵州烂泥沟有限责任公司与澳大利亚澳华黄金有限公司联合成立中外合作企业贵州锦丰矿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锦丰),共同开发烂泥沟金矿。中方以“全部有效勘探许可证和采矿许可证以及地质勘查和矿山生产所取得的成果、享有的各种权益”入股,澳方则以“可行性研究”和项目开发所需的全部资金入股,其中股权结构为,澳华占85%,中方占15%。当时,澳华采用的微生物细菌预氧化工艺,在中国尚属空白。
    对于中方四家只占15%股权,而澳华却独占85%的谈判结果,贞丰县大多数人表示不解。在这种股权安排之下,金价的飙升也没有给地方政府带来很多实惠。
    澳华于2002年6月正式进驻烂泥沟金矿,2002年12月4日开始验证勘探和钻探。到2003年底时,共投资850万美元,已完成了可行性研究报告。
    2004年6月,由澳华投资12670万美元完成资源补充勘探、矿山剥离、矿山建设,这在当时是中国黄金矿业界最大的一个外商投资项目。
    2005年6月6日,锦丰举行烂泥沟金矿开工典礼。在2006年中国国际矿业大会上,锦丰项目还获得了“2006中国国际矿业大会最佳国际合作开发奖”。
    2007年3月18日,烂泥沟终于炼出第一炉黄金。彼时,澳华采用的微生物细菌预氧化工艺,已经被国内所掌握。从这时开始,双方蜜月期也宣告结束,展开了互不相让的谈判。
    不过,就在刚刚过去的6月份,情况发生了变化。澳华同意每生产一吨黄金向当地政府上缴1800万元的税。“黔西南州、贞丰县和烂泥沟金矿已经签署了协议。”这个协议的签署,让徐兴荣终于松了口气。徐是贞丰县黄金管理局副局长,也是贞丰县派驻在烂泥沟金矿的工作小组成员之一,这个小组由贞丰县国土资源局、贞丰县黄金管理局等部门抽调的5位干部组成。
    协议的签订,不仅意味着烂泥沟金矿需要向当地政府缴纳税收,澳华还承诺每年向当地国土资源局上缴1000万元的环境保护保证金。“如果他们按照承诺做了,即采矿后恢复植被、合理安排回迁,保证金返还。”
    据透露,当地政府在谈判时提出,澳华在很短的时间内采获大量黄金的事实说明,烂泥沟金矿并非当初人们印象中的“难选冶”、“品位低”,因此不应当按上述两个条件对澳华提供优惠的税收政策,澳华现在必须缴税。
    “以澳华的生产技术水平,完全可以做到低成本,高利润。”一位当地官员说,“更何况,当地政府在帮助澳华协调村民拆迁等很多具体事上,都帮了大忙。他们应当缴税。”
    “谈判中政府对他们的一个要求就是,节约成本,尽快盈利。例如人员成本,以前澳华雇佣了40多个外籍矿山安全顾问,中国人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因此现在已经削减至20多个外籍人员。”徐兴荣认为,烂泥沟金矿还能开采12年,每年出产3~5吨黄金。
    据了解,另一个打动澳华“心弦”的原因是,澳华在中国的战略目标是要成为中国最大、最赢利的黄金生产企业,而要实现上述宏远目标,没有当地政府的支持是不可想象的。烂泥沟金矿不是澳华在中国唯一的金矿项目,澳华还在吉林省白山金矿、煎茶岭金矿进行勘查开发以及在金康金矿勘查开发。此外,在广西、云南、山东、福建、黑龙江、吉林、甘肃、新疆、内蒙古等省和自治区,澳华还拥有多个地质勘探合资项目,澳华与各地政府的合作之路还很长。

 

有金山却没有金眼光
    黔西南州下辖8个县,县县有金矿,尤其是贞丰县,境内拥有两座特大型金矿——烂泥沟金矿和水银洞金矿。尽管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贞丰县仍然是一个全年税收只有两亿多的贫困县。
    贞丰县城内,当地居民安详地走在街头,过着平静的日子。遍布全县境内的大大小小金矿被谁占有、开采了,似乎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但事实上,贞丰县的财政严重依赖着金矿开采。
    贞丰县黄金管理局副局长罗常洌告诉记者,贞丰县制订5年发展计划,很大程度上是根据境内金矿的税收和资源费制定的。如果金矿收不上来税,很多经济项目就没有资金。
    目前,贞丰县政府开始着手对境内的金矿进行整合。一份由贵州省地矿局117地质大队和贞丰县国土资源局拟定的《贵州省黔西南州贞丰县金矿整合、生产结构调整及合理矿权设置调整方案》(以下简称《方案》)的文件显示,上述金矿将通过收购、参股、兼并方式进行重组。通过整合,使矿山企业数量减少20%以上。整合后矿山设计生产能力不得低于国土资源部或贵州省相关专项规划规定的最低开采规模。整合、调整生产结构后,现有小型金矿由原来的8个,减少为7个整合矿,整合矿山由原来的生产能力135.6万吨/年,增至170万吨/年。
    尽管当地政府对澳华不满,但《方案》中建议对贞丰县维持原状的金矿山仅有烂泥沟金矿一个。《方案》中提出的理由是:烂泥沟金矿设计生产规模120万吨/年,属中外合作经营企业,其生产规模跟矿区面积资源储量基本匹配,也达到国土资源部最低生产规模要求,因此对其不再进行整合,保持现状不变。
    《方案》提出,贞丰县人民政府要在2008年8月31日前组织鉴定整合协议,完成金矿山整合的采矿权变更登记申报工作。
    为了提高财政税收,贞丰县政府不仅展开了与烂泥沟金矿的税收谈判,要求澳华尽量压低成本,还为境内两大金矿制定了2008年的产金目标:烂泥沟金矿6吨,水银洞金矿4吨。但是贵州紫金总经理办公室的余凡认为,上述目标不容易达到。2007年,贵州紫金水银洞金矿产金3.3吨。
    “地方政府缺乏远见。”中国地质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教授尚海涛对此评价,坐拥这么多金矿,为了一点税收还要绞尽脑汁太不应该。
    在中盛投资矿业分析师杨成看来,“免三减二”的税收政策,是因为当时急于引进外资,制定的政策过于宽松。“税收还是小问题,真正损失在于合资过程中,不是用发展的眼光和投资的眼光,来计算矿山的价值和增长预期,而失去本来属于自己的股份。”
    根据杨成的经验,“招商引资也是一种投资,一方得到了超出他所付出价格的价值,另一方得到的必然低于其付出的。”

我们需要反思什么?

    贵阳乘车,抵达著名的黄果树瀑布景区后,高速公路的尽头也出现在眼前。之后,大巴便蜿蜒前行在小镇和崇山峻岭的盘山路之间。贞丰县四面有山,坐落在一个小型盆地内,进入县城前,在山腰上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片错落有致的水稻梯田,让人马上产生一种恬静的感觉。梯田不远处,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苗寨老乡。
    贞丰县城的人们看上去与世无争,缓缓地走在窄窄的县城街道上,他们似乎并没有因为这里盛产黄金而沾上世俗的铜板味道。上天赋予了贞丰储量丰富的金矿,但却没有同时给予贞丰人自己运作好金矿的天赋。这个矿产资源富饶的小县城,却要因为本来理所当然的税收而苦苦谈判。
    7年前,烂泥沟金矿的一纸协议签署时,天平的两头(当地政府和外商澳华)或许还是平的。那时候,政府只知道引进了外资,却没有考虑到将来的发展。7年来,黄金价格的变化,以及对采冶技术的掌握,让当初的天平不再平衡,甚至是严重的失衡。而刚刚谈妥的1800万/吨黄金的税收条款,让失衡的天平似乎重新归于平衡。不知这次,政府方面是否将眼光望到了更远更宽的地方,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当黄金价格再翻一番时,难道堂堂政府还要再次撕毁协议?
    事实上,烂泥沟金矿事件中,最重要的并不是金矿被谁控股,所谓来自澳大利亚的外资澳华,乃中国香港和澳大利亚上市公司,注册地点虽为澳大利亚,但因为股东来自全球的投资者,划定澳华为哪国资本已经不易。需要我们反思的是,地方政府对重要矿产资源是否具有长期的发展规划和眼光,战略性矿产资源的开发是否应该有一个统一的管理机制。
    当地方政府做出决策时,不能仅仅是为了迎合当时的政策,或者满足蝇头小利而放弃本属于自己的更大权益。

新闻视界
在自己家门口,中国人离资源渐行渐远
                     矿业战略调整进行时

    当中国矿山资源大门向国外敞开之际,国外发达国家已经把矿山资源及相关技术提升到国家安全战略的高度来看待。对本国矿业资源采取更加严格的保护政策,已经成为近几年的国际趋势。
    当要挟已成为一种习惯,反思就成为必然。
    6月23日,作为中国钢厂代表的宝钢集团,在最后时刻不得不接受世界主要铁矿石生产商之一的澳大利亚力拓公司开出的2008年度铁矿石基准价格:在2007年价格的基础上平均再上涨85.42%。上游资源铁矿石被他人掌控,是导致这种被动局面的直接原因。
    矿产资源,已成为中国受人钳制的七寸。

中国矿产之忧
    根据国土资源部的《2007年全国地质勘查成果通报》,中国矿业发展势头迅猛,其中黄金、煤炭、铁矿已成为矿业三大热点,2007年这三大矿种投入资金总量达98.77亿元。煤矿投入勘查资金68.19亿元,完成钻探632万米;金矿投入勘查资金17.11亿元,完成钻探103万米;铁矿投入勘查资金13.47亿元,完成钻探86万米。
    正因为投入的勘探资金不菲,才说明对煤炭、黄金和铁矿需求的旺盛,但同时,这三种矿产资源也是向政府提出挑战最多的领域。
    中国虽为全球煤炭第一大生产国,宏观数据也显示,煤炭总体供需平衡,但各地煤炭短缺却已成为事实,煤炭价格从未停歇过的上涨就是最好的佐证。
    铁矿石每年一次的基准价格谈判,已经成为整个中国钢铁行业乃至全中国的煎熬。自2004年中国参加谈判以来,国际铁矿石价格每年必大涨,到2007年累计涨幅已达165%。
    至于黄金,则有着一连串儿的光鲜数字。
    2007年全国已经查明金矿资源储量突破5000吨,全国黄金产量超过270吨,这个数字居世界第二位。2008年,中国有可能成为世界第一大产金国。2008年1~4月,中国累计生产黄金84吨,与2007年相比,产量增加超过了6吨。这4个月,中国黄金企业实现工业总产值达369亿元,同比增长82%。
    目前,中国拥有规模以上黄金矿山330家,日采选规模约11万吨矿石。2007年,中国黄金产量达到270.491吨,南非黄金产量为272吨,中国已经超越美国成为仅次于南非的第二大产金国。从2008年前4个月的增长势头预测,2008年中国将会超越南非成为世界第一大黄金生产国。
    但是,在这些数字的背后,越来越多中国境内的金矿却被外资所控股,在自己家门口,中国人离资源渐行渐远。


矿业进入整合阶段
    早在国务院发布的《关于进一步推进西部大开发的若干意见》中,就明确提出了对在西部地区从事矿产资源勘探开发并符合相关条件的企业,实行减免税费的鼓励政策,列入《中西部地区外商投资优势产业目录》中优势产业目录的矿产勘探、开发、加工类项目,享受有关规定的优惠政策。
    根据《中国的矿产资源政策》白皮书中的数据,目前国内非国有矿山企业已达到14万个,其中港澳台商投资矿山企业132个,外商投资矿山企业160个。
    长城证券矿业分析师赖礼辉告诉记者,近5年是外资进入中国矿业高峰期,“他们不仅享受到了税收优惠政策,更攫取了这一轮矿产资源价格飙升的高额利润。”
    《中国的矿产资源政策》白皮书中提出,在加大矿产资源勘查开发的投入,强化对矿产资源保护的同时,扩大对外开放,鼓励和吸引国外投资者勘查开发中国矿产资源。按照世界贸易组织规则和国际通行做法,开展矿产资源的国际合作,实现资源互补。
    “但更重要的是,建立矿产资源的战略储备制度,推行国内矿产勘查补贴计划,并鼓励企业参与海外矿产资源的勘探和开发。”中国矿业联合会专家卢业授认为,关系到国计民生的战略矿产资源,要通过政策倾斜引导国内资本进行战略投资,这样才能确保国家经济安全和矿产品的持续供应。
    事实上,在矿产资源投资的对外政策上,政府已在去年做出调整。2007年修订的《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中,贵金属以及重要的矿产资源的开采以及冶炼已经不在目录的范围之内。
    卢业授分析,今后一段时间矿业领域的重点工作是资源整合,目的是解决目前矿产资源开发过散的问题,从而使国家对战略资源的控制更加有力。


中国开放与外国壁垒
    2008年2月1日,中国铝业通过伦敦证券交易所发布公告,已通过其新加坡全资子公司,联合美国铝业公司,获得了力拓在英国上市公司12%的股份,交易总对价约140.5亿美元,这是中国企业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笔海外投资,也是自从2004年以来,中国五矿集团收购加拿大诺兰达矿业公司失败后,中国企业投资海外矿业的久违胜利。
    事实上,近5年来,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西班牙甚至印度,都对本国的矿业实行了严格的投资壁垒政策。中钢集团收购澳大利亚矿业公司Midwest,遭遇澳政府叫停就是最新的例证。
    “事实上,当中国矿山资源大门向国外敞开之际,国外发达国家已经把矿山资源及相关技术提升到国家安全战略的高度来看待。”中国矿业大学教授武魏巍表示,对本国矿业资源采取更加严格的保护政策,已经成为近几年的国际趋势。
    “矿产资源均为不可再生,资源消耗大且自身对上游供应没有影响力的国家,必然受到别人掣肘。”武魏巍提醒,如果重要的矿产资源过多地被外资企业所控股,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而且可能在战略上受制于他人。“因此,中国有必要调整重要的矿产资源对外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