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拆”八年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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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拆”八年的村庄

2010-9-8 8:33:11

南方都市报

南方都市报记者 冯翔 发自河南



2010年9月7日,霍庄村低矮的棚屋与远处雨雾中的欧式洋房互为映衬,恍若隔世。在规划图上,该村所在地属于优美的“龙湖”。 南都记者 孙涛 摄



郑东新区CBD,气派的国际会展中心和河南艺术中心,四周高楼林立。



霍庄村临近东风渠的住户多为外地人,以收废品为生,院子里废品堆放得满满当当。



霍庄村70岁的王彩云站在5年前亲手搭起的窝棚里点了一支烟,望向不远处郑东新区的高楼大厦。他忧心拆迁之后,一家5口赖以为生的废品生意不知何处经营。



      黑川的设计,在8年前让15个村庄进入到“静止”状态,他勾勒出的未来城市的框架,却早已跃然在郑州市的新版地图上。
 
      郑州,这座城市在成长过程中表现出的急切,可谓耐人寻味。

     这里既有等待拆迁8年而未拆、被迫停滞发展的村庄;也有为行政力量快速催熟,却人气萧条的城区。作为参与“中原崛起”的主角之一,它无疑可为中国城市化进程的推进,提供一个适宜的观察样本。

     看上去,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暗淡。

     路是坑洼不平的,一辆辆农用三轮车来来往往灰尘四起。房是老旧不堪的,房梁和阁楼上横七竖八架着天线———这里不许盖新房,也收不到有线电视。

     经济是日益萎缩的。由于土地冻结,这里不欢迎外来投资。种地是越来越没前途的。水利设施一天天老化,多年失修。

     连人口都是日益缩减的,嫁到这里的大姑娘、入赘的小伙子都无法落户,年轻人纷纷离去。

     这里不是绝望之城,恰恰是希望之地。这里是魏庄、霍庄、弓庄……河南省郑州市郑东新区的15个行政村。

    郑东新区,河南集全省之力打造的“首善之区”,有“中原发展看河南,河南发展看郑州,郑州发展看东区”之誉。它有6大功能区:CBD中央商务区、商住物流区、高校区……最关键的,也是最后一块尚未开工的,便是这15个行政村所在的地域。

     按规划,这里将开挖一个比西湖还要大的湖,变成风景优美的城市生态区。

     这是8年前就决定的事,然而大湖至今未开挖,而等待拆迁的“边缘化”生活,2万多村民已经过了8年。

     时间被冻结

     本来,这15个村庄和中国大多数城郊区一样,会走上一条慢慢被吸收同化之路,逐渐学会招商、盖楼、办企业这些具有城市标志的事务。一位日本设计师锁定并改变了它们的命运。

      2001年9月,决定扩张的郑州对郑东新区的总体概念规划方案实施国际招标,日本著名建筑师黑川纪章的方案胜出。这一方案由郑州市人大常委会予以确认,并逐级报国务院备案。

      黑川为这座新城设计了CBD中央商务区、城市生态区、商住物流区、高校区等6个区域,核心设计便是一个约6平方公里的大湖,取名“龙湖”。湖如其名,酷似一条巨大的剑龙。相比之下,杭州西湖的面积也只有5.6平方公里。

     谢启彦是这一地区资历最老的基层行政官员之一,上世纪80年代起就担任魏庄村的村支书、村主任等职务直到2008年。在设计图上,这个村庄正好位于龙湖的中心区域。

     “天翻地覆。”他用这个词形容如果不是8年来一直等待拆迁,魏庄将发生的变化。
 
     黑川设计出炉的第二年起,郑州市东风渠以北的魏庄村、花村、花胡庄村等15个行政村两万余村民陆续接到通知:冻结目前的土地、建筑物及人口户籍状态,待拆迁。当时,没有人会想到:这种“拆监候”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今天。

     “当时镇里就说了,房不能建,除非是实在不能住的危房才能改建;外人不能迁户,只有自然出生才能落户口。”谢启彦说。

      南都记者采访了5个行政村历经其事的村官,回忆大致相当。

     52 岁的霍庄村村民冯喜拥有一栋三层的楼房,盖于10年前,现在租给20余户打工的外地人,每月收取房租2000多元。冯家原先也有三亩多地,都被逐渐动迁了,现在全靠房租为生。冯喜抱怨,若非面临动迁不让盖房,他的这栋房子至少能再“生长”两层,收入可增加2/3,“政府怕老百姓抢在拆迁前盖房子、要补偿”。

     黑川的设计,在8年前让15个村庄进入到“静止”状态,他勾勒出的未来城市框架,却早已跃然在郑州市的新版地图上。

     在河南七彩数字制图有限公司印制的郑州市区地图上,这里已经是一个规划有方横平竖直的崭新街区,拥有“龙吟街”“龙行街”“龙飞路”等若干人工地名,以及那个巨大的人工湖“龙湖”。有的村庄变成印在湖心的一个名词,有的则彻底消失了。

    南都记者驱车沿地图上标注的龙湖区域东南西北绕了一圈,所见却皆为农田、平房、土路和鱼塘。硕大无朋的“龙湖”和一堆带“龙”字的地名只存在于地图上,隐没了15个村庄等待拆迁的真实状态。

     等待拆迁的日子
 
     “因为要拆迁,很多本村人都走了。”魏庄村尘土飞扬的街道上,几家杂货店、药店的店主都说,他们现在的主要顾客是外地人。

     这一带离市区近,原本便是小手工业、饮食加工业和废品回收业者租房的首选地。因为等待不知何日降临的拆迁,下水系统和路面损坏颇多也不敢修,做豆腐、酱牛肉的小贩陆续搬走,房子越来越难出租。

      留下来的是对环境承受能力最强的废品回收业者。一名31岁的李姓安徽男子,现在住在霍庄村一间月租100元的小房,每天带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妻子蹬着三轮车去郑州市区收废品。“市区找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了。”他说,等拆迁了,他们还要寻觅这种城郊区。

     除了一个叫弓庄的村子,这里大部分地区都看不到有线电视。还好,宽带网是能安装的。在错过了中国各省区市电视台纷纷采用卫星向全国播放节目的步履后,这里总算没有落伍于网络时代。

      曾任弓庄村主任的岳老福说,其实各村早都安装了有线电视,只不过近年来其他村集体无钱交费而已。

     弓庄是东风渠以北经济实力最强的村庄,全村一度拥有两千多头奶牛,成为数家奶业公司争夺的奶源地,最后被河南最大的本土乳制品企业花花牛夺走———这是弓庄交得起有线电视费的缘故。

     “(奶牛)现在也就剩七八百头了,都走了。”岳老福说,“待拆”状态对弓庄经济层面的负面影响极为严重。农田水利设施如小灌溉渠、水沟,都没人管了,养牛户都担心拆迁降临,奶牛们一时之间找不到地方落脚,会影响产奶,就干脆先搬走。“前些年,蒙牛还打算在这边建一个厂,一听说要拆迁,就算了。”

     这些年,也不乏想到魏庄村投资三四百万元的企业,它们看中这个村庄离临近的交通主干道———中州大道仅2公里。因“待拆”,企业们纷纷败兴而归,甚至一家编织袋企业盖好的厂房也被当做违建扒掉。
 
     “村里本来可以引进投资,或自己办食品厂、冷库,进行农副产品深加工。现在只能临时搞些鱼塘养鱼,搞农家垂钓,都是小打小闹。”老村官谢启彦说。

    15 个行政村归属金水区祭城路街道办事处管辖,该办事处主任赵海发婉拒了采访,但南都记者获得了2007年上半年办事处的一份工作总结:由于面临拆迁,该地区存在着经济减退、税源结构不合理(主要为房地产)、土地资源限制(经济发展)、治安形势严峻等问题,“……东风渠北:原有的水利设施破坏严重,龙湖开挖无定期,自行开发又受政策上的限制,项目用地更无从谈起,土地供应俞(愈)显艰难且存在刚性限制。”

      也在这一年,黑川纪章去世了。这位建筑大师未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的作品全部变为现实。“龙湖”,是6大功能区中最后一个尚未整体性开发的区。

      河南七彩数字制图有限公司对南都记者解释,地图上“龙湖”的地形数据由郑东新区提供,目前确实是“虚的”,虽然已经印制了好几年。“是政府让我们这么印的。因为将来要去那儿的一些单位需要提前规划,不能按照现在(未开发)的地形。要不建完了过几年又要动迁。”一位女工作人员说。
 
    一城两面

     “等拆了就好啦。”魏庄村72岁的张大妈说。

     她认为,村子现在租住着太多外地人,“乌烟瘴气”,等拆迁了,她所居住的“北边”也能变成“南边”那样风景优美、整洁精致的城市。

    由“北边”,也就是15个行政村,向南跨过一条宽约50米,名叫东风渠的水渠,世界截然不同。

     北边有一家店,“高价收购酒瓶”;南边也有一家店,“智能家居体验”。

     北边有三家餐厅,南阳烩面、大馅包子和“玛丽饭店”;南边也有三家,汉江烧烤、港式火锅和“歌德咖啡”。

      北边电线杆上挂着一条公益标语:“少生优生福无边,多生孩子苦难言”;南边挂着一条楼市广告:“绝对温哥华,完美理想家”。

     北边是烟尘蔽地,横七竖八的平房上竖着粗劣的饭店招牌和电视天线,南边高楼摩天,绿地喷泉,双向10车道的柏油公路上跑着昂贵的名车。
 
      “南边”,正是CBD中央商务区,黑川为郑东新区设计的6大功能区之中开发最早的一个“领跑者”。2002年4月15日开始建设的郑东新区,至今对基础设施建设累计投资已近800亿元。

      “绝对温哥华,完美理想家”的所有者,是一个名为“温哥华山庄”的楼盘。它位于紧邻东风渠的众意路上,目前已经盖到三期。走在它的围墙外,偶尔可闻装修的斧凿声。

      59岁的汤敏(化名)是温哥华山庄一期的业主。2007年她买时8600元一平米,现在翻了一番。但她并未入住。她还是更习惯住在郑州城区,这套房子留着升值。

     “我老公经常出差。他也说,这儿跟全国任何一个城市比都不寒酸。”原籍上海,满口“汤臣一品”“陆家嘴金融区”的她讲。“晚上这路灯什么的,特漂亮。就是人少。买的时候根本没人住,听说现在我们家那楼盘才住进去一百多户。”

     汤敏支持这样一种认识:如此精致宏伟的水泥森林,并非自然而成,而是行政力量强行助长。

      郑东新区的常住人口只有14万人,每平方公里人口数基本是郑州市区的1/5。即使是行政力量,也有不逮之时,人气不足始终是这个新城区的软肋———在东风渠以北地区不知何时等来拆迁的同时,南边则在忍受另一种苦恼——— 早熟。

      政府在这里设置了44条公交线路,运力达每天6600次,但出租车的身影却稀少。尽管出租车司机们无不赞叹宽广整洁的公路、精心设计的绿地喷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这就是咱郑州的脸面”,但他们始终觉得这里活儿不好拉,怕回程空驶。

     前些年,新区甚至一度成为郑州“飙车族”夜间狂飙的首选地,只因地广人稀。郑州对春节放鞭炮由“禁”改“限”时,不少人特地开车来此燃放,也是出于同样原因。今年4月,郑东新区还一度成为无证练车的首选地,每天有数起交通事故因此而发。人气过低也让一些投资者望而却步,投资9亿余元的河南艺术中心开业后一直惨淡经营,连年亏损。至今,整个区尚无一所公办幼儿园。
 
      不过,作为集全省之力打造的首善之区,这里的房价领跑全省。2010年上半年,郑东新区商住房均价为6248元/平方米,高出全市平均水平1163元。

    而一个叫做“龙湖花园”的楼盘,143平方米的二手毛坯房价格高达151万元,尽管那个“龙湖”仍只是个概念。

     “龙湖开挖”年复一年

      15个行政村“待拆迁”状态的终结,取决于龙湖开工挖掘的时间表。

      其实希望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而且很乐观。百度百科“郑东新区”词条中如此描述:“(龙湖)将于2003年完成挖湖后,引入澄清后的黄河水”。
 
     2004年4月26日,郑东新区CBD的建设正热火朝天时,当地媒体刊登郑东新区管委会招商局局长杨光答市民问“龙湖何时开挖”:“开工时间不会拖很久,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就要开挖。”

     2005年末,电视台播出了一档节目,《“水域靓城”呼之欲出》。片中,一位郑东新区管委会副主任称:“龙湖这一块我们……争取明年开始开挖”。这个片名还被选入了河南某高中的高三语文考试题。

     2006年2月10日,当地媒体报道,“龙湖将于10月正式开挖,预计在2008年年底,基本完成龙湖工程建设”。

     这一年,中国又多了一个“新区”。沈阳市新城子区经民政部批准正式改名“沈北新区”,成为继上海浦东新区、天津滨海新区、郑州郑东新区之后的第四个经国家批准的新区。当地政府对它的期许毫不掩饰:“再造一座沈阳城”。

    一年年过去了,龙湖的“预计”和“争取”仍在继续。2009年5月8日,媒体的报道口吻是:“力争今年年底开始龙湖工程建设……”

    同一年9月,郑州市政府下发了一份《关于印发郑东新区龙湖地区征地拆迁安置工作实施方案的通知》,提出到2012年完成龙湖地区的拆迁。当年10月26日下午,郑东新区召开了“龙湖地区征地拆迁安置工作动员大会”。

      可是,龙湖仍然还停留在报纸上、公文上。

     2010年8月2日,媒体报道,郑东新区管委会主任称:“不管怎样,今年下半年,最迟第四季度要开挖龙湖。”

     而9月1日,记者从郑东新区管委会获取的确切消息是:龙湖何时开挖尚无确切日期。河南省当然早已通过,但还要等国务院批准。

      5年前,郑东新区管委会曾参与并出台过一篇论文:《郑州市龙湖成湖方案研究》,根据拟建湖区的地层岩性、水平垂直分布及力学参数,论述比较该湖的成湖方案。

    国土资源部青岛海洋地质研究所副研究员高茂生博士是该论文的第一作者。他回忆,郑州市政府请他去考察时,所持的想法是:这一带有很多鱼塘,能否把这些鱼塘“联合”起来,直接变成一个大湖?
 
      高茂生的回忆验证了2002年时任郑州市长对媒体所云,“设计中的龙湖地带,在卫星图上显示的就是大片的水面,这是早已存在的大量鱼塘,变成湖只是将大片的低洼水面连起来而已……”

      “平地起这么大的湖,总面积6平方公里,跟西湖都差不多了。”高茂生对南都记者说。“需要地上水和地下水同步作业,一方面通过东风渠引黄河水,一方面引附近的地下水源。哪儿有那么简单?”

      城市急速扩张
 
     郑东新区的发展之路,恰如它的母体——— 郑州这座城市本身的生存经验。

     上世纪40年代末的郑州还是一个县城,1954年成为河南省会。那一年,国务院批准河南的省会由屡受洪水威胁的开封迁到郑州。主要原因是:平汉和陇海两条铁路交叉通过这里,交通便利。

     今天的河南是中国人口第一、G D P第五的大省,郑州的人口和G D P却在全国常常排名20以外。一个在数十年内由县城建成的省会无疑不占先机,当年的区位优势而今也成为累赘——— 市区为两条铁路交叉分割,发展空间狭小。按官方说法,“与近亿人口大省省会城市的地位和建设全国区域性中心城市的目标远不相适应”。

     在中国各类城市新区争相圈地跑马的开发热潮中,郑州更当仁不让,与武汉、太原等中部省会城市成为领跑的竞争对手。郑州市人大通过的《郑州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一五”规划纲要》提出,为提高郑州的竞争力、辐射力和带动力,全市人口规模要在三年内由716万人增加至 783万人,城市化率达到65%以上。而郑东新区的远景面积足有150平方公里———比如今132平方公里的郑州市区还要大,无异再造一个新郑州。

     于是,郑州陆续出台大量房产、户籍、教育、交通等方面优惠政策以吸聚城市人口,快速“增肥”;在土地方面更竭尽全力,而郑东新区无疑是发展的重中之重。河南不惜采取挪用其他地区的用地指标、未经国务院批准征用基本耕地等多种手法为其“扩胸”,直至东窗事发。

      对各地已成事实的占地建设,国土部门往往予以“追认”,在清查、批评后为其办理正规用地手续,以免造成更大现实损失。郑州也曾受惠于此。

     2005年,通过失地农民上访和卫星监测,国土资源部已查清郑东新区非法占用了2700亩地,为6所学校建设校舍之用。由此,国土部仍根据国务院指示,同意为该6所学校办理正规用地手续,“先上车,后补票”。但郑州仍不满足,继续圈地占地,最后遭查。

      为建设高校区,迅速积聚郑东新区人气,郑州市政府及有关部门违反土地利用总体规划和城市总体规划,违法批准征收集体土地达14877亩之多。大部分土地都已廉价批给各学校开工建设新校舍。2006年9月27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常务会议,严肃查处这一违规占地问题。

      这次查处被称为国土资源部成立8年来处罚官员级别最高的一次。包括河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新民(原任河南省副省长)和河南省委常委、郑州市委书记王文超(原任郑州市市长)在内,多名官员遭党纪、政纪处分,时任郑州市副市长、郑东新区管委会主任王庆海被降级。

     这个自称经常在早餐时间谈工作,有儒雅之誉的官员,仕途因郑东新区而达到顶点,也于此断送。今年5月10日,中央治理工程建设领域突出问题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监察部副部长郝明金公开宣布:王庆海利用职务便利,在土地出让、规划审批、征地拆迁等方面为请托人谋取利益,收受贿赂人民币1936万余元、港币 20万元和商品房15套,并为其情妇谋取利益,已于2009年11月被开除党籍、公职,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该案至今未决。

     似近还远

     副市长落马,拆迁遥遥无期,绝大多数处于“待拆”状态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对改变后的前景,或忧虑,或有所期待。

     60岁的花村村民花旦妮早已离开村庄,带着几个村人在外干装修。因为被规划“冻结”,全村60%的劳力都在外打工,多在郑州郊区的建筑、装修行业。谈到拆迁后的生活,这位前任村支书明显表现出对失去土地的无奈“过一天算一天。”

     48岁的花胡庄村主任张志民说,村里大部分人都盼着赶快拆迁,像邻近的庙张村一样,变身CBD,村民变成社区居民,享有养老保险。

      而先他们一步拆迁的邻人,对拆迁后的新生活同样有满意,或不满。

     变为社区的庙张村,每人分了70平方米的安置房,交1.5万元,这样,2370名村民都成了拥有住房的市民,靠出租安置房和打工为生。其村主任岳宗魁也卸任,专职经营一家下水管工厂。他对村民们如今的生活状态形容为“还行”,进一步解释是:“干什么的都有,没出啥大乱子。”

     “(拆迁)根本就没有替老百姓考虑。”而一名经历其中的郑州市人大代表则对南都记者说。“(当初)地价给得那么低,老百姓抗拒拆迁的很多。现在土地也没有了,都得自谋出路。”

     尽管近在咫尺,但破败待拆的“北边”和亮丽冷清的“南边”联系并不密切。虽然众意路附近就有两座气势恢宏的大桥跨过东风渠,但都用路障挡住,仅能通过行人,双方的沟通主要靠一条烟尘滚滚的土道。南边极少有车往北,而北边不时有农用三轮车驮着目光天真、上身赤裸的年轻人,出了那条土道就直接向西,直奔1公里外的郑州市区而去。

  来源:http://www.nbweekly.com/Print/Article/11096_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