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碍中国历史发展千古罪人之二——汉武帝刘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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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居士
中国古代的百家争鸣的学术繁荣局面的彻底结束,还和另一个古代的皇帝有关,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汉武帝刘彻。他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当然对于中国学术的发展和进步有不好的影响,但是,他这样作是可以理解的。从皇家统治的角度来说,总需要一种政治学说来作为自己统治服务,在汉朝初年,独尊黄老之术,和刘彻独尊儒术,如出一辙。
刘彻最大的罪孽在于,他设法使皇家成为唯一的思想文化中心,不但取得了成功,而且成为后世帝王的楷模。这对中国文化的发展的影响之严重,不论怎样说也不为过。
在春秋战国时期,文化极大的普及了,诸侯国君,诸侯国的臣下(如信陵君等四公子),都可能控制或参与文化活动。许多学者保有一定程度的自由;他们可以到各诸侯国去游学,游说各君主,将自己的知识贩给他们,换来一官半职;也有的投身于某一位君主或有权势的臣子,在他们的庇护和资助下,进行学术活动或著书立说;或是收徒聚众讲学,培养学者或未来的官员。这形成了多个学术文化中心,才有了百家争鸣的活泼局面。这样的局面被秦始皇帝嬴政残酷的战争所破坏,统一后的政策则是不断地摧残文化,这在拙文《秦始皇帝是阻碍中国发展的第一历史罪人》中已经讲过。
到了汉惠帝四年,秦代的禁挟诗书令正式撤消,再经文景之治的几十年光景,生产逐渐恢复,人们对文化重新产生兴趣。在这种情况下,春秋战国时期那种学术自由的气氛又有一定程度的恢复。
当时的诸侯国中又产生了一些学术中心。按记载至少中有两个王注重学术,一个是淮南王刘安,另一个河间献王刘德。他们还重视学者,喜好书籍,本人又有相当的学术修养,于是,这两个封国成为除中央政府所在地之外的文化中心。
据记载,刘安是好读书、弹琴,不喜游猎,招四方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这些宾客中有大量的学者,他们集体创作了洋洋数十万言的《淮南子》,此外还写了别的一些别的书。
在汉初,黄老学说很盛,刘彻则比较重视儒家的,在支持黄老学说的窦太皇太后去世后,黄老学说就在皇家那里吃不开了,学者只好流落四方,而淮南王刘安还是信奉这种学说的,于是大量的黄老之徒及道家学者聚集在淮南,这里成为一个文化学术中心。
这个学术中心在刘安造反之后被破坏了。对此,有几点是值得注意的。其一是开始刘安并非造反不可,如果处理得当,刘安未必会真造反;刘安的罪状中还有“循百性,流名誉,招致宾客”,这也成了罪状,真是欲罪其何患无词。
还有是刘彻的处理方式极其残暴,所造成的后果十分严重。在刘彻查办时,杀人极多,据记载列侯、俸禄为二千石的官员及豪杰数千人,不论轻罪或重罪皆处以死刑。聚集在淮南的学者,象在刘安那里地位很高的、比较有名的伍被,史书上明确记载被处死。刘彻曾派人包围王宫,尽捕王的宾客,还曾在国中搜捕,那些大量名气不那么大的学者,估计也很难逃过这一劫。这不单是彻底毁掉了一个学术中心,而且是处死了一大批从全国聚集到这里来的学者。
这不止对于当时的文化学术的有极坏的影响,且对后世影响也极大。
成为一个文化中心,不止需要有学者,而且还需要有人资助和庇护,这需要有钱有势的人,比如说诸侯或大臣们中,对学术感兴趣,或者只是沽名钓誉的,都可以作这件事。在西方,不论是在中世纪晚期,还是更晚一些时间,大小诸侯们资助科学家、文学家、画家、音乐家等都是有过的,是很有面子的事。在战国时期,这样的事也是有的,在汉初,这样的传统又有点恢复,刘安就是一个。但是刘彻这样处理刘安,使这种传统不会再有了,资助者会得到一顶象刘安那样收罗人才图谋不规的帽子;学者们也不敢轻易依附某一有权有势的人研究什么学术,一旦这位主人惹得皇帝不高兴,就可能不分皂白地将所有的门下文人全杀光。
中国历代皇族、封王封侯的以及其它有钱有势的人,喜爱学术的,也有钱能招请大量宾客的,但是,再也没过象战国时期,或象汉初的刘安那样,在府中聚集大量讲究学术、甚至倡导新学说的文人学士了。当然谈风花雪月的少量清客当然是会有的。
后来的古代中国仍有不少大型典藉是由大量的文人集体编撰的,不过多是由皇家主持的,是由皇帝指定人组织的。南北朝时梁朝的昭明太子萧统,曾招集文人名士编撰《昭明文选》。萧统是皇太子,他的行为一定也是得到皇帝同意的,也可以看作皇朝文化中心活动的一部分。
从事学术研究是需要专心致志的,所以,要求大量的文化人能在学术上作出大贡献,又能自己糊口谋生,有着说得过去的生活水准,对多数学者而言,是不切实际的。自从刘彻这样凶残地处理了刘安的门客之后,在文化人门前的道路就变得很窄了,只能去为皇家服务,吃皇家的饭,在文化贡献上也就必然会受到皇家观念的限制。这样,中国的文化就出现了一种以皇家文化为唯一正统文化的不正常局面,或可称为文化中的大一统,至少在大一统盛世时是这样。在古代,百家争鸣不再会有了,学术黄金时代不可再现。国土的统一是必要的,是好的,但是,文化上的大一统则只能使之窒息。
不是说没有生活清苦的大学者,创立异端邪说。如东汉的王充,明末的李贽。但这只能是凤毛麟角,不可能是普遍现象。
如果,没有刘彻对文人学士宾客们的那样严酷的屠杀,多个文化中心仍存在,即使是大一统盛世,皇帝还独尊儒术,但在其它文化中心仍可能仍活跃着别的学派,新的百家争鸣时代就不一定绝不可能再现。
刘彻不但用以儒家为外衣的法家学说作为统治思想,以行政方式确立了其权威性,又以最残酷的方式、相当彻底地破坏了除皇家以外的、其它思想文化中心存在的可能性,只允许唯一的一个文化思想中心存在,这就是他最大罪孽所在。
刘彻消灭其它思想文化中心的另一例子,和河间献王刘德有关。刘德是刘彻的同父异母弟,极喜欢书,凡民间得到好书献给他时,要赏赐金银,所以他有大量的藏书,而且多是稀有的古书。刘德这位王爷本人的文化修养很高,喜欢招揽文士,这样,刘德的王国就形成了另一个文化中心。
刘安和刘德的两个中心有相当大的不同:刘安喜黄老之术;刘德喜儒术,当时有大量的儒家学者去依附他。刘德所为本是符合刘彻的独尊儒术的政策的,但实际上,除了刘彻让自己的皇朝成为中心外,他是不允许另外的思想文化中心存在的。
在武帝元光五年十月,刘德来朝见皇帝,献上《雅乐》,并在言行中表现出了对礼乐方面具很高的修养。刘彻不高兴了,对刘德说:商汤曾有七十里土地,周文王有百里土地,你好好干吧。这在暗示河间王刘德重视礼乐这些皇朝礼仪,是有野心的,是在学商汤和周文王这些开国君主。刘德所受压力极大,回去后一味纵酒作乐,第二年春天就死了。这个史实在宋朝王益之著《西汉纪年》中有记述,引自现在已经亡佚的《汉名臣奏》。
刘彻对于文化统治是很重视的,在他的思想中,除了皇朝的文化中心之外,不应该再有任何文化、学术、思想中心。这种文化大一统思想和政策对于文化的发展是极为有害。嬴政是以残暴手段消灭了各个文化中心,刘彻则以一种可能被后世认可的手段消灭皇朝以外的文化中心。
这样,刘彻和嬴政对文化的摧残不但可以看作是并驾齐驱,各有千秋;而且从长远角度讲,刘彻作用更坏些。嬴政对待文化的态度,千百年一直是受批判的,而刘彻这样摧残文化却得到后代很多学者的首肯。此外,嬴政在处置吕不韦时,对于吕不韦门下的几千门客,包括为吕不韦编写《吕氏春秋》的那些学者,好象是网开一面,未见有嬴政杀那些学者的记载。
从长远的观点看,刘彻的作用要恶劣的多。刘彻开了一个极坏的先例,后世大有作为的、雄才大略的统治者们也确实是在学他,不允许多个思想文化中心存在,必要时就以极残酷的手段加以摧残,所以刘彻所作所为在中国文化的发展历史中有着极大的罪孽。
顺便说一下,有人把刘彻对文化的破坏归罪于倡议独尊儒术的董仲舒,这是没有很大道理的。虽然董仲舒将儒学神学化,把法家的糟粕移植到儒学中来,将孔子学说的精华加以阉割,但他终久只是个学者,向刘彻建议独尊儒术,也是在为本学派争地位,这是很正常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刘彻。如果刘彻不是独尊儒术,而尊另一种什么术,如法家,其后果同样坏,而且很可能比独尊儒术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