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时代的性叛逆——法国电影《戏梦巴黎》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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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只见人口不见人的环境里，我也不过是个人口，真不知会不会变成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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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时代的性叛逆
作者：厚空斋主 提交日期：2007-7-20 17:19:00| 访问量：1852
——法国电影《戏梦巴黎》观后
同胞兄妹赤裸同床，这还不够，还非要搞出些刺激性的事情，比如妹妹要哥哥当着她和朋友的面，对着一幅明星照片手淫，而哥哥也会要求妹妹当着自己的面与另一位朋友做爱。这一对兄妹究竟是怎样的心态？
这不是我编的故事，这是法国电影《戏梦巴黎》里的情节，同胞兄妹中哥哥叫奥与，妹妹叫伊莎贝尔，而那位朋友是从美国来到法国学电影的马修。故事发生的年代是一九六八年，那是法国搞文化大革命的时期。
三位年轻人都对电影着迷。电影是什么？在他们三人，电影就是窥视。三人熟记很多影片中的经典镜头，上述的情节，都发生在兄妹两人对台词时，一方记不住内 容认输后的甘愿受罚。这罚的内容与他们对电影的爱好之间有什么关系？电影是窥视，但那是偷偷的吗？电影院里，人们面对着银幕，摄影机偷窥来的内容，难道不 是被公开演示了吗？既然可以有当面的观看，甚至是欣赏，为什么还要到电影院里去对着二维平面的银幕去品味别人的窥视？莫非这就是那个法国文化大革命时代 里，电影人的追问，直到行动？
很多年前，我读朱学勤老师的《道德理想国的覆灭》一书时，曾疑惑法国大革命的进程：为什么这个以法 国民众为主体的反抗王室专制的革命，最终却演变成了“道德噬血症”？为什么罗兰夫人会有“自由啊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的感言？后来读基佐的《法国 大革命史》，又读阿克顿的《法国大革命史讲稿》，还有柏克的《法国革命论》，隐隐觉得法国的文化血脉里有着与我们中国文化的血脉里相同或近似的东西。道德 至上，道德杀人！这是不是相通之处？于是曾想着假如有时间，一定要认真地将中国的文化大革命与法国大革命进行一番比较研究，看看，这两场不同时空里的都被 冠以革命的运动之间，有没有什么通过比较而让人觉得大吃一惊的东西。可惜，十多年过去了，这样的比较研究终于没有作成，主观上当然是自己懒散，好读书而不 求甚解，客观上，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虽然过去四十年了，可主要文献资料还是难觅，还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研究成果，如此，这比较研究也就非我等业余爱好者所能 作了。
而我绝没有想到，把四十年前的中国文革与一九六八年发生在法国的文化革命进行比较研究。关于六八年的法国的“五月风暴”的书，中文版也出了好几本，我每遇必买，但常常是买回后就束之高阁，现在连书名都不记得了，研究就更谈不上了。
现在，一部关于那个年代的法国年轻人的电影，被我观看。不，不，我在观片时，就觉得是奥与和伊莎贝尔在看我。他们在说：四十年前，我们叛逆了，而四十年后的你们呢？叛逆到此结束了吗？
是的，奥与和伊莎贝尔的父母是诗人、作家，在那个叛逆的年代，他们作为知识分子选择的是去乡下度假，家里只有同胞兄妹和一个他们新认识的美国朋友马修。 知识分子的父辈如何预计到儿女们会如何叛逆？知识、思想、行为，在这个叛逆的年代，究竟会以怎样的形态通过年青人的行动表现出来？父母回来后看到的却是三 人赤裸着钻在一个屋中帐蓬里，并且，伊莎贝尔和马修还是个做爱后仍然铆合在一起的姿势。法国的父母对此只是悄悄地退出，但他们留下的那一张支票却让伊莎贝 尔明白了他们这样的行为，已经被人窥视了。于此，她曾经对马修说过：一旦被父母发现他们同胞兄妹的如此行径，她就自杀！果然，她真的把媒气打开。不过，随 后窗外传来的暴动的声音，又使故事发生了变化，奥与、伊莎贝尔拉着马修迅速地投身到这场暴动中，奥与和伊莎贝尔的革命热情让马修吃惊，马修想阻止他们，但 是，奥与和伊莎贝尔摆脱了马修的阻拦，决然地投身到暴动之中……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法国年青人。这里面有我们这里的红卫兵的影子 吗？片子中不断出现的毛泽东的雕像，不知是在暗示法国的这场文化大革命与他的关系，还是暗示两国的同代年青人的心理同构？法国的六八年，马克思、马尔库 塞、毛泽东被简称为三M，资料显示这三M是当时法国年青人的精神偶像。而我们这里，马尔库塞是八十年代才被引进的，六十年代，他是谁啊？而马克思和毛泽 东，那是人人敬仰的神啊。
我们这里与法国那边的不同在于，我们的叛逆是被最高当局煽动的，我们这里的激情只为一个人燃烧，而法 国，那是真的针对一场文化的革命。但，在投身一场革命之前，我们这边的年青人与法国那边的年青人，精神上恐怕有很大的不同。他们需要透明，反对窥视，他们 实践着坦荡，却又把自己的心灵的隐私保护得如圣洁一般。影片中，伊莎贝尔的房间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小天地，她不让哥哥奥与进去，那几乎是个童话般的世界，马 修强行进去之后，伊莎贝尔以为自己也可以在里面与马修做爱，但是，奥与偷偷的关门，却使得伊莎贝尔突然地明白了什么，她绝不能与马修在这个空间里做爱，否 则，就只能是被窥视了。但，这样的心灵的守护，特别是他们的叛逆性行为被父母窥视后，伊莎贝尔选择自杀！奥与不知道，他也根本不在乎这样的事情被父母窥 视，在他看来没有窥视是基于没有隐匿，没有隐私又何来窥视。奥与要的是激情，激情式的叛逆，所以当街头没有了激情之后，就只在屋里制造激情，激情中又哪里 有窥视？而马修呢？马修衷情于艺术和美，也当然不拒绝这种叛逆式的性爱，但他不能忍受三人同床，可一当他知道伊莎贝尔虽然与奥与同床却没有性爱时，他也就 接受了这样的爱情方式，坦露在第三只眼面前的爱和性爱，依然成为叛逆时代的性叛逆。年青人的叛逆性充分展示了，但这种叛逆真的要在街头展示时，马修退却 了。他的电影观与奥与和伊莎贝尔的电影观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奥与和伊莎贝尔是演员，并且愿意在生活中去演出，而马修不是。这是那个年代美国年青人与法国年 青人的区别吗？
再加来中国，我们这里的残暴是有史记载的，但我们这里的叛逆呢？特别是那个年代里红卫兵男女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 生活方式？他们在反传统的时候，连中国最保守的性也反了吗？至少，我们还没有看到这样的作品，不知道，这反传统的叛逆中，有没有对窥视的一笔勾销。但是， 改革开放之后，这种反窥视式的叛逆，已经不是一起二起了吧。
一个时代以影像的方式，仍然被人们窥视，这大概是奥与和伊莎贝尔所没 有想到的，他们在当下的反窥视，却仍然不得不借着窥视被人们发现。或许他们最后死在了那些暴动的街头，而马修在用摄影机讲述这段生活时，仍然不能打破电影 的窥视本性，这是电影的宿命还是人生的宿命。特别是，当我在这样的窥视面前，还带着中国的六十年代的年青人的偷窥之眼的时候，究竟是马修借此扒光我们的伪 装，还是我们在窥视他们的坦露之后，终于有了勇气而扒光我们身上、历史身上的伪装？否则，叛逆被窥视就仅仅是一场窥视的娱乐，尽管在这窥视中，终难免那性 的觉醒，但随后却仍然是阴暗里的交易。
（2007-7-20）
#日志日期：2007-7-20 星期五(Friday) 晴 推荐指数：0
评论人：谢耗子 评论日期：2007-7-20 18:11
偶也是前不久看了这个片,口瞪目呆,
看的角度不同,理解的东西不同.
学到不少.
评论人：厚空斋主 评论日期：2007-7-20 19:27
回谢耗子网友:
的确，一部电影，对于观看者来说，个人经历可能也是影片最终完成的重要组成部分。或许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说法，才有了意义。
而就作品本身而言，纯粹的电影学分析，也是推动电影艺术发展的一项工作，可惜，我本人离电影已经很远了，只是一个看客了。
欢迎光临。
评论人：ggggyiuggg 评论日期：2007-7-20 20:57
伊莎贝尔和马修还是个做爱后仍然铆合在一起的姿势。
评论人：厚空斋主 评论日期：2007-7-21 0:04
回ggggyiuggg网友：
你真会找出这文字里的味道。这个镜头其实已经离结尾不远了，这屋中之帐蓬里的场景，恰与伊莎贝尔秘不接人的童话般的小屋构成鲜明的对比。面对此，我们是窥视者，而其实他们并没有想到这需要被窥视。
欢迎光临！
评论人：TATIANA_1101 评论日期：2007-7-21 0:50
厚空兄，来过，还没有拜读！稍后细读，又想找来看了！：）
评论人：厚空斋主 评论日期：2007-7-21 16:07
回TA：
相比于阿巴斯的《樱桃的滋味》，我更喜欢《樱桃的滋味》。艺术电影虽然诞生 在欧洲，但这些年电影作为商品的本性，借着新技术手段，压迫得艺术电影奄奄一息。大量的欧洲艺术电影开始在性的挖掘中，把电影艺术等同于性的展示和情节 化。甚至包括阿尔莫多瓦这样的欲望大师，其创作的电影，就几乎是边缘人生存状态与性活动。这些大师相比于伯格曼、费里尼，以我的看法，其实没有在人性的深 处获得多大收益，只是在性的广度上，拓宽了这个被禁忌了很多年的人的本能。
评论人：谢耗子 评论日期：2007-7-21 17:46
马修跟伊莎贝尔ML后,
掺着伊莎贝尔的处女红,
他们脸上有泪水,不管怎么的
再怎么开放,她还是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让人心疼.
评论人：一公民 评论日期：2007-7-21 18:15
电影和书都是你的至爱！
昨晚在网上看了《变形金刚》，感觉很不好看，但报纸却说票房创新高，真是不明白……
现在的人们就是这样来体验感官刺激吗？
评论人：红的黑的红的黑的 评论日期：2007-7-21 23:45
和搂主一样，我一直觉得法国大革命和我们的wenhua大革命很像阿！
建议你读读托克维克的《论美国的民主》前言部分（商务印书馆　董果良译），也许那能找到答案
评论人：厚空斋主 评论日期：2007-7-22 0:12
回红的黑的红的黑的网友：
欢迎光临，谢谢指教。
回一公民：
今年春节我去泸沽湖和丽江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旅游的心情，就是度假，而且连发呆的机会都没有了。商业的力量在这些地方常常使我处于困惑之中，我曾经想 到，凡是商业（甚至是人类）文明延伸的地方，大自然无一不被强奸，但以人为中心的现代文明如何向以宇宙为中心的文明过渡，恐怕不是个我等能弄清楚的问题， 只好心里真的发呆了。
评论人：阿尔斯 评论日期：2007-7-22 16:46
我越来越觉得审美疲劳了 果真是因为这些大师们的作品都是人性越少 性越多吗 ？ 我已经无法判断了！